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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概念之探究及其在教育之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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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概念之探究及其在教育之啟示

洪如玉

國立嘉義大學教育學系

摘 要

本文主旨在於探討當代知名人文地理學者 Edward Relph 的地方概念內 涵,並揭示 「地方」 概念的教育蘊義。本研究採取之研究法為理論探討與概 念分析,本文除第一節為導論之外分為六個章節:第二節到第四節說明並探 討 Relph 的地方學主要概念,包括六種不同層次的地方經驗、屬真的地方 感、非屬真性與乏地性;第五節試圖詮釋並評析 Relph 的地方學所蘊含的教 育意義,並根據 Relph 論點提出建構地方教育學可能的努力的方向,包括:

(1) 將具有深厚空間意義的地方納入課程;(2) 提升學校環境的空間意義;(3) 提升空間美學素養與在地審美的能力;最後在結論提出教育面向之反思。

關鍵字: Edward Relph、地方、乏地性、地方教育學、空間

To be human is to live in a world that is filled with significant places:

to be human is to have and to know your place.

E. Relph

When I say ‘a man’, and in saying this word think of a being who exists in a human manner—that is, who dwells—then by the name

‘man’, I already name the stay within the fourfold among things.

M.w Heidegger

壹、前 言

無數關乎地方的爭議不斷在這個島嶼上發生,文林苑都市更新案、苗栗大埔農地的徵 收、臺東美麗灣度假村開發案、拆除與保留新莊樂生療養院爭議……從山間到海邊、從都 會到鄉野發生的各種爭端,蘊含著一個重要的問題:人與地方的關係究竟為何?或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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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地方之間究竟應該維持甚麼樣的關係? 「地方」 僅僅是一個置放人事物的空間?或是載 負著記憶與夢想、過去與未來的所在?

無論是中文的 「地方」、或是英文的 place1,都是一個非常平凡但意義深遠的生活用語

(Cresswell, 1996),從古至今,許多作品 – 無論是文學或哲學 – 都透露出 「地方」 對於個人 生活歷程與生命意義或隱或顯的、不可或缺的重要性。例如學者 Lawrence Durrell 就指出,

法國作家 Marcel Proust 的名著 《追憶似水年華》 (Remembrance of Things Past) 中,主角的 過往與記憶的復甦的關鍵正在於他與週遭環境之間的關係,主角所自述的回憶在細數記憶 中各種瑣碎與細微事物逐一浮現,因此根據 Lawrence Durrell,人的存在、出現與被知覺 的關鍵常是因為人們存在背後的環境脈絡 (轉引自 Malpas, 1999, p. 5),換言之,人的存在 意義與其存在的地方有重大關聯。從這個角度思考,我們也會發現,學習主體的意義與其 學習活動也與學習活動發生的場域與環境有重要關係。然而仔細思考,「地方」的意義似 乎也很模糊,地方究竟多大?範圍多廣?包含整個地球 – 或用當代的流行用語- 「地球 村」?或是民族國家?還是社區鄰里?或是鄉鎮?是縣市或社區?地方的疆界是因為行政 區域而劃分?還是個人生活經驗所及的範圍?地方是真實的地理區域?或是虛構的想像空 間?地方是天造地設的自然環境?或是人為設計的建築空間?或者,地方同時含括自然景 觀與人文社會環境?當 「在地學習」 或 「地方本位教育」 等旗幟被高舉時,究竟這個 「在

『地』 之地指涉什麼?

地方教育學者 David Gruenewald (2003) 認為 「地方」 概念包括五個有所重疊的面向:

知覺、社會學、意識型態、政治與生態面向,分別從現象學、社會學、文化研究、政治學 與生態學角度探討地方概念與地方經驗的意義。人文地理學者 Anne Buttimer (1980) 在探 究 社 會 空 間 時 提 出 每 個 個 體 對 於 空 間 或 環 境 的 覺 知 取 徑 可 以 分 別 從 個 體 私 人 的

(personal)與集體 (collective) 兩者切入,而被覺知的空間可劃分為地方、社會空間與理 想 環 境 三 種。 地 理 學 者 Lukermann (1964) 認 為 地 方 概 念 包 含 六 種 因 素: 一、 位 置

(location);二、包含自然與文化兩種因素;三、每個地方雖然不同,但不同地方之間似 乎具有相關,因此不同的地方形成某種循環或系統;四、地方具有一種定位性,亦即一個

1 多位學者 (Casey, 1997;Cresswell, 1996;Malpas, 1999) 指出 place 一辭與其他許多語詞例如 local, location, locality, region, site, local community, space, landscape 的內涵有所重疊但也又不完全等同,在中文的翻譯上也有 許多分歧,如國內季鐵男 (1992) 所編的 《建築現象學導論》 中有些學者將 place 翻譯為 「場所」、有些學者翻 譯為 「地方」,王志弘、徐苔玲 (2006) 將 place 翻譯為 「地方」。曾旭正 (2010) 所著之 〈地點、場所或所在:

論 “place” 的中譯及其啟發〉 一文對於 place 之中譯有相當深入之探討與完整的爬梳,也指出前述國內對於 place 中譯相當分歧的現象,曾旭正認為 「所在」 是比較適切的中譯,因為 「所在」 一辭能夠表達回歸存有學的 意義。筆者同意曾旭正的看法,然而筆者認為,正因為 place 一辭可以從多重不同面向理解,如同中文的 「地 方」,語意雖然比較模糊且為日常用語,將 place 中譯為 「地方」 更能傳達出此概念的豐富性與模糊性,故筆者 在本文仍舊將 place 中譯為 「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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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屬於一個更大的地方或區域的一部分;五、地方具有變動性與歷史性,新舊文化的變 化與交替會影響地方的意義;六、人們對於特定地方具有特定的信念,因此每個地方有其 特殊意義。上述說明某種程度的顯示出地方概念的內涵,但似乎並未將地方概念的意義予 以窮盡,反而更顯示出地方概念意義的複雜性。May (1970;引自 Relph, 1976) 也指出在 Lukermann 的論述中,各種與地方相關之語詞如 「地區」 (area)、「區域」 (region) 或 「位 置」 (location) 經常交互使用。然而這種現象在中文語境中也是類似,我們也經常把 「地 方」「地區」「社區」「鄉土」 等語詞視為可互換的語詞,這顯示出 「地方」 概念的高度 含混性,也顯出此概念的豐富意蘊,面對全球化時代所蘊含的高度同質化趨勢,地方概念 的深究與釐清將有助於突顯地方文史工作、保存在地傳統與自然等地方教育學的重要性,

同時,也助於理解在全球同質化無所不在的後現代狀況下,無法自外於全球化或人為化影 響 (或污染?) 的在地自然環境或文史如何維持其存在之正當性。基於上述,本文意圖探 討地方概念的意義,並探討處於當代後現代狀況下地方教育學的意義。

在眾說紛云之間,著名加拿大人文地理學者 Edward Relph 的思想特別值得了解,

Relph 在 2007 年獲加拿大地理學會頒發地理學傑出學人 (Award for Scholarly Distinction in Geography) 之殊榮,並於 1976 年出版 《地方與乏地性》(Place and Placelessness) 一書,本 書出版至今雖然已經超過二十年,但是該書對地方經驗的探討仍是人文地理學之重要里程 碑。 本 書 從 下 述 幾 個 取 向 探 討 地 方 與 空 間 的 差 異、 地 方 的 本 質、 地 方 認 同、 屬 真 性

(authenticity)、非屬真性 (inauthenticity) 與地方的關係、當代的地方意義。Relph 的思想 對於吾人研究「地方」的意義相當具有啟示性,因此本文以 Relph 地方思想為研究焦點,

採取理論探討與概念分析的研究方法,分別從以下幾部分探討 Relph 的地方思想:地方感、

屬真地方感、非屬真性與乏地性的地方,最後,本研究試圖從 Relph 的地方哲學觀點,總 結出對於反思教育理論與實踐的啟示與蘊義。

貳、地方感之探討

個體對地方的經驗可說是探討地方經驗或地方感 (sense of place) 的基礎,許多個體 經驗的地方可形成下一節所要探討的群體經驗的地方或公共空間,但是,個體的地方還包 括非群體或他人能共同經驗的私人空間,因此,個體經驗的地方是建構個體與群體的地方 概念的基礎。就個體對地方的經驗而言,Relph (1976) 認為,地方可能因為親疏遠近等各 種不同的意義層次而被人們經驗為六種不同層次的空間,在說明這六種不同空間之前,讀 者必須注意,(1) 下述六種空間無法彼此完全切割,而是在空間感光譜上的連續性的區分;

(2) 個體觀點的地方與群體觀點的地方並不完全彼此切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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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實用與原初空間 (pragmatic and primitive space)

實用與原初空間意謂著可以讓不經反思且本能行為與無意識活動自由展開與發揮的空 間 (Primitive space is the space of instinctive behaviour and unconscious action in which we always act and move without reflection)。個體在非自我意識的狀態下的本能活動-例如吃、

喝、覓食、排泄、遊戲等-的過程所感知的具有方位如上下左右的空間,Relph (1976) 認 為動物與幼童的空間感可被歸類於此,這並不意謂成人就無此空間,成人在進行直覺反應 的活動時仍可能處於此種空間。

二、知覺空間 (perceptual space)

知覺空間是個體對於空間的直接身體感覺經驗,因此其空間或地方定義極可能是因人 而異、主觀與異質的,透過個體知覺所經驗的空間可能是諸多作家、哲學家與人文地理學 者最感興趣的領域,Relph (1976) 指出包括 Stegner (1962)、Matoré (1962;引自 Relph,

1976)、Bachelard (1969)、Tuan (1971)、Dardel (1952)、Shepard (1967)、Schütz (1962)

等學者都強調身體感官的直接經驗使空間成為一個具有主觀意義與豐富情感的地方,如 Matoré (1962;引自 Relph,1976:10) 說:「我們不僅僅靠感官掌握空間…我們住在其中,

我們將我們的人格投射在空間,我們與它有情感上的聯繫;空間不僅被感知…它被活出 來。」 上述觀點與知覺現象學家 Merleau-Ponty (1962) 以及社會現象學者 Schütz (1962) 的 思想有相當程度的呼應,就此而言,知覺空間是由個體的生活世界所及的原初經驗所構 成。

三、存在空間 (existential space)

存在空間與上述的知覺空間都是透過個體知覺經驗所得,但 Relph (1976) 認為二者差 異在於知覺空間強調個體被動的透過身體去感覺並知覺空間,存在空間則重視個體的主動 建構與創造意義的能力,在具體世界中,存在空間經常表現在可反映文化傳統習俗的人為 或建造空間,例如傳統村落或聚落的建造,屋宇、農田、農舍、教堂 (或廟宇) 的安排雖 然是人為建築結果,但在 Relph (1976) 的觀點中,此種存在空間是長期時間歷史傳承的結 果,透過經驗累積在潛移默化中形成的空間感或地方感,因此還不算是 「有意識的」 (或

「精心規劃」 作為,因此,存在空間不只是個體獨有的空間,存在空間也是集體經驗的空 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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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建築與規劃空間 (architectural and planning space)

相較於上者,建築與規劃空間是一種透過有意識、精心設計的思慮所建造的空間,從 時間上看,現代的都市設計或國土規劃強烈反映出建築與規劃空間的地方意義,建築的形 式象徵與功能實用性成為個體經驗地方的重要因素,Relph (1976) 引用了現代建築理論家 Gropius 的話,指出,在此種現代空間裡,「建築師是空間的主宰」(Relph, 1976: 23)。與上 述存在空間相較,現代化程度越高、都會化程度越高的地方對個體的主觀意義越低,客觀 性也越高,認知性與概念性也越高。就空間或地方的創造而言,建築師先產生概念,再依 據其概念去建造並創造出特定空間,並非如上述之存在空間是誕生於具體生活世界,概念 是在具體生活經驗與過程中逐漸焠鍊而出。

五、認知空間 (cognitive space)

認知空間是概念化的空間,Relph (1976) 認為歐幾里得空間正是認知空間的代表,此 種空間觀將空間視為具有長、寬、高三個向度的空間,所有人事物都佔據空間中的某個位 置,每個人或事物都可用座標標出其位置。

六、抽象空間 (abstract space)

抽象空間是透過理論、數學或邏輯關係所掌握的空間,可包含上述歐幾里得的認知空 間,也可以是球面空間、雙曲幾何空間或者在數學理論上的多維空間,但多維空間很難被 一般人在具體生活中經驗,只能透過抽象思考理解,與上述認知空間相較,並非所有人都 能了解抽象空間,抽象空間可說是受過特定訓練或教育的學術菁英或專家能理解與掌握的 空間,比較不是常民在日常生活中對空間或地方的經驗與理解。

Relph(1976)將人們的空間經驗區分為上述六種層次,他指出有些學者如 Hersch

(Matoré, 1962,引自 Relph, 1976) 用先驗空間、實踐空間、社會空間、實質空間與數學空 間指稱上述的不同空間經驗。乍看之下,我們似乎會認為唯有實用與原初空間、知覺空 間、存在空間與建築與規劃空間才可能為人們所體驗與理解,認知空間與抽象空間並不在 人們的生活世界的範圍之內,但其實數學計算與幾何學的剖析早就滲透在現代人的生活世 界中,沒有學習建築學或數學的常民們或許不懂認知空間或抽象空間的意義,但是提供現 代人生活的建物或都市在設計與規劃之時,建築師或結構工程師融入抽象的空間概念,才 能進行設計與建造,因此認知空間與抽象空間仍然以另一種隱藏的、不被大眾所察覺的方 式被涵括在現代人的生活場域之中。從某些角度而言,認知或抽象空間似乎是菁英或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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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理解並掌握的空間觀念,可能對常民百姓的生活產生巨大影響卻遠離常民的知識與理解 範圍。

令本文作者好奇的是:此種由菁英掌握的空間觀所構作的地方是否真正符合大眾的生 活所需?這樣的地方是否真的足以使人 「安居」(dwell) ?如果我們同意 Heidegger (引自 Norberg-Schulz, 1971, p. 16) 的觀點:「空間從地方而不是從 『空間』 獲得存有…人們與地方 的本質性的聯繫及其與空間的聯繫就在於安居,這是人類存在的本質屬性。」 上述的菁英 空間似乎不足以說明人類生存與地方的本質性聯繫,因為,菁英空間似乎不是能夠讓所有 人都能產生歸屬感的地方,只有特定個體能夠理解並悠遊其中。那麼,什麼樣的地方而不 只是抽象或理論空間可以讓人們安居,什麼樣的地方可能具有更豐富的教育意義?關於此 點,空間與地方的意義不僅僅是個人所決定,除了非常個人化的私有空間-例如自己的房 間或住處之外,地方與空間的意義深受群體脈絡所影響,例如文化、社會、傳統或習俗,

當教育者意圖創造一個具有教育意義的地方,我們並不只是把這個地方視為私有空間,地 方的意義除了個體自我詮釋的空間,也包含了群體共同居住與建造所累積的成果。Relph

(1976) 指出:當人們基於上述各種不同層次的真實感受而在某個空間裡生活,並在各種 活動中建構並累積那個區域的意義時,人們對於地方具有一種 「屬真地方感 (authentic sense of place),而那個空間或區域也是透過 「屬真的地方建構」(authentic place-making)

所「活」出來、建構出來的空間。

參、屬真地方感

從現象學與存在哲學獲得靈感,Relph (1976) 使用 「屬真性」(autneticity) 來形容人對 於地方的態度,他指出 「屬真性」 意謂著一種 「非表面的而是深度的真實、純粹、不虛 偽、自我坦誠等特質」(Relph, 1976, p. 64),他認為 「對待地方的屬真態度」(an authentic attitude to place) 意指 「對於複雜的地方認同有一種完整、直接且真實的經驗- 【此種經驗】

不透過連串任意的社會與知識性的時尚所中介或扭曲,也不隨刻板印象之成規起舞」,此 種 「屬真地方感」 來自於 「對地方全然的覺知」(a full awareness of places),因為地方是 「為 提供人類活動的人們有意之產物或有意義的設施,或來自於一種對地方深度而無意識的認 同」(products of man’s intentions and the meaningful settings for human activities, or from a profound and unselfconscious identity with place)(Relph, 1976, p. 64),因此一個可激發人們 屬真性的地方,可能是有意向的建構而成,也可能是人們在無意識與不知不覺之中所造 就。但筆者認為,二者並非全然無關,因為一個出自有意建造的地方,對於後來者而言,

其屬真性的萌生與感受在於個體生活在某地,經過各種與該地其他人事物的互動而萌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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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地方屬真感」(authentic sense of place)。因此一個有意規劃建造的地方,對於建造規劃 者而言,這是一個有意識建造的場所 (places made consciously),但對於後代子孫而言,這 可能成為無意識的持續其生活方式而孕育出屬真感的空間。

Relph (1976) 舉位於英格蘭 Cotswolds 區域的小村莊 Castle Combe 為例,他認為 Castle Combe 為 「屬真且無意識建造的地方」(authentically and unconsciously made place)。

Castle Combe 是個人口僅有三百多位的小村,多年來被英國人票選為十大英國最美麗的村 落之一,該村歷史可追溯到十四世紀,小村莊仍保留著中世紀以來的樣貌,雖然已有數百 年歷史,但代代相傳的居民並未改變小村莊的景緻-建築與田野,這個村落的美麗景致是 住民們在數百年內透過具體與真誠的生活經驗所建構並保存下來的,具體呈現出真誠不造 作的美感,融合人為建構與自然景觀,並蘊含著深刻豐富的意義,具有此種歷史意含的

「地方」 或許可與臺灣的 「老街」 相比擬,儘管東西方的聚落與村莊景觀差異甚大,功能也 不盡相同,但這二者都是具有歷史傳統意義、且仍然是人們真實生活所在之處,深刻維繫 著人與地方的真誠關係。不過,這些地方在當代可能都共同受到現代科技與經濟開發的

「威脅」,例如臺灣的老街樣貌就經常面臨都市更新與改建的衝擊,此部份在本文稍後會再 深入討論。在此,此種透過人們真實體驗在生活中逐漸建構而成的地方被稱為 「屬真創造 的地方」(authentically making place),除了建築、街道與田野等具體可見 (visible) 的環 境,這樣的地方其實包含著許多不可見 (invisible) 但卻深深融合著人們的情感、思想、文 化、歷史、傳統等元素,筆者有幸造訪該地數次,其聲譽並非虛名,從村落街道景致與田 野景象,確實融合了居民生活的過去與現在。筆者認為,這種真誠的地方可理解為 C. A.

Bowers (2006, 2008) 所說的 「共同體」(the commons)。所謂 「共同體」 包含了具體環境與 精神環境,在某種程度上可真實反映出特定社群成員對於特定地方的共同意象與公共認 同,根據 Bowers (2006),「共同體」 定義如下:

共同體從傳統而言被理解為一個可被社群整體所用的環境,包括河流、森林、草 地、野生動物、植物等等,簡言之,共同體包含可維持人類生存的整體環境。共 同體從古老時代開始,就被認為包括了我們呼吸的空氣、人們所說的語言,以及 那些在代代相傳之間不斷更新認同感與價值感的敘事、還有那些在生活區域內透 過每代傳承與琢磨的工藝知識與技能、以及幫助人們決策的規範與結構、人們的 美感表達形式與遊戲規則、植物的藥用知識等等。一言以蔽之,共同體包含了人 文/生物群體的各種不可買賣或私有化的面向。(Bowers, 2008, p. 2)

根據上述,共同體可說是特定地方的人們對於該地方的整體人文與自然環境的集體經 驗、記憶、共同活動與參與。就此而言,存在空間、建築規劃空間、認知空間與抽象空間 都可以參與群體共有的地方,群體共同建構的地方是維繫與保存歷史、記憶、文化、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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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重要場域。當人們共同對於身處之地具有歸屬感、認同感,並能參與地方活動與決策 時,呼應前述個體對地方的知覺,個體可投入並參與地方的活動,並在其中建立自我認 同,地方對於個體而言具有多重意義,該地不僅是個體的知覺空間也是存在空間,那個地 方對於居民而言就具有 「屬真性」(authenticity),在此種場域中,人與人之間、人與環境 之間保有 Buber (1958) 所說的 「我汝關係」(I-Thou relationship):一種相互隸屬、相互參 與的關連,亦可稱為 「地方歸屬感」(place attachment),在比較傳統的社區生活中,共同 體的維繫比較完整;再者,前述 Bowers 觀點對於我們理解 「具有屬真性的地方」 或 「具有

『地方感』 的地方」 很重要的部份在於不可買賣的 「非交易性」 或 「非交換性」,當一個地 方 – 包括地方上的人事物-被知覺居民為共同體,也就是被知覺為具有地方感之處,居民 對於此地會產生一種超越金錢價值的評價,一個具有屬真性與地方感之生活空間是一種無 法以利益衡量或交換的生活社群,因其意義與價值遠超越物質或商品。綜合前述,「屬真 地方感」可包括兩點定義:「地方歸屬感」 與 「非交易性」。然而 Relph (1976) 提醒我們,

他人或群體觀點對於個人與地方關係的過度涉入或不當干預,也有可能損害屬真性,因 為每個個體對於同一個地方的知覺、解讀與意義掌握不盡然相同,即使不同個體來自相 同歷史文化背景,因此屬真性的掌握是有多重層次與密度,不是每個人對於同一地方都 經驗相同的屬真性,重點是一個自由民主的社群可以尊重個別差異,讓每個個體享受自 由的空間,建構自我與地方之間有意義的關係。此外,在現代性蔓延與入侵之時,此共同 場域的屬真性卻可能受到破壞,使原本貼近個人與群體共同生命記憶的共同體轉變為與 個人生活經驗或生命世界疏離的空間,此種比較缺乏生命意義的空間可能被視為商品,

此種場所也可能被交易、交換或買賣,以 Relph (1976) 的話而言,此種特性就是:「乏地 性」(placelessness)。

肆、非屬真性與乏地性

許多學者 (Heidegger, 1977; Norberg-Schulz, 1971; Relph, 1976) 指出,現代生活方式與 現代化技術地方傾向於造成人與地方的關係淡薄甚至斷裂,屬真性或地方感因而失落,

Relph (1976) 稱此為 「非屬真性」「非屬真性」 的極致則成為 「乏地性」,二者不完全有質 上的差異,而是程度性的差異,如同 Relph (1976, p. 82)說:「對於地方的非屬真性態度 本質上就是對地方無感」 這是個體對於地方的無感,換一個角度而言,這個地方是一個缺 乏特性的地方,即為乏地之地,因此,非屬真性比較偏重於說明個體對於地方的主觀態 度,而乏地性則較偏重於描述地景的客觀特質。

Relph (1976) 認為非屬真性的地方態度有兩種現象:「媚俗」(kitsch) 以及 「技術性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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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畫性」(techniques and planning),前者意味著一種譁眾取寵、庸俗化以及煽情的特質,

例如在某些遊客如織的名勝古蹟所聚集的紀念品專賣店或所謂的老街,為吸引觀光客,店 鋪本身的建築、裝潢與設計、店內販售的商品、店內播放的音樂甚至店員的穿著打扮極盡 可能的強調某種特色,例如為強調復古或懷舊,店內播放黑膠唱片、店員穿著六零年代的 服裝,如貓王時代的喇叭褲、誇張的太陽眼鏡等等。單純以復古與懷舊而言,或許並不必 然譁眾取寵,重點在於:媚俗的懷舊或復古主要是為 「大眾創造或產生消費品」(Relph, 1976, p. 82),因此 「地方」 不是關注的主體而是工具,消費與利潤成為主要目的。至於 「過 度技術性與計畫性」 也是造成個體對於地方產生非屬真性的因素,「技術性與計畫性」 意謂 著過度強調地方的規劃與技術性反而造成人與地方之間關係斷裂,Relph (1976) 認為 「技 術性與計畫性」的最佳例證即為現代主義建築家亦為包浩斯學校 (Bauhaus School) 創始人 Walter Gropius 的功能主義與理性主義。Gropius 主張要突破舊傳統,創造新建築,以工業 化方式進行建築設計與建造,他認為現代建築要摒棄傳統建築講究裝飾與複雜性的樣式,

他在 1913 年發表 〈論現代工業建築的發展〉 一文提及:

建築師的腦力勞動的貢獻表現在井然有序的平面佈置與具有良好比例的體量,而 不在於多餘的裝飾。洛可可與文藝復興的建築樣式完全不適合現代世界對功能的 嚴格要求和盡量節省材料、金錢、勞動力和時間的需要。搬用那些新樣式只會把 本來很莊重的結構變成無聊情感的陳詞濫調。新時代要有它自己的表現樣式。現 代建築師一定能創造出他自己的美學章法。通過精確的、不含糊的形式,清新的 對比、各種部件之間的秩序、形體和色彩的勻偁與統一來創造自己的美學章法。

《1913 年德國製造聯盟年鑑》,轉引自吳煥加,1998, p. 194)

Gropius 這段話清楚說明現代主義建築的理念準則在於功能、精確與理性,因此計畫 性與技術性為空間建造的重要原則。另一位現代主義建築家 Le Corbusier 的名言:「建築 物是居住的機器」(A house is a machine for living in.)也印證著 「技術性與計畫性」,在此 觀點下的建築物與空間就像腳踏車、汽車等機器一樣可輕易汰換,然而,基於精確講究理 性與機能所建造的建築與空間卻可能抽離了個人生命經驗中的獨特性、存在感與情感,更 可能脫離原來地方的傳統與文化特色。

極度缺乏屬真性的地方則形成 「乏地性」 的地景,有兩種地景可發現乏地性:其一是 無聊、單調與荒涼的景觀;其二是浮誇與虛偽的景致。第一種地景從許多現代化的公共建 設可看到,例如公路、車站、機場、垃圾掩埋場、焚化爐、工廠、工業園區、科學園區等 等,許多公共建設不但破壞原本具有文化特色與地方傳統的鄉間景致,取而代之的建設反 而是缺乏特色、枯燥的大型水泥建物或千篇一律的公路,C. W. Moore 說:「世上許多多樣 的地方…正迅速被改變成無意義的建築、單調且紊亂」(引自 Relph, 1976, p. 79),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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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切描述了許多現代建築或土地開發所產生的單調地景,我國近年來不少因私人土地徵收 事件所引發的爭議,反映出不少土地規劃與徵收的實例並未帶動原本預期的周邊科學城發 展與繁榮,反而造成許多閒置的廠房或荒廢的土地,而這些荒廢、無生氣的土地正是乏地 性的荒涼地景的具體例證。

第二種地景則包括下述五種常見的現代建築景觀的特點:「導向他方的地方」(other- directed places)「迪士尼化」(disneyfication)、「博物館化」(museumisation)、「未來化」

(futurisation) 以及 「郊托邦」(subtopia),這五個特色之間或有重疊,以下分別說明:

一、導向他方的地方

此種特色主要受到當代旅遊文化的影響,許多地區出現了為迎合觀光客需求或品味的 建築物或區域規劃,但是這些建築卻與當地的自然生態或人文環境全然脫節,例如許多知 名飯店在世界各地都建造連鎖飯店或旅館,這些連鎖飯店無論在哪個國家或區域都維持其 一致的建築或裝潢風格;或者有些旅館建築即使不是國際性連鎖飯店,為吸引顧客而刻意 模仿連鎖飯店的建造風格,這些建物的內部空間與外部地景與地方文化、生態之間缺乏聯 繫,而形成乏地性的空間,此種導向他方的地方所要服務的對象也不是地方居民,而是以 外來者、旅客、消費者為主,因此此種空間可理解為一種 「消費者園區」(consumerland)

(Relph, 1976, p. 93)。在臺灣,隨處可見的連鎖超商或便利商店也反映出相當程度的 「導向 他方」的特色,無論位於何處,只要是連鎖商店的一環,它的裝潢風格與販賣的商品幾乎 完全一樣,就好的面向而言,連鎖超商帶給顧客安全感,保證顧客無論走進哪一家皆可享 受到相同品質的服務並購置到相同商品;但是就另一面而言,這些 「空降」 的連鎖超商正 逐漸侵蝕掉各地社區的地方特質,在古老年代連繫著鄉間鄰里感情的傳統雜貨店- 「柑仔 店」 -就不敵此種新型便利商店的衝擊而逐漸凋零,然而,某種維繫著傳統社區鄰里的地 方特色也隨之消逝。

二、迪士尼化

地方的迪士尼化意謂著地方的非現實化或奇幻化,是一個讓人們脫離現實的人造空 間。名聞全球的迪士尼世界與其他類似的主題遊樂園似乎是現代人最嚮往的娛樂場所,提 供人們盡情歡樂,享受驚奇與驚喜的探險經驗的地方。迪士尼樂園將故事場景與小說中的 幻想人物帶到人們眼前,同時,也把人們帶離社會、歷史、文化等現實脈絡進入虛構時空 的場域,Relph (1976) 認為迪士尼世界也可稱為一種 「假想地方」(fantasy pseudo-place),

儘管迪士尼世界提供人們透過奇幻世界的冒險體驗而獲得滿足與歡愉,但是人們在此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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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究竟是真是假?奇幻世界的地方可說是將前述所說的 「媚俗」 與 「技術與計劃性」 發揮極 致的表現,Relph (1976) 更進一步指出此種迪士尼化更隱含著一種深層的人類對自然全面 操控的欲望,在各種奇幻樂園裡充滿著擬人化的動物、精靈、妖怪等在現實世界中不存在 的角色,這些角色完全是為人類-或消費者-服務而設計、出現並存在。有趣的是,幾乎 成人們都認為這些奇幻樂園是老少咸宜、尤其是適合兒童休閒又富有教育意義的理想場 所,然仔細思考,在此類場所的地方經驗究竟傳達什麼的潛移默化的訊息?

三、博物館化

博物館化的地方可說是上述迪士尼化的表現之一,然而主題從奇幻世界、想像世界轉 移為 「歷史」,對於北美居民而言,歐洲移民史與西部拓荒史正是絕佳主題公園的題材;

以臺灣為例,民俗村、九族文化村等主題樂園也是博物館化的地方表現,從某個角度而 言,這些極力重現先民生活模式與景觀的主題樂園將文物與遺跡維妙維肖的重現於園區,

但是被 「再現」 的文物與遺跡卻很難具有 「屬真性」,其原因可能如下:(1) 這些文物或遺 跡多半並非真品而是「仿製品」(2) 更重要的一點是,即使這些文物或遺跡確實是古物,

當它們被陳列在特定場所或空間中,它們已經從歷史傳統與文化脈絡中被割離、孤立出 來,不再是原本所歸屬的脈絡與生活世界中的一部分,當這些文物或史跡與其時空脈絡的 關係斷裂之後,它們的意義已經不同,甚者,博物館化的地方並非完全擬真、如實呈現過 去的文物與古蹟,許多可供展覽或陳列的事物經過刻意的篩選、修改與修飾。Ian Nairn

(1965) 認為這些透過擬仿反而揭露一可悲的現代人存在的事實:虛偽的身分認同變成最 好的身分認同。

四、未來化

地方的未來化可說是迪士尼化的一種,與上述博物館化恰好相反,博物館化關注過 去,未來化則將焦點放在 「明日世界」 或 「太空世界」。無論是主題樂園或博覽會,當 「未 來」 成為主題時,園區與會場中總是充滿各種對未來的想像、對於科技發展、或太空探險 的樂觀美好願景,但如同 Relph (1976) 所說:「未來化其實是乏地性的一種驚人的型態,

因為,在不斷的向前眺望,追求新的風格與技術時,對於地方的破壞也不斷持續,它否認 了時間與傳統施加於地方的屬真性。」(p.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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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郊托邦

「郊托邦」(subtopia) 一辭是 Ian Nairn 所創,用來指稱現代都會郊區地區的空間特色,

因其混合了他方導向、商業化與迪士尼化的特徵,他定義為 「一種缺乏模式、目的或關係 而且心不在焉的混搭各種人造物」(Nairn, 1965, p. 7),所謂人造物可能是購物中心、大賣 場、住宅區、工業區、公路等各種原本彼此不搭的建築物,這些建物之間彼此缺乏聯繫,

也與當地的區域文化與傳統無關,因而產生一種空間的突兀、混雜與互不關心。Relph

(1976, p. 109) 指出,郊托邦是一種 「任意座落的據點或區塊,各自有其單一目的,雖有公 路可相通,但與背景與鄰近的城鎮完全無關。」

從 Relph (1976) 上述對非屬真性與乏地性的說明可看出:可讓人們產生屬真性以及地 方感的場所或空間有一個很重要的元素:關聯性 (或「關係性」)(relationality),本文作者 將此種關係性區分為橫向與縱向兩種向度的關連,縱向的關係性意謂文化、歷史、傳統因 素;橫向關係性意謂著此一特定地方與其他地方的各種同時性的關係,可能表現為生態自 然環境、地理、政治、社會、 經濟、人文等交流與互動,一個地方在這兩種面向的關係越 深厚 – 例如傳承久遠的文化歷史傳統,或者與其他地區的往來互動越密切,身處於此地的 人的地方感就會越深,對於地方的態度越真誠,越能建立與該地的歸屬感,身處其中的人 們越能將該地經驗為具有獨特意義的存在空間,地方的建設或改造深刻關係著人們的自我 認同與生命意義。

相對而言,乏地性的空間在上述橫向與縱向的兩種關係相對薄弱,身在其中的人們與 地方的關係淡薄,許多乏地性的地方-如上述的主題樂園-主要為提供消費和娛樂的的場 所,人們-或說消費者-造訪該地主要是為了滿足好奇心、娛樂、購物等消費需求,人們 對於乏地性場所的變化-例如拆除與重建-可能不太會引起個人情緒的好惡與價值評斷,

人們對此種空間的要求偏向經濟與實用考量:這個地方可以產生多少經濟效益、帶來多少 商機、增加多少就業機會、增加多少生活便利性等等,換言之,乏地性空間的價值在於經 濟價值與商品價格,而不在於這個空間對於居民的重要性與意義。然而,當現代生活空間 裡的地方性逐漸薄弱,人們身處的空間與場域大多為乏地性的所在,當人們習慣於乏地性 的空間時,我們的世界、週遭的環境會變成什麼樣?我們與地方的關係又會變成什麼樣?

整體而言,Relph (1976) 地方學觀點所揭示的具有屬真性的地方與乏地性的空間兩個 概念對於教育研究者與現場工作者而言,具有深刻的啟示,提供本文反思教育場所的另類 起點,相關論述將於下一節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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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地方教育學的反思:人是在地方之存有

前述探討了 Edward Relph (1976) 的地方學主要意涵,從上述來看,Relph (1976) 的 觀點揭示出一種重要意涵:人是在地方之存有 (the human being as being-in-place),人地關 係蘊含著深刻之教育意義,如 Crang 所說:「生活連結著人與地方,『此種關係』 使人們得 以界定自我,與他人分享經驗,並共同形成一個社群」(1998, p. 103)。根據前幾節之討 論,地方的乏地性會削弱人作為在世存有的意義,因為乏地性的場所缺乏與其他時空與存 在的連結,同時,工業文明與現代科技建造出同質性、可相互交換的空間或建物,現代資 本主義與市場邏輯更在有意無意之間加強這些乏地性的場所在娛樂與經濟面向的工具性價 值,身處於此種場所的人們的生活經驗與生命世界被侷限或凝聚在時空中特定的、孤立的 一點,造成現代人與地方之關係的兩種貧困:

一、單薄的人地關係

個人或住民與地方之間的聯繫單薄,居民不關心也不在乎地方-包括地方上的其他居 民、地方上的活動、事件、地方景觀等,只要地方可滿足居住者的娛樂需求與經濟需求,

地方的其他變化或事件似乎顯得微不足道。此種現象在網路科技極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可以 獲得印證。網際空間 (cyber space) 正是前述理論空間與抽象空間透過現代科技成為個體 知覺甚至存在空間的具體落實,儘管作為知覺空間,目前的網際空間還無法提供觸覺、味 覺、嗅覺等感覺經驗 (或許在未來,網際空間也可能提供這幾種感官相應的知覺材料),

但透過發達的視訊與溝通科技,聽覺與視覺可獲得足夠的刺激與訊息,因此,人們可以在 網際空間建構或獲取足夠深度與廣度的知覺空間;此外,更拜電子商務日新月異之賜,人 們不必出門也可以在家盡情進行購物、交易甚至網路社交等各種虛擬活動,生活各項層面 所需如食衣住行育樂可無所不包的透過網際空間獲得滿足,所謂 「宅男」、「宅女」、「宅經 濟」 等語詞的出現,正可說是 Giddens (1990) 對 「高度現代性」(high modernity) 的 「時空 壓縮」(compression of space and time) 特質的極致,當這些 「宅神」 安坐在電腦前面專注於 網際世界中時,她 (他) 並不關心房門甚至電腦桌以外的地方,遑論其他人、事、物。在 此種狀況下,地方的改變甚至破壞並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或關心,只要當下與個人所及的空 間可滿足個人生活所需即可。

二、存在意義的貧乏與生命困頓

跟據上述,乏地性越強的地方使身處於其中的人們的生活世界越來越狹隘,生命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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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越來越貧乏,可引起個體存在感與意義感的人事物越來越有限,因此,乏地性越高,生 活世界越匱乏,生命意義越稀薄。缺乏反省的現代科學技術與工業文明的進展正在有意無 意之間不斷加強乏地性。相對的,地方感受越深刻、生命意義越豐盈,Relph (1976) 曾指 出人們對地方的依戀或關懷的關鍵在於:人們會感覺到對某地非常熟悉,同時也感受到自 己在此是被熟識的,自己不是一個陌生人,此種熟識週遭也被週遭所熟識的感受是個體感 到自己在此 「生根」(root) 的來源,此種 「有根」 的感覺正是使人 「在世界上有個安全的起 點,讓人們去看待世界、在各種事物中可安穩掌握到自己,可以讓人對這個特別的地方產 生精神與心理上特別有意義的歸屬」(Relph, 1976, p. 38),筆者認為,此段話可看出:當人 們對地方感受越強、關懷越深厚、人們越能感覺到 「有根」 以及 「意義感」;相反的,當人 們缺乏與地方之間的聯繫,越容易有 「失根」 之感,對於生命意義的掌握也越貧瘠。

就教育而言,豐富生命意義應當是教育的重要目標 (Hung, 2010;Stables, 2005),換 言之,要提升生命意義的多樣性與豐富性,增加人與地方的深刻聯繫是非常重要的教育目 標之一。因此,為了維繫人的深刻的地方感與地方的聯繫,對抗乏地性似乎是未來空間規 劃與建築設計之首要原則。然而,值得注意的是,Relph 的論點可能隱含著歷史倒退論或 文化保守主義的危機,亦即在批判現代科技文明之同時,過度鼓吹與美化過去的居住景觀 與生活方式,例如以前述 Castle Combe 小鎮為例,當 Relph 以該鎮數百年來維持不變的景 致作為 「屬真性」 地方的代表,似乎主張城市景觀與建築設計要回到過去,生活方式要仿 效古人,但是仔細閱讀,我們會發現 Relph (1976) 強調,對於生活在科學革命工業文明的 當代人們而言,乏地性可能是一個無法避免的在世存有的現實性的限制,隨著時代變遷、

科技發展、經濟發展與土地開發,地貌改變似乎是許多地區無可避免的命運,即使是擁有 悠久歷史的地方都無法倖免。地方的屬真性與生活世界的意義似乎日漸失落,Relph

(1976) 指出:維繫人們的地方感非單純保存古老建築或地區,「那可能是一種博物館化」

(p. 145),也不是有意的採取過去的生活方式,「因為那可能需要重新回到早已失落的純真 狀態」(p. 145),重點在於善用科技並超越現代科技造成的乏地性與人地疏離,創造更豐 富與多樣性的空間,而此種地方的創造與設計取向不是一種能夠嚴格計算與建築的環境,

而是一種容許 「日常生活與意外經驗的活的世界-一種完全自覺的取向,足以創造一種讓 人們安適的環境,此取向能夠敏銳回應地方性的結構與意義以及地方的特殊情境與多層次 的意義」(Relph, 1976, p. 146)。以 Castle Combe 為例,Castle Combe 其實並非一座完全靜 態停留在古代的小鎮,在其古老的建築外貌之下,各種現代文明設施、設備與裝置已經進 入居民的生活,相較於其他新興都市,Castle Combe 居民能夠在維持古老、與充滿歷史感 的傳統小鎮景觀之時,結合現代文明的便利,因此 Castle Combe 並非博物館化的展場,而 是真實的生活空間,這可能是 Castle Combe 居民總是自豪居住 「英格蘭最美的村落」 的原 因,從某個角度而言,Castle Combe 展現出人類居住能夠恰當融合時空變動的各種因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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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可能性-儘管作者不敢斷言這就是最佳典型,但仍承認 Castle Combe 提供頗具參考價 值之例。我們也可以在許多在地社區營造之實例中,發現類似 Castle Combe 的屬真性人地 關係,例如大溪鎮和平老街社區營造 (桃園縣大溪鎮歷史街坊再造協會,2013),以及專 注於屏東眷村文化與建築保存的 「眷村聚落」 社區營造、客家村庄五溝村 (國境之南文化 觀光網,2013),這些本土實例也顯示出居民對於地方的認同感,並試圖在現代生活中保 留與創新文化傳統。如同 Relph (1976) 所說:乏地性可能無法被消滅,但是,「乏地性必 須被超越」(p. 145),其超越的方式就在於增加地方的人事物的豐富度與多樣性,並且要 加強人與地方的互動與關聯,唯有人與人之間、人與事物之間、人與土地、人與空間、人 與時間之間更多的相互連結,住民對於地方的認同與情感才會更加厚實與深刻。

如同本文前面所討論,任何空間都可以讓人有不同的經驗與感受,然而,並非所有空 間都能讓人產生具有教育意義的經驗或感受。讓人產生較豐富的屬真性與地方感的空間,

比較能使人們生活經驗與生命意義更豐富,也因此比較具有教育意義。對於教育者而言,

如何幫助學生從週遭的空間、環境獲得更豐富的意義,筆者認為下述三方面是可以努力的 方向:(1) 將具有深厚空間意義的地方納入課程;(2) 提升學校環境的空間意義;(3) 提 升空間美學素養與在地審美的能力。以下分別說明之:

(一) 將具有深厚空間意義的地方納入課程

一個能幫助人們產生縱向 (包括歷史、傳統與習俗) 與橫向 (包括空間以及與其它地 理區域) 多重聯繫的地方,具有比較豐富的地方教育學意涵,譬如具有歷史意義的古老建 築或場所,歷史建築本身是過去的記憶與文化的凝聚,但是古老遺跡或歷史建物的保留或 保存並非將其博物館化或甚至樂園化,否則這些空間或地方會成為與人們生活世界無關的 物件,只是一個提供暫時憑弔或脫離當下生活情境的孤絕場所。筆者並不是全然反對供人 憑弔與回憶的紀念碑之類的建物的意義,此類建物也有其重要教育意義,但是紀念碑或紀 念館的建造也同樣必須與地方有所連結,與地方的記憶、歷史、傳統或過去在此發生的事 件有關,否則,憑空建造一個突如其來的紀念物,所能激發的教育連結與意義是薄弱的、

甚至是強迫或荒謬,例如極權國家或專制政府建造紀念館或紀念碑作為威權象徵,人們在 此種空間中所經驗的恐懼感大於歸屬感、壓迫感甚於自在感、疏離感超過關懷感。一個真 正能融入生活的歷史空間或場所,即使是古老建物或遺跡,但是可透過空間與機能轉化,

重新進入人們的生活世界,成為人們的生活世界的一部份,使人們得以在其中休憩、呼吸 與行走,並在休息、呼吸、行走之間與週遭環境對話與交流,使過去的記憶或傳統更新或 復甦。此種地方不一定是室內空間或人造建築,自然田野也可能是保留過去前人記憶、習 俗、傳統與事蹟的地方,例如原住民的祖靈之地、狩獵的山地,或鄉間的田莊與牧地,因 此,社區的歷史建物、文化遺址以及自然環境都具有深刻的教育意涵,可提供學生豐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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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的地方經驗,使學生的學習更有意義,也因此有保存與永續之價值。

(二) 提升學校環境的空間意義

將學校營造為具有豐富的教育意義之場所,在於讓學生能夠在學校產生真誠的體驗、

歸屬感與認同感,並在此空間中掌握或建構意義。學生能夠在學校產生真誠感、歸屬感與 認同的關鍵可從物質層面與非物質層面來說明:

就物質層面而言,學習環境的空間布置應避免或減低 「乏地性」,換言之,學校的整 體設計與建築以及教室佈置應避免或減低前述的 「導向他方」、「迪士尼化」「博物館化」

「未來化」 與 「郊托邦」 等特質,整體學校的設計與結構與社區的地方文化與生態環境應產 生有機連結;就課程與教學而言,學校學習活動在地方生根,產生地方本位的意義;就硬 體環境建設而言,學校的空間設計、建材在視覺上可與地方景觀與生態環境得以彼此協調 並促進彼此美感與互動;就功能而言,學校可與社區生活結合,學校為社區的一份子,而 非獨立於社區之外的機構。再者,更仔細思考 「導向他方」、「迪士尼化」、「博物館化」、

「未來化」 與 「郊托邦」 等特質,可從今日不少強調國際化、雙語化教學的私立學校理念看 出些許蛛絲馬跡,為強調其辦學的突出與優越,有些學校在名稱與建築設計上都相當 「洋 腔洋調」,有些甚至採用國外歷史悠久大學名稱的 「諧音」,如 「× 橋」、「維多 × 亞」「普 林斯 ×」,然這些建校於本地的學校與其國外名校並無歷史或地理關聯。此種現象透露出

「導向他方」 與 「郊托邦」 的轉化在學校的空間特質,顯現出此類學校為滿足中上階級消費 者的優越感與國際化心態市場導向的特性。但另一方面,此種學校空間傳達的地方感則是 相對薄弱且無關其在地生活經驗,學校或許提供學生豐富的國際化 「文化資本」,但並非 Bowers (2006、2008) 所說的在地文化共同體經驗,可能造成學校教育的乏地性,造成學 生與地方的連結薄弱。筆者認為,全球化或國際化現象在當代可能為無法抵擋之教育趨 勢,然而教育學者與現場工作者則應慎思,此種著重於培養的菁英的國際教育,可能忽略 培養學生對於身處地方的歸屬感。

就非物質層面而言,學生得以在此感到自在、愉悅並感到受鼓勵與被尊重,與其他同 學與教師之間能夠建立互為主體的「我汝關係」,因此師生之間應避免尊卑高低的位階,

學習是一種師生相互教學相長的互動,並非教師權威的領導與灌輸,學生之間在於彼此真 誠相待的互助關係,而非為爭取排序的競爭心態。

(三)提升學生空間美學素養與價值澄清的能力

前述討論顯示出人們對於地方的知覺、經驗與行動 (包括規劃與建造) 牽涉許多因 素,例如對於歷史傳統的重視與否、經濟、社會、政治與環境等面向之考量,一個地方是 否開發、如何開發包含前述各種因素與多面向的考慮,然而,如何在各種因素之間折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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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在不同價值之間排序?開發地方以追求經濟價值、或者保存地方傳統與歷史建物、或 者保育地方的自然生態環境,這些選項孰輕孰重?這其中隱含兩個非常重要的價值論面 向:審美與價值澄清。一個具有歷史傳統的地方聚落可能因都市更新而成為具有開發潛力 的商區,或者一個具有生態自然獨特性的地區可能蘊藏豐富礦藏資源,此時,人們究竟應 如何取決?誰又是決定者?政府或居民?這些問題可能沒有標準答案,因為每個個案的狀 況與條件都不同,我們無法以一個簡單的法則作為判斷依據,但這就顯示出當人們面對一 個特定 「地方」 的規劃與設計時,必須將各種面向的因素納入考量,就我國過去的許多個 案而言,經濟價值經常是唯一與優先考量之因素,在邁入已開發國家之列的同時,人與地 方的關係似乎不該只有經濟關係。如何在一個地方 「安居」(dwell),應包含著居民對地方 的關心、守護與尊敬,如同德國哲學家 Heidegger(1977) 所說:「安居,是存有在守護著 有限生命存在時的基本特徵」(p. 338),個人對於身處的地方的審美與價值感知,應當是 地方教育學重要的一環,因此,提升學生道德思辯能力與審美判斷知能為地方教育學的空 間美學素養的基礎元素,再者,區域性與在地性的文化、地理特色、歷史傳統、人文風 貌、自然景觀等元素也應當被納入地方教育學的課程內涵,作為價值判斷與審美的重要參 照。

針對上述三點建議,筆者認為地方教育學的某些元素可以在目前的教育實踐與課程實 踐中找到呼應的元素,例如 「特色學校」、「學校本位課程」 與 「社區本位課程」 等方案 (教 育部、2004、2007a、2007b、2008a、2008b),這些在目前教育現場所推動的方案或計畫 中,學校本身的特性或地方元素被視為課程改革的重要參考依據,例如教育部 (2007a) 在

<特色學校發展方案> 前言指出:「本部為利用廢校後閒置之國民中小學校舍,特訂定

『推動國民中小學校舍空間活化利用與發展特色學校計畫』,鼓勵縣市政府利用學校本身擁 有之優越人文、自然條件的空間,規劃為自然教學中心、鄉土教學中心等,以更多元、有 效的方式,整合各項資源,引導教育型態的更新進步,永續經營校園。」 儘管特色學校的 發展與規劃的目的不盡然為培養學生的地方感,而是在於利用閒置空間,配合地方特色進 行規劃,特色學校方案雖然並不等同於地方教育學,但二者具有相互配合、相輔相成的可 能性,具有地方意識或地方敏感度的教師可以配合特色學校方案設計具有地方教育學的課 程,進而落實上述地方教育學的理念。

陸、結 論

上述對 Relph (1976) 的地方學觀點的討論揭示出 「地方」 豐富的意蘊,以及貧乏的人 地關係的危機,從 Relph (1976) 地方學觀點顯示出空間的教育意義不只在實質的環境佈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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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建築設計,更重要的是人與人之間、人與地方之間的親密與真實的互動,才是構作意義 與生活世界的關鍵,本文對 Relph (1976) 理念之探究顯示出教育無所不在,只要人們身處 於地方,地方雖然無言,卻會以緘默的方式透露諸多意義,我們也必須心領神會,才能掌 握更多、更深蘊含於地方地理與歷史等時空向度的意義。如同 Relph (1976, p. 141) 所說:

地方並非抽象概念,而是我們的生活世界的直接經驗的現象,生活世界裡充滿了 意義、真實的物件與不斷的活動。它們是個體與社群認同的重要源泉,也因此是 人類存在的深刻核心,深深維繫著人們的情感與心思。

地方的意義並非固定不變,一個地方的意義深、淺、厚、薄,會隨著身處於其中的人 們的活動與經歷而有所不同,其地貌或景觀也會隨著人們對地方的設計、構作與建築而改 變,因此,地方的意義始終隨著人地互動而異。重點是:當我們對一個地方的關注越多、

我們越能將其維護為適合我們永續生活的所在,對於地方的屬真性、隸屬感與認同也越深 厚,這樣的一個地方是人們 「安居」(dwell) 之所在,也應該是人們致力建構或維護地方的 理想。儘管 Relph (1976) 承認,現代化無可避免的帶來乏地性,但我們不應過於焦慮,因 為地方不是固定不變的領域,而是充滿可能性的變動空間,在人與地方的生活互動之間,

即使在科技與現代化的場域,當居民用心投入,仍可能改善現代科技所帶來的疏離與異 化,即使原先是非屬真性的區域仍有促使人們感受屬真性之可能。追求與維護安居的地方 應當是人們努力的方向。據此而言,地方教育學的深刻意涵也在於:首先,教師們應教導 學生努力維護具有歷史時空脈絡地方的意義,同時,人們也需要持續進行地方意義的更新 與再造,此種守護 (conserve) 與創造 (create) 的持續性辨證活動正是地方教育學的關鍵。

就教育面向而言,Relph 地方學觀念的哲學探索,有助於教育研究者與實務工作者反 思地方與教育的關係,重視地方意識與人地關係,並根據自身環境發展具特色的地方教育 學實踐。例如學校就一個「地方」,學校的實質環境因素也是地方教育學的一環,例如實 體建築與設計、空間區隔與設計,與教室內部的布置與規劃、校園空間規劃、綠地或遊憩 空間安排等等,均是學生體驗地方意義最重要的來源,更細微而言包括環境中的色彩、光 度、空間布置、氛圍、教室中的布置、書籍、教具或教學資源都是地方教育學的重要元 素。

再者,地方教育學更重視教室與學校之外的地方,地方教育學的課程著重引導學生到 學校以外的地方進行體驗學習,包括社區與自然,許多其他國家地方教育學的理論研究者 或標榜地方本位教育之實務工作者 (Gruenenwald & Smith, 2008;Sobel, 2004;Theobald, 1997),透過地方本位教育推動戶外自然教育或環境教育。Pyle (2008) 指出,環境危機為 當代教育的重要議題,因此生態素養之培養應當被視為重要的教育目標,自然相關課程為 培養生態素養的重要管道,Pyle 主張地方本位教育推動自然科的學習,在此所謂的 「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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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戶外與大自然。為強調大自然作為教育場所,此種觀點在北美教育界引起相當巨大的 迴響。美國在 2002 年通過教育聯邦法 「有教無類法案」(No Child Left Behind)(或譯為

「把孩子帶起來」,是一個受到相當重視的法案,有趣的是,美國眾議院也曾通過一個類 似的 「教在戶外」(No Child Left Inside)(或譯 「把孩子帶到戶外」) 法案,但很可惜此法案 在參議院並未通過,也不像「有教無類法案」那樣眾所周知,但 「教在戶外」 教育方案其 實是北美地方本位教育與環境教育運動的推手之一。在此本文限於文章脈絡與篇幅並不對 此教育運動著墨過多,但是我們可發現,地方教育學的 「地方」 有諸多可能,可超越傳統 制式教育的室內地侷限空間觀點。

對教師而言,教師是最重要的教育空間的安排者、創造者與詮釋者,教室內所有的地 方教育意義都會透過教師的安排、詮釋與創造,傳達給學生不同的意義,教師的一舉一動 也是教育空間內重要的元素,為學生布置與建構一個安全、自由、豐富的空間,是身為地 方教育者 (place pedagogue) 重要任務之一。

最後,地方概念的最深遠意涵在於幫助人們重新思考自身與身處環境之間的關係:和 諧的人地關係與地方公民應被視為重要元素之一,教育應培養學生與身處所在地方 – 包括 地方之人事物、地理、歷史、文化、傳統與自然環境 – 的和諧良善關係,培養學生的地方 歸屬感,並能體悟自身所處之地方是一個真正可受到居民珍視與尊重的地方,將人地共同 體視為一個無法取代、無以交易的充滿生活意義之所在,而身在其中的居民也可被理解為 在地的地方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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誌 謝

本文感謝國科會計畫支持,計畫編號 NSC100-2410-H-415-040-MY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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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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