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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聖殤( PIETAS )之後:難民影像的人道意義

第三節、 掙扎與守護

載沉的新聞影像露出。紀錄片《海上焰火》(Fire at Sea,2017)中有幾個片段平靜 有力地突出類似此種渡海難民的處境。如義大利海軍常在蘭佩杜薩島附近海域收到 最高目標為挽救生命,成為當時歐洲面對海上難民唯一付諸行動的國家(El-Gawhary & Schwabeneder, 2015/彭意梅、張詠欣譯,2017)。2014 年,義大利欲 將任務轉交給歐洲卻遭歐盟拒絕,僅交由歐洲國際邊境管理署處理,但因經費大減 而目標轉向,政策重心轉移至管理歐洲邊界,並非救援生命。

人道救援或人道主義精神在歐洲難民政策權衡始終非列於優位。因此難民只能 選擇冒險渡海逃難、擇地另起安居之地,其中父親(男性)與子也在渡海影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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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見底的海中抱著小孩,眼神直盯著孩子,不是悲憫而是擔憂。孩子的衣著和臉龐 意外的潔白。父親的臉上雖已有些疲態,但卻絲毫不敢鬆懈,雙手用力地抓著小 孩。孩子哭鬧的神情及向上舉的雙手仿如向上天祈求。父子三人視線無交集,揚起 的水花宛若凝結的固體擊向他們,吞沒他們,像是這艱險的時代,一失手隨時都可 能沒頂。

圖二十五

資料來源:Yannis Behrakis(2015),路透(Reuters)。

然而,苦難不只是生理和心理事實,也是一種社會建構(Musaro, 2015)。無 知的小孩尚且明白身處困境得哭喊求援,深知戰爭惡果的歐洲國家卻仍因宗教因 素、政治利益和經費問題在乎人口違法跨越海域和邊界,無力回應孩童的呼救。當 難民社會崩解、國際社會結構失衡時,孩子的唯一支柱就是親人的保護,在主流媒 體複製性別刻板印象下,難民影像中父親的角色在西方攝影的鏡頭下仍偏向陽剛、

守護家庭的角色,且具有比母親更多力量。有別於難民營中柔軟安穩,向天祈求的 母親形象。圖五與圖六影像中用剛毅、堅忍、衝鋒陷陣的男性特質表達另一種難民 於生死間掙扎的狀態,且強調勇於守護的特質。儘管性別被用來操作保護與祈求的 不同意義,但仍是藉由孩童陷於苦難的畫面驅動觀者的同理心,也藉父母象徵孩子 海上的唯一浮木。

循著逃難路徑返回敘利亞境內,《聖殤》的概念也再現逃不出敘利亞而陷於苦 難、直面死亡的難民。內戰爆發之初,無能力逃出的敘利亞人民在幾個大城內受到 多方爭權奪利的組織夾擊,不僅造成百萬人出走,城內死亡人數也逐日攀升。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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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抱著因轟炸而死亡的兒子蹲在地上(圖二十六)。影像中的二道視線與在外逃 難的難民不同,沒有往天上祈求神或望向遠方尋求安穩的未來,分別指向絕望的守 護與掙扎的消逝。父親守護孩子成為戰爭中最常見的影像,死亡來臨時,渾身血的 男孩手和腳懸空彷如要飛升,父親也只能繼續抱著男孩,左手激動到半握拳,低頭 在男孩的腹部之上,臉部隱約可見因痛苦而生的皺紋,守護仍是難民影像中的重要 意義。另一道是男孩已經死闇的雙眼,從正面無法看清楚臉龐,他幾乎與耶穌的姿 態一模一樣。即使他的眼睛已不再看見,但是他的姿態將觀者的目光帶向後方的卡 車。卡車是戰場常見的影像元素,身處敘利亞的難民不僅終日被軍武包圍,更需擔 心街上不定時的炸彈。這輛卡車雖非軍用車,它意味著一個強大難以抗衡的人為機 器,男孩的最後視線無疑是望向反抗軍或阿薩德政權忽視生命的殘酷。

圖二十六

資料來源:Manu Brabo(2012 年 10 月),美聯社(AP)。

影像背景也打破水平線構圖,不僅營造主觀上的不安感,也暗示敘利亞內戰導 致社會結構的傾頹崩毀。一名在內戰初期多次出入敘利亞採訪的美國記者Engel

(2016/鄭煥昇譯,2017)描寫敘國戰況,敘國境內因各組織發起的大屠殺和化武 攻擊,導致無辜的人死亡,村莊一個一個邁向毀滅。除了敘國的歷史與宗教成因,

Engel 也批評(2016/鄭煥昇譯,2017),美國有鑒於伊拉克的教訓,沒有十足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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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影像中男孩右手積累前次受傷的繃帶和鮮血,與其他傷口、父親褲子上的暗紅 血漬等都是勉力求生的諸多證明。

第四節、《聖殤》的變形

新聞攝影不曾停歇再現受難孩童以引發人道關懷。庫爾迪事件之後,第二幅在 社群媒體引起大眾議論的影像(圖二十七)更證實從報紙直至社群媒體,人道主義 的關切始終繞著受難的孩童。Omran 在一場炸彈空襲後於一片大樓殘壁中被反對阿 薩德的敘利亞民防組織 (Syria Civil Defence)救出,呆坐在醫護站。Omran 全身 蒙上一層灰,因此不容易發覺其神情、衣著,甚至連象徵苦難的血漬也都被覆蓋。

傳達出恐懼和不安的僅有空洞眼神的右眼,左半部的臉因血而模糊不清。觀看災難 影像已成為一種劇場式的觀看方式,Omran 直視鏡頭彷彿具有戲劇中打破第四面牆 的效果,跳脫戰爭的脈絡對著觀者求助,而原先是旁觀的觀者也因此被拉進影像世 界,對於Omran 的處境感受得更深刻。

圖二十七

資料來源:截取自Aleppo Media Center 影片,影片日期:2016 年 8 月 17 日。

沒有母親悲憫孩子、也不是父親保護孩子的場面,訴諸感官主義的攝影意圖也 不明顯,但是倖存難民引起的悲憫不在於生命的逝去,而是存留在身上的戰場符 號,比方身上的灰和傷口。此張影像中沒有父母親,守護及憐憫他的象徵物是背後 承襲西方人道精神的救援組織的醫療用品,另一方面為其感到憐憫的人則是被 Omran 用直視眼神拉近的社群觀者(我們)。儘管有圍觀或旁觀苦難的批判,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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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悼構圖漸成動態求生的樣態,聖母注視耶穌的視線也轉變成父母親向上天祈禱或 往逃難路途前方望去,儘管視線不在孩子身上,但對生命的哀悼轉變成更有力量地 面對困境。

再者,除了母子形象的聖殤,父與子的形象建構在難民影像中更顯著。不過新 聞再現的影像中仍操作著性別刻板印象,女子仍在難民營安穩求天,男子英勇渡 海、跨越荊棘。若不論性別中護子行動的再現差異,共同點都是反覆再現以孩童受 難為主的人道影像,展現哀悼、悲憫、求生、掙扎、保護、倖存的意義。

最後,Omran 影像象徵政府圍城下倖存的難民,有別於感官主義的煽情文化,

影像少了悲傷和痛苦神情,也沒有任何威脅生命的物件。保護Omran 或為他感到悲 憫的不是聖母或親人,而是被Omran 加入觀看難民處境的社群觀者,以及一面選擇 性地收容難民,卻又在發生悲劇後伸出援手的西方人道主義。因此,引發悲憫的是 影像中的人,始終盤據不去的則是新聞攝影中的西方人道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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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青年難民⾃拍與社群觀看

難民影像中的不同族群在影像上被再現或再現的方式不盡相同。除孩童與親人 影像之外,青年世代在當代戰爭中也呈現不一樣的面貌。由於青年是與社群世界緊 密連結的群體,因此也展現出不一樣的難民影像的意義。尤其智慧型手機的發展,

自拍已變成青少年的流行文化,青少年到任何地方都在自拍,再上傳至社群網站與 朋友圈分享,目的是為了讓社群他人有深刻的印象(Charoensukmongkol, 2016)。

最為人熟知的是與德國開放難民入境後,與德國總理梅克爾自拍的難民青年。沉浸 社群時代的青年透過自拍等視覺行動在社群網路上建構自我身份,也藉由線上公共 社群的觀看,確認自己的存在,進而與社群他人產生更多連結,取得「被看見」的 真實感。

Charoensukmongkol(2016)也指出青年比其他族群更常自拍的原因包括自戀、

自我中心、尋求注意和孤獨,而青年透過分享自拍與社群建立連結其中一部份便是 為了降低孤獨感。然而,不管是基於何種心理狀態,自拍成為數位時代發展中重要 的現象,年輕人以不同樣貌和經驗分享給社群圈而決定自己的感受、發展認同感,

也因為社群網路可以增強人的自尊並正向地影響快樂程度,特別是當青年瀏覽社群 網路與他人有強烈連結時(Peek, 2014)。

因此,本章討論戰爭影像的觀看問題時以自拍為軸,探究難民與非難民青年影 像在戰爭中自拍影像的意義,以及社群媒體觀看與難民影像的關係,進一步思考因 著科技和視覺文化轉變的「觀看」行為,如何影響觀者從中發現我、難民、社群與 戰爭的意義關聯。

第一節、青年難民自拍的意義

2015 年 9 月敘利亞青年 Alvand 與友人從賽爾維亞沿著火車軌道步行至匈牙利 邊界後於路邊自拍並上傳至社群媒體(圖二十八)。對許多敘利亞難民而言,智慧 型手機不僅是通訊物件,更是救命工具。相關報導17也顯示,因為逃難仍需要不少 的資金,不若刻板印象中難民的組成僅是貧困之人,當中還包括老師、醫生、研究 員、律師等不同社會階層大眾。再者,敘利亞境內的行動手機使用率約七至八成,

因此難民多數都擁有智慧型手機。難民透過智慧型手機裝載社群媒體和應用程式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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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彼此、取水點、道路有無檢查哨或封閉等逃難資訊。然而具備連至社群世界功能 的智慧型手機也是難民重新定義,並取得他人認同身份的重要物件。

圖二十八

資料來源:Marko Djurica (2015 年 9 月 5 日),路透(Reuters)。

Alvand 自拍時看進手機的視線和其他難民關照自身處境或孩童的視線並不相 同,沒有對未來安穩的想像、對天祈求的意義存在或是對眼前困境的不安。反而專 心地注意自我在逃難時的狀態。Alvand 可能想要引起社群的注意或是想和社群網站 的朋友產生連結。不論如何,對敘利亞難民而言,每一次逃難所到之處的自拍都代

Alvand 自拍時看進手機的視線和其他難民關照自身處境或孩童的視線並不相 同,沒有對未來安穩的想像、對天祈求的意義存在或是對眼前困境的不安。反而專 心地注意自我在逃難時的狀態。Alvand 可能想要引起社群的注意或是想和社群網站 的朋友產生連結。不論如何,對敘利亞難民而言,每一次逃難所到之處的自拍都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