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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土地、聯繫及信仰 ——2010年閱讀臺灣深度文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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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土地、聯繫及信仰

——2010年閱讀臺灣深度文化之旅

◎北京四中 陳夢嵐

(一)

迎接我們的是睡夢中的高雄。這樣的抵達有種說不出的幸運,因為你首先看到的是它睡 著時真實的樣子,然後你還會對它白日的喧囂心懷期待。臺灣的公路,尤其是小公路,是沒 有路燈的,只有前後車的尾燈作為指引。然而就是這樣司機仍然敢以100公里左右的時速向 台中飛馳,我們這些飽經勞頓後的旅客要麼在車上釋放最後的精力,要麼不管什麼生命安 全,淺淺地睡去。

看一個地方,最直觀的特點或許要從城市內的街道和城市間的公路找出。臺灣街道兩旁 的商店多半會在建築外支出一個招牌,且招牌的字體多半是傳統的書法體。本來不寬的街道 加上排著長隊欲飛沖天的招牌,頗符合夜市的感覺。待到夜上,人潮湧來,招牌的背景隱去 文字發出各種霓虹燈的光,招牌下一家家小店蒸騰出熱氣和噴香,這種喧囂是北京夜生活不 曾有的。臺灣幾乎每一個城市都會有這樣兩條路:中山路和中正路。尤其是花蓮,兩條路分 別是東西和南北的主幹道,其他路都是平行於二者修建的,而兩位民國歷史上的偉人的交匯 便是花蓮最繁華的地方。城市間的公路則頗有日本公路的感覺,除了公路沒有多餘的欄杆啊 路燈啊,就那樣簡單地引你開向目的地。偶爾會在一邊伸出一條岔路,又是筆直地消失在遠 方。

臺灣島雖然面積不大,但卻似乎擁有大陸所有城市類型和地形。大都會如臺北,港口城 市如高雄,還有酷似北海道南方城市小樽的台南。它也有湖泊如日月潭,山川峽谷如太魯 閣,海灘如七星潭。我們一行將近一百人,就這樣坐著巴車在環島公路上飛馳一圈,奔向那 一個個等待著我們的地方和守在那個地方的人。

(二)

人和土地從來不應該分開來看。土地會賦予生長在它之上的人自己的性格,而人又會向 其他人體現、傳遞這片土地的性格。人和土地之間有一種聯繫,一如——經過此行我越來越 相信——世間許多東西都存在的聯繫:夢與現實之間,現實與生活之間,生與死之間,死亡 與靈魂之間。這種聯繫,是視線之外的可見,又是視線之內的不可見。

我想到這一點,是在巴車從台東開往花蓮的時候。那天車程很長,兩次右手邊的車窗出 現了海。後來昇樺說,我們第一次看到的是臺灣海峽,第二次看到的就是太平洋。你看,大 陸和美國東海岸在我們的視線之外,然而我們縱然沒看到它,也知道它在那裏,而且從未懷 疑過。這就是視線之外的可見。

(2)

啟程的第二天晚上我們住進了布農部落——台東山野裏一個原住民部落,不過那裏已經 開發得很好了,雖然滿眼野趣,但給遊客住的房子和服務設施都沒有絲毫的不便。部落裏有 很多大型的人型木雕、座椅,我緩緩走進的時候,只覺得黑夜似乎賦予了它們生命。它們靜 靜地等待所有生命的沉寂,那時它們將躡手躡腳地蘇醒。第二天,師父、悟能和我早早地起 來想去探探那裏的荒野。剛走到住地門外,便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喊聲。原來是驚了一隻野 鴨的夢,害得它在晨霧中驚叫起來。我們沿著一條半荒不荒的路向裏走,沒過多久,東方出 現淡淡天光的時候,林子裏一隻公雞開始自顧自地打鳴,興許也不知道它有幾聲噎住了沒打 出來的窘態也被我們察覺了。你說這些東西,這些我們親眼看到的東西,會不會有我們沒有 察覺到的所在呢?那把木椅頭上的眼睛會不會也在窺視著我們這些來來往往的人?這些我們 冥冥之中感覺到卻從未親眼看到過的東西怕就是那視線之內的不可見了吧。

早餐後我們坐在一個廊下,有原住民血統的林蕙瑛老師給我們講了些關於臺灣原住民的 事情。我記得很清楚的是她講到有一個族的小孩子小時都會有一隻猴子陪伴它成長。但是當 他們長到(大概是)14歲的時候,他們就要親手殺掉那只猴子,殺的時候還要和著一個曲 調,用歌聲回溯自己和這只猴子一起走過的點點滴滴,猴子死後還要親手埋葬。她說,那些 猴子似乎在死之前能預感到自己的死亡,所以在這個儀式前會有一些表現(具體的記不住 了……)。聽到那時我有些呆住了,然後眼淚止不住地流。我並不是為猴子的死而悲傷,也 沒有為這種儀式的無情和殘忍而痛心,或許對於那個族群來說,猴子的死和那個儀式只是整 個族群的個體發展進而族群發展過程中的一部分。我只是突然覺得冥冥中有那麼一種東西,

我也說不清,那就是之前談及的那個聯繫,那視線之外的存在和視線之內的不存在,我突然 十分地相信它,而相信它時它的力量能給你帶來莫大的衝擊,以至流淚。

那時我突然覺得,這山裏有數不清的通人性的猴子,以及其他比我們要久遠得多的靈 魂。

林蕙瑛老師又講到,她小時不相信這個,直到有一次,部落裏一個巫師看到她的神情 後,在她和她的家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為她占卜了一下,說她和她的戀人不能在一起(大意 是這樣),於是她就和她深愛的戀人分手了,奇怪的是,兩個人誰都沒有掉下一滴眼淚。但 後來巫師在她身上找出了一個符咒,說是那個男孩兒的家人下的。巫師把符咒拿走後,她悲 痛地哭了好久好久,後來,似乎是之前聲音一直沙啞,哭過這一遭以後,一切都正常了。從 那以後,她真的無比相信這個。

山林裏孕育出的原住民一直懷著對自然的敬畏和熱愛生活著,無論是在山林裏,還是奔 波在外,為著原住民的抑或其他的事物。但他們對自然、對那種聯繫的信仰,我想是不曾變 過的。此行我送給學伴家裏的禮物是一個蓮花燭臺,後來她媽媽給她打電話說那燭臺很好

(3)

看,已經供起來了。我問她你家信這個是嗎?她說了一句話:信者長信。信者長信,我想就 是這樣。當把那種聯繫作為信仰,今朝是,朝朝是,散落在山林裏的一個個部落才能在外在 環境激烈的變動中盡可能地保持著自身的信仰虔誠地活到今日。

山于人如此,海於人亦如此。就是聽罷林蕙瑛老師講課的同一天,在七星潭經歷悟能

“濕身”的慘劇後的那個晚上,天有濛濛細雨,我們坐進慈濟大學的禮堂,聽海洋文學作家 廖鴻基老師回憶他的腳跡船痕。廖老師小時有些自閉,很喜歡在大海邊走。回頭望自己的腳 印,發現每一步都在靠近大海。“來我的海裏當一條魚吧,來我的天空翱翔吧。”多年後他 才體會到,海洋不再是行走的終點,而是生命的起點。於是他走出了大海,開始了與大海,

與海中的鯨魚、太陽魚親近。今天在這裏給我們演講的他,無數次感謝黑潮,感謝大海,強 調對大海、對獵物的尊重。

“大海”這個意象是浪漫,是遼闊,是未知。在公路上的停靠時,我們幾個不自覺地走 向休息站另一面的大海。瞬間腦海中湧入無數關於大海的歌:《海闊天空》,《大海》……

然聽罷廖鴻基老師的演講,我才意識到自己終究是把海看得狹隘了。我只是走到了一個博大 世界的盡頭,卻不知道盡頭的另一端還有更博大的世界存在。一如布農部落的木雕和野物,

海的每一次浪湧也是有生命的呼喊的不是嗎?

是啊生命的浪湧與呼喊。那晚住在花蓮海邊的民宿,我獨自坐在朝海的花園中整理這一 天中這樣波動的思緒。身邊除了頭頂的一盞微光空無一物。海風的吹過聲勢浩大,實則毫無 涼意甚至讓人倍感溫柔。遠處的海在湧動在呼喊,然而我眼前全是黑暗。那一刻,我相信廖 老師的感受:大海無時無刻不在召喚著岸上信奉它的人們。就好像陸地上的動物植物一樣,

海底也有某個精密的生態系統和能量、精神流轉的系統。海裏住著海神,而鯨就是海神的信 差。海子一定在海裏找到了他的海神吧?所以他想要一幢面朝大海的房子,夜夜迎接自己的 海神入夢。

林老師和廖老師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反哺孕育自己的這片土地。他們始終信仰著這份哺育 之恩,信仰土地的生命和這種生命與自己生命之間的聯繫。於是土地在他們的口中,不再是 人們腳下的支持物,而是人們生活的一部分、參與者。這樣一想,平等與敬畏會自然而然地 產生,許多問題不是不會存在了嗎?

(三)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就是為什麼臺灣島上這麼多來自不同背景的人現在能夠認同並用 心去經營同一種文化。我是覺得這和所謂的“信仰”有關。這不是狹義上的某個宗教或者黨 派,我想這是對自己和自己所在這片土地間的聯繫的認同,有一種隨遇而安的意味,但要積 極得多。他們認同的不是這片土地而是這種聯繫,這聯繫的力量。或者至少他們相信有這樣 一種超越人們控制的力量的存在。

(4)

沒有信仰真的會很可怕不是嗎?因為有時,信仰是一種期許,一種尺度,一種懺悔。沒 有信仰,目標無從尋找,做事情可以為所欲為,活得朝暮顛倒醉生夢死的一生,最終還會被 土地加以褻瀆的罪名,死得不安不穩、不得安寧。

或許很多人問過余光中為什麼不回去。可以用這個解釋嗎?他的生命和高雄這個城市,

慢慢地發生聯繫。他在臺灣找到了生命的伴侶,找到了一片讓自己去經營的土地。所以縱然 他懷念那一灣淺淺的海峽對面的故鄉,但他是活在高雄的。就像那些老兵,或許前幾年他們 還留著“反攻大陸”的信念,但當他們和這片土地漸漸發生聯繫,大陸各地的小吃開始出現 在鄰里,留下、經營自己在這裏的生活顯然比回去找尋被擱置的記憶顯得更有意義,他們的 參與也是臺灣自身文化發展的一部分。他們學會去發掘自己的信仰,而不是置自己的信仰於 不顧,反而去趨附時代的洪流。

(四)

為什麼每次的歸途上,都會帶上一袋莫名的憂傷?離開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隔著淚 眼發現彼此的距離在一點點變大,明道的藍色斷斷續續地流過斑馬線,然後一輛大車駛過,

馬路那頭的黃色巴車已經消失不見了。

我們要離開他們,還要離開臺灣,就好像來時的倒帶。當密密麻麻的臺北城消失在一片 陰霾下,當太陽天國般的光輝重新籠罩機翼,當加了曲奇的香草霜淇淋被吃乾淨,當爸爸媽 媽接過我超載的行李車後,或許就真的離開了。

回來後別人都說我皮膚變好了。那是自然啊,我本來就是南國的孩子。或許這也能解釋 為什麼去時我在香港機場沒有嗅到令那幾個北京人不適的空氣的變化,而回來時一到北京我 就被那乾冷充滿煙塵氣的空氣刺激得一陣咳嗽。

然那濕潤的記憶終究會被乾冷和煙塵圍起、吞噬,皮膚上重現粗糙的皮屑,斷斷續續湧 入腦海的記憶只留下一顆小小的精華藏在我心底。有些旅行真的會留下這樣的精華,像是一 個重見的約定。它是夢、是種子,會在夢裏、在我再一次踏上那片土地時開花。那時,我要 把那朵花移植到那片她應屬的土地上,讓她生根。這樣,我便能和它永遠地聯繫在一起,離 開之於我就等於沒有了。

我會想念那一個個她與他。臨別時的熟悉與表白,最後一次對話和哭著相擁……那晚的 西天迷醉了,紅暈打翻,殷染了半邊的天空。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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