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人教育中的藝術趣味 哲學是一門追求智慧

全人教育中的藝術趣味

哲學是一門追求智慧 Sophia 的學問，也是研究原因與原理的知識 knowledge。從自 知之明 know yourself 到對萬事萬物 all bings 都包含在內，從認知（知識論）的角度來看，

感官的認知所面對的森羅萬象如何釐出個頭緒，更能抽絲剝繭的找出最原始的原因與原 理，那就是物理之後－形上學 metaphysics 所要研究的，也就是從感官的認知直透理智 的推理，甚而對理智本身的探究，在這方面有時就會因為抽象而讓研究者懷疑此種學術 的可能性與可靠性的。但我們以一方面肯定人有內在的明德；又肯定外在世界和我們的 必然關係，那麼細心的來研究與體悟，即內在又超越的學問也就不會認為是浪費時間與 精神了。

　 從知識論或形上學的發展來說，最初開始的希臘哲學家們總是先向外追求，以為能 知道物質的成因與本質就可以了解一切，就連十九世紀以來至今的科學家們亦是如此。

近年來對「夸克」與「ＤＮＡ」的發現與其奧秘的解說，不知有多少學者鑽研於這個小宇 宙中，但是直至目前我們還是不能真正解開謎般的奧秘；因此由抽象思考所建構的形上 學與知識論系統還值得繼續的探究。

　 以「生命」作為解說所有學術的目的，是認為宇宙與人本身本來就有美善的內在本質 這種看法是其來有致，人是一個自立體 substance，由這種肯定衍生出位格 person，

以及人之所以為人的道理和人人生而平等及尊嚴的確立；從人類發展的歷史中，我們會 發現法律所要保障的真、善、美特性，美國在公元 1776 年發佈「獨立宣言」中就明白的 指出造物者賦予人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以及追求幸福的權 利，這些權利就是人在本質中所有的內涵。人有發展生命潛能的權利，人更有追求圓滿 人生的權利，當然更有活著的權利－生存權，這些思想都源於生命本身的價值與尊貴，

生命內在價值的肯定與探究是形上生命哲學的基點。

面對愛的執著是凝聚的力量，中國傳統思想中有「天地之大德曰生。」的「生生之德」

理論系統，宇宙間充滿了蓬勃的生氣，萬物處其中得其生氣以全生，故以仁為生也。因 仁就是愛己、愛人、愛萬物的態度與實際的行動，在基督宗教中也以愛為全德，基督因愛 人而受苦受刑以全救贖之功，他的復活代表著永生的許諾，不論信不信教，其理論基礎 也是落實在愛的圓融中，人的生命是真善美的存有者，但如何落實與實現要靠人的努力，

在瞭解與實踐的過程中，臻於至善之境。

　 謝謝大家的參與在這個報告中希望大家能有耐心。至少在大家善待別人，有寬容之 心的同時不會有不平的懷疑，

羅光主教認為「為發展二十一世紀的人文精神，應該從人的生命出發，

發揮人的精神價值，減低人們對物質享受的追求。發揮團體精神，人能愛人

愛物，共同發展生命﹔發揮生命積極精神，使人循道德規範，以求生命的

永恆幸福。」 ¹ 為發展二十一世紀的新人文思想和生活，必須由教育開始，倫 理和宗教教育與美學教育。自由的高貴，人性和人格的尊嚴與對自己對家人、

朋友及社會的關懷；光明正確地在青年學生的心內建立起來。以改善、澄清 現代社會顯示出重視物質的現象；充實人的空虛心靈，重新建設崩潰人倫 ， 使人性的光明，照亮人生的途徑，使社會有一股清新的息氣。 ²

少數人尚能進到藝術界的追求﹔更少數人能夠進道倫理界的生活﹔更 更少數人能夠進到宗教界的信仰密契生活。

　　方東美先生說：「在中國哲學裡，人源於神性，而此神性方式無窮的創 造力，他範圍天地，而且是生生不息的。這種創生的力量，自其窮高輝煌方 面來看，是天；自其生養萬物為人所來看，是道；自其充滿生命，賦予萬 物以精神來看，是性，性即自然。天是具有無窮的生力，到就是發揮神秘生 力最完善的途徑；性是具有無限的潛能，從各種不同的事物上創造價值。」

（５）方東美先生以生命的意義，非常玄妙，他說：「生命苞容萬類，綿絡 大道；變通化裁， 原始要絡；敦仁有愛，既善成姓無方無體，亦剛亦柔﹔

趣時顯用，亦動亦靜，…蓋生命本身盡涵萬物一切存在，貫乎大道，一體 相聯。於其育成性之過程中，原其始，則根乎性體本初…元其終，則造乎性 體復得，經歷化育步驟，地地實現之。」（１）　　方東美先生根據易經的 思想，講宇宙萬物的生命，宇宙萬物的存在就是生命，生命就是綿絡發展，

一體相聯，綿綿無窮。

　　人的生命，人的生命為人文發展的根基。人文是人住的文明，建築在人 的生命上。人的生命是心物合一的生命，方東美先生對人生命的發展，擬作 一個圖形，光建築一個物質世界，當做人類生活的起點，在這上面建築藝 術世界、道德世界、宗教領域，一層一層往上昇，合成精神世界，去發揚生 命的精神。（２）

　　我的生命哲學主張創造物，宇宙萬物為造物主天主所造。造物主不以自 己體化，而以自己的神能，從無中造萬物，這種神能稱為「創造力」 。創造力 創造宇宙，宇宙為一繼續變易的能力。伯格森的「創化論」，懷德海的「歷程 與實界」

，以及海德格的「存在與時間」，都企圖解釋這種事實，宇宙為繼續變易的 能力，稱為「創生力」 。 「創生力」和「創造力」互相連接，不能分離﹔因為「創 生力」的能力來自創造力﹔又因為若「創造力」一時離開「創生力」（宇宙）

就歸於無。 「創生力」繼續變易，如同易經所說天地繼續變易，使宇宙間的物 質，和所有的形式在適當環境內結合成一物，即如易經所說陰陽變易而生 物，乃說「生生之謂易」。（３）

　　人出生時，身體由父母的血肉所結成，靈魂則由天主由「創造力」經過

1《生命，二十一世紀人文精神展望》

2 同上

「創生力」直接所造，印有天主的肖像，相似天主，能知能　能主宰。人乃有 靈魂和身體，度心物合一的身體，度心物合一的生活。人的一切活動，都含 有心物的兩元素。然而心靈為大體，身體為小體，小體活動要受大體的主宰。

（４）

『所謂「見其天地之心乎！」正是一語中的；因為天地之心

，即是生生之原，我們一旦能將生命投入這大化流衍，便能與大道浩然同 流，自強不息，進而樂觀奮鬥，止於至善，這就是中國人性論的最勝義。』

（６）

我們天主教主張原罪論，因原祖亞當厄娃，違背天主的命令，被逐出樂 園，成為天主的仇敵。幾代子孫繼續處在這種與天主為敵的境遇裡，人性固 然是善，人失去控制慾情的主宰力常傾於惡。然而天主仍舊給人幫助，以勝 過情慾，人仍可以行善避惡。如同大學所說的「明明德」。天主聖子，降生成 人，取名耶穌，代人贖罪，使人與天主和好，賜人超性的生命，提高人性 的本質，充分發展人性的本能，創造超性的價值，建立精神世界。 在邀 稿函中，沈清松理事長說：「在世紀末回顧過去人類所有的創造活動，同時 我們也發現，在光明之外還存在著黑暗，此則表現在生態的破壞，人倫的 劇變，精神的空虛，價值的混淆，以及迷信之盛行等現象上。針對這些負面 現象，如此突顯發揚人文精神而導正這類歧出的發展，這是我們必須嚴肅 思考的問題。」

對著這個嚴肅的問題，我從方東美先生的思想，根據我自己的生命著學 思想，由「生命」本身，提出人文發展的正當途徑。

一、 發展人生命本身的意義

二、 發展生命的一體性

方東美先生說：「蓋生命本身涵蓋萬物一切存在，貫乎大道，一體相聯。」

（見前）人的生物，和萬物一體相聯。

我現在生命哲學講「三我」：「本體我」，「在世我」，「永生我」 。 「本體我」，

即我的社會關係；「永生我」，即身後永生的我。生命的一體性，就是「社會 我」。（７）

我出生，是生在父母的團體裡，我的生命和父母的生命結成一體；長大

成人，我在社會裡生活，和社會的人結成一體；我的一生，是在地球上生

活，和空間裡的植物動物礦物，互相關連。因此，我們生命和萬物的生命連

成一體的生命。

我曾說：「我，不是單獨的存在，是和宇宙間的萬物一同存在。存在是活 的生命，便彼此發生關係。…在現世的生活中，就橫的方面說，追求懷有宇 宙的一切，而且還不以為足。孟子講『浩然之氣』塞於天地之間。張載講『天 心』，將天地萬物都包在心內。（８）而且張載還講『民吾同胞，物吾與也』。

朱熹講宇宙萬物同一生命之理，主陽明講一體之仁，儒家的傳統的「仁」，

即是以生命為根基，孟子乃主張「親親、仁民、愛物、」

方東美先生主張：「自然本身即是大生機，其蓬勃生氣，盎然充滿，創 造生進，生生不已，宇宙萬有，秉性而生，復又參贊化育，適以圓成性體 之大全。」（９）

『關於自然，我們認為它是宇宙普遍生命的大化流行的境域。…自然是一 個和諧的體系，他藉著理性的神奇與熱情交織而成的創造力。……富有心智 的中國人，都認為自然是神怪的，幸福的境域。…作為一個典型的中國人，

他的人個修養不是侷限於個人偏頗才能的發展，而是企求懿美品德的完成。

我們人類精神的發揚，既然已臻於崇高的境界，那個人就應以忠恕體物，

深覺我人之與人，人之與物，一體俱化。我，人，物在思想，情份，及行為 上都可以成就相似的價值尊嚴。…我們珍惜自己的生存』，也當尊重別人的 生存，同時更應維護萬物的生存。由於這種民胞物與的同情心，使我們看得 出，感得到，而且更相信每個人即每一物的生存價值，和我們的成就是一 致的』（10）

我的生命哲學根據天主教的信仰，承認宇宙人物都是天主所造，彼此互 相連繫，在生命上互相扶助。萬物雖供人生命之用，但各有自己生存之價值。

除生命之需要外，而且在用為需要時，人應尊重萬物的生存，剋除濫用。以 尊重天主之心，尊重祂的造物。方東美所講的自然，大化流行的生命力，即 是造物主的創造力所造的創生力。整個宇宙乃一創生力，因著創造力所供給 的能力，繼續不斷行動，產生種種物體，綿綿不絕，形成一大的生命洪流。

創生力充滿天地，連接萬物的生命，互相同步同進，若一部份生命受傷，

全體生命受傷。人與萬物共存，因著心靈行動，引導萬物一同邁進「天主子 女」光榮造物主天父的神聖境界。為加高人類生活的享受，反而造成人類生 命的危機。濫伐森林，亂墾山地，滅絕物種，而又自相殘殺，爭權奪利，國 與國爭，族與族鬥，且信仰互 的宗教，卻因信仰而互相蹂躪。二十世紀末 的是界現象，乃是這種呼求「救地球」的哀號。為啟開二十一世紀的大門，我 們應當提倡「生命一條」的思想，放射一條光明的大路。

三、 發展生命的終極性

方東美先生說：『（生命）原其終，則造乎性體復得』（見前），生命出 自生生不息的創造力，創造力周遊宇宙，週而復始，創造力自其源頭來說，

乃是天；生命出自天，後歸於天。方東美先生在生命世界的架構中，以宗教

境界為最高。他說：「現在我們可以略進數言，指出創造與演化兩者間根本

的相互關係。無限的『神明』雖不屬於此世，卻能將其創造能力『貫注於』此 世，物質、生命、心靈，或精神乃神明所造之諸般潛能，經由萬物的天然才 性或自由抉擇而先後實現。每一 造物都將在時間的歷程中達致造物所賦予 之成全。』（11）

在「從宗教，哲學，與哲學人性論看『人的疏離』」一文中，方東美先生說：

「作為一個崇高的精神生活方式，宗教乃是人類虔敬之心的表達，人藉著宗 教可以發展三方面的關係，首先是與神明之『內在融通』的關係；其次是人 類之『互 互助』的關係；第三是與世界之『參贊化育』的關係。藉著神明，我 們得以存在於世，並且提升人性；在神之內，我們得知泛愛萬有，尤其普 愛人類；經由神，我們更能觀照大千世界的無窮義蘊。要言之，宗教生活就 是以熾烈凝練的感感投入玄之又玄的奧秘之中。」（12）

然而方東美先生以「人之疏離」歸罪於基督教；因基督宗教的信仰，以天 主為至高神明，高居宇宙人物以上，又以原罪的餘毒，造成救贖的教義。他 稱稱這是「末世學的救贖大劇」。『傳統的中國思想不受原罪的干擾，而且相 信憑著自己的純潔，莊嚴的本性，可以得到精神的昇華。中國人的思想在這 方面是獨一無二的。』（13）

中國不是獨一無二的，以這種主張，在第五世紀時，小亞細亞已經有

「白拉奇」（Pelugius）主張人自己可以救自己，目前歐洲天主教學者研究 現代俗化很深，放棄天主教信仰，原因就在於「內心說」

（Immanentismus）主張人內心有宗教熱情，直接和天主結合，不用外 力，天主的寵祐（Gratia）沒有超性的能力。

（14）

　　造物主天主本體超於宇宙萬物，人雖然趙天主的肖像變造，仍是變造 物，和宇宙萬物同等。為什麼人常因慾情衝動而作惡，常感到行善是力不從 心！中國人從孔子以後＜為什麼沒有所謂聖人？儒釋道三家都講修身，孟 子說：「養心再善於寡欲」（盡心下）大學說：「大學之道，再明明德」，明 德之性，被私慾蒙蔽，人必須去慾，以明顯人性，宋代理學家多以慾情為 惡。人性善惡的問題，也轉到情慾善惡問題，所以人因慾情蔽蓋理智而作惡，

乃是大家的共識。為什麼別種物件按照物性生活，沒有惡事，人卻不能常照 人性生活，而為慾情所擾，為什麼人不能常控制慾情，常由心主宰一切？

哲學家都不能說出適當的理由，天主教的信仰說：「這是原罪的流毒」，原 罪，原祖亞當厄娃，背違天主的命令，沒有經過天主所定的考驗，與天主 對敵。這種違命以從慾情的心身狀態，流傳於世世代代的子孫，人的慾情乃 強。

　　人類負有原罪的流傳，並不是方東美先生所說：「像西方人那樣背負著

『最戾的文化』的傳統，而感受命運的沉重」 。（15）原罪的毒流，是因與天

主教為敵，陷入情慾反抗理性的境遇，這是歷代人類的實際情形。人類的文

化史，沒有出現過方東美先生所說：「因人已完全超脫了獸性的限制，了解

到是　變創造性的神性，可以成為與天地參的一員，所以是理性的人，理 性的動物。」（16）

　　人心完全沒有獸性的人，中國經書裡稱為聖人，然而在中國歷史裡所 謂的聖人，哪一位是人性全沒有明顯情慾的人？孔子尚且說：「吾七十而從 心所欲，不慾矩。」（為政）

　　情慾的強，每個人都自己體驗到，又不能完全加以控制，同時人與天 主對敵的境遇，人無力可以改變，因為人「得罪於天，無可禱也」（八佾）

天主垂憐人類的境遇，派遣聖子降生，取了人性，以受苦代人贖罪，保持 天主性，使受苦有天主性的價值，乃使人與天主合好，結束對敵的境遇，

又賜給人聖寵（Gratia），助人控制私慾以行善。

　　耶穌基督不僅代人贖罪，賜人聖寵，又把自己的神性生命，分賜受洗 的人，使人覺有天主性的超性生命，且以自己的精神體血，養育人的超性 生命。人在超性生命裡，同耶穌結合一體，度神秘的秘契生活。神秘生活不 是方東美先生所說：「神秘主義超越了整個宇宙或者此時此世，仍感意猶未 盡，它還要與『存在』本身相較量，終於把存在稱為『虛無』。…同時，神秘 主義又保留了這種『全然相異』之物的積極性，以之作為沛然外溢的宗教情 感之生命因素，這種所謂宗教情感曾在新約的『希伯來書』中與以肯定﹔『落 在永生的神手中，真是可怕』。」（17）

　　神秘生活為人與天主祕契的生活，祕契的程度可分高下，然都是超出 人本性的能力以上，但不破壞人的本性，而是提昇人的性能。所謂以存在為 虛無，不是神秘生活的肯定，而是神學上的肯定。萬物由天主的創造力從無 中生有，若天主撤去創造力，萬物就歸虛無，就不存在。神秘生活發揮宗教 的情感，在愛心的情意中成長，有如朋友之愛，有如父子之愛，有如男女 之愛。為在永生天主手中，不是可怕，而是可愛。但有可怕的時候，那是為 惡不改，掉在天主手裡，那是會像鐵棒打瓦器一樣慘。

結語 　　　　

全文完 註

1、 　方東美，中國哲學之精神及其發展（上）頁一四九

2、 　方東美，中國哲學對未來的影響。方東美演講集頁一四０ 　方東美，生生之德，頁三四一

3、 　周易，繫辭上，第五章

4、 　羅光，生命哲學。（訂定本）台北學生書局一九七九年第二章　第 三章

5、 　方東美，生生之德，頁二七一 6、 　方東美，中國人的人生觀，頁六九

7、 　羅光，生命哲學續論，學生書局，一九八二年，頁七八—八三

8、 　同上，頁八０

9、 　方東美，中國哲學之精神及其發展，頁一四六 １０、方東美，生生之德，頁二八七—二七九

１１、方東美，生生之德，頁三四八 １２、同上，頁三三三

１３、同上，頁二七九

１４、Iertament of Paul　30days 雜誌，羅瑪，一九九九年第八期，

　　　頁，二十四—四十一

　　　What counts is the wonder，同上，頁五一—六一 １５、方東美，生生之德，頁二八０

１６、同上，頁二七四

１７、同上，頁三三一—三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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