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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民主義詮釋典範。蔣中正的詮釋,使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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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章

儒家化三民主義與蔣 中正統治正當性的創造

第一節

蔣中正統治正當性的危機

1928年 2 月中國國民黨第二屆第四次全體中央委員會議後,蔣 中正已隱然成為中國最高的軍事、政治領袖,但其統治權威,也立 即受到嚴酷的挑戰,挑戰來自國內外兩方面:在國內方面,中國國 民黨黨內的各軍系及派系,在權力分配上與蔣中正有所爭執,進而 引發激烈的內戰,同時中國共產黨的武裝鬥爭,亦導致國共之間的 圍剿反圍剿內戰;而日本的步步進逼,與因而引發的抗日民族主義 情緒,使涉外關係的處理,與國內的政治鬥爭糾葛在一起,加劇了 問題的嚴重性。

在 1925 年 5 月 24 日中國國民黨通過〈中國國民黨接受總理遺 囑宣言〉後,孫中山的遺教成為中國國民黨遵奉的最高的、唯一的 指導原則,因而孫中山逝世後中國國民黨領導人的權力正當性,必 須建立在其是孫中山思想與政策的繼承人上。蔣中正是以孫中山的 繼承人角色而崛起的,(黃仁宇,1994:51-52)但他只能說是孫中 山北伐遺志的繼承人,卻不能說是孫中山在黨政及政治思想上的繼 承人。就黨政而言,以胡漢民為首的一干開國、建黨元老,相較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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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中正,顯然更有做為孫中山繼承者的資格;就政治思想而言,爭 奪孫中山思想正統繼承者的是宋慶齡、汪精衛、西山會議派及戴季 陶。蔣中正雖與戴季陶關係匪淺,但北伐前後以戴所提儒家化三民 主義論述為理論武器的,卻主要是西山會議派而非蔣中正。蔣中正 之所以能在錯綜複雜的政治鬥爭中脫穎而出,與其以繼承孫中山北 伐遺志及擁有戰無不勝軍事領袖之卡理斯瑪權威有關。一旦其無法 保持軍事上不敗的「奇蹟」,其卡理斯瑪權威就將消減而造成地位的 動搖,1927 年直魯聯軍趁寧漢分裂奪回徐州、北伐軍嚴重受挫時,

蔣中正在李宗仁、白崇禧及何應欽脅迫下,不得不於該年 8 月 12 日 辭去國民革命軍總司令職務下野一事,(郭廷以,1994b:659-660;

劉紹唐,1989:371)即為顯例。而當北伐完成後,其類以創造統治 權威的來源消失,其卡理斯瑪權威將難以持續。蔣中正若不能為以 其為中心的權力架構創造一新的正當性,其權力將隨時有崩解的可 能。為了創造此正當性,蔣中正在北伐完成後,即準備舉行裁軍的 編遣會議與中國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企圖在軍事與黨政上 進一步權力集中,並經由中國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選舉的儀 式,賦予其權力正當性,以鞏固其統治權力。而在 1929 年 3 月第三 次全國代表大會舉行前,蔣中正亦以出版《孫蔣通信集》的方式,

塑造其為孫中山指定的繼承人之形象。換言之蔣中正要經由中國國 民黨這個卡理斯瑪共同體的幹部(出席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的代表)

選舉的儀式,使他順利成為孫中山卡理斯瑪權威的繼承者。

1928年 8 月的中國國民黨第二屆中央執行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 議,議決統一革命理論,試行訓政,厲行以黨治政、以黨治軍,通 過軍隊編遣的〈整理軍事案〉。(劉紹唐,1989:405-406)是年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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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國國民黨第一七二次中央常會頒佈〈訓政綱領〉,由中國國民 黨全國代表大會代表國民大會,領導國民行使政權,全會閉會時,

以政權付託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執行之,國民政府重大國務 施行之指導監督,由中國國民黨中執會政治會議行之,〈國民政府組 織法〉之修正及解釋,則由中國國民黨中執會政治會議決行之。(廖 立宇,1988:241-242)新國民政府乃依此綱領改組完成。(郭廷以,

1994b:592-594)因此,中國國民黨三全大會已非單純的中國國民 黨內會議,根據〈訓政綱領〉,它是代表國民大會的最高政權機關,

其決議具有憲法地位的效力。職是之故,掌控中國國民黨三全大會 即掌控全國最高權力。為掌控中國國民黨三全大會,蔣中正事先即 規劃以圈選指派出席代表的方式,試圖壓低在地方黨部佔優勢的改 組派與西山會議派的影響力。此種做法,引起改組派與西山會議派 極大的不滿。

軍系對蔣中正的不滿,來自蔣中正裁軍方案的不公平。北伐的 成功,使蔣中正的聲望達於巔峰。但北伐的順利完成,實非蔣中正 一人之功,而是由蔣中正率領的黃埔軍及粵軍、李宗仁、李濟深、

白崇禧的桂軍、唐生智的湖南部隊、馮玉祥的國民軍、與山西閻錫 山的部隊,加上由中國國民黨及中國共產黨的反軍閥政治宣導和組 織工作,合力而成。這些勢力彼此間的共識只有北伐統一全國,但 對於建國路線及北伐成功後的權力結構,卻全無共識。北伐途中,

國共分途,但中國國民黨各勢力之間,唯一的共識是以黨治國,但 對於黨的權力結構,卻各有所圖。北伐期間,各軍系間相互猜忌,

競相擴軍以求壯大自身勢力。北伐前,含各地軍閥在內的全國總兵 力,約 140 萬人;北伐後,全國總兵力已多達 230 萬人,軍餉所需 超過全國總收入。(郭廷以,1994b:672)在以黨治國的體制下,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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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政治會議指揮政府運作,而中央政治會議於各地所設的政治分 會又皆由各地軍事領袖主持,故各軍系也掌控了所駐紮地區的政 權。(郭廷以,1994b:672-674)換言之,北伐雖成,中國事實上仍 呈軍閥割據狀態,召開編遣會議進行裁軍誠有其必要。但 1929 年 1 月的南京編遣會議,由於蔣中正所提裁軍方案被認為不合理,【註 1】

編遣會議不歡而散。加上在該年 3 月 15 日至 27 日的中國國民黨第 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出席代表由選舉產生者只 80 人,由黨中央圈 定或指派者多達 303 人,在黨中央的操控下,於中執委、中監委選 舉中,反蔣中正的改組派與西山會議派只有汪精衛、鄧澤如當選,(教 育部主編,1989:878-888,896-898,1524-1526)引起改組派與西 山會議派不滿。軍系與派系的不滿匯集在一起,而有 1929 年 2 月由 桂系首先發動,各軍系與派系陸續捲入的內戰。

這場前所未有的大規模內戰,最後由蔣中正獲得勝利,但勝利 並未帶來其權力的穩固。反蔣派雖然失敗,但其對蔣中正集權的弊 病所做之指摘,亦非無的放矢。中國國民黨厲行以黨治國,對非其 黨員者加以排擠迫害,已引起社會人心憤恨;【註 2】而此時中國國 民黨又由蔣中正集權領導,則是不爭的事實。因此,1930 年 7 月 25 日,反南京的改組派、西山會議派與桂系、馮玉祥、閻錫山等軍系 所組成的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擴大會議,在標榜民主、法治下,所 通過的以黨建國基礎條件,與汪精衛所提不得限制其他政黨發展的 主張,頗能得熱心政治、關心時弊者的認同,對蔣中正及南京國民 政府形成極大的壓力。(孫彩霞,1983:29-32;教育部主編,1989:

903-906)蔣中正若不能善意回應以紓解社會的不滿,則不僅其權力 正當性將受質疑,中國國民黨的統治正當性基礎亦將動搖。在此情 形下,蔣中正不得不於 1930 年 10 月 3 日致電國民政及中國國民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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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執行委員會,提議提早召開中國國民黨第三屆四中全會,討論 召開國民會議、制定約法等問題,以對社會的期望做善意回應;但 立法院院長胡漢民認為,中國國民黨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已決議以 孫中山遺教為根本大法,反對召開國民會議、制定約法。蔣中正與 胡漢民因此事衝突,蔣中正遂將胡幽禁,引起粵人不滿,廣州宣佈 獨立。嗣 1931 年九一八事變發生後,統一對外呼聲響徹雲霄,蔣中 正不得不於 1931 年 12 月 15 日辭職下野,以求各方和衷共濟。(張 玉法,1994:231-232;郭廷以,1994b:691-692;劉紹唐,1989;

455-481;蔣永敬,1978:487-510)

中國國民黨的內鬥,以蔣中正的下野告終,顯示蔣中正的權力 集中,並不能得到多數政治勢力、尤其是也具卡理斯瑪魅力的汪精 衛胡漢民之認同,其欲把自己塑造成孫中山政治接班人的努力,也 因缺乏一能夠有效將他與孫中山思想聯繫的論述,而成效不彰,因 而無法加強其權力正當性。然自北伐以來,蔣中正已累積出在軍事 上無人能比的威望,也是不爭的事實。因此,當 1932 年一二八上海 事變發生後,各界亟待有一強勢軍事領袖出面抵禦外侮時,蔣中正 遂成不二人選。是年 3 月 6 日,蔣中正即出任軍事委員會委員長,

重掌軍事大權。

蔣中正之復出,與因應日本的侵略有關,但當時中原大戰剛結 束,華北、華中殘破不堪,廣州獨立正興兵北伐中,剿共戰事猶待 進行,以中國之國力,實無對日決一死戰的實力。(黃仁宇,1994:

182)蔣中正明白中國的困境,一方面欲落實其在 1931 年 7 月 23 日 江西第三次剿共時所發表的「攘外必先安內」政策,並對廣州的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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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反蔣勢力採妥協政策,(張其昀,1984:15)以求在無內顧之憂的 情形下,專心對外,一方面則欲經由外交努力,拖延日本全面侵華 戰爭的爆發,以求建設國力。這也是他再 1925 年 11 月 19 日中國國 民黨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做〈對外關係之報告〉時說的:「 和 平 未 到 完全絕望時期,絕不放棄和平;犧牲未到最後關頭,亦不輕言犧牲。

以個人之犧牲事小,國家之犧牲事大;個人之生命有限,民族之生 命無窮故也。」(蔣中正,1984a:1018)

然而,自九一八事變後,全國民心激憤,陷於非理性的民族主 義情緒中。1931 年 9 月 28 日,南京大學生赴外交部請願,毆打外 交部部長王正廷,(劉紹唐,1989:472)報紙雜誌充滿慷慨激昂但 求一戰的文字,(黃仁宇,1994:126)在國人皆曰可殺的非理性氛 圍中,外交部部長被迫去職。(劉紹唐,1989:472)〈滬戰停戰協定〉

簽訂後,汪精衛尚遭監察院院長于右任之彈劾。(劉紹唐,1989:484)

1932年 5 月 3 日,我方滬戰停戰談判代表郭泰祺,遭上海救國團體 代表毆傷。(劉紹唐,1989:483)1933 年 5 月 17 日,我方「熱河 事件」談判代表黃郛北上談判途經天津時,遭人行刺。(劉紹唐,

1989:501)1934 年,黃郛上海住宅遭人炸彈攻擊,又接獲恐嚇信 函。(黃仁宇,1994:137)在此氛圍下,主張「攘外必先安內」,以 談判退讓爭取備戰時間的國民政府,已成國人仇恨的對象:1931 年 11 月 26 日,南京、上海、北平學生萬餘人包圍國民政府;是年 12 月 5 日,北京大學學生組示威團,高呼「打倒賣國政府」、「全國被 壓迫民眾聯合起來」口號,佔據火車站,堅欲進京:是月 9 日,上 海、杭州、武漢等地中國國民黨黨部遭學生搗毀;是月 11 日,群集 南京的學生示威,以「打倒國民黨」、「農工兵聯合起來」、「爭取反 帝及一切自由」為口號;是月 15 日,學生再鬧外交部、中國國民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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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黨部,毆辱蔡元培;是月 17 日,中央日報社及西安、太原中國 國民黨黨部遭學生搗毀;是月 19 日,宋慶齡發表宣言,謂中國國民 黨早已喪失其革命集團地位,惟有為民眾奮鬥的革命勢力,才可鏟 除帝國主義;1932 年 1 月日軍佔上海關後,北平學生貼出「愛國有 心,救亡無術」標語;是年 2 月,上海左派文人組「著作者抗日會」,

要求全國抗日;是年 4 月,西安學生組抗日會,再搗毀中國國民黨 黨部;是年 5 月,上海救國團體代表組「廢止內戰大同盟」;1933 年 4 月,馬良、章太炎為熱河失守,痛詆國民政府;1934 年 4 月 20 日,宋慶齡發表對日作戰宣言,要求立即停止內戰,動員全體人民 以抗日。(郭廷以,1994b:744)

面對國內高漲的要求立即抗日的聲浪,蔣中正除不斷分說其「攘 外必先安內」政策的必要性外,尚必須使國人信服其統治權力的正 當性,以借由此正當性來鞏固「攘外必先安內」政策。換言之,蔣 中正需創造一有助於其統治的文化霸權,而中國國民黨既然以孫中 山的三民主義為根本大法,則此文化霸權也必然建立在對三民主義 的詮釋上。早在北伐期間,蔣中正就在<蔣總司令勉全國同胞以三民 主義為中心統一國民之思想電>中,言革命必先革心,要統一中國須 先統一思想。(秦孝儀,1978:53)足見他已認識到建立文化霸權的 重要性。但此時中國國民黨的文宣工作或操於黨內左派或操於西山 會議派手中,蔣中正並無太多著力之處;因此此時蔣中正雖已初步 認識到文化霸權對統治正當性的重要性,卻未真的著手於此方面的 工作。1931 年 1 月 12 日,蔣中正演講〈為政與求學〉,肯定戴季陶 對於孫中山思想的民生哲學詮釋。(蔣中正,1984a:611)至此,蔣 中正才算是為其所需要的文化霸權內容定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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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中正之接受戴季陶詮釋的儒家化的三民主義,有其外在不得 不然的環境因素:

首先,在黨內相爭無己的情形下,蔣中正必須強調其做為孫中 山繼承者的正當性。這個正當性無法單獨由其軍事威望中獲取,而 必須汲取自孫中山革命思想。與蔣中正相爭的胡漢民、汪精衛、宋 慶齡既持與儒家化三民主義不同的論點,而戴季陶與蔣中正的公私 情誼非比尋常,(陳潔如,1992:87-92)蔣中正自然選擇擇儒家化 三民主義為其接受的論述。

再者,在日本不斷進逼下,「復興民族」已成全民願望。戴季陶 儒家化三民主義所強調的,是孫中山復興了中國的民族文化。蔣中 正的提倡儒家化三民主義,有使其成為復興民族的代表之意味,此 適可化解對其不抗日的質疑。

其次,儒家有濃厚的秩序情結,要求人們服從現存的政治權威,

對穩定有權力者的權力基礎有所助益。

但是,除外在環境因素下,蔣中正之接受戴季陶的儒家化三民 主義詮釋,最主要的原因還在此詮釋與他的內在精神層面相契合。

正因如此蔣中正不但接受戴季陶的詮釋,更在此路徑上進一步發展 出他個人對三民主義的儒家化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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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蔣中正的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典範

1930年 11 月 25 日,蔣中正經中國國民黨三屆四中全會推舉出 任行政院長,而他已認識到建立文化霸權的重要性,開始展開其三 民主義詮釋典範的建構。1931 年 1 月 12 日,蔣中正在中央政治學 校總理紀念週演講〈為政與求學〉,肯定戴季陶對於孫中山思想的民 生哲學詮釋,並且告訴學生,要看戴季陶的《孫文主義之哲學的基 礎》,才能理解民生哲學,又以戴季陶的觀點說,孫中山的學問,許 多是從《大學》、《中庸》研究出來的,其中,最重要、最高深的,

就是《大學》的格致誠正修齊治平政治哲學。(蔣中正,1984a:611)

是年 2 月,蔣中正在教育部發表〈中國教育的思想問題〉演講,強 調國民必須認識與信仰作為國家立國基礎的正統思想,才能使中國 與中華民族生存於世界上,他再度援引戴季陶的《孫文主義之哲學 的基礎》,強調孫中山的思想,完全是中國的正統思想,是中國道德 文化的復活;孫中山的國民革命,是立基於中國文化的復興之上,

不僅如此,蔣中正還表示,馬林與孫中正對話的時候,他也在現場,

他說:「那個俄國共產黨問 總理的時候,我也在那裡」。(蔣中正,

1984a:611)意思是他可以證明戴季陶所載為真,藉以破除外界對 於三民主義儒家化的質疑。蔣中正更要求教育部拿孫中山的正統思 想來做教育系統,這可以說是全面推動黨化教育的開始。

蔣中正之所以以戴季陶的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為三民主義的正 統,有其個人思想上的因素。蔣中正在 8 歲時,即從塾師讀《大學》、

《中庸》,至 20 歲東渡日本前,他受的多是傳統儒家教育。(張其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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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1-2)這段成長經歷,對他的人格思想影響甚大,自 1924 年 起,他即以「靜敬澹一」為座右銘。(鄧元忠,2000:122)而此四 字正是王陽明修習內聖功夫所重。他既受儒家內聖外王觀念影響至 深,則在思想脈絡上已與戴季陶的儒家化三民主義接近。

使蔣中正在推崇戴季陶的詮釋為三民主義的正統外,尚進一步 趣發展他自身對三民主義的詮釋之原因,是權力鬥爭的現實需要。

1931年底,蔣中正雖艱苦贏得中原大戰的勝利,卻在九一八事變後 為求黨內團結而下野,雖然轉即在 1932 年初復出,但此段經驗,無 疑地使他認識到建立文化霸權的重要性。為了貫澈「攘外必先安內」

政策與求對外態度的一致,他必須加強其權力的正當性。他不能只 是推崇戴季陶的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更必須使其自身就是孫中山 思想的繼承人,才能由掌控三民主義的詮釋權而建立其權力的正當 性。職是,在他復出後,就次第發展出他的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

1932 年 5 月 16 日,蔣中正在南京中央軍官學校演講〈自述研 究革命哲學經過的階段〉。在該篇演講中,他首先說:

「日本所以致強的原因,……是得力於中國的哲 學。他們日 本自立國以來,舉國上下,普遍學習……中國的儒道,而儒 道中最得力的,就是中國王陽明知行合一『致良知』哲學。

他們竊取『致良知』哲學的唾餘,便改造了衰弱萎靡的日本,

統 一 了 支 離 破 碎 的 封 建 國 家 , 竟 成 功 了 一 個 今 日 稱 霸 的 民 族。」(蔣中正,1984a:627)

既然日本之致強,是因為奉行王陽明知行合一「致良知」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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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中國要抵禦日本的侵略,就要復興王陽明哲學。然而,如此的認 識,必須面對一個困難:蔣中正必須塑造其為孫中山思想的繼承人,

因而不能和孫中山思想有所牴觸。然孫中山雖在 1905 年的〈中國應 建設共和國〉演講中,認為日本維新運動諸豪傑因沉醉於王陽明「知 行合一」的學說,故皆有獨立尚武之精神,(孫中山,1989c:3)惟 在晚年的《孫文學說》中,孫中山改變先前看法,認為日本維新的 成功與王陽明的知行合一學說風馬牛不相及,反而係「成於行之而 不知其道者」,全得師夷之功,故他倡「知難行易」。(孫中山,1989c:

382-383)既然如此,蔣中正就必須解決他和孫中山對王陽明哲學態 度不同所生之矛盾。

孫中山之所以批評知行合一,原因有二:一是無助於世道人心,

二是不合實踐之科學。孫中山認為,知行合一易使人誤會知之方能 行之,故凡未為自己所知,雖為先知先覺者求得之知,也不願共同 推行。更有甚者,還有人受流傳數千年「知之匪艱,行之維艱」言 論的毒害,誤會知行合一有知易行難的涵義,因此必須根本地檢討 知行合一之說。其次,孫中山認為知行合一不合於實踐之科學,基 於科學進化的需要,知行的分工有其必要,(林有土,1976:140-141)

也就是說,理論家與實行家不必合於一身。不過,蔣中正指出,孫 中山的批評未必是針對王陽明之說,而是針對一般中國人的積習,

其目的是在鼓勵中國人勇於實踐,建立中國人的信心,因為兩個人 所談的知行範疇是有所差異的,王陽明所講「良知」知,是人的良 心上的知覺,而孫中山所講「知難」的知,則是指一切學問的知識。

雖然孫中山和王陽明所講的「知」本體不同,但「其作用是要人去 行,就是注重行的哲學之意,完全是一致的」,蔣中正乃痛詆曲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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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以致一般國民和青年無所信仰、無所適從的言論,要求黨軍實 行知難行易學說、實行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蔣中正,1984a:628*630)

在該篇演講中,蔣中正進一步說孫中山曾認為《大學》、《中 庸》是中國很好的倫理哲學和政治哲學,而《大學》、《中庸》之道 是孫中山所謂的王道,也就是孔子之道,「孔子之道,至漢儒而支離,

致宋儒而空虛,至王陽明而復興,迨至我們 總理而集大成。」(蔣 中正,1984a:631)換言之,在蔣中正的詮釋下,孫中山的知難行 易學說不但和王陽明的知行合一學說沒有衝突,且孫中山更是王陽 明學說的承繼者,王、孫所行的,是孔子的《大學》、《中庸》之道,

也就是王道。這種詮釋,已是視孫中山的思想本質和孔子、王陽明 的儒家思想相同。

在 1932 年 6 月 6 日的〈中國的立國精神─要抵抗日本帝國主 義,先要抵抗日本武士道的精神〉演講中,蔣中正認為要抵抗日本 帝國主義,先要抵抗日本的立國精神武士道,而武士道的來源,是 日本學習王陽明知行合一致良知哲學,只是學得不完全,以致成了 侵略的霸道。因此,要抵抗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就必須用「知行合 一」、「知難行易」的哲學,就必須有自己的立國精神,所以「要打 倒日本侵略的精神,先要完成自己應該具備的革命精神─固有的民 族精神。我們的革命精神,就是智、仁、勇,而其基礎就是修身。」

換言之,能使中國振衰起蔽對抗日本的,正是孫中山的三民主義,

因而一定要實行「黨治」。(蔣中正,1984a:637-643)

蔣中正把中國國民黨一黨統治的正當性,建立在抵禦外侮上,

而他個人權力的正當性,則來自奉行三民主義上。職是,經由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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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繫,蔣中正為其自身取得一統治正當性的堅強基礎。

蔣中正把孫中山的三民主義和《大學》、《中庸》之道劃上等號。

《大學》、《中庸》著重一切從個人修身做起,蔣中正認為這是為政 救國的根本方法。故 1932 年 10 月張學良到漢口謁見時,蔣中正與 他談的是「做人救國」之道。(秦孝儀,1978:242)他所推行的新 生活運動更是完全從個人生活做起,1935 年 5 月 19 日,他在雲南 對中等以上學校員生講〈為學做人與復興民族之要道〉時,亦由個 人出發,論證其與復興民族之關係。(蔣中正,1984a:960-964)蔣 中正將做人與救國連結在一起,要救國,必須先求個人的修身養性。

易言之,蔣中正著重的,其實是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 內聖外王的觀念,由此可窺蔣中正個人的思想,深受儒家思想影響。

蔣中正之提出他對三民主義的儒家化詮釋,有現實政治上的必 要,而數次剿共的失利,加強了這個必要性。在]軍事剿共進行不順 利下,蔣中正已認識到政治與軍事並行的重要,而有「三分軍事,

七分政治」的戰略,而所謂的「七分政治」中一項重要的工作,是 統一思想強化領導中樞的權威,以避免像 1931 年底孫連仲軍的參謀 長趙博生率 2 萬部隊投共,或一二八上海事變後剿共前線的第 19 路 軍逕自脫離前線開往上海抗日之事再發生。為強化領導中樞的權 威,蔣中正於 1932 年初下野期間,接受其前黃埔軍校學生滕傑所倡 仿義大利法西斯組織籌備三民主義力行社之議,並親自領導三民主 義力行社。(鄧元忠,2000:77-79)1933 年 9 月 20 日,蔣中正對力 行社發表〈如何做革命黨員——「實在」為革命黨員第一要義〉演 講,強調信仰領袖的重要性,在次日發表的另一篇演講〈革命的心 法——誠〉,蔣中正又再度重申領袖為中心的信仰。(馮啟宏,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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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209)但領袖何以能叫人信仰?這又回到蔣中正必須是孫中山思 想的繼承者之身份上,因而蔣中正有進一步發展其對三民主義的詮 釋之必要。

在以《大學》、《中庸》為核心下,蔣中正儒家化三民主義思想 的具體建構工程,在他於廬山軍官訓練團的演講中細緻地展開。1934 年 9 月的〈大學之道〉中,蔣中正強調孫中山在〈民族主義〉中的 講論,以為〈大學〉、〈中庸〉所說的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 身、齊家、治國到平天下,是中國固有的最有系統的(道德)政治 哲學:

「〈大學〉一書,把個人的內在修省以及向外發揚的道理,發 揮到了極致,可以說政治上基本的原理全在於此。我們現在 所研究的軍事,不過是政治的一部分,實際上是 包括在政治 範圍之內的,所以凡是軍人,尤其是做了軍官的,必須研究 政治哲學,了解政治原理,尤其要深明我們本國發明最早的 政治基本原理——即大學之道。」(蔣中正,1984a:85)

〈大學〉開宗明義地說:「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 於至善。」蔣中正認為,「明明德」、「親民」、「止於至善」是大學之 道的三個綱領,而他則賦於此三個綱領以合乎時代的意義。他指出,

所謂「明德」,原指天賦靈明的德性,明明德即指去人欲,存天理,

為修己工夫的第一步,但在今日,「這『明德』就是主義」,明明德 於天下,就是要實現三民主義於天下。(蔣中正,1984a:86)如此 一來,忠實地信仰主義與實現主義,便具有道德上的意義,儒家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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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所強調的內聖明德之教,便轉而成為外控的意識型態。至於「親 民」,蔣中正說:「我們親近民眾,必須要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漸 磨之以仁義,教之引之,鼓之舞之,使能滌除一切污習,使其智能、

德性、精神、體魄、生活、行動,都能追得上時代。」(蔣中正,1984a:

87)革命家乃是秉持主義對人民進行教化,這是治人建國的基本工 夫,此則使統治行為亦被賦予道德的意義,反抗主義的行為,則必 然為「不道德」。蔣中正又認為「止於至善」有兩種解釋,一是「精 益求精」,「以求至於其極」,二是「擇善固執」,「止於所止」。蔣中 正說:

「我們為人、處世、作業、立業如能把握住此至善之道,而 固執不變,信守不移,就不會馳騁妄想,見異思遷」,「照著 來奮勉力行,這就是止於至善,即使我們革命作戰,到了最 後關頭,自己即使犧牲而死,也是以身殉道,取義成仁,為 革命主義救國而死,是為正命,就配附於總理和革命先烈的 歷史系統下,精神永遠不死!」(蔣中正,1984a:87-88)

蔣中正在〈大學之道〉裡對〈大學〉所做的詮釋,進一步將孫 中山的三民主義與儒家思想聯繫,而此篇演講,顯然是針對北伐以 來各軍系、派系與共產黨所引發的內戰而發,所以他要求軍人,尤 其是軍官,當把握住至善之道時,就要固執不變、信守不移,不能 馳騁妄想、見異思遷。換言之,軍人必須要依照主義而行事,而所 謂的主義,也正是蔣中正所詮釋的三民主義。

1935 年 9 月在峨嵋軍訓團發表的〈總理遺教概要〉,則是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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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三民主義理論體系架構的完全成形,他把孫中山遺教分為四大建 設四大部門,是為心理建設(孫文學說)、物質建設(實業計劃)、 社會建設(民權初步)以及政治建設(政府組織與地方自治),(蔣 中正,1984a:2)蔣中正充分運用了儒家思想中的概念去解說孫中 山遺教。其中,在政治建設方面,蔣中正認為政治建設以民生為首 要,民生政治建設的最高目標,則見於《禮運》〈大同篇〉:「 大 道 之 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子其子,

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男 有分,女有歸,貨惡其棄於地也,不必藏於己,力惡其不出於身也,

不必為己,是故謀閉而不興,盜竊亂賊而不作,故外戶而不閉,是 謂大同」。(蔣中正,1984a:6)不過,最能表現儒家德治主義的,

則見於第四講〈心理建設之要義〉,在其中,蔣中正認為就革命人格 的修養與革命精神的發揚而言,孫中山〈民族主義第六講〉恢復固 有道德與智識的主張,提供了不二的法門,〈軍人精神教育〉中所言 的智仁勇三達德,則是修養革命人格的最有系統的遺教。蔣中正提 到國家對國民進行精神建設的宗旨,就是要一方面普遍確立「知難 行易」之力行哲學的信仰,一方面要恢復並發揚「禮、義、廉、恥」

四維之固有道德和立國精神。但要用什麼方法來完成心理建設呢,

蔣中正乃將八德編入〈中國童子軍守則〉十二條的前五條:「一、忠 勇為愛國之本;二、孝順為事親之本;三、仁愛為接物之本;四、

信義為立業之本;五、和平為處世之本」,而 11 月 12 日至 23 日召 開的中國國民黨五全大會,乃將〈中國童子軍守則〉十二條定為〈中 國國民黨黨員守則〉。(蔣中正,1984a:45-47)而在闡述完四大建 設後,蔣中正則以戴季陶的《孫文主義之哲學的基礎》中所申論的 民生哲學總結孫中山的思想。(蔣中正,1984a: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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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 年 3 月,蔣中正在南京陸軍大學繼續演講〈中庸要 旨〉 ,在戴季陶的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中,於孔子民生哲學 裡佔有核心理論地位的《大學》與《中庸》 ,遂於蔣中正的 手中完成了現代化的轉化詮釋。在該篇演講中,蔣中正指 出:「《 大 學 》 以 格 致 誠 意 為 本 , 而 《 中 庸 》 一 書 , 亦 以 慎

獨存誠的『誠』字為體,……《 中 庸 》是『本體論』,而《大 學 》 則 是 『 方 法 論 』, 乃 是 我 們 中 華 民 族 四 千 年 來 古 聖 昔 賢 遞 相 傳 習 的 『 道 統 』。 」(蔣中正,1984a:99)

《中庸》曰:

「 唯 天 下 至 誠 , 為 能 盡 其 性 , 能 盡 其 性 , 則 能 盡 人 之 性 , 則 能 盡 物 之 性 , 能 盡 物 之 性 , 則 可 以 贊 天 地 之 化 育 , 可以贊天地 之化育,則可以與天地參矣」,又曰:「誠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 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智也,性之德也,合內外之道也,故時 措宜之也」。蔣中正就此認為從「誠」「可以知中國道統哲學之偉大,

不僅人己不分,而且是心物一體,內外一貫的」。(蔣中正,1984a:

105)他在此拉開了與共產主義唯物史觀在本體論上的區分,把哲學 立場的論辯與政治的鬥爭皆賦予了捍衛中國道德文化的意義。

綜合前述,蔣中正自 1932 年復出後,即在戴季陶儒家化三民主 義詮釋的基礎上,以

《大學》與《中庸》為本,建構其儒家化

三民主義詮釋典範。蔣中正的詮釋,使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與

儒家學說接軌,使孫中山由激進反慱統的革命家形象轉變為

中國「道統」的繼承者,三民主義因而具有維護現存執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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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功能。而這對處於內憂外患中的南京國民政府,是有其必 要性。

第三節

道德政治的推行

蔣中正基於其個人思想風格與政治實際需要,建構其儒家化三 民主義詮釋典範,但是光是蔣中正個人接受儒家化三民主義是不夠 的,他必須讓全國民都接受,才能夠達到鞏固統治正當性之目的。

要達到這一點,就須經由「意識型態國家機器」塑造文化霸權。

文化霸權的塑造,經由兩個途徑進行,一是由國家出面,對清 末以來就飽受批評的孔子與慱統價值重新予以肯定,二是發動各種 運動,將儒家化三民主義的概念加以推廣,使之內化成人民的基本 價值。

北伐軍興,攻克兩湖後,在左派的主導下,廢各地孔廟成為反 封建的象徵。(胡禮賢,1981:307-322)1927 年 2 月,已遷至武漢 的中國國民黨中央下令轄下各省,廢止春秋丁祀的祭孔大典,將其 經費撥充教育之用;(蔡淵洯,1991:45)清共後,因支持蔣中正而 獲出掌大學院(教育部前身)的蔡元培,亦在 1928 年 2 月 21 日下 令各省市教育當局廢春秋祭孔舊典。(劉紹唐,1989:389)但共產 主義者與自由主義者對孔子的否定,使注重慱統價值的保守主義者 感到憂心,而開始興起一股保護慱統價值的文化保守主義風潮。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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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2 月大學院下令廢止春秋祀孔舊典後,該年 5 月 26 日內政部即下 令保護各地孔廟。(劉紹唐,1989:396)之後在潮南省何鍵、魯滌 平的建議下,國民政府更下令以孔子誕辰為紀念日:湖南省更於 1928 年舊曆 8 月 27 日舉行祀孔典禮。(蔡淵洯,1991:75)是年 10 月大 學院改制為教育部後,戴季陶更呈請教育部禁止顧頡剛所編中學國 史教本,理由是該書稱史上並無大禹其人與左袒秦檜。(鍾貢勛,

1971:240)

在蔣中正於 1932 年復出後,文化保守主義更是蔚然成風。在蔣 中正於 1933 年至 1934 年間親自領軍展開第五次圍剿的同時,為彰 顯中國國民黨保護慱統價值以襯托出中共的反中國慱統,蔣中正下 令恢復各項尊孔措施,1924 年 7 月,國民政府規定以每年 8 月 27 日孔子誕辰為國定假日,是年 11 月,中國國民黨中常會通過「尊孔 祀聖」決議,接著由政府開始提倡讀經,蔣中正本人也親赴曲阜祭 孔,加封孔子為「千秋仁義之師」、「萬世人倫之表」,稱:「保護孔 廟之文,蓋欲為共產主義之根本剷除」。(馮契主編,1989:1086-1087)

1934 年 2 月 19 日,蔣中正於南昌發起新生活運動,(劉紹唐,

1989:512)成立南昌新生活運動促進會,由蔣中正自任會長,主持 會務。接著於各省、市、縣成立類似的機關,推動該運動。蔣中正 更在該年 5 月 15 日親訂〈新生活運動綱要〉,頒行全國,以做為運 動的準則。

做為民國建立後第一個由政府發起的大規模社會運動,新生活 運動的目的顯然具有解決時代問題的高度政治目的。在〈新生活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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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綱要〉中,蔣中正說明發起新生活運動的目的,係因社會人心苟 且萎靡,不分善惡,不辨公私,不知本末,使「國家紀綱廢弛,社 會秩序敗壞,天災不能抗,人禍不能弭,內憂洊至,外患頻仍,乃 至個人、社會、國家與民族同受其害。」(蔣中正,1984c:3128)

在蔣中正看來,中國人向來重視禮義廉恥,而中國民族的危亡 哀弱,正是源於國民忘掉禮義廉恥,而其時國民種種失卻禮義廉恥 的病態,如腐敗、暴戾、萎靡、散漫,皆是因中國在帝國主義侵迫 下,文化與生活失去常軌,忘記古聖先賢的禮義廉恥信條,又未學 到西洋的自強不息精神之故。(蔣中正,1984c:3127)蔣中正又指 出,當時的中國不能和各國平等的原因,在於一般國民的智識道德 比不上其他國家的國民, 改革社會,復興國家與民族,不是用武力 所能成功的。如要成功,第一須使一般國民具國民道德,第二要使 一般國民具國民知識,亦即根本上要先提高國民的智識道德。而國 民智道識的高下,則須歸結到日常生活的食衣住行。因此新生活運 動就是要使全國國民的生活,都合乎禮義廉恥的原則,如此才能表 現出高尚的智識與道德。(蔣中正,1984c:3130)由此,可以看出 蔣中正所強調的智識與道德,其實只是一種簡樸生活與儒家社會秩 序觀。

對於禮義廉恥,蔣中正提出個人的看法,將禮界定為「規規矩 矩的態度」,視義為「正正當當的行為」,183 廉定義為「清清白白 的辨別」,說明恥為「切切實實的覺悟」。在這四維中,他更說明所 謂的禮包括自然定律、社會規律與國家紀律,能循此三者,即為守 規矩;合乎三者的即是正當的行為;能辨別合乎禮義與否即為廉;能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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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覺悟自己或他人的不合禮義即為恥。(蔣中正,1984c:3129)換 言之,蔣中正所著重的,其實是既有社會秩序的維持。

由蔣中正對新生活運動精神的闡釋,不難看出其受儒家政治觀 及社會秩序觀的影響。儒家視政治問題為道德問題,統治者必須「內 聖」才可能「外王」。而一切的政治爭議,只能由道德中求得解消。

穩定的社會秩序,有賴於社會中的每一個人都認清自己的社會位置 及社會責任義務,接受上位者的(道德)領導。儒家對社會秩序情 結的重視,有兩方面的社會意義:第一是不承認個人利益的合法性,

認為人民不應基於私利向政府提出要求,而引起分歧的意見和主 張。為了政治和諧,就須強調道德,以抑制個人的侵略性;第二是 認為只要確保穩定的社會秩序,所有社會問題都可迎刃而解。(白魯 洵,1988:15-16,19-21,29,110)而新生活運動之儒家內涵,無疑 地正是欲達到這些目的。

而與儒家傳統不同的,新生活運動更強調其軍事化目的。新生 活運動發起於內有剿共戰事不利外有日本節節進逼中,運動的發起 地又在剿共軍事大本營的南昌,是「三分軍事,七分政治」剿共政 策的產物,本身即有軍事上的目的。蔣中正在〈新生活運動綱要〉

中,說新生活運動是「提倡『禮義廉恥』,……求國民之生活軍事化。」

(蔣中正,1984c:3131)不過,在 1935 年 2 月 19 日的〈新生活運 動周年紀念告全國同胞書〉中,蔣中正特別申明,新生活運動的軍 事化並非要全國一起武裝上戰場,而只是期望人民能養成重組織、

尚團結、嚴紀律、守秩序、知振奮、保嚴肅的習性。(蔣中正,1984c:

3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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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內憂外患交迫中,蔣中正所發起的新生活運動特重食衣住行 的生活細節,不免被憂國之人士為不切實際,胡適即在〈為新生活 運動進一解〉中,譏諷新生活運動似所要求的「不過是一個文明人 最低限度的常識生活」,(胡適,1980:118)但新生活運動確實有其 政治上的必要性意義:

首先,日本侵華之勢日急,蔣中正雖百般忍讓以延後全面戰爭 的爆發,但中日全面戰爭確實隨時可能發生。以其時中國的情況,

要和日本做全面的死戰,卻顯有問題。長城戰役中各軍系投入最精 良的部隊,仍不足與抗日軍,即可見一斑。對此情形,蔣中正應是 暸然於胸。在資源極端有限的情形下,也唯有求諸精神力量,來克 服物質的不足。

再者,中國傳統社會以皇帝為天子,「天地君親師」為維繫社 會的基本人倫關係,融合宗教思想,政治體系、倫理教育與社會習 慣為一體。故政治結構雖簡單,卻猶能凝聚社會向心,維持政府的 基本運作。但民國肇邁後,舊思想與舊體制一併被推翻,留存的官 僚體制便變得單薄而無法支撐一全國性政府的運作,此為造成軍閥 割據局面的一大主因。(黃仁宇,1993:313)蔣中正雖以武力強行 統一全國,卻也無能開創一全新的、有高效率的現代政府體制。其 所能仰賴的,是個人的人身威權所建立的人際網絡。但這種靠重重 疊疊的人際關係來維持政府運作的機制,不僅只能維持一個最低狀 態的運作,旦其內在就有利益互相衝突的問題。在此情形下,蔣中 正之重視精神教育,就有以其替代中國最不足的宗教思想,重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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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的連帶以凝聚人民向心力之意義。

事實上,蔣中正在孫中山死後,即已有恢復傳統社會連帶的努 力。他在黃埔軍校舉行的總理紀念週,規定參加的師生向總理遺像 及黨旗行三鞠躬禮、靜默及宣讀總理遺囑,已有濃厚的宗教儀式色 彩。1935 年及 1936 年又分別在儀式中加入宣讀〈黨員守則〉、〈軍 人讀訓〉的活動。〈黨員守則〉的序文稱「 務期父以教子,師以教弟,

長 官 以 教 僚 屬 , 將 帥 以 教 士 兵 」,實含恢復傳統尊卑長幼秩序之意 味。〈軍人讀訓〉則包括下列詢問:「如何而後可以保我祖先遺留之 廣大土地?如何而後可以保我繁衍綿延生生不息後代之子孫?如何 而 後 可 以 保 我 國 家 獨 立 自 主 之 國 權 ? 」 此種問題不僅具教義問答

(catechism)之模式,且希望透過政黨及軍隊組織,強調中國人在 血綠關係上求永存之傳統觀念,並及於保存領土與主權的完整。(黃 仁宇,1994:153)換言之,透過具宗教色彩的儀式,蔣中正早試圖 於軍中重建傳統的社會連帶關係。新生活運動也只是他進一步將此 模式推廣運用到民間去,這也是何以新生活運動會是軍事化運動的 原因之一。

新生活運動重建傳統社會連帶關係的企圖,在費正清等蔣中正 的批評者看來,是一種法西斯的傾向。(費正清,1994:331)可是 批評者所忽視的,是在當時中國傳統社會連帶崩解、新的社會連帶 又無從建立的困境中,蔣中正也只能以恢復中國傳統的倫理關係,

來凝聚國民的向心力。否則中國又何能去因應那場即將到來的抗戰 呢?1934 年 10 月 31 日蔣中正與其盟兄黃郛談「對日計劃」時,其 結論是「先立其本,以人格與精神樹信於國民。」(黃仁宇,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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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顯示在國內各股政治勢力相爭不下,又多對蔣中正「攘外必先 安內」政策有所質疑的情形下,蔣中正只能依恃其自身人格修養所 散發的人格魅力,來尋求人民的信任支持。如此訴諸個人人格修養 為政治運作的經緯,則政治必然要走上道德政治一途,而從蔣中正 的強調新生活運動非一般社會改良運動,而是救己圖存、昨死今生 的運動,(蔣中正,1984c:3127)其實已可看出新生活運動其抗日 計劃的關聯性。

新生活運動的設計與推廣,三民主義力行社出力甚大。【註 3】

新生活運動展開後,以三民主義力行社社員為主的南昌行營黨政軍 調查設計委員會,又推出「中國文化復興運動」,以與新生活運動相 輔並進,中國文化復興運動以新生活運動的禮義廉恥與三化(軍事 化、生產化、藝術化)精神為本,以蔣中正的力行哲學為思想基礎,

其目的在針對中國共產黨進行文化鬥爭,與發揚中國固有文化、融 合西洋文化而創造新中國文化。(蕭阿勤,1991:63)為了推行這個 運動,南昌行營隨即成立「中國文化學會」,其理事長鄧文儀與十五 位委員,都是三民主義力行社社員,由此足具該運動純由三民主義 力行社主導。

中國文化學會的成立與活動,使三民主義力行社的勢力延伸到 原由「C.C.系」【註 4】壟斷的文教界,因而引起雙方的競爭與衝突。

CC系為與三民主義力行社對抗,在 1934 年 3 月 25 日成立中國文 化建設協會,出版《文化建設》月刊為機關刊物,(陳旭慧,1987:

385;張雋,1987:210)中國文化學會與中國文化建設協會雖皆擁 蔣中正,但彼此間門爭激烈。(葉青,1990:436)CC系以其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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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界及黨部的既有優勢,很快地在這場鬥爭中取得勝利,三民主義 力行社的中國文化學會也就未再有進一步的展開。(張雋,1987:210)

1935年 1 月 10 日,《文化建設》刊出王新命等十位教授聯名的

〈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宣言〉,展開所謂的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運 動。該宣言的內容大致可分三部份:第一份的標題為「沒有了中國」, 稱「中國在文化的領域中是消失了;中國政治的型態,社會的組織,

和思想的內容與形式,已經失去它的特徵」,「要使中國能在文化的 領域中抬頭,要使中國的政治、社會和思想都具有中國的特徵,必 須從事於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第二部份的標題是「一個總清算」, 首先對中國文化的發展做一簡單的描述,再回顧西風東漸以來從事 現代化的努力,最後歸結到當時文化工作的迫切性。至於要如何從 事文化建設工作,宣言反對復古,也反對完全模仿英美、蘇俄或義 德。第三部份的標題是「我們怎麼辦」,提出文化建設應有五種認識:

〈一〉中國有其特殊性與時代性,應特別注意此時此地的需要,此 即為中國本位的基礎。(二)檢討過去,存其所當存,去其當去。(三)

要吸收歐美文化,吸收之標準應取決於現代中國的需要,而不應全 盤接受。(四)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是迎頭趕上的創造,其目的在使 中國文化能與他國文化並駕齊驅而能對世界文化有最珍貴的貢獻。

(五)我們在文化上建設中國,並非拋棄大同理想,而是在奠定實 現大同之初基。(蔡淵洯,1991:304-305)該宣言發表後,CC系 於全國各地推動座談、演講、撰文、以回應該宣言,一般稱該些活 動為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運動。

〈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宣言〉反對完全模仿英美文化,其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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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的是胡適、陳序經等西化論者;反對模仿蘇俄,則是針對中國 共產黨及中國國民黨的左派;反對模仿義、德,則是針對三民主義 力行社而發。諷刺的是,中國本位文化建設運動的內容,卻與三民 主義力行社主導的新生活運動若合符節。(蕭阿勤,1991:65)

〈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宣言〉發表後,引起各界激烈爭論,因 此,1935 年 5 月 10 日,王新命等十位教授再發表〈我們的總答覆〉。 文中重申中國本位就是「充實人民的生活,發展國民的生計,爭取 民族的生存。」(馬若若,1980:180-183)既然著眼於民族存續的 關鍵問題,認為民族生存為當時中國的需要,則在此前提下,許多 參與、支持中國本位文化建設運動的論者,都主張對文化活加以統 一控制,甚至認為應以三民主義為統一控制文化活動的標準。(張 雋,1987:239-242)陳立夫更明言:中國本位文化的建設綱領就是 三民主義。(樊仲雲編,1980:4)

中國本位文化建設運動所引發的論戰,一直持續到 1935 年底。

但其在政治上引起的效應,卻甚為深遠。蓋在此之前,蔣中正雖已 體認到建立一文化霸權的重要性,但中國國民黨在內鬥不息下,並 未真的著眼於提出一全面性的文化政策,而在該運動的影響下,中 國國民黨方在 1935 年 11 月的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中,通過〈確定 文化建設原則與方針以復興民族案〉,並設文化委員會以統籌各項文 化建設工作。(蔡淵洯,1991:308)該〈文化建設原則〉共有四條,

其第一條即是「確定三民主義為中國文化建設運動之最高原則」;其

〈推進方針〉共十四條,除建構一對全國各種文化活動的全面性控 制機制外,該方針第十一條更稱:「為轉移一般社會風氣,提倡以禮 義廉恥為中心,以革新國民之生活習慣,務使在個人生活上的勤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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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僕整齊清潔為基準,在集團生活上有負責任重紀律信仰領袖服從 團體之美德。」(秦孝儀編,1979:272-275)至此,三民主義己不 僅是當時中國政治思想及政治運作的唯一準則,更是人民生活及思 想的唯一依據,而三民主義的內涵,就是由戴季陶所提出,經蔣中 正進一步發展的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典範,職是之故,清末民初以 來飽受質疑批評的儒家倫理思想,也因被執政者所吸納而復興。

經由新生活運動與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運動的推廣,蔣中正的 儒家化三民主義詮釋典範成了當時中國的文化霸權,蔣中正亦因而 由軍事領袖的角色,躍升為兼有政治領袖•軍事領袖、社會領袖、

文化思想領袖等多重角色的卡理斯瑪領導人。在當時的中國,他已 擁有無人能比的領袖權威,勉強可對其挑戰的汪精衛,在 1935 年 11月 1 日遭與三民主義力行社關係密切的孫鳳鳴刺成重傷,赴德療 傷,(鄧元忠,2000:390-394;劉紹唐,1989:534),胡漢民則滯留國 外未歸,更於 1936 年 5 月逝世,蔣中正成為集所有權力於一身的領 袖。(苗建寅主編,1990:229),雖然中國共產黨及宋慶齡等左派人士 仍以蔣中正不抗日之由對他多所批評,惟 1936 年年底西安事變後,

蔣中正停止剿共,與中共合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1937 年七七事變 後,蔣中正奮起抗日,其聲望達於顛峰,(苗建寅主編,1990;318)1928 年 3 月,中國國民黨舉行全國代表大會,於黨章中增加「總裁」一 章,並在與會代全體起立呼萬歲下,推舉蔣中正為總裁,(馮啟宏,

1998:279),至此,蔣中正在中國國民黨的地位,已和孫中山一樣,

具至高無上的卡理斯瑪權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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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注釋

【 註 1 】當時國民政府的軍隊軍隊主要分屬四個集團軍:直隸於蔣 中正,由黃埔軍及粵軍擴充而來的第一集團軍,駐於江蘇、

浙江、福建、江西、安徽;馮玉祥的國民軍擴充而成的第 二集團軍,駐紮河南、山東、陝西、甘肅、青海、寧夏;

由閻錫山的山西部隊擴充而成的第三集團軍,駐屯河北、

山西、綏遠、察哈爾;由李宗仁的桂軍擴充成的第四集團 軍,屯於湖北、湖南、廣東、廣東、冀東。另遼寧、吉林、

黑龍江、熱河則歸張學良的東北軍掌控。四川、雲南、貴 州、新疆則仍由地方軍閥佔有,但奉國民政府為中央。依 蔣中正所提編遣草案,全國劃為七個編遣區,第一、二、

三、四集團軍各為一區,東北為一區,川、滇、黔為一區,

另設一中央區處理收編的直魯聯軍,每一編遣區留二十萬 人,另設憲兵二十萬人歸中央統轄。如此則事實上蔣中正 所轄部隊,有第一集團軍、中央編遣區及憲兵等共六十萬 人,為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的兵力總合之數。依此計 劃,馮玉祥的部隊需裁減半數以上,閻錫山的部隊則不裁 反增。北伐末期的華北之戰,馮玉祥居功厥偉,其部隊犧 牲最大,但北伐後因蔣中正偏袒閻錫山,英、美、日又惡 馮玉祥親俄的立場,致直隸落入閻錫山控制,冀東則入於 桂系白崇禧之手,馮玉祥只得到一不完整的山東。(郭廷 以,1994:672-675;張玉法,1994:223-224)

【 註 2】1927 年 4 月中國國民黨清黨後,對於同持反共立場的中國 青年黨,仍加以取締,對政治立場向不與中國國民黨同的 梁啟超及其同志,也仍加以壓迫。1929 年 1 月 19 日梁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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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病逝,蔡元培以梁對中國學術貢獻頗著,請國民政府加 以褒獎撫恤,立法院院長胡漢民指梁反中國國民黨而力阻 之,事遂不行。是年 5 月,中國國民黨禁止民眾紀念五四 運動,胡適發表〈人權與約法〉、〈知難行亦不易〉、〈我們 甚麼時候才有憲法〉等文,批評中國國民黨一黨專政迫害 人權。是年 9 月,教育部去文警告胡適。(郭廷以,1994b:

686-687)是年 10 月 29 日,國民政府公布〈公務員任用條 例〉,通令各機關,應先晉用中國國民黨黨員,裁員時則先 裁非黨員。(劉紹唐,1989:445)1930 年 1 月,胡適等知 識界領袖出版《人權論集》,批評政府迫害人權。是年 2 月,

「自由大同盟」於上海成立,反對中國國民黨殘害人權。

同月,上海新民大學、東亞大學因有教員持有反中國國民 黨刊物,遭教育部下令停閉。(劉紹唐,1989:446)

【註 3 】第五次剿共時,南昌行營為執行蔣中正「七分政治、三分 軍事」的戰略,成立「黨政軍調查設計委員」,其下設政治 組,蔣中正賦予該組的任務之一,為「中國文化的改進」,

即要以新文化、新教育與新精神來造就新國民、新中國,

以救亡圖存。此即新生活運動的由來。負責起草設計新生 活運動方案的政治組成員鄧文儀等五人,皆為三民主義力 行社成員。而新生活運動的方案內容,主要根據的是三民 主義力行社自訂的成員〈生活限制條例〉。新生活運動的主 要幹部,幾全為三民主義力行社成員。新生活運動的推展,

也附隨著三民主義力行社的組織發展而普及到各地。(鄧文 儀,1973:159,173;干國勳,1986:138-142)

【註 4】所謂的「CC系」,係指以陳果夫、陳立大兄弟為主的派系 勢力。陳氏兄弟的叔叔陳其美是清末民初著名的革命黨 人,蔣中正的加入同盟會,即由陳其美介紹,兩人更結為 異性手足。因此段關係,蔣中正擔任黃埔軍校校長後,即 委陳果夫在滬辦理軍校的招生、通訊、採購事宜。1926 年 1月中國國民黨第二次全國代表大會中,陳果夫被選為中 央監察委員,開始在中國國民黨中展露頭角。嗣後中山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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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發生,蔣中正於該年 6 月兼任中央組織部部長,即派 陳果大為該部秘書,負責實際接收、整頓組織部,該年 7 月北伐軍興,蔣中正以軍務繁忙,難再兼掌部組織,薦陳 果夫兼代組織部部長。陳果夫主持組織部後,即逐漸汰換 部中左派及共黨份子,代之以反共擁蔣者,更成立黨政訓 練所,圖以所訓練培育的具反共思想的黨務幹部,接收由 共黨或左派控制的地方黨部。1927 年寧漢分裂蔣中正被迫 下野後,擁蔣的陳果夫、戴季陶、丁惟汾於上海成立「中 央俱樂部」(Central Club),以與其時南京國民政府由桂系 成立的「中央特別委員會」對抗,此即CC系的由來。是 年 12 月南京中央特別委員會瓦解,蔣中正復職,丁惟汾北 上進行秘密工作,戴季陶則專心於為蔣中正策劃政治活 動,中央俱樂部名義上不復存在,但其多數成員在陳果夫 領導下,仍繼發展成一嚴密的派系。1928 年 2 月中國國民 黨第二屆四中全會通過〈整理各地黨部案〉,陳氏兄弟隧得 以派親信接收各地方黨部。至 1932 年,陳氏兄弟幾已掌控 全國各省市中國國民黨黨部。為擴展影響力,兩陳更成立 許多次級秘密組織,如青白團、忠實同志會、學行社、建 國中學派、平民中學派、十人團、五友社、上海會社、幹 社、青年社、三民主義革命同志會、誠社、武德社、東北 青年學社等,滲透文教界。(紫夫編,1988:1-96)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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