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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統」的聲母特色

第四章 「十二統」的聲母

第二節 「十二統」的聲母特色

關於《切韻聲原》「二十母」的特色。鄭再發(1965:644)對音韻文獻的音 變考察中指出:《切韻聲原》具有濁聲母的清化;非、敷的合流;莊、章、知(即 莊、照、知)系的合流;于、以、影(喻、為、影)的合流;疑母的消失;見、

曉系的顎化尚未產生等的聲母變化。而後,黃學堂(1989)的研究,進一步提出

《切韻聲原》的聲母系統有以下幾項重要的特色:

1. 全濁聲母的消失

2. 非、敷、奉合流為[f]

3. 知、莊、照三系合流

4. 喻、為、影、疑合流為零聲母。

5. 精系、見曉系尚未顎化。

6. 捲舌音形成

由上述可知,鄭再發與黃學堂的研究結果大致上相應。然而,本文在前人所 提出的聲母音變現象上,發現了一些有趣的問題。分點列舉如下:

1. 全濁聲母的清化過程中,有一些特殊的例外現象。根據黃學堂(1989:132)

的研究,《切韻聲原》全濁聲母清化的規律為:中古全濁塞音及塞擦音,平聲 變為送氣,仄聲變為不送氣。然而本文發現當中有些中古全濁字的清化,並 不依循此一規律。如:中古定母上聲「窕」,清化後變為送氣的透母上聲字。

2 如魯國堯(2003b)、葉寶奎(2001)、王松木(1994)。

[O]。然而,從方以智論述「二十母」的內容看來,似乎還存在著讀為[N-]的 字,中古讀[N-]的疑母字在《切韻聲原》的系統中是否完全消失,仍須再商榷。

3. 《切韻聲原》唯一的濁聲母微母的存在,是一個值得關注的現象,黃學堂

(1988)提到:微母的保存與否,乃為南北音之分體,而《切韻聲原》正保 存了微母。因此,藉著對《切韻聲原》中的微母性質進行討論,將有助於瞭 解《切韻聲原》音系的性質。

以下就上述三項問題,逐一進行討論。

(一)全濁清化規律的例外

在本章第一節中曾提到全濁聲母清化的規律。北京官話的規律為:中古全濁 塞音及塞擦音,平聲變為送氣,仄聲變為不送氣:並、奉、群、定、澄、從、神、

牀等字母,平聲歸入發音部位相同的次清聲母之中;仄聲歸入發音部位相同的清 聲母仄聲中。然而,本文發現《切韻聲原》中有部分全濁聲母字的清化,並沒有 依照一般的規律。出現了中古全濁的平聲塞音及塞擦音,變為不送氣;全濁的仄 聲塞音及塞擦音字,變為送氣的例子,尤其以後者的數量較多。舉例如下:

1. 全濁的平聲塞擦音字,變為不送氣。

1.1 「尤侯」統,「鯫」,《廣韻》「徂鉤切」,中古從母平聲,在《切韻聲原》置 於不送氣精母陰平聲。

2. 中古全濁的仄聲塞音及塞擦音,變為送氣。

2.1 「翁逢」統:「嵸」,《廣韻》「才總切」,中古從母上聲,在《切韻聲原》置 於送氣清母上聲。

2.2 「為支」統:「痞」,《廣韻》「符鄙切」,中古奉母上聲,在《切韻聲原》置 於送氣滂母上聲。

氣溪母上聲。

2.4 「煙元」統:「弁」,《廣韻》「皮變切」,中古並母去聲,《切韻聲原》置於送 氣滂母去聲。

2.5 「蕭豪」統:「窕」,《廣韻》「徒了切」,中古定母上聲,《切韻聲原》置於送 氣透母上聲。

以上列舉六例,在《切韻聲原》中類似的例子有約十幾例。雖然,大部分濁 聲字的變化依照一般平聲送氣、仄聲不送氣的清化規律,然而,這些部分的例外 亦不能忽略。在現代徽州方言中,全濁聲母皆已清化,然而部分地區如:屯溪、

休寧、黟縣、婺源等,全濁聲母清化後,有的讀為送氣清聲母,有的讀為不送氣 清聲母,找不出分化的條件。(平田昌司,1998:22)因此,《切韻聲原》中的濁 音清化例外,似乎正近似徽州方言的「濁音清化」特色。

(二)聲母[ N-]的問題

關於《切韻聲原》的疑母字,鄭再發認為疑母字已經消失;黃學堂也將疑母 擬為零聲母[O]。就《切韻聲原》的疑母來看,包括了中古的影、喻、為的內容 然而,方以智在「二十母」下,列有「○」。並於「○」下注曰:「恩,近恩翁切,

而唇顎舌齒俱不動,此聲本也,即聲餘也。」在「六餘聲」的「○」下又說道:

「○,切別者,字頭也;餘音者,字尾也。」可見○可既當作韻尾,也可當作聲 母,且方氏在討論聲母時,說○為喉根,而且事實上○在作為韻尾時亦皆表發音 部位在喉音的字(見第三章),所以○表示聲母時,應是表示[N-]。

那麼,《切韻聲原》的系統中是否有[N-]聲母呢?為何既列出○,又將它獨立 於「二十母」之外呢?方以智對此有所解釋,他說:「中土不用○而無不用。」

這句話的意思應該表示在「中土」已經不使用[N-],然而其他地方的[N-]卻是存在 的。因此,方氏特地介紹了[N-]聲母,卻又將它獨立於二十母之外,已表示方氏 欲表現的實際音系中,[N-]已經消失了。然而,其他方言中的[N-]尚未消失,仍普

「額」[N-]的存在,然而細檢《西儒耳目資》的安排,也已呈現出[N-]音逐漸丟失 的跡象了(葉寶奎,2001:119)。

綜上所述,可知《西儒耳目資》所代表的官話音,[N-]音已進入了消失的過 程,而到了《切韻聲原》的時候,[N-]的消失幾乎已經完成了。

(三)微母[ v-]的存在

《切韻聲原》中的微母字,字數不多,如:無、微、萬…等。方以智曾說:

非微乃外唇之最微者,非夫二字皆送氣聲,以非字最輕,標外唇之起耳。

微字之用最少,惟萬、物、無、文、問、味等字,中原人多讀深喉影母,

吳人或切焚扶,又混夫矣。

羅常培(1930:293)曾針對《西儒耳目資》微母的音值進行討論,他指出:

次濁微紐的音值,假定在隋唐時代應當讀作唇齒的帶音磨擦音[v],但是明季的 普通音,已然有從[v]變到半元音[w]或純元音[u]的傾向,上段引文中方氏所說 的:微母字,中原人多讀深喉影母,正可為證。在實際列圖上,方氏將屬於微母 的晚字,混入已變為零聲母疑母中;中古微母「吻」字,在《切韻聲原》的疑、

微兩母中重出。從中可看出《切韻聲原》中確實有部分微母字已經與零聲母相混。

此外,《切韻聲原》央汪攝中的微母下,出現了「房」字,屬於中古奉母,

又上段引文中,方氏說:微母字,吳人或切焚、扶。焚、扶皆是奉母字。就微母 的演變過程來看,微母已經過[b]的階段,而弱化為[v]與奉母合流了。而因為在

《切韻聲原》中,中古奉母已經與非母合併,變成方氏的「夫」母,所以方氏緊 接著說:又混夫矣。本文根據方氏所言、《切韻聲原》中的列字情況以及微母的 演化過程,將微母擬為[v]。並且,可以進一步看出方氏的微母乃是以當時吳語 的讀音為主,然而,由於受到官話的影響,微母[v]亦有逐漸變成零聲母的趨 勢。在《切韻聲原》中的可證之例有:「晚」歸於影母;「吻」字在微、疑二母中 互見。

明代通行的官話音中,微母[v]可能仍是個普遍的讀音。若根據方以智的說法,

微母讀作[v]是吳音,那麼為何反映明代官話音的《西儒耳目資》中會雜有吳語 的成分呢?這牽涉到《西儒耳目資》所反映的基礎方言問題。

近來的研究指出,《西儒耳目資》所反映的應該是屬於江淮方言一支的「南 京話」。利瑪竇《中國札記》有一段文字提到:「有一種整個帝國通用的口語,被 稱為官話(Quan-hua),是民用和法庭用的官方語言。...這種官方的國語用得很 普遍。就連婦孺也聽得懂。」至於這種官話的基礎方言究竟是什麼呢?利瑪竇雖 未直接點明,然而他在書中提到他的助手龐迪去北京之前,特地向一名小男孩學 習「南京話」,可證明南京話是當時的官話標準音,否則正要去北京的神父何必 學南京話呢。(魯國堯,2003a:508-515)

明代的南京話有其歷史成因,據史書所載,明初南京人口變動很大。明太祖 建都於金陵(今南京),為了鞏固國都的勢力,首先遷徙了「富民」一萬四千三 百餘戶到南京。洪武十三年,又遷徙了蘇浙上戶四萬五千餘戶到南京,可見移民 的人數很多,其中又以蘇浙人居多,可見南京話中雜有吳語的成分是很正常的事 了(葉寶奎,2001:173-174)。

綜上所論,可以知道《切韻聲原》與《西儒耳目資》的聲母特色十分接近,

並且從[N-]與微母[v-]的存在,看出《切韻聲原》與《西儒耳目資》雜有南方方言 的特色。之後透過對《西儒耳目資》基礎音系的討論,進一步推論出《切韻聲原》

與《西儒耳目資》皆反映出了明代通行的口語音系,而這個音系以南京方言為主 體,且實際上亦摻雜了吳語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