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比較吳燕和研究四十年後的結果
第三節 兒童訓練的技術
在兒童社會化的過程中，排灣族人為了使兒童獲得社會的認同，而產生的訓 練的方法與手段，就是本段的重點，包括：酬賞與誇獎，剝奪權益，找榜樣讓小 孩模仿，嘲笑、孤立與講道理，恐嚇，體罰這幾個項目，以下將逐一討論（吳燕 和，1993）。
一、父母採用誇獎的程度
傳統排灣族社會不會因為小孩表現好而獲得酬賞或誇讚，父母們極少以 酬賞與誇讚去誘使小孩做事情（表4-10）。大人們認為小孩表現好是應該的，
相對小孩害怕的是因為表現不好而帶來的責罰，所以小孩行為的表現絕不會 是為了酬賞或誇讚而做的（吳燕和，1993）。
表 4-10 父母採用誇獎的程度
分數 父母採用誇獎的程度 吳燕和訪談結果
1 不用誇獎。 3
2 很少誇獎。 2
4 有時誇獎，並且是適度的。 1
… …
7 常誇獎。 －
9 固定規則性的誇獎，過分的誇獎。 －
總數 6
妃妃和恩恩的家長在小孩表現好的時候容易給予誇讚與酬賞，妃妃媽媽 甚至會在親友面前給予妃妃誇獎，而恩恩家則是會帶小孩進市區做為獎賞，
兩家不約而同當小孩表現好的時候也會給予小孩擁抱。
一般通常都是言語，言語去誇獎，你也要看場合去誇獎。像妃 妃上學期第一次月考考全班第一名，那還蠻出乎我意料之外，所以 我就在眾親友面前誇獎她這樣子。阿如果像是一般幫助別人這種比 較小的，我就會抱住她跟她說你好棒你很好。【那會像其他家一樣帶 小孩去 7-11 買個東西作為獎勵嗎？】會耶！我們會耶！就像你說 的，除了口頭的誇獎之外，我們可能就是會買東西獎勵他們，不然 就是會跟他們說這個禮拜大家表現都很好，要開學了在開學之前就
會帶大家去貴族世家。（訪A-20090217）
小孩如果表現好，我們會說你很棒，你好厲害，來抱一個親一 個。【…實質的獎賞有什麼？】我們會帶他們去買玩具或是吃東西，
進台東市，像去上次我們遇到的地方吃東西或是貴族世家。然後小 孩也會知道，在外面的時候就會表現得很乖，然後會跟你說我們等 一下是不是應該去個地方？【哪裡？】三商百貨，裡面有一些遊樂 設施，就會讓小孩玩個十塊二十塊，那樣對小孩來說就很夠了…。（訪 D-20080918）
小銀的媽媽是會讚賞，但只限於特殊場合，也不會讓小孩去賓茂地區最 熱門的7-11 買東西，這倒是比較少見。
我們都是口頭誇讚，會說：你很棒，你做得很好。不過只有在 特殊情形的時候才會說。【那媽媽你會帶小孩去7-11 買東西作為獎勵 嗎？】不會，我們不會帶小孩去 7-11，也不會以買東西作為獎勵。
要買東西，街角的雜貨店就可以買了，上去到 7-11 太遠了。（訪 B-20081106）
小高爸爸在四位受訪者中僅說會有口頭稱讚，但是沒有說出實際句子的 家長，而這與傳統的家長對待小孩酬賞誇讚的作法相似，不會因為每一個表 現好的行為而每一個都去誇讚。
如果表現好，我會一個人給他們十塊錢，讓他們去買糖果或是 喝飲料。口頭的讚賞也是有，只是不常說。給錢的機會有很少，因
為我沒有賺錢，所以可以給的也不多。（訪E-20081014）
在與過去相比，現代的家長必較不會啬於給予小孩誇獎或酬賞。但研究 者也擔心像恩恩一樣為了酬賞而表現的行為，對小孩將來的發展是否會造成 影響。
二、剝奪權益做為訓練小孩的手段
傳統排灣族小孩不像現在小孩擁有許多的玩具，也沒有特別的娛樂，所以從 表4-11 中得知家長幾乎是不用剝奪作為規範小孩的手段（吳燕和，1993）。
表 4-11 剝奪權益做為訓練小孩的手段
分數 剝奪權益做為訓練小孩的手段 吳燕和訪談結果
1 從來沒有用過。 －
3 偶爾用，時間短暫，沒什麼效用。 4
5 常用，略有效果。 2
…
9 每當孩子犯錯時，就常以剝奪他喜愛的東西控制他的犯錯行為。 －
總數 6
但吳燕和（1993）訪談中有指出在民國五十幾年的時候，小孩普遍喜歡 上學，因為上學有新衣服、鉛筆、書本。所以那個年代的父母喜歡以不讓小 孩上學作為讓小孩聽話的手段。
訪談結果發現四家家長都會用「外出遊玩的時間」作為剝奪交換的條件，
但值得注意的妃妃媽媽跟小孩是採約定的方式，小孩自己說自己做，責任是
在自己身上。其他家的家長比較像傳統的作法，已達到目的作交換。
恩媽：…我不會耶！出去玩吧！他們不聽話的時候就不讓他們 出去玩。恩爸：我會，因為希望小孩可以做到。【通常用什麼作為交 換呢？】去7-11 買一樣東西。（訪 D-20080918）
會，我會使用手段，像不給他們零用錢。但因為自己也沒有在 賺錢，所以給的機會也不多。不過像他會去找附近的同學、朋友什 麼的，如果做不好，就只能在家裡，不能出去。（訪E-20081014）
…哥哥如果沒做好，就不能出去玩。或是去雜貨店買東西，他 們放學都會想要喝飲料。如果那天表現不好，就不能去買飲料。（訪 B-20081106）
應該是他們出去玩的時間吧！如果表現不好或是沒有達到自己 說的，就不能出去玩。我會跟小孩約定，他自己要做到什麼事情，
那如果他做到了，就可以出去玩。如果做不到，那當然就是只能呆 在家裡。像周六晚上是我們賓茂這邊的夜市，我們通常也是在這一 天發零用錢，一週一百塊這樣，…如果小孩這週表現不佳，那就會 被我扣零用錢。（訪A-20090217）
相較於過去父母不會用剝奪作為手段，相較於今天父母們則已經把交換 作為教養中重要的一環。其中除了現代環境物質的豐富外，小孩們也習慣從 酬賞中去交易自己想要的東西。與過去相比可以說是相差甚遠。
三、母親常用的榜樣
表 4-12 母親常用的榜樣
吳燕和訪談對象 總計
常用的榜樣
A 母 B 母 C 母 D 母 E 母 F 母 6 人
別人 － 1 － 1 1 1 4
別的小孩 － 1 1 1 － 1 4
爸爸 1 1 1 1 － 1 4
鄰居某小孩 1 － － － 1 － 2
年紀更小的弟妹 1 1 － － － 1 3
祖父母 － － － 1 1 － 2
當我們（父母）小時候 － － 1 － － － 1
某家的人（親戚） － － － 1 － － 1
兄、姊 － － － 1 － － 1
別的小姐 － － － － 1 － 1
（母親使用榜樣之種類） 3 4 4 5 4 4 24
表 4-13 母親用以警戒小孩的壞榜樣
吳燕和訪談對象 總計
壞榜樣的種類
A 母 B 母 C 母 D 母 E 母 F 母 6 人
鄰居某小孩 1 1 － 1 1 － 4
別人 － － － － － 1 1
從吳燕和（1993）的研究中發現排灣族社會的父母在教訓小孩時，少以
自己做榜樣（表4-12），尤其令人驚異的是母親絕不提起本身做小孩的榜樣。
最常用的是「別人」、「別人的小孩」。但是研究者的訪談結果卻顯示，現在的 家長喜歡用「父母自己小時候」作為榜樣。與過去略有不同。
而在警戒的壞榜樣，與吳燕和所研究結果是差不多。賓茂的父母們喜歡 用別家的小孩作為警示的對象（表4-13）。研究者在這也發現與過去相符的是 家長們在使壞榜樣時，都是實有其人的小孩。而該小孩在社區裡也是「名符 其實」的問題人物。
四、母親採用嘲笑語句的頻率
嘲笑小孩以求達到良好行為的辦法，是過去常為排灣族的母親採用，尤 以對待幼兒尤其有效（表4-14）。
表 4-14 母親採用嘲笑語句的頻率
母親採用嘲笑語句 吳燕和訪談結果
常用 有時用 沒用過 總計
你這樣做真糟糕 5 1 － 6
你這樣做難道不害羞嗎？ 6 － － 6
小娃娃才會這樣子 3 2 － 6
反觀現在的父母，妃妃媽媽已經沒有在使用這類的嘲笑語句，恩恩家長 對於小孩錯誤的行為更是給予直接糾正，不會拐彎抹角的。而另外兩位家長 也只剩「你這樣做真糟糕」是比較常用的句子。其他的更是沒有在使用了。
五、母親採用威脅語句的頻率
恐嚇或威脅是排灣族母親普遍使用的方法。除了體罰以外，恐嚇是對待 小孩最有效的辦法。根據吳燕和的研究結果（表 4-15）可以知道過去母親最 喜歡使用「告爸爸」、「鬼來了」與「別人都不跟你玩」，這三種句子恐嚇小孩。
對照研究者的訪談，只有小銀的媽媽會使用恐嚇的句子，且只有「告爸爸」
這項，其餘的家長像恩恩媽媽習慣用「你在不什麼，就不能什麼」的句子來 恐嚇小孩。小高的爸爸則是在他老婆還在世的時候，習慣用「告媽媽」來恐 嚇自己的小孩。妃妃媽媽則是不用這類句子來跟小孩說話。
表 4-15 母親採用威脅語句的頻率
吳燕和訪談結果 母親採用威脅語句
常用 有時用 沒用過 總計
等你爸爸回來我要告訴他。 6 － － 6
假使你爸爸瞧見你幹的好事，看他怎麼辦。 3 3 － 6
假使你不好好對待別人，小孩都不跟你玩。 5 1 － 6
你這樣做別人就不喜歡你了。 3 3 － 6
警察會來抓你，（把你拉去關）。 2 2 2 6
你再不停鬼就來了。 5 1 － 6
六、母親使用母愛引退恐嚇的頻率
比較結果發現，過去的家長比較習慣使用母愛引退（withdrawal of love）
的恐嚇（表4-16）。現在的父母較少使用。恩恩的父母跟研究者說恩恩和妹妹 還小，所以沒有這類問題，妃妃媽媽則是說應該讓小孩自己回答這問題。
表 4-16 母親使用母愛引退恐嚇的頻率
吳燕和訪談結果 母親使用母愛引退恐嚇的句子
常用 有時用 沒用過 總計
你那樣做媽媽就會以為你不愛媽媽了 1 4 1 6
你實在傷媽媽的心阿！
（媽媽要哭了；要去死了）
2 4 － 6
再不改好媽媽就一直不跟你講話。 2 3 1 6
走開，在你改過之前我不願看到你。 4 2 － 6
你不是我的小孩，我的小孩才不會這麼壞呢。 3 1 2 6
這樣的小孩媽媽不喜歡。 1 5 － 6
你再這樣我要把你送給平地人。 2 2 2 6
七、父母打小孩的頻率
吳燕和的研究結果（表 4-17）顯示在過去排灣族的兒童是不常挨打的，
媽媽也比爸爸打的多。
但研究者訪問的結果卻與過去相差甚遠，四個家庭都會打小孩。妃妃媽 媽在哥哥還小的時候打的比較多。小銀的爸爸也是會打哥哥。小高的爸爸對 兄弟倆打的比較少。恩恩爸媽情緒來的時候也會打。四家都以打屁股或手心 這些肉比較多的地方。四家打小孩也不像吳燕和用次數頻率回答研究者，大 家都說「不乖，做錯事，就要打要處罰」。這倒是讓研究者蠻驚訝的地方。
表 4-17 父母打小孩的頻率
吳燕和訪談結果 分數 父母打小孩的頻率
母 父
1 從來沒打過 1 4
2 生下到現在只打過一兩次 2 －
4 一年才打兩三次 － 1
4 一年才打兩三次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