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梳理景物
第三節 我自己
母親教我不要得罪別人的教誨對我影響很深，讓我在同事及朋友面前表現 出一副活潑、開朗、外向的樣貌，但我常會覺得不舒服，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趁著這次自我敘說機會進行覺察時才發現很多時候，我是勉強自己配合同事或 朋友想法或行動，不是自己真想這樣做；對我而言，一個人的獨處及沉思，能 讓我放鬆，累積生活的能量，這樣「一個人」的意象，則始自高中時期的救國 團活動…
一、我想實現自己的想法：高一的花東縱走
高中以前的我，雖然有「做自己」的機會，而我也把握住了，例如用寫日 記反抗導師或國三翹課的部分；為了不讓父母擔心，就選擇回到「不做自己」
的生活中，為符合父母的期望而消極地努力。考上高中寄居叔叔家後，也才有 較多自己獨立做決定的機會。
上高中後，終於可以稍微喘一口氣，因為考大學是三年後的事，現在稍微 放鬆一下應該不為過。高一寒假時，我報名了救國團花東縱走營隊，預計花五 天四夜搭配步行及坐車，沿著海線公路從花蓮走到台東。我報名的梯次是在大 年初二早上前往花蓮救國團總部報到，因此我在大年初一晚上要從屏東車站搭 11 點的中興號到台東站，再轉搭隔天清晨最早的火車北上花蓮。由於活動期間 和過年重疊，當我要出發時，媽媽和嬸嬸一直勸我不要去，叫我留在家中一起 過年，為了讓我打消念頭，她們甚至願意貼補所有報名費用。但我拒絕了，因 為我終於等到一個可以到外面去看看的難得機會，怎能輕易放棄？在勸說無效 之下，無奈之餘只好幫我準備了一條法國麵包當我的宵夜。
那次的經驗直到現在還是讓我印象深刻。上了車，坐到台東車站大約是半 夜 2 點，車站裡只有幾盞燈光，候車區一片漆黑，一些遊民躺在地上鋪著紙板 休息，我有點害怕但也有點興奮，害怕的是我在台東人生地不熟，現在又是深 夜，如果遇到壞人，那我該怎麼辦；興奮的是眼前這一大片陌生的環境是我可 以去探索的地方，不論走到哪裡，都是一種新的體驗。帶著好奇的心情，我到 車站外面晃晃熟悉一下環境，後來找了一個地方吃麵包順便休息。身處異地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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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沒有安全感，很難完全放心休息，於是在半夢半醒之間，撐到車站開始 營業賣票。
我買了一班最早的對號列車車票，繼續坐往花蓮。一整夜沒睡好，在火車 上雖然有點累，但我是捨不得睡的，自己從沒看過花東縱谷的風景，眼前所見 是火車奔馳在兩列山脈中間的平原上，不同於西部火車所見到的景象，這裡看 到的都是綠色的高山、稀疏的房舍、翠綠的稻田、佈滿石頭的溪谷，還有飄在 山邊的白雲，就這樣一路欣賞沿途景色直到花蓮。
到了花蓮，又是另一個挑戰，因為我要另外搭客運前往花崗山上的救國團總 部報到，自己要能走到客運站查看車次班表、買好票、候車、算好到站站牌，
準確下車。在那五天四夜的營隊回憶中，我第一次坐車到花東、第一次逛了連 鎖商店、第一次睡上鋪、第一次認識了同學以外的人、第一次走了 42 公里的路、
第一次在台東看到炸寒單爺，發生了好多個人生的第一次。回到家後，自己也 知道讀了高中要繼續考大學，要讓長輩放心，以後的寒暑假就不能再這樣任性 地玩了，於是我收拾起自己想要探索世界的想法，認命地回到書本上，繼續為 滿足長輩期待而活。
高一寒假參加的花東縱走是我做回自己的起點，媽媽和嬸嬸雖然勸我留在 屏東，她們的理由是過年是一家人團圓的日子，哪有人再往外跑，願意補貼我 活動費用，希望我留下來。這中間，我的意志雖然有一點動搖，最後我決定要 如期前往參加，不受到兩位長輩的影響。半年前，我五專填好志願，最後卻妥 協取回畢業證書，改讀普通高中，這次我覺得自己不能再妥協下去了，不然我 的生命會更加黯淡無光。出發前的行李準備及交通資訊，都是我一個人處理，
出發後，面對全然陌生的情境，心中不可避免的會有些害怕，尤其是在台東車 站過夜時，更讓我擔心不已。但我很清楚的知道，這是我要獨立時一段必經的 過程。國小父母出車禍受傷的經驗讓我了解到，我是長子，有一天要承擔起持 家的責任，如果沒有獨立的能力，如何能操理家務？靠著自己的能力，我在五 天四夜的過程開展了眼界，交到了朋友，增加了經驗，然後回到了家。母親認 為我接下來的目標是考大學，要收心讀書，我妥協了，又再次把自己的想法放 到一旁，這樣一個人探索的美好體驗，就如同曇花一現般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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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想要自由：實習的選校考量
大學畢業後分發實習縣市的依據是看所謂的 T 分數。對大學混了四年的我 來說，T 分數自然不高，成績應該是全班倒數第九名吧。我知道我是回不了家 鄉實習了，不過這樣也好，如此我就有藉口可以不回分數較高的南部縣市，可 以留在北部，不讓家人介入我的生活，多點自己的空間。當年，全班約有 2/3 同學都分發到北部，我和幾個好朋友分發到現在的新北市。分發到各個縣市之 後，接著就是再次依據 T 分數按照個人志願分發實習學校。我自知分數不高，
要到都會區的機率不大，既然如此，那我就鎖定交通便利的火車沿線吧，至少 放假回家較方便，不用再轉乘公車。
分發現場氣氛是很緊張的，像我們這種分數低的人，只能隨著缺額的公布，
用刪去法看看還有哪些學校可以棲身。輪到我時，我選了樹林區小康國小（化 名）。領到報到單後，跟實習學校人事確認當天可以完成報到手續，顧不得還有 一位好友還未找到分發學校，趕緊匆忙到小康國小報到。我心裡其實很明白，
表面上我是跟好友說明因要趕回南部所以要趕快去報到；實際上，我是因為不 想和大學好友同校實習而找藉口先離開。我要的是能一個人去一個新環境開展 新的生活經驗。如果是一群同學一起到新學校，那怕只有兩個人，下班後還是 會聚在一起吃飯或聊天，這樣就不能和其他同事打成一片，影響自己人際關係 或生活經驗之拓展；如果我是一個人到新學校的話，就沒有這個顧慮（或稱之 為包袱），完全不用考慮他人眼光，愛怎麼過就怎麼過，自己可以決定，無拘無 束。雖然有點愧疚感，但這才是我想一個人到小康國小的真正原因。
三、我想要放鬆：一個人的獨酌
開始喝酒，其實可以追溯到高三。上大學之後，喝酒的頻率及次數漸漸多 了起來，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群人一起喝，不是為自己而喝，而是為了他人，
為了當時的氣氛而喝。
我喜歡一個人喝酒甚於一群人喝酒。一個人喝時，想喝多少就喝多少，自 己可以決定；一群人喝酒時就要互相勸來勸去，喝得下時要繼續喝，喝不下時 吐完之後還是繼續喝，真是痛苦，也因此心頭常浮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之感。記得有一次過年去拜訪大學好友時，因好友父親頻頻勸酒，在盛情難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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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最後喝得太多而醉了，醉到連走路都有困難。這一次的酒醉經驗讓我體 會到「酒國無英雄」--不管自己多會喝多能喝，也不可能一輩子酒量都很好，
當自己年華老去，酒量變差時，比自己年輕的小夥子一定可以超越我們，既然 酒國無英雄，那何必拚酒呢，喝剛好不就好了。
調回南部之後，自己獨酌的經驗就變多了，常常是母親煮了一桌豐盛的料 理時會讓我啟動飲酒模式，反正是在家喝，喝完就要睡覺了，應不會影響到其 他人吧。
除了有豐盛的菜餚外，另一個會啟動我喝酒模式的是，做完一件事想要放 鬆，所以會小酌。印象中，做完一件重要的事總要慶祝一下，對我而言喝酒算 是一種慶祝的儀式，當我忙完一件事，想要喝酒放鬆時，至少表示那是一件大 事。
生了小孩後，還有另一個原因會讓我想要喝酒。老大出生後，要和太太溝 通的事情從兩人之間生活觀念的溝通擴充到教養觀念，平常雖然會想要說，不 知為何就是說不出口，喝了酒之後，整個人變得較放鬆，情緒也醞釀得差不多 了，心裡的話較容易吐露，只是每當我喝到一個程度想要告訴太太心中想法時，
她已經準備要帶小孩上床睡覺了。有好幾次因為這樣，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雖然有點遺憾，但我心想既然沒有機會說就算了吧。
對我而言，會開始喝酒一開始是好奇心驅使；後來是因為同學或朋友間會 互相邀約才會想喝；在家裡也會因為飯桌上的佳餚而啟動「喝酒模式」，下意識 就決定想要喝酒；到後面則會為了讓自己放鬆情緒，以便和太太、弟弟及小孩 談心而喝。
我發現自己會想喝酒其實很大部分是受到電影或電視的催眠，在這些節目 裡，不論喜、怒、哀、樂、飲食、聚會似乎都要有酒精飲料陪伴在場，讓我在 不知不覺中受到影響，只要有上述情形，好像就會想喝酒。而這些情緒或場景 就是生活中也常會出現的部分，無怪乎自己在很多時候都會自動連結到飲酒這 件事。
其實，『看向自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當我看向自己時，我瞭解到自 己會喝酒有時是因為朋友來訪，有時是菜色豐富，有時只是燈光美氣 氛佳的影響而已。（2012.02.09 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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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不抽煙，戒酒似乎困難些。我一直跟太太說要戒酒，只是戒了十年，
比起不抽煙，戒酒似乎困難些。我一直跟太太說要戒酒，只是戒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