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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繁露》與先秦儒學在君權問題上之異同

第四章 《春秋繁露》與先秦儒學在君權問題上的異同

第二節 《春秋繁露》與先秦儒學在君權問題上之異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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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春秋繁露》與先秦儒學在君權問題上之異同

本節將透過「君主體制」、「君臣關係」、「君位無為」與「有道伐無道」四個 面向,說明《春秋繁露》與先秦儒學在君權問題上的異同。首先,兩者皆承認君 主的支配統治權,只是關注的重心不同;其次,《春秋繁露》調和了先秦儒學在 君臣關係上的緊張關係;再者,兩者皆強調任賢,但《春秋繁露》要求人君應貴 神靜因,使臣效其勞,與先秦儒學主張「主倡臣和」有所不同;最後,兩者對於 失德無道昏君,皆主張可討伐或廢立。以下將分別論述之。

壹、承認君主體制 — 將「勢」帶入「君道」

《春秋繁露》認為擁有穩定地位和至上權威的君主為國家的根本,是國家由 治至亂到長治久安的重要條件。「君人者,國之本也。夫為國,其化莫大於崇本」

63然而,君主要如何能保有上述的條件,那便是要有「勢」。所謂「勢」,就是權 力與威儀。《春秋繁露》將勢的概念帶進政治體系,承認政治運作中的權力關係,

並認為擁有權力是統治的先決要件;只有君主擁有絕對的權力、威儀和地位,方 得以統馭臣民,進而有效治理國家。

君之所以為君者,威也……威不可分……威分則失權……失權則君賤……君 賤則臣叛……固執其權,以正其臣。64

故道同則不能相先,情同則不能相使,此其教也。由此觀之,未有去人君之 權,能至其勢者也;未有貴賤無差,能全其位者也。65

先秦儒學雖也以君主為政治運作的重心,承認人君的支配統治權,但「道德」

是貫串於其間的更高理想,政治意識不過是道德意識的延伸。將道德與君主相結 合,君道即君德,而不重視所謂的君權;只要君主道德修養足夠,便可治理好臣

63《春秋繁露‧立元神》。

64《春秋繁露‧保權位》。

65《春秋繁露‧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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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如若不然,即便權勢在握,也無法治理好國家。

具體來說,孔子對政治問題的主要關心,不在政治過程本身的問題(如統治 型態、權力界限、自由批評等),而是在於政治機能對造就完美社會所能發揮的 決定性作用。孟子則認為政治的目的在以養民與教民為手段造就理想的社會,完 成此一目的有賴於政治領導者的道德資質。66因此孟子便明言:「古之賢王好善而 忘勢」67。荀子雖然主張尊君,但所尊之君,是能夠修身、愛民,以禮義行治的 絕對聖王;擁有權力的目的,是謂了遂行禮治,故曰:「人主,天下之利埶也,

然而不能自安也,安之者必將道也。」68

貳、異化君臣關係 — 從「諫爭」到「三綱」

《春秋繁露》以三綱作為體現天之意志,即「王道之三綱可求於天」,君既 是臣綱,則臣下必須絕對的服從與忠誠 —「臣不奉君命,雖善,以叛言。」69同 時,善名皆歸於君,惡名皆歸於臣,如此,便是為臣的單向無條件的付出;「君 不名惡,臣不名善,善皆歸於君,惡皆歸於臣。」70這種「尊君卑臣」的君臣關 係,非但臣下必須尊君,更「不可以不忠」,如果為人臣者膽敢稍微貶抑君主的 地位,或對其不敬,便是亂國;「人臣之行,貶主之位,亂國之臣,其罪皆宜死。」

71如此,便與先秦儒學在論述君臣關係上有著很大的不同。

孔子對於君臣關係的要求是「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72的相對性,而非 為臣的單方面與毫無條件的付出。孟子更直接指出臣對君不能只是一味的順從,

66 陳弱水,〈「內聖外王」觀念的原始糾結與儒家政治思想的根本疑難〉,收錄於《史學評論》第 三期,1981 年,頁 90-95。

67《孟子‧盡心上》。

68《荀子‧王霸》。

69《春秋繁露‧順命》。

70《春秋繁露‧陽尊陰卑》。

71《春秋繁露‧楚莊王》。

72《論語‧八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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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就是「妾婦之道」73。為臣者要有行道義、守節操的心志,如此方是為臣之 道;「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與民由之;不得志,

獨行其道。」74而荀子也要求為臣者不可順上為志,而要「君子立志如窮。雖天 子三公問政,以是非對。」75作為臣要以「諫、爭、輔、拂」76四種臣道為理想,

從道不從君。是故,就君臣關係而言,《春秋繁露》不同於孔子的「君君、臣臣」,

孟子的「君輕說」,以及荀子「從道不從君」,而代之以「尊君卑臣」。

此外,以道德意識為主的孔、孟,當親親與尊尊之間(即「孝」與「忠」) 發生衝突時,寧取親親的價值,而犧牲尊尊。如孔子主張「父為子隱,子為父隱,

直在其中」77。孟子認為舜為天子,而瞽叟殺人,則舜當棄天下,「竊負而逃」。78 這表示先秦儒家不願意輕易犧牲「孝」來成全「忠」。但《春秋繁露》的三綱之 說,刻意將在政治體系的「忠」與家庭倫理的「孝」相結合,使得「忠孝混同」。

視國為家,君即父,忠孝相通互為宗本,進而提出「不以親害尊,不以私妨公」

79,而有著「移孝作忠」甚至「大義滅親」的主張。80

參、神化君位無為 — 從「主倡臣和」提出「君逸臣勞」

《春秋繁露》表示,為人君者應做到「貴神」,如何貴神,就是要君主能深 自隱藏,使臣下無法窺知主上之心思,藉此樹立權威及杜絕人臣的姦佞意圖。同 時,人主雖「居倡之位而不得行倡之勢」;讓臣下必須盡力「暴其形,出其情以 示人」81,如此,君主便能器使,如同心支使形體勞動般,得以「君逸臣勞」。

73《孟子‧滕文公章句下》。

74《孟子‧滕文公章句下》。

75《荀子‧大略》。

76《荀子‧臣道》。

77《論語‧子路》。

78 詳見《孟子‧盡心下》。

79《春秋繁露‧精華》。

80 余英時,〈反智論與中國政治傳統〉,收錄於《歷史與思想》,臺北:聯經,1982 年,頁 95。

81《春秋繁露‧離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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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君者,其要貴神,神者,不可得而視也,不可得而聽也,是故視而不見 其形,聽而不聞其聲;聲之不聞,故莫得其響,不見其形,故莫得其影;莫得其 影,則無以曲直也,莫得其響,則無以清濁也……故人臣居陽而為陰,人君居陰 而為陽,陰道尚形而露情,陽道無端而貴神。君人者……不可先倡,感而後應;

故居倡之位而不得行倡之勢。82

身處高位的君主,在操殺生之權、任官課臣之時,必須要致虛守靜,不可私 心自用而將自己的喜怒作為賞罰的依據;同時,要以「無為」為道,以不私為寶,

一則避免暴露自己好惡,再者可使群臣俱盡其力。83天之行事在「受成」與「不 自勞於事」,人君法天而治,故應居無為之位,行不言之教,君上無為則臣下無 不為。如此,不僅確保君主的崇高地位,也容易統馭臣下,而功勞盡收。

為人君者,居無為之位,行不言之教,寂而無聲,靜而無形,執一無端,為 國源泉,……故為君,虛心靜處,聰聽其響,明視其影,以行賞罰之象,其行賞 罰也,……是以群臣分職而治,各敬其事,爭進其功,顯廣其名,而人君得載其 中,此自然致力之術也,聖人由之,故功出於臣,名歸於君也。84

先秦儒家中,僅孔子有提及無為之語,而明言無為而治思想,孔子曰:「無 為而治者,其舜也興!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85此處所說舜的無為而 治,實即「為政以德」;「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86有 道德的人在位做統治者,才可以依循道德的法則實行統治,而不違背道德法則,

於道德法則之外有所作為,也就是做到無為而治。因此,孔子所說的無為而治,

是君主透過以身作則,感化教導,「風行草偃」使天下臣民自動向善,並非什麼 是都不做,只是所作所為不能違背道德而已,若如此,便是達到了無為而治的境 界。87但這裡的君無為其實還是有為,只是透過有為最終達於理想的無為而治。

82《春秋繁露‧立元神》。

83 周德良,〈董仲舒法術思想探賾〉,收錄於《問學集》第 6 期,1996 年,頁 105。

84《春秋繁露‧保權位》。

85《論語‧衛靈》。

86《論語‧為政》。

87 孫廣德,《中國政治思想專題研究集》,臺北:桂冠出版社,1999 年,頁 439-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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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仍不脫離儒學的「主倡臣和」、「主先臣隨」88的思想。如孔子便強調「政 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89;荀子也說:「君者儀也,儀正而景正。」

90先秦儒學皆主張君主為臣民的表率,應身體力行,行仁施義,為所當為,積極 治理,才符合君道。

肆、誅討失德昏君 — 同「暴君放伐」提出「屈君伸天」

《春秋繁露》的君權天授思想,固然將君主的地位推至與天同高,而權力也 是無限大,然而,上天監督君王,予奪國祚,也使得君王不再享有絕對的權威。

君王不能無視天意,必須法天而治,否則災異天譴隨時降下。天意並非飄渺,乃 在於行仁,君王若無法實現天意,則上天便會「易姓受命」,直接藉著具體的行 動與符兆進行征誅與廢立。因此,《春秋繁露》亦強調有道伐無道,支持暴君放 伐。如此,便與孟子的「民貴君輕」與荀子的「立君為民」理論一致,都認為政 治的目的在於行仁義以為民,而非統治者能恣意妄為。處上位者如果不明瞭自身 角色的義務與責任,而「惡足以賊害人民者」,則臣民有起而推翻不義之政的革 命權,即孟子的「誅一夫」和荀子的「湯武不弒君」。

由此可見,《春秋繁露》一方面透過「君權天授」建立了「以人隨君」、「屈 民而伸君」的尊王理論,肯定了專制體制的正當性;但另一方面,透過「天命靡 常」建立起「以君隨天」、「屈君而伸天」的革命之說,作為制衡世襲家天下所 產生的無道昏君。因此,《春秋繁露》並未將道統全然託付於繼體守文之帝王,

依然秉持著公天下的政治理想。91

88《史記‧太史公自序》。

89《論語‧顏淵》。

90《荀子‧君道》。

91 蕭公權認為這便是董子以天權限制君權的苦心。包括予奪國祚與監督政事;前者為革命受命 之理論,或者為災異譴告之理論。詳見蕭公權,《中國政治思想史》上,臺北:聯經出版,1982 年,頁 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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