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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裁判憲法訴願所引發之審判權衝突問題

第一節 憲法訴願之概念與性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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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裁判憲法訴願所引發之審判權衝突問題

聯邦憲法法院與專業法院間緊張關係之引發點即在於裁判憲法訴願。本章將 自憲法訴願之概念出發,分析其制度功能,探究該緊張關係何以發生。

第一節 憲法訴願之概念與性質

本節將簡述憲法訴願之概念與憲法法院審判權之發展,探討憲法審判權於歷 史發展的脈絡中的任務變遷後,介紹德國法上關於憲法訴願制度之性質與功能之 理解,並說明其導致憲法法院與專業法院審判權衝突之原因。

第一項 憲法訴願之意義與種類

所謂的「憲法訴願」,係指德國基本法第 93 條第 1 項第 4a 款與德國聯邦憲法 法院法第 90 條第 1 項所規定之制度──即德國基本法第 93 條第 1 項第 4a 款規 定:「聯邦憲法法院裁判:……關於任何人得主張,公權力侵害其基本權利或基 本法第 20 條第 4 項、第 33 條、第 38 條、第 101 條、第 103 條及第 104 條所涵 括之權利所提起之憲法訴願(Verfassungsbeschwerde)。」與聯邦憲法法院法第 90 條第 1 項:「任何人得主張,公權力侵害其基本權利或基本法第 20 條第 4 項、第 33 條、第 38 條、第 101 條、第 103 條及第 104 條所涵括之權利,向聯邦憲法法 院提起憲法訴願(Verfassungsbeschwerde)。」中的 Verfassungsbeschwerde 一詞。

此一翻譯起源於前司法院院長施啟揚《西德聯邦憲法法院論》,53其後為諸 多學者所援用。54學者或有不同翻譯,例如「人民基本權利受侵害之憲法訴訟」55

53 吳信華,前揭註 38 文,頁 79。「憲法訴願」一詞翻譯之考據,參見:黃經綸,前揭註 50 文,

頁 122,註 111。

54 如:林錫堯,論人民聲請解釋憲法之制度,台南市:自版,1984 年,頁 65 以下;吳庚、陳淳

文,憲法理論與政府體制,台北市:三民,2013 年,頁 579;陳新民,憲法學釋論(七版),台 北市:自版,2011 年,頁 773;Ch. Starck 著,呂理翔譯,舒曼準則於設有裁判憲法訴願法體系 下之意義,收錄於 Ch. Starck 著,李建良等譯,法文化成就,台北市:元照,2017 年,頁 295 以下。Ch. Degenhart 著,林明昕譯,聯邦憲法法院的功能與地位,月旦法學雜誌,第 98 期,2003 年 07 月,頁 72。

法當中就 Verfassungsbeschwerde 之功能與定位,59國內多數採用「憲法訴願」之翻 譯方式仍為允當。雖存有爭議,然本文仍從國內多數之翻譯。而倘若吾國欲引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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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憲法訴願」;僅有在符合聯邦憲法法院法第 90 條第 2 項第 2 句之要件時,得例 外地不經專業法院救濟,而僅以法令為標的,向聯邦憲法法院提起憲法訴願,即

「直接的法規憲法訴願」。本文所研究者,即以法令並未被指摘為違憲而僅法院判 決內容被指摘違憲之單純的裁判憲法訴願,而不及於法規憲法訴願。

第二項 憲法訴願與憲法法院審判權之制度起源

所謂的「憲法法院審判權」,德國學理上初步將其理解為:「作為關於裁判憲 法運作問題之法院審判權限,然僅包含真正為司法並以憲法為主爭點之法律問題 為裁判之程序。」63與之相對應者,則為聯邦憲法法院於裁判中以「法院(Gerichte)

」、「其他法院(die anderen Geichte)」、「審級法院(Instanzgerichte)」或「專業法 院(Fachgerichte)」等用語來稱呼主管其他審判權之法院64──即普通法院、行 政法院、社會法院、財稅法院與勞動法院等審判權。儘管「專業法院」之用語尚有 批評,蓋一來並非指其無須審酌憲法,二來並非謂憲法法院不具專業,因此亦有 德國學者對此用語持保留態度,65甚至,聯邦憲法法院亦可被理解為「憲法及基 本權問題之專業法院」66,然由於「專業法院」一詞仍於討論審判權劃分議題時被 普遍地使用,故本文仍將沿襲此一用語。67

本節將介紹憲法審判權之制度起源,並梳理其於歷史中的功能轉變,以作為 後續討論憲法法院審查專業法院裁判時,於制度上所應發揮之功能之基礎。

壹、戰前的歷史發展

63 K. Schlaich/St. Korioth 著,吳信華譯,聯邦憲法法院:地位、程序、裁判,台北市:元照,2017 年,邊碼 10。

64 K. Schlaich/St. Korioth, Das Bundesverfassungsgericht: Stellung, Verfahren, Entscheidung, 10.

Aufl., München: C. H. Beck, 2015, Rn, 22.

65 K. Schlaich/St. Korioth, ebenda.

66 Ch. Gusy 著,石世豪譯,前揭註 62 文,頁 683。

67 德國學者 Rüdiger Zuck 於其研究憲法訴願之代表性著作中通篇以審級法院(Instanzgericht)指 涉憲法法院審判權以外之其他審判權,然其並未說明使用此一用語之原因。Vgl. R. Zuck, Das Recht der Verfassungsbeschwerde, 4. Aufl., München: C.H. Beck, 2013, Rn. 64 ff.

溯至中世紀:早在 1180 年,Sachsen 與 Bayern 領主 Heinrich des Löwen 即已設立 王座法院(königliches Hofgericht),作為王國中的最高法院,審理下級法院之上 訴、王國直屬成員(Reichsunmittelbaren)間之爭議、王國法與王國領地(Rechtsgut)

之爭議。68神聖羅馬帝國時期,則有帝國樞密法院(Reichskammergericht)與帝 國樞密院(Reichshofrat)作為憲法法院審判權之前身。691815 年德意志邦聯成立 時,設立了邦聯法院(Bundesgericht),審理邦聯國間之爭議與臣民受邦聯憲法 所保障之權利受侵害之案件。70而各邦在 1818 年後陸續制定的邦憲中,各國受 到法國理論與英國傳統之影響,紛紛建立部長彈劾(Ministeranklage)制度;有 些邦設立特別的國事法院(Staatsgerichtshof)審理,有些邦則由最高邦法院審理。

其他有若干邦,如:Sachsen 邦於 1831 年邦憲法第 153 條、Kurhessen 邦於 1831 年邦憲法第 154 條與 Braunschweig 邦於 1831 年邦憲法第 231 條,另設有法院或 仲裁法院以處理政府與議會之爭議。71

值 得 留 意 的 是 , 1849 年 功 敗 垂 成 的 保 羅 教 堂 憲 法 草 案

(Paulkirchenverfassung)於第 126 條 g 款規定,「當德意志國民受帝國憲法保障 之權利受侵害時,得向帝國法院起訴之。」72此依規定被視為是憲法訴願制度之 源頭。73德國於 1871 年統一後,俾斯麥於帝國憲法制定時拒絕了設立憲法審判 權的建議,因此帝國最高法院並未掌理憲法訴訟之相關權限,僅於帝國憲法第 77 條規定,對於司法救濟未果時,得向帝國參議院(Reichsrat)提起個人訴願

68 G. Robbers, Die Die historische Entwicklung der Verfassungsgerichtsbarkeit, JuS 4 (1990), S. 257. E.

Benda/E. Klein/O. Klein, Verfassungsprozessrecht, 3. Aufl., Heidelberg: C.F. Müller, 2012, §1, Rn. 3.

69 K. Schlaich/St. Korioth, a.a.O. (Fn. 64), Rn. 1. G. Roellecke, Aufgaben und Stellung im

Verfassungsgefüge, in: J. Isensee/P. Kirchhof (Hrsg.), HStRⅢ, 3. Aufl., Heidelberg: C.F. Müller, 2005,

§67, Rn. 5.

70 G. Robbers, a.a.O. (Fn. 68), S. 260.

71 G. Robbers, a.a.O. (Fn. 68), S. 261.

72 G. Robbers, a.a.O. (Fn. 68), S. 261. B. Schmidt-Bleibtreu, in: T. Maunz /B. Schmidt-Bleibtreu/F.

Klein/H, Bethge, Bundesverfassungsgerichtsgesetz: Kommentar, München: C.H. Beck, §90, 2015, Rn.

2.

73 E. Benda/E. Klein/O. Klein, a.a.O. (Fn. 68), §1, Rn.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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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dividualbeschwerde);但各邦已陸續建立邦層級的憲法審判權。74

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後的威瑪時代,德國憲法迎來新的開始,幾乎所有邦的邦 憲 中 均 有 部 長 彈 劾 之 審 判 —— 即 使 從 未 動 用 過 ; Thüringen 、 Mecklenburg-Schwerin、Oldenburg 與 Lübeck 之國事法院亦審理政府與議會間的 憲法解釋爭議;Mecklenburg-Schwerin、Bayern 與 Anhalt 之國事法院亦處理國民 決定(Volksentscheidung)之爭議,例如:議員濫權與違背保密義務之彈劾。75特 別的是,Bayern 於 1918 年制定之邦憲法第 21 條當時已規定,任何國民或邦內 法人受憲法保障之權利受侵害時,得向(邦)國事法院呈訴,儘管當時尚未能對 於有效的法院裁判提起救濟──此一般咸認係當代憲法訴願制度唯一直接的先 驅。76

1921 年,德國設立了帝國層級的國事法院,依據威瑪憲法第 19 條掌理邦內 憲法爭議、邦際爭議與聯邦爭議、依據同憲法第 59 條審理部長彈劾案,並依據 同憲法第 90 條、第 170 條第 1 項及第 171 條之規定,裁決帝國接收邦之鐵路、

郵政、電報與水路高權之爭議。然而,邦法與聯邦法牴觸與否之審查,則由帝國 最高法院為之(威瑪憲法第 13 條第 2 項),且亦尚未有由國事法院管轄之憲法訴 願──斯時人們仍認為,基本權利之保障應屬行政法院之職責。77

相形之下,鄰國奧地利則在 Hans Kelsen 的主導下,於 1920 年設立了憲法法 院(der österreichische Verfassungsgerichtshof)除了從中世紀以來即享有的部長彈 劾審理權限外,更增加了規範審查的權限──即法規命令之合法性與聯邦法律之

74 G. Robbers, a.a.O. (Fn. 68), S. 261 f.

75 G. Robbers, a.a.O. (Fn. 68), S. 262.

76 G. Robbers, ebenda. B. Schmidt-Bleibtreu, a.a.O. (Fn. 72), §90, Rn. 4. S. Ruppert, in: D.C.

Umbach/T. Clemens/F.-W. Dollinger(Hrsg.), Bundesverfassungsgerichtsgesetz: Mitarbeiterkommentar und Handbuch, Heidelberg: C.F. Müller, 2005, §90, Rn. 6. R. Zuck (2013), a.a.O. (Fn. 67), Rn. 135 ff.

77 G. Robbers, ebenda. B. Schmidt-Bleibtreu, ebenda. M. Stolleis 著,王韻茹譯,德意志公法史(卷 三),台北市:元照,2012 年,頁 119-120。

Rechtsordnung)80為基礎之法效力理論中,規範之效力來自於其上位規範;81而 憲法法院為規範審查時之審查基準,應視審查標的而定:倘係直接依據憲法之法 統的機關爭議與聯邦性爭議外,是否更擴張至法治國民主( rechtsstaatliche Demokratie)下的國家與人民關係,而使人民挑戰個別國家權力成為可能──即 是否採行所謂「憲法訴願」制度。85

78 W. Brauneder, Ö sterreichische Verfassungsgeschichte, Wien: Manzsche, 2009, S. 223.

79 Ch. Starck 著,李建良譯,全民基本共識與憲法法院審判權,收錄於:Ch. Starck 著,李建良 等譯,法的起源,台北市:元照,2011 年,頁 294。

80 Vgl. Ch. Böckenförde, Die sogenannte Nichtigkeit verfassungswidriger Gesetze, Berlin: Duncker u.

Humblot, 1966, S. 30.

81 P. Unruh, Weimarer Staatsrechtslehre und Grundgesetz: Ein verfassungstheoretischer Vergleich, Berlin: Duncker u. Humblot, 2004, S. 62.

82 H. Kelsen, Wesen und Entwicklung der Staatsgerichtsbarkeit, VVDStRL 5 (1928), S. 65 f.

83 H. Kelsen, a.a.O., S. 57-63.

84 E. Benda/E. Klein/O. Klein, a.a.O. (Fn. 68), §1, Rn. 1 f.

85 E. Benda/E. Klein/O. Klein, a.a.O. (Fn. 68), §1, Rn.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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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基本法草案—即海爾基姆湖草案(Herrenchiemsee Entwurf)—第 98 條 第 8 款對於憲法訴願有所明文,然基本法之制憲會議(Parlamentarischer Rat)之 多數意見以避免聯邦憲法院成為「過度司法化(Ü berjuridifizierung)」及大量負擔 為由,拒絕將憲法訴願明文於基本法之中。86儘管 Georg-August Zinn 與 Walter Strauß 兩位制憲代表有所提案,建議對於基本權利侵害有限度地、或仿照 Bayern 邦之規定,在特別情況下採行憲法訴願,但並不被多數的制憲代表所接受。87因 此基本法中並未明確規定憲法訴願制度。

然而,聯邦政府向第一屆聯邦眾議院提出之聯邦憲法法院法草案第 84 條卻 仍規定「任何人於窮盡法律救濟途徑(基本法第 19 條第 4 項)後,倘不被允許依 據邦法向邦憲法法院如此之訴願,得主張自己之基本權利受公權力侵害,向聯邦 憲法法院提起憲法訴願。」88聯邦政府於立法理由中說明,此係面對國家之基本 權利侵害時,「人民最後的庇難所」。89聯邦參議院對此之利弊討論著重於憲法訴 願之目的與必要性,首要之問題即為:除了基本法第 19 條第 4 項所保障之法律 救濟途徑(Rechtsweg)之外,是否還需實施憲法訴願?多數議員認為在行政法 院審判權得管轄所有公法爭議之一般規定與基本法第 19 條第 4 項之法律救濟途 徑保障下,憲法訴願顯得多餘;但對於採行「基本權利訴訟(Grundrechtsklage)

」以在基本權利受侵害時得以對抗立法權之保護,則獲得多數的支持。但聯邦政 府堅持,基本權利之保護應為無條件的 ──當人民基本權利遭受普通法院

(ordentliches Gericht)之裁判侵害時,必須有權向聯邦憲法法院提起憲法訴訟。

(ordentliches Gericht)之裁判侵害時,必須有權向聯邦憲法法院提起憲法訴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