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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先秦儒學與君權的緊張關係

第二節 君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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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歸之之謂王,天下去之之謂亡。故桀紂無天下而湯武不弒君。31

臣或弒其君,下或殺其上,粥其城,倍其節,而不死其事者,無它故焉,人 主自取之。32

荀子所尊的君主,不是徒具虛位或只有權勢的庸君,而是一個無美不備,能 任、能分、能和的聖王。33如果現實君主身處君位而不行禮義,只享權利而不盡 義務,此時則天下無治,政治組織便會瓦解而退回原始社會的狀態,弱肉強食,

眾人相奪,天下悖亂。如此人君已失其格,而無君之實,縱使居其位,隨時有著 覆轍之禍。是故,荀子之「君」,實為有條件之「尊」,此條件為修身、愛民,能 夠以德化民之治人聖王;雖然主張君主地位之至尊,無敵於天下,但還是離不開 其應扮演的角色,荀子強調禮義的重要性與對聖王的渴望,較之於孔孟二聖,更 為殷盼。

綜合以上所述,先秦儒家孔孟荀三聖,一方面承認君主的支配統治權,對於 主君必須加以尊崇,這是由於其地位而產生的權利。但另一方面,君之所以為君,

有其應扮演的角色義務,這種角色期待,是先秦儒家的關注重心;如果人君能行 仁義,保民、養民與教民,則人民自然效忠與尊崇,反之,如果忘卻其應盡之義 務,則也不需要加以尊敬了,更有甚者,如果賊害人民,則起而反抗或誅殺暴君 也是其咎由自取。

第二節 君臣關係

「君者,出令者也。臣者,行君之令而致之民者也。」34身為臣,一方面屬 於被統治者,一方面又承統治者之令遂行指示;就階層而言,夾在君與民的中間,

31《荀子‧正論》。

32《荀子‧富國》。

33「天下者,至重也,非至彊莫之能任;至大也,非至辨莫之能分;至眾也,非至明莫之能和;

此三至者,非聖人莫之能盡。故非聖人莫之能王。」《荀子‧正論》。

34《韓愈‧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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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互動而言,直接面對君主與人民,正所謂上令下達,下情上稟;臣對民有示範 作用,對君有示警功能,因此,君臣之間能否有著良好互動與持續運作,往往是 是影響政權穩定與君主自身權威的關鍵要素。以此角度出發,先秦儒學對於君臣 關係上有著如何之論述,是本節論述的重點。

壹、孔子:

子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35 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36

孔子認為,如果國家政治清明,君主能以禮待臣,則身為臣應盡力效忠:「子 張問政。子曰:『居之無倦,行之以忠。』」37何謂忠?諸如「盡己之謂忠」、

「事上竭誠」、「臨陣以勇,見危授命」等。38同樣地,如果是在野之士,則應 該出仕為國君做事;「邦有道則仕」39。但倘若君不君,則臣可不臣,所謂不臣,

就是不再效忠,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40,故而子曰:「以道事君,不可 則止」41,便明白闡述了君臣之間的相對與雙向關係;享權利便需盡義務,反之 亦然。

對於人君有過失,孔子一方面認為作為臣下應當提出諫言,使國君能匡正己 失,另一方面君主應「慎獨」,最好能有諫臣在側,時時注意自身行事是否公允,

期能效法聖人。

子路問事君。子曰:「勿欺也,而犯之。」42

35《論語‧八佾》。

36《論語‧八佾》。

37《論語‧顏淵》。

38《論語‧憲問》。

39《論語‧衛靈公》。

40《論語‧衛靈公》。

41《論語‧先進》。

42《論語‧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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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邦國無道,孔子也清楚表明,應設法保全自己,避免遭殺身之禍。

邦有道,危言危行。邦無道,危行言孫。43 邦有道,不廢;邦無道,免於刑戮。44 而孔子對待昏君的態度是如何?

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之。45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46

邦國既無道,留之無從實踐理想政治,不如歸去,另覓明君,故此孔子周遊 列國。然而,天下果真無明君以實現王道時,則退隱明志。所謂退隱,並非隱居 山林,實是待其時,待沽也。職是,孔子在面對昏君時是採取退隱明志的不仕抵 抗,彰顯了「士志於道」的態度。

貳、孟子:

對於孟子而言,理想的君臣關係應以堯舜作為最高的典範:

欲為君,盡君道;欲為臣,盡臣道:兩者皆法堯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 堯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堯之所以治民治民,賊其民者也。47

然而,理想狀態求之不可得時,對於現實上存在的君臣間之關係,孟子也有 明確的表示,亦即君臣權利義務的相對性:

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有言責者,不得其言則去。我無官守,我無言責

43《論語‧憲問》。

44《論語‧公冶長》。

45《論語‧衛靈公》。

46《論語‧述而》。

47《孟子‧離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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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則吾進退,豈不綽綽然,有餘裕哉!48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

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讎。」王曰:「禮為舊君有服,

何如斯可為服矣?」曰:「諫行,言聽,膏澤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使人導之 出疆,又先於其所往,去三年不反,然後收其田里;此之謂三有禮焉。如此則為 之服矣。今也為臣,諫則不行,言則不聽,膏澤不下於民;有故而去,則君搏執 之,又極之於其所往;去之日逐收其田里:此之謂寇讎;寇讎,何服之有?」49

這裡,孟子完全發揮了孔子的「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的觀念;君如何 待臣,臣便如何對君盡忠,這就是君臣關係上的前提。而相較於孔子,孟子更具 體闡述為臣之道,認為臣不僅要能「格君心之非」,更有立「不召之臣」的堅持。

這跟孟子強調「道尊於勢」、「德高於位」有很大的關係。且看孟子是如何論述 作為臣的態度,亦即忠的表現:

詩曰:「天之方蹶,無然泄泄。」泄泄,猶沓沓也。事君無義,進退無禮,

言則非先王之道者,猶沓沓也。故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吾 君不能謂之賊。」50

孟子認為忠於君的臣,對君主應盡力規過勸善,即「諫爭」,同時對於流言 蜚語也應挺身澄清,如此方能謂忠君。然而,如果陳善閉邪而君主不聽,一意孤 行恣意妄為,此時孟子認為一般異姓之臣,應該掛冠而去;而貴戚之臣,則可以 實行廢立;

君有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去。51

君有大過則諫,反覆之而不聽,則易位。52

48《孟子‧公孫丑下》。

49《孟子‧離婁下》。

50《孟子‧離婁上》。

51《孟子‧萬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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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果求去不成或者不忍求去,這裡,孟子的主張較之孔子更為激進;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無道,以身殉道。53

孔子認為天下無道則隱,待而沽之,孟子則發揮人的積極能動性,縱使過於 理想,曲高和寡,不過,這種道尊於勢、以德抗位的精神,留給後世美好憧憬。

參、荀子:

荀子認為忠君順君是身為臣應盡的義務,因為君是禮義的發動者,沒有禮 義,就不能行治,則世界便回歸原始弱肉強食的生態。君既是禮義的頒佈者,作 為臣應努力完成君主的命令,才是忠的表現。荀子曰:

以禮待君,忠順而不懈。54

儒者法先王,隆禮義,謹乎臣子而致貴其上者也。55

從這可以看出荀子的尊君思想。然而,荀子特別對於何謂忠順做出了說明:

從命而利君謂之順,從命而不利君謂之諂;逆命而利君謂之忠,逆命而不利 君謂之篡。56

如此,我們便可瞭解,荀子所謂的忠順,端視利君與否而受其命,如果命令 是不利於君主但卻從命,則為諂臣,相反的,違背君主的命令,積極或消極的不 接受其命令,這才是忠的表現。此外,荀子更進一步將忠的表現具體化,並按等 次加以分類,有大忠、次忠、下忠與國賊,荀子曰:

有大忠者,有次忠者,有下忠者,有國賊者:以德覆君而化之,大忠也;以

52 同上。

53《孟子‧盡心上》。

54《荀子‧君道》。

55《荀子‧儒效》。

56《荀子‧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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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調君而輔之,次忠也;以是諫非而怒之,下忠也;不卹君之榮辱,不卹國之臧 否,偷合苟容以持祿養交而已耳,國賊也。57

所以大忠者,是能以德性感化君主,而次忠者,是能以德性輔助君主,這裡,

臣的德行成為盡忠與否的標準。荀子認為臣侍奉君應持恆不懈,戮力盡忠,在明 瞭忠的定義與種類後,荀子明白地將良臣歸類為「諫、爭、輔、拂」四類;

有能進言於君,用則可,不用則去,謂之諫;有能進言於君,用則可,不用 則死,謂之爭;有能比知同力,率群臣百吏而相與彊君撟君,君雖不安,不能不 聽,遂以解國之大患,除國之大患,成於尊君安國,謂之輔;有能抗君之命、竊 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國之危,除君之辱,攻伐足以成國之大利,謂之拂。58

此四種類型的臣屬,皆是違背君主之命令,荀子卻公開大加讚揚,認為是人 臣之典範。因此,不難看出,雖然荀子尊君,但在君臣關係上還是保有著相對性,

堅守「從道不從君」59之態度。

另一方面,荀子對於聖君的渴望在其思想裡處處可見;「今人之性惡,必將 待聖王之治,禮義之化」60,「聖王在上,分義行乎下」61。如果聖君為治,身為 臣當然只要依命行事,如此,天下便可大治,所以,荀子曰:

事聖君者,有聽從無諫爭;事中君者,有諫爭無諂諛;事暴君者,有補削無 撟拂。迫脅於亂時,窮居於暴國,而無所避之,則崇其美,揚其善,違其惡,隱 其敗,言其所長,不稱其所短,以為成俗。62

但現實上,荀子也深知聖君難求,假使為臣卻侍奉了中君或暴君,荀子認為 對於中君則盡力規勸,切勿諂媚,對於暴君則盡力補救與匡正,避免當面諫爭,

57 同上。

58《荀子‧富國》。

59《荀子‧子道》。

60《荀子‧性惡》。

61《荀子‧君子》。

62《荀子‧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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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公然抗命,只能努力輔佐。

深究荀子的主張不難理解為何暴君亦須侍奉,因為暴君之所以暴,恰恰是因 為依其性惡而未加以教化,也就是未受禮義師法,因此,作為臣應該盡力去導化 其性情受禮義之規制,如此,暴君或可端正行為走向正道。當然,對於暴君放伐 的看法,荀子深表支持 —「桀紂無天下,湯武不弒君」63。如果真的遇上了無法 以禮義教化的君主,那臣民則可起而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