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研究結果
第三節 公義實小的自主共學教育
壹、學校概述
公義實小為一所位於台灣中部的小型學校，校齡約70 年，於 2015 年轉型成為公辦公營實驗教育學校。在學生來源過少的壓力及 因緣際會下，公義實小加入偏鄉學校型態實驗教育計畫，由藝能、
體育科開始混齡，至今已全科解構課程、自編教材。
貳、實驗教育主軸
公義實小主要採「耶拿教育」的核心概念為實驗教育的主軸。
耶拿在教學方式上採混齡教學，以學生中心的自主學習，發展大孩 子帶著小孩子的混齡合作學習，在課堂上運用週工作計畫與小組工 作的方式進行，同時強調自學與共學(C-L-R-20170803)。除領域課程 之外，其特色課程有馬術課、客家歌謠、客家花鼓、版畫課等。
參、實驗教育轉型歷程及其運作模式
本部分採訪公義國小校長及教師一人，共計二人。針對本研究 各向度進行訪談，並整合相關資料進行學校轉型歷程分析如下：
一、 起始向度：
（一） 需求發現：
因「面臨廢校危機及學生學習互動缺少問題」，公義實小邁向 轉型。公義實小因社區產業轉型、人口外移、弱勢家庭比例高，學 生數一度掉落至二、三十人，而且整個學區每一年都只有一、兩個 在籍學生數，幾乎都要仰賴跨學區的孩子來就讀，教師們遂發起學 校轉型的念頭。
「
一開始因為學生人數實在太少，才 29 個孩子，我們在一開始 用免費的交通車和福利來吸引學生辦理戶籍轉動（ C-I-P-20190823-0005 ）」
「
學生人數少，說實在老師很好教。但是，我們看到學生很少 有同齡孩子大團體互動的機會，而且大家也都對可能被廢併校感到 憂心
」（C-I-T-20191018-0006）
因為實質上的學生來源壓力，以及對孩子學習互動性的擔心，
公義國小的教師逐漸思考轉型，或許是可以讓學校永續，讓學生學 習的另一種方式。
此外，因「適逢實驗教育法契機，順勢推動轉變」，公義實小 在面臨學生數短缺的前提下，嘗試進行課程的轉化。
「首先我要先解決的是學生的問題，所以在 2013 年我就先申請 作為自由學區，但是自由學區又得做課程的轉變，所以我就嘗試先 做特色課程的改變。（ C-I-P-20190823-0013 ）」
不諱言地，學校的學生數是學校存亡的必要條件。公義實小在 面臨學校危機的第一步，是嘗試做課程的轉變，並且申請為「自由 學區」，以吸引學區外的學生跨區就讀。
「
學校轉型是一個契機，剛好學生人數少老師也擔心，而且局 裡面也剛好有相關計畫的機會，就找上我們順勢進行轉型（ C-I-P-20190823-0009 ）」
「其實每一所學校在九年一貫的時候就都有一些所謂的特色課 程，可是我們的特色課程在以前是有東西，但比較沒系統和落實。
剛好遇到一個危機，大家就想說，那就把原本有的特色課程再拿出 來讓他更落實一點，更有系統一些。」（ C-I-T-20191018-0011 ）
當時剛好適逢《創新混齡實驗教育計畫》於2015 年，開始啟 動。由教育部主辦，政治大學擔任輔導單位，全國共有五所試點學
校參與此項計畫，公義實小便是計畫執行的學校之一。在教育局的 支持下，於2015 年通過實驗教育計畫的審查，使公義實小成為首波 的公辦公營實驗教育學校，並以《創新混齡實驗教育計畫》，翻轉 老師的教和學生的學。
（二） 共識凝聚
「保留社區動力，行政主導捍衛學校存在價值」是公義實小急 欲進行轉型的重要因素。「一所學校是一個村莊的心臟所在」旗幟 標語高掛於公義實小學校外牆。當時學生人數減少至29 人，面臨裁 併校的危機(C-L-M-20181025)。基於廢校的危機感，學校全體師 生、社區家長、鄰里辦公室，無不積極為學校的未來找出路。於 是，公義實小在行政同仁的發動下，開始從課程與教學方面做改 革，校長與老師們更積極尋求社會的支援，期盼為未來的公義實小 找到新的方向。
「
學校面臨危機，一開始我找了幾個意見領袖的家長，告訴他 們學校要進行改變。而剛好這些有部分是一年級的家長，有接觸到 我們在一年級的改變與特色課程，這觀念剛好不謀而合，所以我們 分頭進行家長的說明。（ C-I-P-20190823-0013 ）
」「
在當時，其實校長和主任都很清楚要帶領我們往哪個方向 走，校內雖然不免有其他的聲音，但是因為目標很明確，而且危機 確實存在，我們就想說跟著行政的腳步試試看。
」（C-I-T-20191018-0015）
「
學校是社區的中心，我告訴老師們，要讓社區動力保持下 去，孩子的學習受到激勵，我們的改變勢在必行。（ C-I-P-20190823-0017 ）
」校長及行政同仁積極和社區家長以及校內教師進行溝通，學校 勢必要進行轉變，而且是課程的翻轉，而這樣的課程必須要和在地
文化做結合以保留社區的動力。在家長及社區民眾的支持下，行政 端著手進行課程與教學的改革，開啟公義實小轉型的契機。
然而，一開始的轉型並不順遂。公義實小「運用八二法則，找出 領頭先遣教師」的做法，試圖進行最大公約數的需求發現。在燃起一 線生機後，校長開始與學校教師、社區與家長進行討論和分享。他坦 言，學校要由傳統教學轉變為開放式教學確實不容易，尤其教師面和 家長面特別重要，初期的疑慮也都由這兩方面出現。
「
我首先徵求老師的意見，如果轉型，大家會需要花很多的時間 一起構築學校的未來，會影響到大家的生活，大家願不願意？大部分 的老師都同意，那我就把意見傳達給家長，然後由幾個願意一起衝的 老師就這樣開始規劃
」（ C-I-P-20190823-0020 ）
「
衝擊當然是有的！大家當然會很擔心未來會影響到自己的生 活或教學壓力太大，有些同仁的確是觀望的態度，但不會掣肘啦！剛 好就遇到了，就一起試試看！
」（C-I-T-20191018-0019）
起初最重要的工作是溝通，教師們在清楚瞭解混齡實驗教育計畫 精神後，才有辦法將詳細資訊轉述予家長。因部份教師猶心存疑慮，
當初並非全校皆同意參與轉型，經大家仔細評估加上校長說明，有半 數以上的教師願意共同打拚，便開始著手進行課程及教學籌備，逐步 落實計畫內容並參與政大的團隊輔導，而家長也漸漸看見老師是真正 有心轉變學校的。
「我看到參與的老師從兩成、三成、四成這樣慢慢的增 加，重點不是在學生成績有怎樣的改變？而是學生在學習的態 度上有很大的轉變，變得更積極，更喜歡學習。（ C-I-P-20190823-0043 ）」
「
改變絕不是要等到所有人都同意才有辦法進行改變，而
是看到學校的未來，積極引導共同參與的歷程。（
C-I-P-20190823-0131 ）」
」「
我並不是主要領頭的老師，但看著前輩和行政都那麼努力幫 學校找出路，而這些事情也真正能幫到孩子和我們，其實我們就是 跟著腳步走，一點一滴也慢慢做出興趣和想法。
」（C-I-T-20191018-0027）
當種下希望的種子，而用堅持讓種子萌芽後，改變才有辦法真 正發生，轉型也才有辦法成真。
（三） 願景型塑
進入願景形塑階段，一開始「回歸初心，開啟學生差異化的展能」， 是公義實小嘗試推動的規劃。於轉型開端，公義實小被動配合政大的 專案進行混齡的課程，亦即，在轉型初期只是跟著政策被動執行，雖 然公義實小在正式轉型之前就已經有嘗試混齡上課的機制。
「最大的問題在老師的部分，因為我們都是師資體系上來的，但 對實驗教育的內容完全是不了解的（ C-I-P-20190823-0040 ）」
「
一開始我們真的就是配合上面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說實在，
在有課本和備課用書的長期習慣下，老師在設計課程上有時候都會卡 卡的，不知道如何進行，但行政端都會一直發現我們的困難幫助我們，
我覺得這是很重要的！
」（C-I-T-20191018-0029）
在轉型的願景上，公義實小藉由行政端統整相關資源和分析概念 後，藉由系統性的概念引導和作為分配，讓每個老師都能獲得該有的 支持，校長也藉由核心理念的揭櫫，讓老師建立整個教育的核心。
「如果課程沒有真正對學生展能有幫助，那麼學校會變成養育單 位，而不是教育單位。（ C-I-P-20190823-0031 ）」
「
學校社區化，社區學校化，讓學校和整個社區緊密結合。（
C-I-P-20190823-0104 ）
」「讀書不是最重要的，人數少才可以兼顧到每一個孩子的需求，
看到他們的差異性，讓每個孩子都發展出自己最美好的模樣。（ C-I-P-20190823-0109 ）
」公義實小明確定義社區學校化，學校社區化的概念，讓整個教學 動能擴及到學校內外。此外，對於學生差異化能力的展能關注，更是 解開了公立體制的枷鎖，讓老師將學校的轉變關注在學生的展能，而 非分數的累積上。
在核心理念的轉變和課程的轉型後，吸引愈來愈多理念型家長前 往了解學校，學生數已增長至五十三人。拋開分數計較，公義實小教 師們回到當老師的初衷，照顧孩子心理需要，共同打造充滿歡笑聲的 學堂。
在逐步施行後，公義實小嘗試「從執行中，逐漸確認核心教育理 念」。公義實小一開始採用混齡為實驗教育的中心思想，試圖在增加 學生的互動性上面有所幫助，此外也呼應孩子能力差異的想法，讓能 力高者能有機會學習進階的思考，並有機會做同儕指導，能力低者也 能在同儕互動的氛圍中，不至於孤單成長而獲得支持。然而，一開始 混齡教育的核心卻受到挑戰。
「
有些委員認為，混齡只是一個教學方法，而不能當成一種理 念。所以我們在 2015 年到奧地利去看，也看到很多不同的理念用混 齡來搭，就剛好看到耶拿的理念，覺得很適合。（ C-I-P-20190823-0050 ）」
許多的委員過來會認為混齡好像不是一種實驗教學，而只是其 中的一種執行方法，無法作為理念。而耶拿有四大要素，從遊戲去 執行是我們的中心思想，課程可以透過遊戲來執行，做到每一個孩 子的個別化與差異化，這也剛好和公義實小的初衷吻合。
「每一個孩子可以拿工作單來跟老師報告他今天的「工作」有 哪些，給孩子自主性的差異化學習
（C-I-P-20190823-0171 ）
」。藉由耶拿理念的引入，公義實小的核心概念更具理論依據，然 而一開始在引入時，仍有理念不清晰的狀態。
「
學生少的關係，所以我們之前有過混齡教學的經驗，也一直 以為就這樣做就可以。不過後來新接觸了耶拿教育的理念，說實在 一開始真的不懂，只認為就是把學習單的概念轉化成工作 …」（C-I-T-20191018-0033）
「
我們在最近這幾年，一直邀請耶拿教育的國內外學者，到我 們學校針對耶拿教育的理念，進行精神與策略的學習，讓老師更深 入了解。（ C-I-P-20190823-0052 ）
」在教師概念不清楚的同時，行整端意識到耶拿理念的澄清是最 核心重要的要點。當中心思想不明確，學校會落入不知為何而改扁 的窘境。行政端遂邀請國內外相關專家學者進行增能與願景的形 塑，讓每個老師都能清楚知道學校的理念轉變。
除此之外，學校也舉辦舊時來學路的課程，讓孩子體驗學長姐 的上學歷程，每個學習的歷程都包含許多前置作業，比如說，爬山 課程的前置作業就會有體能訓練的活動。因為這些課程的不斷構 築，老師突然發現，這個就是主題課程，所以老師就慢慢的會去思 考如何去發展主題課程。也逐步形成共識。
在凝聚共識後，公義實小在願景上，遂定調為以耶拿教育為精 神，混齡教育為方法，逐步踏實進行。
二、實施向度：
（一） 資源盤點：
礙於體制內經費的限制，公義實小藉由「引入民間資源，進行 學習挹注」的方式，試圖拓展資源。公義實小鄰近的社區資源有限，
此外在資源匱乏的情況下，校長往往需要往外去爭取相關資源挹注，
讓學校的學習資源更加豐富。
「
我們在 2012 年剛好有一個馬術協會到學校附近設場，在一次 偶然的機會老闆自己談出說，校長，想不想讓你們的小朋友學馬術？
（ C-I-P-20190823-0061 ）
」偶然的外部資源出現，讓校長看到特色課程的契機。低、中、高 年級融入馬術課程的特色，前兩年讓協會自己依照其專業排課程，由 學校端配合，開啟了公義實小孩子擁有特色學習的機會。而在之後更 在校內設置專門教師，進行兩方的課程銜接。
「
後來我們為了讓整個馬術課程更加融入學校，運用教育部外加 人力的缺額招聘了專業的馬術老師來協助，進行協同的課程（ C-I-P-20190823-0066 ）
」而校長也積極與民間企業接洽，由民間企業捐贈130 台平板電腦，
讓每個老師和學生都能擁有一台平板電腦，開啟學習的便利性與科技 化。
在公部門經費的使用上，公義實小並不以專案申請的經費挹注 為首要考量，而是讓老師致力於課程的發展上。「避免過多專案，
致力課程觀察提升動能」的方式，是公義實小平衡轉型與課程品質 的嘗試做法。
「
經費部分不缺，因為國教屬這邊經費足夠，縣市教育局還有另 外的經費可以申請，所以我們並沒有申請額外許多的專案，而是讓 老師專心在發展課程上。（ C-I-P-20190823-0094 ）
」「
當時很害怕轉型是不是會有很多的計畫要配合，增加很多的
工作量。不過還好校長一開始的做法是讓我們好好去把課程做好，
這個部分我覺得讓我們的心態上更加穩定。 」（C-I-T-20191018-0039）
在轉型的初期，由於經費的充足，許多課程上的外加教師費用 在轉型經費中都足夠支應，所以編制內教師便能專心在課程的連結 與協作上，這對於初期轉變的教師穩定上，或許是一種在穩定中逐 步修正的方式。而校長也特別提到，讓老師專心在課程上與孩子的 對話與沈澱是非常重要的，如此，老師在授課中看到孩子的轉變，
進而讓彼此的動力能夠有效提升。
「
學校要改變，首先須信任教師，並以鼓勵方式讓老師們發展 自己的教育專業，當其在課堂中看見孩子的轉變，自然會增強教學 主動性（ C-I-P-20190823-0015 ）
」。（二） 教師增能：
教師的增能是轉型實驗教育重要的一環，當教師對實驗教育的本 質更了解，其所設計的課程將會更加貼近實驗的核心。公義實小「由 內而外的系統增能，澄清實驗教育理念」，逐步澄清教師對於實驗轉 型內涵的認知。
「
在混齡和區分性課程的設計當中，我們很尊重老師的專業，但 是在尊重老師的專業前，我們要先培養老師的專業（ C-I-P-20190823-0085 ）
」公義實小是以耶拿為核心，以混齡為方法。在混齡的教育方式中，
涉及區分性概念和主題式課程，面對教師的疑慮和擔憂，其實在第一 線的教師是直接衝擊的。
「
我們都是師範體系出來的，實驗教育算是一個很新的概念，我 們也不知道怎麼做才是符合學校的要求。
（C-I-T-20191018-0042）」老師點出了他的憂心。在師培的過程中，對於教育的本質、教材 教法的學習皆有所得，但是對於實驗教育千羅萬象的概念，特別是專
屬於公義實小的理念到底是什麼？這是現場許多老師的懷疑和擔憂。
而學校則是採取循序漸進的方式來進行。
「
一開始我們在起跑的時候，請幼兒園老師來帶，因為他們對主 題式的課程比較熟悉，請他們來分享怎麼樣設計主題式的課程。（ C-I-P-20190823-0071 ）
」藉由幼兒園老師主題式的分享，讓國小部老師初步建立起主題 式課程的概念，也為後續的培訓歷程奠立基礎，互相補足。
藉由幼兒園老師主題式的分享，讓國小部老師初步建立起主題 式課程的概念，也為後續的培訓歷程奠立基礎，互相補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