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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主題在第一次故事說演就出現了,低年級的孩子這時正需要朋友 的接納與關懷。九八級的阿正在一年級上學期中才轉學進來,他在前學校因為缺 課過多又沒上過幼稚園,轉進本班時注音符號認識沒幾個,也不會拼音,經過補 救教學後,他在一年級下學期的閱讀能力已追上同學──能自己閱讀故事書,他 在二年級上學期說的第一個故事就是跟「友誼」有關:

狐狸想要找朋友,可是都沒有朋友找他玩,他有一個朋友,他想跟他 玩,他的朋友的名字叫骷髏,他都不跟他玩。因為他都不分人家東西,他 還一直罵他:「我不想跟你玩。」然後,他又去找一個朋友,可是那個朋友 不在,只好一個人去抓蝴蝶。有一隻貓就咬掉他的網子,他就很生氣,還 說我再去買一個。他這一次去抓蜜蜂,可是有一隻蜜蜂在他後面,不小心 刺到他了。(2010.08.31)

從故事裡,我才發現雖然他表面上是個笑口常開,人緣也很好的孩子,但 對朋友仍有些小小的擔憂,那個骷髏也許是班上另一個常和阿正玩在一起的孩 子,他是當地人,比較有勢力,知道哪裡可以玩,而新來的阿正,不知道哪裡好 坃,也和其他人不熟,感覺孤單些。

二年級下學期故事說演進入尾聲,水目和水精靈合作寫了一個故事〈小熊哭 了〉:

從前有一隻小熊一直哭,因為他不想去上學,所以他就一直哭。有一天,

媽媽就說:「你要去上學了。」小熊就說:「我不要去上學。」媽媽就說:「如 果你不去上學,你會變笨喔!」小熊就說:「好吧!」小熊就跟媽媽手牽手 去學校了,小熊在學校認識了兩隻小狗,小猴、小蛇、兩隻小貓、小鳥、恐

龍。小熊就說:「我們去玩溜滑梯吧!」他們就說:「好啊!」他們就手牽手 一起去玩了,老師就說:「你們要小心喔!」到了下午 4:00,媽媽就來接他 了,小熊就去背著背包,他就說:「再見!」他也去跟老師再見,從此他們 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2013.05.28)

故事裡看到小熊不想或害怕上學,因為學校是陌生的環境,但是藉由媽媽 的陪伴和支持,小熊認識了一群好朋友,所以小熊可以勇敢且快樂的上學,由此 可知認識朋友對孩子的重要性。更早時,水精靈也說了一個〈兔子找朋友〉的故 事:

兔子小花的朋友

從前有一隻兔子,她沒有朋友,因為兔子很會欺負別人,所以她沒有 朋友。可是兔子很想交朋友,有一次她要去交朋友,帶著魚去找貓,兔子 去找小貓說:「我想要當你的朋友可以嗎?」小貓說:「我才不要,如果我 跟你交朋友,你會欺負我。」兔子說:「我不會欺負你,我發誓。如果我欺 負你,就天天給你吃魚。」過了幾天後,小兔子不但交了很多朋友,也很 會幫助別人,而且每天小兔子寫完功課就去找小貓、小狗、小鳥、小雞、

小猴子、小豬玩。有一次,她請小貓、小狗、小鳥、小雞、小猴子、小豬 吃蛋糕,吃完蛋糕,小猴子就教小兔子爬樹,爬完樹,小豬放了一個很臭 的屁,大家都說:「好臭喔!」(2013.04.10)

當我唸到兔子因為常欺負別人所以沒有朋友,水月就說:「好像在說我喔!」

我的心就揪了一下,確實像水月,她總是忍不住用手戳弄別人一下,搞得別人對 她生氣。但故事中的兔子順利的找到朋友,對水月而言,希望她在交朋友方面也 是好的結果,因為故事裡告訴她教朋友的不成文規定:要會分享和主動幫助別 人,並且和朋友一起做某件事。

你是我的朋友,因為我在你的故事裡

連續三年半觀察兩屆的孩子們在編故事時,發現他們總會貼心的納入多一點 的角色,以便全班都可以演出──每個人都在故事裡。故事說演很自然的消除大 家在學校的憂慮不安。例如:2012.11.15 水精靈說的〈小羊生日〉這個故事,故 事裡共有九個角色,超過當時班上的八個孩子,也許有的角色戲份不重,但是每

案,但他的媽媽告訴我是因為水精靈沒有說,所以他也不要說。我想這也是一種 友誼,我挺你的友誼。

有的孩子是先想好故事來找我說,有的則是邊想邊說,例如龍電說故事時,

常常不是想好一個完整的故事才來,而是在我身邊一邊說一邊想,所以會把現場 看到的人或事立刻說進故事裡。

把現場朋友放到故事裡

黃又青認為孩子「把朋友放進故事」的目的始於「覺得好玩」,或許這就是 讓孩子自編故事的目的──在一定的範圍(規定)下,安全地「嘗試」朋友的「用 途」的各種可能性。而「嘗試」本來就是孩子的權利。66

〈青蛙先生〉是龍電說的第一個故事,故事結尾前,突然出現好朋友雷伊,

是因為雷伊那時正走到故事桌旁邊聽龍電說故事,所以就被說進去了。被說進去 的雷伊也感覺很高興,因為他出現在朋友的故事裡了。

再看龍電的第四個故事:

從前從前,我和我的朋友,我們在看書。然後我們寫好作業了,就出去 玩。然後,雷龍的頭髮很刺,他的名字叫林豹(林沖)。我們的肚子餓了,

就出去吃火鍋。我們點蛤蜊、麵和雞排。吃完飯,我們就去別人家拜訪,去 伏虎家,一個女生走過來,我們就跟她說:「你好嗎?你要去哪裡?」她說:

「那你們要去哪裡?」「我們要去伏虎的家。」水樂就走過來了。

我們遇到一個軍隊,很多人,我們說:「你好嗎?」水樂說:「你好嗎?

你好嗎?你好嗎?」他們回答:「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你好嗎?」(很 多次)

66 參見黃又青於 2008.11.11 發表在<故事角落,教想讀寫>部落格(孩子運用故事的功夫)一 文, http://storycorner1.blogspot.tw(2013.01.31 搜尋)。

他們說:「你們讓開,你們的後面有危險。」我們就讓開。我們就去畫畫,

水樂也跟我們去畫畫,然後我們就到伏虎的家了。(2011.11.01)

這個故事有兩個有趣的地方,一是龍電把雷龍取名叫「林豹(林沖)」,那 時電視八點檔正在上演《水滸傳》,男孩子都在為這齣戲著迷。第二個有趣的地 方是龍電說到「去伏虎家」卻突然冒出「一個女生走過來」,因為那時水樂正走 過來給我看她的作業,就被龍電順順的說進故事裡了。龍電是最喜歡把同學放進 故事裡的孩子,也許是覺得好玩,也許他在嘗試朋友的用途。相反的,女生卻比 較少把同學放進故事裡,她們會先想好故事,再來跟我說故事;男生則會用「我 要加你喔」的眼神看著同學,表現出「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一定會把你說 進故事」的樣子。

故事裡的欺負

有時孩子會故意說某個同學,感覺是欺負他,例如龍電的〈騎馬火焰紅〉

故事裡本來他們三個要去修理雷伊,但被我建議改名:

龍電:「然後我和雷龍說:『雷伊死定了。』」

我跟雷龍說:「你們可不可以把他改名字?改別人的名字?」

龍電點點頭同意,我說:「好,改一個名字,你幫他重取。誰死定了?」

龍電想很久。

我幫龍電想:「大雄死定了?」

龍電:「嗯!大雄死定了」

我:「然後呢?」

龍電:「我們就去找大雄。我們就遇到他」

我:「我們就去找大雄。大雄…我們就遇到他。」

龍電:「然後我…雷龍叫我們去打他」。

我:「可是老師不想要寫你打人的事情。」

龍電:「我們就去畫畫…」

雷伊是班上的第四個男生,他學習較慢,語言發展也較慢,導致雷龍和龍 電較愛欺負他。那時我會請說故事的人自己扮演那個角色,避免他傷害別人,並 讓他體會那種被欺負的感覺,所以在龍電的的〈騎馬火焰紅〉故事變成:

今天,我和雷龍、伏虎一直睡覺,一直睡覺,然後起來吃飯,我們出 去練肌肉,我們練很壯,我跟雷龍說:「大雄死定了。」我們就去找大雄。

我們就遇到他,我們就去畫畫,看到一隻蜜蜂,我們沒有攻擊,他就叮我 們。然後我們回家,我們看到一匹很大的馬,我們坐上去,我們就騎馬回 家。我們就幫馬取名字叫「火焰紅」。馬和我們去吊單槓。

本來它是一個打架故事,因為我的建議,導致故事轉彎;有時故事內容讓 人聽起來很不舒服,我也會請孩子不要這樣說,停止說故事或改變故事內容。不 過後來,孩子也許是知道尺度在哪裡,很少說這種欺負人的故事,而我也越來越 不干涉孩子的故事發展,因為演出時我會請他演出受害者,不能如他的意去欺負 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