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雜記 ─談癡絕．道沖禪師 （上）
高明道
2006 年，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 宗教研究所研究員楊曾文的巨著《宋 元禪宗史》問世1，篇幅長達 700 餘 頁。出版不久，即受到肯定。例如同 年北京理工大學人文學院教師陳潔 在《世界宗教研究》發表了《關於佛 教史研究方法的思考──以〈宋元禪 宗史〉為中心》一文，除了讚歎作者
「歷史、文獻、思想三結合」的作法，
還指出楊氏「體現了一種溫柔敦厚和 平議同情的學風」。2或如第二年，
中國社會科學院科研局課題組之《與 時俱進，繁榮發展新時期哲學社會科 學──中國社會科學院建院30年科研 成果回眸》在《三、堅持古為今用洋 為中用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化》下的
《歷史研究》段落中表明：「楊曾文 的《唐五代禪宗史》和《宋元禪宗史》
是國內禪宗斷代史研究的代表作。」3 同樣是 2007 年，子椰整理的《發揮 綜合與整體優勢推出高質量科研成 果──中國社會科學院 2006 年度部 分科研成果綜述》在第五章《弘揚中 華優秀文明，建設社會主義先進文 化》的《一、哲學宗教學學科》裡說：
「楊曾文的專著《宋元禪宗史》，是 一部比較全面、系統地論述兩宋和元 代禪宗傳播與發展的中國禪宗斷代 史。該書具有以下幾個方面的特色：
把佛教禪宗史、文化史上佔有一定地 位的人物、著述和思想等，置於特定 社會環境進行考察和評述；既從竪向 明確禪宗代表人物的傳承法系，又從 橫向介紹他們的社會交往及外護情 況；對禪僧與士大夫的交往做了詳略 不同的介紹；評述了禪宗的現實主義 品格，對各種形式的文字禪做了重點 介紹。」4大陸學界普遍肯定的氣氛 下，國內也有人開始參考此書，不是 引用到自己的作品裡5，就放在課程 的書單上6。當然，還有評論者比較
站在佛教本身的立場，同樣標榜楊著
「具有里程碑意義」等等7，不過像
「終於將《宋元禪宗史》看完了，其 實很是乏味的，畢竟是概述性的歷史 整理，少卻了當下時刻的氛圍，那些 禪宗大德之風範也蕩然無存，所以留 在心中的不過語言知解，而這正是禪 宗大忌」8之類的批評倒屬少見。
楊先生《宋元禪宗史》第四、第 五兩章專門探討宋代的臨濟宗。後者
──《臨濟宗大慧派和虎丘派》──在 第三節《虎丘紹隆及虎丘禪派》末附 上《臨濟宗傳承世系略表之六》。略 表裡，就在虎丘．紹隆再傳弟子密 庵．咸傑的三位重要門人當中列有曹 源．道生，而曹源．道生下有位癡絕．
道沖。9依初步瞭解，癡絕．道沖在
《宋元禪宗史》他處並未進一步出 現，應該多少反映作者的抉擇，到底 哪些資料具闡述價值或有必要加以 討論。引人矚目的是，駒澤大學教授 阿部肇一原著、關世謙中譯的《中國 禪宗史──南宗禪成立以後的政治社 會史的考證》處理癡絕．道沖的方式 跟楊氏似乎相同，因為這部 1963 年 初版、1986 年增訂再版、篇幅八百 多頁的大作裡，癡絕．道沖禪師僅見 於第三篇《宋朝的禪宗史》第十六章
《楊岐派的出現及其發展》第十節
《南宋後期禪宗的動向──以虎丘派 下的社會立場為中心》第二段《破庵 祖先與官僚》開頭的《法系圖》。10也 許是中日兩位佛教史學家見解不謀 而合，才有如此的奇妙巧合，不過在 人物值不值得介紹的判斷上，畢竟是 有伸縮空間。例如有篇貼在廈門佛教 協會網站、題為《臨濟宗》的文章簡 介著說：「虎丘派第五代在閩傳法的 尚有曹原生的法嗣癡絕道沖（俗姓荀
11，武信人，閩人曹原生出世妙果院 時前往參學，得法後，入閩住福州雪
峰，時嘉熙元年〔1237〕）。」12該 文篇幅不及八千字，敘述方式至為扼 要，但也許是因地緣考量，最起碼樂 意提供癡絕．道沖方面若干基本訊 息，而不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實際上，癡絕．道沖的資料有其 學術價值，所以在不少作品裡也提 到。舉例來說，以宋代寺院經濟研究 著名的清華大學教授黃敏枝探討道 場與政府之間的關係時，論及所謂
「五山十剎」，解釋說：「住持的遴 派關涉到五山十剎，五山十剎是南宋 末葉始有。先有禪院五山十剎，後來 才有教院五山十剎。五山十剎乃是將 寺院區分等第，使住持者先經由小剎 小院，待聲華皆著再拾級而升，最後 則以冊名五山十剎為榮，猶如仕宦而 至將相，乃無上之光采，為緇素所欽 羨。五山十剎成為觀瞻所在，禪納雲 集，食指浩繁，經濟來源則仍以寺田 為主，見本文附錄三。」13附錄中「靈 隱寺」下則記：「理宗取下菜園地建 閰〔sic!〕妃功德院，乃改賜古蕩千 畝，時癡絕沖住持。」14黃教授用詞 精簡，讀者不見得容易掌握內容，但 有關此事，一本通俗著作裡有較詳細 的描述說：「南宋淳祜四年（1244 年），臨濟宗高僧癡絕道沖奉詔從明 州（今浙江寧波）阿育王寺來杭主持 靈隱寺。淳佑十一年（1251 年），
理宗皇帝最寵愛的閻貴妃為其父佔 用集慶寺為功德院，並侵佔靈隱寺菜 園。道沖多次力爭不得，憤而退院。
時人傳唱歌謠稱：『淨慈靈隱三天 竺，不及閻妃好面皮。』宋理宗趙昀 為平息不滿，曾以古蕩圩田與靈隱寺交 換。」15比對兩份資料，結論是癡絕．
道沖於 1251 年仍在人間，且頗有情 緒地對皇上採取抗爭舉動。不僅如 此，大陸一件官方文件裡有這樣一段 話：「杭州佛教的發展，使西湖周圍 形成了以靈竺為中心的北山寺廟群 和 以 南 屏 淨 慈 為 中 心 的 南 山 寺 廟 群，佛教普及兩浙民間，不時出現兩 山的香市熱潮。令人矚目的是隨著時 代條件和政治上的影響，杭州佛教中 心曾兩度轉移。一是南宋前期，不少
愛國僧侶不滿南宋朝廷苟安一方和 任意將佛寺家廟化，像靈隱癡絕道沖 等一大批高僧出走；而大慧宗杲在徑 山以『看話禪』獨樹一幟，於是東天 目徑山寺一度成為愛國僧侶、愛國將 領、愛國詩人雲集之處，徑山寺成為
『東南第一禪院』。」16這樣看來，
好像是「 憤而退院」、升等為「愛 國僧侶」的癡絕．道沖從靈隱寺出走 到徑山寺。
談到這邊，先回到黃敏枝的論 文。據該文，「五山十剎雖然遲至南 宋寧宗時才有，但是五山十剎卻早以 名剎著稱」。為了進一步說明，作者
「以五山之首的徑山為例」，提及此 寺開山祖師為八世紀的法欽禪師等 等。「徑山第十三任住持大慧宗杲
（1089-1163）於徑山寺大振臨濟宗 風。宗杲於紹興七年（1137）七月二 十四日主院事，……」寺院在「理宗 紹定六年（1233）又毀於火，無準師 範（1178-1249）居徑山二十年，除 重建屋宇外，並收回紹興初年即被有 力者侵占之廣陵莊」，而「無準師範 後，歷癡絕道沖（1146-1227）等七 代，前至元十二年（1275）又遭回祿 之厄」。總評論乃是：「徑山寺歷代 住持皆由敕差。才幹精練之住持表現 卓著，起弊興廢，拓展規模。」17跟 上面所引其他資料出入甚大，不只是 年代不符，且更對人物的描述不像大 陸作者筆下的癡絕．道沖那樣充滿 愛、恨等庸俗情緒。實際上，多數提 及癡絕．道沖的資料跟他寺院行政上 扮演的角色無關，而是牽涉到詩畫之 類的文化層面。舉例來說，專攻四川 文 史 的 胡 傳 淮 要 考 證 唐 代 詩 僧 船 子．德誠的籍貫時，引述宋代北澗居 簡禪師（1164—1246）《西亭蘭若記》
「誠禪師，號船子，蜀東武信人」，
並參考「民國本」《遂寧縣誌．沿 革》，獲得「武信，即唐宋時代的武 信軍，治遂州，即今遂寧市」的結論 後，進一步說：「宋代蜀武信長江縣
（今遂寧市大英縣）癡絕道沖禪師
（1168—1249）拜謁法忍寺船子道場 後，作詩云：『與師同是遂寧人，來
訪遺蹤愧後生。當日相逢定槌殺，也 教知道有鄉情。』詩中也表明德誠禪 師為遂寧人。」 18可惜，胡氏對詩的 出處沒有交代。
另一個例子是廖養正在《鼓山 志》發現的《淳佑辛酉立秋後一日游 鼓山》：「野徑斜連石澗旁 草根 昵 昵 語 寒 螿 郊 原 經 雨 多 秋 意 庭院無人自夕陽 風卷暮雲歸碧嶂 葉隨野水入寒塘 數家籬落楓林外 枳殻垂青菊綻黃」。廖氏介紹作者為
「道沖（1169－1250），南宋時期浙 江余杭徑山僧。號癡絕，俗姓荀，武 信長江（治所在今四川省蓬溪縣）
人。南宋理宗前期（1225－1250），
先後住持太白、育王、徑山。能詩，
詩風雍容清雅，韻味深長，作品惜多 不傳。」年代的標示又不一樣，既不 以 為 癡 絕 ． 道 沖 1251 年 後 還 活 著 ，也不贊同胡傳淮的 1168—1249 說 ， 更 不 主 張 黃 敏 枝 提 的 1146-1227。有關生卒年說法紛紜的 問題，留待後面再考證，先補充廖養 正恰好因為是對年代持某種看法，所 以注意到一個矛盾，於是推理說：「考 淳佑為南宋理宗趙昀的年號，共十二 年，為公元 1241－1252 年。其間乾 支無辛酉，唯為辛丑、辛亥，辛亥為 公元 1251 年，沖公業已下世。故此 題中之辛酉當為辛丑之誤，應改為辛 丑，即公元 1241 年。又宋理宗在位 時有一辛酉年，為景定二年即公元 1261 年，距沖公圓寂己十餘年，更 不足論。公元 1241 年，沖公年已七 十又三。立秋後一日，沖公游覽了閩 東著名古剎－－福州鼓山湧泉寺，遂 留下這首美麗的詩篇。七十三歲是人 生的秋季，時令是鼓山的仲秋，這首 詩寫得也從容溫厚，心平氣和。寫得 也精粹簡練，韻味豐富。這首詩，大 概應該象徵著人生、季節和沖公本人 詩藝的成熟和圓滿吧！」19撇開年代 的考證不談，廖養正描繪的癡絕．道 沖也頗不像愛恨交集的人物。
癡絕．道沖部分詩是題在畫上 的，像美國俄亥俄州克利夫蘭美術館
（Cleveland Museum of Art）珍藏的
《 出 山 釋 迦 圖 》 （ Shakyamuni Descending from the Mountains），就 是一個例子。20有趣的是，該美術館 網站有兩頁介紹此幅畫，內容不同。
一頁的中文拼音用 Wade-Giles 的方 式，照理應該是年代較早，說 “Poem and inscripfion [sic!], dated 1244, and 1 seal of Ch'ih-chüeh Tao-ch'ung (1170-1251)”21，亦即題字外，還蓋了 癡絕．道沖的印章。此處，癡絕的詩 翻作“Since entering the mountain, too dried out and emaciated,/ Frosty cold over the snow,/ After having a twink- ling of revelation with impassioned eyes/ Why then do you want to come back to the world?”22 這是何恵鑑的 翻譯，初見於克利夫蘭美術館的學報
23，後來則編入美國兩家博物館中國 歷代繪畫合展目錄24，也為其他著作 引用25。至於另一網頁，轉寫方式用 大陸的漢語拼音，表示該詩的作者是
“The monk Cijue [sic!] Daochong (about 1200-1250)” ， 詩 文 則 譯 為
“When entering the mountains, he was brittle and dry-/Like the snow covered by a layer of chilling frost./ With his eyes of detachment, he reached far to the star./ Why then did he return to the human world?”26 不同譯者的認知有 出入，導致譯文各異，極其自然27， 不過年代方面的標示跟大家又不一 樣，是比較不容易理解的。
佛教藝術造詣很深的文化大學 教授陳清香研究珍藏東瀛的宋代羅 漢畫時，述及一幅存於兵庫穎川美術 館、相傳是牧谿手筆的羅漢像。圖上 有癡絕．道沖題贊為：「缽之於海，
巨細不同，龍神其化，何所不容，亦 如三人，不起於座，日應四天乍供，
莫測其蹤彼二人瞠若於後，議其□
呼，現通童子，指呼而□顧，蓋亦有 主於胸中。」28據作者描繪，整幅「畫 二羅漢在前行，一侍童跟隨在後，羅 漢之前後各有樹幹數株」，所以「從 贊語中推測，原畫中的二僧之前，必 再有一二位和尚，因右方是補紙，樹 枝為補筆。」這樣的推理不是很清
楚，因為另外必有「一二位和尚」若 是根據贊語內容而獲知，後面就不應 該多出一句提出別的理由。更不用說 這段題字如今已不完整──贊中二字 而無從解讀，陳氏只好用「□」來標 示缺字，且依其文所附黑白縮小圖 案，「二人」實亦漫漶難辨──，十 分可惜。再加上原來的整理疑亦不盡 完善，例如照附圖勉強推敲，「不起 於座」和「若於後」的「於」字恐本 作「于」，或如「亦如三人，不起於 座，日應四天乍供」似應據《痴絕道 沖禪師語錄》「賓頭盧日應四天下 供，不離當處，常湛然」句29改正為
「亦如三人不起于座，日應四天下 供」。當然，贊既有韻文形式，分句 或得調整為：「鉢之於海 巨細不 同 龍神其化 何所不容 亦如 三 人 不 起 于 座 日 應 四 天 下 供 莫測其蹤 彼二人瞠若于後 議 其 □ 呼 現 通 童 子 指 呼 而 □ 顧 蓋亦有主於胸中」。
十幾年前，大陸出了一套《全宋 詩》。有人形容說：「《全宋詩》的 修纂，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規模最大的 古籍整理項目，成書 72 冊，凡 3785 卷，收近萬人詩作，錄詩 20 餘萬 首，堪稱洋洋大觀，其集千萬書於一 書的盛舉無疑是功德無量的。尤其是 對有別集傳世作者佚詩的補遺和無 集傳世宋人詩作的廣搜博採，就更為 學 者 造 福 ， 可 省 讀 者 無 數 翻 檢 之 勞。……1998 年底，該書正編由北 京大學出版社出齊後，」「媒體不遺 餘力的追捧炒作」並「屢獲大奬」。30 該書中收「釋道沖」近九十首詩。據 初步對照31，除了《頌古六首》中兩 首出自《禪宗頌古聯珠通集》32以及 上面援引、原載《鼓山志》的《淳佑 辛酉立秋後一日游鼓山》外，其他資 料全部來自《卍續藏》編號 1376 以
《癡絕和尚語錄》為主的文獻群。既 然如此，《全宋詩》也就不全，因為 上述「與師同是遂寧人……」和《出 山釋迦圖》、《羅漢像》諸贊並未收 錄其中。除此之外還有文字上的問題
──例如《看相撲》中「畢竟輸贏是
阿誰」作「畢竟輸贏是職誰」或「十 字街頭，有條活路」竟變成「十字街 頭，有條活頁紙路」33──，而且有的
《全宋詩》上看起來像單純文學作品 的韻文，原本則簡直反映癡絕．道沖 的表演藝術。比方說，如今單薄的「今 日中秋節，拄杖為人切。撥開千嶂 雲，放出一輪月。光未生時薦得親，
依然眼裡重添屑」，平鋪直書，《癡 絕和尚語錄》上的原作卻十分生動地 記錄：「中秋上堂，驀拈拄杖云：『今 日中秋節 拄杖為人切』。劃一劃 云：『撥開千嶂雲』；打一圓相云：
『 放 出 一 輪 月 光 未 生 時 薦 得 親 依然眼裏重添屑』。靠拄杖下座。」
34這種包括肢體語言的味道，《全宋 詩》裡已蕩然無存。
癡絕．道沖不但自己寫詩，這方 面的長才可能也影響了依止他的出 家人。一個例子見於黃啟江教授的
《南宋詩僧與文士之互動──從〈中 興禪林風月集〉談起》：第三章《江 湖派的南宋詩僧》討論亞愚．紹嵩時 說：「紹嵩的生平來歷，『集成本』35 之注甚簡，說他『字亞愚，青原人也，
癡絕派僧也。』所謂『癡絕派僧』就 是癡絕道沖（1169-1250）之法嗣。」
不過黃氏該文結論並沒有談到這樣 的師生關係，反而推理南宋有一群詩 僧出現，可能是因為「他們對叢林的 開堂示眾、陞座說禪的傳法方式已產 生了停滯無法突破的感覺。雖然除了 紹嵩之外，都是臨濟系大慧宗杲、佛 照德光、癡絕道沖等重要禪師的嗣法 傳人，但對固守參話頭、悟公案、離 文字而說禪的禪法，已覺得不足以展 示他們的濟世化俗的襟抱與目標。所 以他們在禪剎結業之後，便步出寺 院，走入江湖，隨處遊方吟誦，託物 言志，於筆端寫出胸中丘壑，並藉與 文士的寂寥相對中，以詩會友，藉詩 言禪，表現其超越寺院，任運自然之 慧思。」36其中「除了紹嵩之外，都 是臨濟系大慧宗杲、佛照德光、癡絕 道沖等重要禪師的嗣法傳人」句有點 奇怪，因為癡絕．道沖屬於臨濟的傳 承，而文章裡出現的癡絕．道沖弟子
只有亞愚．紹嵩一人。怎麼說除了他 之外，其餘皆為臨濟宗大師──包括 癡絕．道沖──的門人？
癡絕．道沖有弟子寫詩，也有弟 子畫畫。加州大學美術史教授高居翰
（James Cahill）編著的《唐宋元中國 畫家與名畫索引》裡指出活躍於十三 世紀初的禪師直翁．若敬是癡絕．道 沖的門人，而相傳為他所畫的一幅大 阪藤田美術館收藏的《布袋圖》上有 癡絕．道沖的題字。37高氏也提到印 章上的「直」字早期被誤讀成「卒」
或「率」，是值得留心的。38之外尚 有一山．一寧。套用陳清香的話，「極 可能」是癡絕．道沖再傳弟子的他有 幅十六羅漢畫，現在為日本大德寺龍 光院所珍藏。39
1 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
2 參見陳潔《關於佛教史研究方法的思考
－以〈宋元禪宗史〉為中心》（《世界 宗教研究》2006 年第 4 期） 。 3 見中國社會科學院科研局課題組（2007）
《與時俱進，繁榮發展新時期哲學社會 科學──中國社會科學院建院 30 年科研 成 果 回眸》 ， http://zhshjgdw.cass. cn/
Article.asp? ArtID=653 (accessed March 31, 2010)。
4 見子椰（2007）《發揮綜合與整體優勢 推出高質量科研成果──中國社會科學 院 2006 年度部分科研成果綜述》，http:
//www.cass.net.cn/zhuanti/30zhounian/sho w_News.asp?id=91528 (accessed March 31, 2010) 。 這幾 句 話 幾乎 全 部 見 於原 書，參楊曾文上引書第 2、4-5 頁。
5 如國立成功大學中國文學系教授張高評
《印刷傳媒之崛起與宋詩特色之形成》
(《成大中文學報》 第十八期〔2007〕）
第 58 頁、國立中央大學沈雅文的中國 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南宋遺民道教詩 歌研究》（2009）第 48 頁。這兩分資 料另有一個共同點，也就是在英語提要 中出現極其奇特的用語，如張氏「寫本
（含藏本、稿本、抄本）」中的「藏本」
譯作 “bibliolatries”，沈氏把「南宋遺民」
的「遺民」翻為 “loses people” 等等。
6 如國立暨南國際大學鄧克銘老師「中國 禪宗史」課的「重要參考書」、法鼓佛 教學院黃繹勳老師 96 學年度第 2 學期
「漢傳佛教史專題 II 宋元明清和民國 之佛教」課的「 文獻資料」，分別見
《982-010381 中國禪宗史: 教務系統課 程 大 綱 》 （ http://moodle.ncnu.edu.tw/
mod/resource/view.php?id=100360 ， ac- cessed April 3, 2010）、《法鼓佛教研修
學院授課計畫表（碩士班）》（http:// www.
ddbc.edu.tw/zh/ downloads/ down -load_
document.html? gid=499，accessed April 3, 2010）。
7 見呂真觀《劃時代的禪宗斷代史──〈宋 元禪宗史〉評介》（《禪》 2008 年第 四期）第 67 頁。作者自稱上過楊曾文 的課，無疑也是認真的讀書人，不過從
「 思 想 的 詮 釋 一 直 是 見 仁 見 智 的 問 題，……思想的問題稍後再討論，最能 看出高下的，其實是歷史和文獻，因為 歷史和文獻都是客觀的，沒有辦法任意 曲解」（第 68 頁）的論述來看，其一 般學術概念恐未免太天真。
8 見袁連法（2009）《禪不與語言對舉──
有空說禪（3）》，http://blog. jxcn. cn/ u/
ylf0315/77310.html (accessed March 31, 2010)。
9 見楊曾文上引書第 465 頁。
10見阿部肇一著、 關世謙譯《中國禪宗史
──南宗禪成立以後的政治社會史的考 證》（臺北，東大圖書公司，1988）第 721 頁。該書《索引》，連這個出處也沒有 收錄。
11 依趙若琚《徑山癡絕禪師行狀》「師名 道沖，自號癡絕，武信長江苟氏子」（見 X 70.1376.75 a 18），這個「荀」是「苟」
的謬誤。不過它也不純然 是今人的問 題，因為早在明清就已經有資料把「苟」
弄錯了，例如釋如惺撰《大明高僧傳》
卷第八《習禪篇．臨安徑山沙門釋道冲 傳》、清自融撰《南宋元明禪林僧寶傳》
卷 第 七 《 徑 山 冲 禪 師 》 ， 分 別 見 T 50.2062.933 c 21、X 79.1562.615 a 5。
12 見《臨濟宗》（ 2007），http://www.
xiamenfojiao.com/xmfjzh/HTML/252.htm l (accessed March 24, 2010)。從該文處一 面注明「作者：佚名」，一面宣稱「文 章來源：本站原創」，也可窺出大陸網 路「文化」之一斑。
13 見黃敏枝《宋代政府對於寺院的管理政 策》（《東方宗教研究》第一期，1987）
第 109 頁。
14 同上，第 128 頁。
15 見王國平編《靈隱寺》（杭州，杭州出 版社，2004），http://www.bookuu.com/
kgsm/ts/2006/04/06/0694208.shtml （ ac- cessed April 3, 2010）。十分相似的文字 見小小（2009）《尋夢（十二）集慶寺》，
http://www. douban.com/note/ 44793704/
（accessed April 3, 2010）。
16 見 杭 州 市 宗 教 民 族 事 務 服 務 中 心
（2009）《杭州佛教基本情況》，http://
www.hzzjmz.cn/webapps/religion/detail.js p?id=8a7f858223f90cc5012447f1aedb056 8 (accessed April 3, 2010)。
17 見黃敏枝上引文第 119-120 頁。
18 見胡傳淮（2009）《唐代詩僧船子德誠 事 略 》 ， http://www.plm.org.hk/qikan/
konglin/2009.8/200908f04.htm (accessed
April 5, 2010)。
19 見廖養正（2004）《中國歷代名僧詩 選》，http://club.xilu.com/wave99/ reply view-950484-92796.html (accessed April 5, 2010)。
20 參嚴雅美《潑墨仙人圖研究──兼論宋 元禪宗繪畫》（《中華佛學研究所論叢 27》）（臺北，法鼓文化事業股份有限 公 司 ， 2000 ） 第 186 頁 。 該 處 以 1169—1250 為癡絕道沖生卒年。有關
「釋迦出山」的體裁本身，可參 Helmut Brinker, “Shussan Shaka in Sung and Yüan Painting”（ Ars Orientalis, Vol. 9 [1973]: 21-40）。據 James Cahill, An Index of Early Chinese Painters and Paintings:
T’ang, Sung, and Yüan （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80）第 224 頁，日本 Komoyo 寺 珍 藏 的 一 幅 觀 音 像 也 有 癡 絕．道沖（「1250 年卒」）的題字。
21 見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 Shak- yamuni Descending From the Mountains (China, Southern Song Dynasty (1127-1279)) ， http://www.clevelandart.
org/explore/work.asp?searchText=ema&di splay=&tab=2&recNo=8&view=more (ac- cessed April 6, 2010)。Valérie Malenfer Ortiz 著 Dreaming the Southern Song Landscape: The Power of Illusion in Chinese Painting （Leiden: Brill, 1999）
《插圖表》第 xi 頁第 56 項把英語畫名 改 為 “Sakyamuni Emerging from the Mountains”，並說題字者為 “Cijue [sic!]
Daochong (1170- 1251)”，無疑是因為將 Wade-Giles 拼 音 系 統 裡 的 “ch’i” 與
“ch’ih” 搞混了。不過該書索引第 202 頁 的 漢 語 拼 音 倒 正 確 作 “Chijue Dao- chong”。
22 同上注。
23 見 Sherman E. Lee, “Zen in Art: Art in Zen” (The Bulletin of the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Volume LIX, Number 9 [1972])。
24 見 Sherman Lee, Eight Dynasties of Chinese Painting: The Collections of the Nelson Gallery-Atkins Museum, Kansas City, and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Cleveland: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1981) 第 83 頁。
25 如 Marsha Smith Weidner and Patricia Ann Berger, (eds.) Latter Days of the Law:
Images of Chinese Buddhism, 850-1850 (Honolulu: University of Hawaii Press, 1994) 第 17-18 頁。
26 見 Cleveland Museum of Art - Shakya- muni Descending From the Mountains，
http://69.20.61.107/Explore/departmentWo rk.asp?location=8302&tab=2&deptgroup=
10&recNo=450&display= (accessed April 6, 2010)。
27 筆者文獻上未考察出此詩原文，而原圖
圖片皆為縮小，無從識別全文，因此無 法討論兩種譯文優略。
28 見陳清香《東渡日本的宋代羅漢畫》
（《華岡佛學學報》 第 7 期，1984）
第 254-257 頁。
29 見 X 70.1376.59 c 24。
30 見方健（2005）《〈全宋詩〉辨證釋例》， http://economy.guoxue.com/article.php/52 65 (accessed April 20, 2010)。
31 見《全宋詩．第十八部．釋道沖》，
http://www.66wenxue.com/book/QuanSon gShi/zzbook3526.htm (accessed April 20, 2010)。
32 分別見 X 6.1295.511 b 13-14、c 17-18。
其中「從此縵天布網羅」句「縵」字，
《全宋詩》誤作「謾」。
33 原文分別見 X 70.1376.57 b 20、40 b 9。
34 同上， 40 b 16-18。
35 所謂「集成本」是指《中興禪林風月集》
版本中收入大塚光信編《新抄物資料集 成》之影本。
36 見黃啟江《南宋詩僧與文士之互動──
從〈中興禪林風月集〉談起》（《九州 學林》 六卷三期〔總二十一輯〕，2008）。
37 見 Cahill 上 引 書第 76 頁 。 此處 用
“Ch’ih-ch’üeh” 來音譯「癡絕」是錯誤 的，因為「絕」不送氣，照 Wade-Giles 的 方式寫作 “chüeh” 才對。直翁另外一幅 畫──收藏於大東急記念文庫的《六祖挾 擔圖》覧指定為日本國寶（美術工藝品 重要文化財），見 The Agency for Cultural Affairs，《國指定文化財 データヘ
゙ ー ス - 主 情 報 詳 細 》 ， http://www.
bunka.go.jp/bsys/maindetails.asp (accessed April 17, 2010)。
38 不然「卒翁」和「直翁」還變成兩個人，
如嚴雅美上引書第 186-187 頁。禪宗典 籍裡的「直翁」有兩個：一即「靈隱東 谷光禪師法嗣天寧直翁一舉禪師」，二 乃「石霜竹巖印禪師法嗣直翁圓藏主」
（分別見 明徑山禪寺前住持比丘文琇 集《增集續傳燈錄》，X 83.1574.259 a 14-15、261 a 23-24），都不是癡絕．道 沖的弟子，不過據明淨柱輯《五燈會元 續略》，徑山沖禪師有個法嗣是「杭州 淨慈簡翁敬禪師」，見 X 80.1566.503 a 16-17 。這位簡翁．居敬禪師也曾為別人 的畫（無名氏《蜆子捕蝦圖》）題贊，
參見 Freer Gallery of Art (2009) F1964-9.
documentation ， http://www.asia.si.edu/
SongYuan/F1964.9/F1964-9.Documentati on.pdf (accessed April 13, 2010)、Freer Gallery of Art (2009) F1964-9，http://www.
asia.si.edu/SongYuan/F1964.9/F1964.9.as p (accessed April 17, 2010)。
39 見陳清香上引文第 251 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