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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旨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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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旨趣

政治與思想的相互影響,自古至今,從未間斷;或是政治指導思想方向,或 是思想改變政治方針,互為表裡、互為體用,相互激盪,相互緊張,構成了政治 思想史上璀璨的光輝。自春秋戰國百家爭鳴以來,即便思想具有高度的原創性,

但在經過紛亂時代的洗禮下,各家思想內涵的相互吸收與融合已成為必然趨勢,

因此,或形成同源異流1,或向另一層次整合2,為以後中國政治哲學的發展,奠 定了基礎與方向。

從這個脈絡出發,筆者對於西漢武帝朝時儒家思想的獨尊,便具有濃厚的興 趣,因為,我們知道在武帝朝前的漢家統治思想,一直以黃老學3為最高指導綱 領,為何在漢武帝主政時,便改弦更張了?換句話說,當時的儒家思想裡到底有 什麼樣的內涵而使統治者能放棄既有的典範,從而轉向支持,並使之獨尊?當 然,筆者決不是以優勝劣敗的觀點來看待此思想史上的變遷,這是因為在不同的 時空環境之中,不同的主政者在面對諸多內外主客觀因素的考量下,所為的統治 治術與政治決斷。因此,錢穆先生說的好,「學術之盛衰,不得不歸於時君世主 之提抑。」4

漢武帝即位後,政治上大一統時代已經來臨,由於漢承秦制,秦朝政治制度

1 如黃老學派與老莊學派。

2 如法家的援道入法。太史公曰:「申子之學,本於黃老…韓非者…而歸本於黃老」,《史記.老 莊申韓列傳》。

3一九七三年底,大陸湖南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的發掘中,發現了一批極有價值的古代帛書資,

尤其《老子》乙本卷前的古佚書《經法》、《十大經》、《稱》、《道原》四篇最為重要,根據唐蘭與 余明光等學者考訂,認為這便是見於著錄而久已失傳的《黃帝四經》。《黃帝四經》不僅是現存最 早也最完整的黃老道家作品,同時也被認為是真正呈現黃老之學的代表著作。(余明光, 1988、陳 鼓應, 1995、陸建華,1999、黃漢光, 2000、王博, 2000)

當然,先秦至漢代時期論述黃老思想的書籍,絕不只有《黃帝四經》。但受限於筆者的能力與處 理主題,筆者選用一本最具代表作品為探討黃老學之依據。

4 錢穆,《先秦諸子繫年》,〈自序〉,臺北:三民書局,1981 年 3 月,頁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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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設計,本是法家就君主專制一人大權在握所為之精心設計,因此,不可避免的,

政治上的大一統,便意味著專制政權的成形。黃老思想雖是當時的統治主流,也 有著尊君與君臣名位不可移的概念,但始終缺乏如法家般對皇帝一人至高無上的 集權論述。5同時,「君上靜因無為」的治道,也很難形成或轉換為法家式的君王 遂行意志的「有為」架構或理論。秦帝國的覆轍,使漢王朝不可能公開擁抱法家,

但在政治權力不斷集中於君王的情形下,面對漢王朝對內對外的統治需求,要武 帝行君上無為之治,便有著本質上的衝突。

因此,在黃老學無法為現實高漲的君權提供合理化的理據,越發無法配合專 制的情形下,即便是雄才大略的武帝,也感到政治合理性薄弱所帶來施政上的困 惑。6面對政治局面與政治需求的極不相合,如何能重新建立一個符合實際狀況 並為專制帝國打造的統治思想,對武帝而言,實屬當務之要;相較於其他家之言,

儒家好有為、貴等差、明尊卑、力主尊王攘夷等論述,是可行之道。於是,建元 元年(武帝即位第一年),大量提拔儒生7,任用儒士為相8,為的便是想以儒學取 代黃老。

然而,即便儒學有上述優點而利於武帝的施政與定名止紛,但黃老的尊君理 論與刑名法術,相較於先秦儒家對於君主道德化的要求,適用在實際政治運作 上,更易使統治者樂於接受;同時,先秦儒學對於臣的從「道」不從「君」之主 張,與君權存有潛在的緊張關係。雖然,武帝因為統治需要公開選擇了儒家,但 黃老畢竟在漢初有著重大的收效,對於政經社會貢獻良多,而且有著自成一套的 君人統治治術。因此,在面對這種進退維谷之際,武帝只好下召求賢,並在詔賢 良進行對策9時遇見了董仲舒,才得以順利實現。

5 黃老要求人君一切作為必須守法合道,徹底摒除個人私欲,採用因順與刑名的措施,無為而治。

6 從武帝在第二策的策問中,我們便可得知:「朕夙寐晨興,惟前帝王之憲,永思所以奉至尊…

盡思極神,功烈休德未始云獲也。…今子大夫待召百有餘人,或道世務而未濟,稽諸上古之不同,

考之於今而難行,毋乃牽于文系而不得聘與?將所繇異術,所聞殊方與?」《漢書.董仲舒傳》。

7 「及今上即位,趙綰、王臧之屬明儒學,而上亦鄉之,於是招方正賢良文學之士。」《漢書.

儒林傳》,頁 3118。

8 「自武帝初立,魏其、武安侯為相而隆儒矣。」《漢書.董仲舒傳》,頁 2525。

9 關於對策時間學界尚有疑義,筆者認為應在元光元年(武帝即位後六年)才為妥適,因在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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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仲舒是西漢著名的儒學宗師,景帝時期被任命為春秋公羊學派的博士,有

「儒者宗」10或「群儒首」11的稱謂。職是,董氏思想體系定以儒家為依歸,不然 難以獲得當時士人的認同。然而,《史記》曾記載「景帝不任儒者;竇太后好黃 老之術」,所以,我們可以瞭解,董氏是完全活在黃老思想的氛圍中。武帝在策 問的主題都圍繞在天人之應與古今之驗,旨在闡釋「天人相與」。同時,垂詢中 亦以堯舜與周文王相比,表現了捨「無為」、取「有為」,尊儒學、退黃老的傾向。

而董氏則是因勢利導,透過災異符應與陰陽刑德的天人相感之論述,為武帝建立 一套任德不任刑、正心以正天下的儒家治國方略。

整體而言,從第一策後,我們不難發現武帝對於董仲舒的期待甚殷,因此才 有後面的第二策與第三策。同時,我們可以相信,透過對策的策論,武帝與仲舒 之間的認知與想法有了更深一層的瞭解,因此,作為「儒者宗」的董氏,才敢在 第三策的策問裡明白地向武帝奏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12,武帝隨即表示贊 同。自此,儒家從學術上的思想轉成為官方意識型態,定於一尊,而所確立的政 教合一和統治思想,是爾後帝制中國的基礎13,成功地彰顯出政治可以運用其力 量影響學術思想,而思想也可以運用手段來達成政治理想。

《賢良對策》決定了儒家的興盛與黃老的衰落,實現了思想上的大一統,但 是,如筆者先前所言,關鍵的思想接合是如何的論證與形成?很明顯的,雖然一 切的主導者都是漢武帝,然而,董氏如何一方面吸收黃老,另一方面轉化與調和 先秦儒家的理論,成為超越黃老學的全新思想體系,這是很值得探究的,但畢竟 是策問與政治主張,雖然代表著其基本思想傾向,然受限於篇幅,僅能算是董氏

后去世後方為可能;從多數說。

10「董仲舒治《公羊春秋》,始推陰陽,為儒者宗。」《漢書‧卷二十七上‧五行志》。

11 劉歆曰:「仲舒遭漢承秦滅學之後,六經離析,下帷發憤,潛心大業,令後學有所統壹,為群 儒首。」《漢書.董仲舒傳》。

12 此為後世所做的詮釋。原文為:「今師異道,人異論,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 統;法制數變,下不知所守。臣愚以為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漢 書.董仲舒傳》。

13 徐復觀,《兩漢思想史.卷一——周秦漢政治社會結構之研究》,臺北:學生書局,1985 年 7 版(臺 6 版),頁 63-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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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哲學的入口,無法全面系統性地探索其思想,必須回歸其代表著作 —《春 秋繁露》,才能窺知全貌。

綜合前面所言,要使儒學能定於一尊,首先須有能力回應政治上大一統後,

關於君王地位、角色與權力的重塑。因而,在理論建構的過程中,《春秋繁露》

對於君權議題上是如何的論證?而先秦儒學在這個議題上的看法如何?兩者間 的異同為何?此外,黃老思想是如何見容於統治者,並成為漢初政治的指導綱 領?換句話說,思想理論與政治實踐上是如何的互動?在黃老之學的代表作 —

《黃帝四經》中,可以尋覓出什麼線索,從而使我們明瞭黃老得勢的理由?最後,

《春秋繁露》是如何調和先秦儒學與君權間的緊張關係?這部分的論證,對於大 半生活在黃老思想裡的他,從中獲得了什麼樣的啟發?換言之,《春秋繁露》是 如何吸收黃老學之精要,充實儒學的理論基礎,以建構新的理論框架,進而超越 了黃老?種種問題,便為本篇論文的關注重心,期望於探究之中,能夠完整論述 作為關鍵接合的《春秋繁露》,是如何讓儒學獨尊,進而全面轉化為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