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學教師適用刑法公務員規定之案例研析
第二節 採購審標及驗收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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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採購審標及驗收案
第一項 最高法院 97 年度台上字第 4813 號刑事判決
一、事實摘要「被告自 84 年間起擔任國立成功大學航空太空工程研究所教授，
於 89 年 10 月間，以『航太電子系統人才計畫』名義向教育部申請取 得三百萬元之急需教學計畫經費，另向成大校方申請核撥一百萬元圖 儀配合款，共計四百五十萬元，計畫採購真空濺鍍機一組，並由其負 責該真空濺鍍機規格之設計與價格之查訪，因其任職之凌嘉公司係製 造真空濺鍍機之廠商，被告見有機可乘，明知依據政府採購法之規定，
辦理採購應依公平、公開之程序為之，不得有舞弊之情事，竟意圖為 自己不法之利益，於該採購辦理公開招標前，即指示不知情之凌嘉公 司劉○○負責機械設計，己○○負責電控軟體設計，盧○○負責組裝，
開始設計製造該組真空濺鍍機，並由被告制訂該組真空濺鍍機之『機 具設備規格明細表』，併同指示不知情之己○○製作提供之凌嘉公司 真空濺鍍機估價單（估價為五百二十萬元）及採購經費來源等資料，
交由成大航太系採購經辦人楊○○送請該校總務處採購組辦理底價 核定及公開招標。而被告明知該組真空濺鍍機得標廠商設計及製造期 間至少需要一至二個月以上時間，為避免其他有意競標之廠商前來投 標，即指示楊○○將採購案交貨安裝期間填寫為自得標日起 14 日（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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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假日），使其他廠商無法投標。嗣於 89 年 11 月 9 日總務處採購組 主任林○○及經辦人黃○○辦理公開招標，被告為使凌嘉公司得以順 利標得該真空濺鍍機採購案，乃指示丙○○設法借取二家廠商之牌照，
配合凌嘉公司共計三家廠商進行圍標。
上開採購案於 89 年 11 月 29 日開標，開標時先由被告進行廠商 資格標審查，被告明知盧○○、乙○○二人係凌嘉公司員工，分別偽 冒微力公司及永源公司之名義參與投標仍於該三家廠商之標價清單 上簽註『規格符合』並簽名確認，使該三家廠商得以順利進入價格標 階段，開標結果由凌嘉公司以四百一十萬得標，使開標發生不正確結 果，得標後交貨前被告為減少製造真空濺鍍機之時間及材料費，明知 己○○、劉○○、盧○○等所設計組裝之真空濺鍍機規格明顯與合約 書不合，仍指示不知情之己○○以原設計，組裝之真空濺鍍機交貨即 可。89 年 12 月 11 日組裝後，由不知情之航太系技士林○○暨凌嘉公 司代表進行初驗，林○○見凌嘉公司人員操作該機器運轉正常，乃於 驗收記錄表上『使用人對於物品測試結果』及『單位使用人』欄內蓋 章確認良好，足以生損害於機關辦理採購驗收之正確性。旋由航太系 採購經辦人楊○○將該驗收記錄表送請採購組進行複驗，89 年 12 月 22 日由不知情之採購組主任林○○、保管組宋○○、會計室黃○○
及林○○會同複驗，嗣因上開會驗人員對於該真空濺鍍機之專業性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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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熟悉，見該機器運轉正常，即於驗收記錄表及結算驗收證明書上 核章予以通過驗收。」
二、判決理由摘要
「刑法第 10 條第 2 項規定：『稱公務員者，謂下列人員：一、依 法令服務於國家、地方自治團體所屬機關而具有法定職務權限，以及 其他依法令從事於公共事務，而具有法定職務權限者。二、受國家、
地方自治團體所屬機關依法委託，從事與委託機關權限有關之公共事 務者。』，本件被告為國立成功大學（下稱成功大學）航空太空工程 研究所教授，其工作內容為教學研究，並非公共事務，固非刑法第 10 條第 2 項第 1 款之公務員。然被告就本件成功大學採購『真空濺鍍 機』一組之採購案，既負責該真空濺鍍機規格之設計、價格之查訪、
機具設備規格明細表之製作、開標時廠商資格標之審查等工作，並指 示不知情之航空太空系（下稱航太系）秘書鄭○○於『驗收記錄表』
上『使用人對於物品測試結果』及『單位使用人』欄內蓋章確認『良 好』。則被告是否已參與系爭採購案？是否受成功大學之依法委託，
從事與該校有關採購公用器材之公共事務？亦即是否屬刑法第 10 條 第 2 項第 2 款之公務員，原審未詳查究明，即遽認被告非公務員，並 以被告非公務員，逕認被告無成立公務員採購辦公用器材舞弊罪之餘 地，自有可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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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本文見解
本案地方法院及高等法院判決174，均認被告不具有刑法公務員之 身分，其理由有二，其一為組織上之理由，係認為被告擔任國立大學 研究所教授，其工作內容的本質在於教學研究，不似一般行政機關的 公務員具有法定權限；其二係以該校所訂定之採購辦法規定，以該校 名義所辦理之採購案，經辦的權責在該校「總務處」，而非提出申請 案之教授。然最高法院卻認為，被告實際上就整個採購案之涉入頗深，
是否可能基於採購權責機關之授權，而應論以刑法第 10 條第 2 項第 2 款受權限機關委託從事公共事務之公務員，即未排除被告有可能基 於實質上的權限委託，而評價為刑法公務員之可能。
本案法院所認定之事實係被告擔任國立大學研究所教授，並兼任 凌嘉公司之總經理及執行長，其申請採購「真空濺鍍機」，竟指示其 員工借取另二家廠商之牌照等投標所需文件，並參與投標，嗣由被告 進行審查通過，最終由凌嘉公司得標，並進而訂立採購契約。由前述 事實可知，被告可能涉及違背職務圖利罪，而該罪在貪污治罪條例或 刑法，均以「違背法令」為其主客觀要件，可知該罪之保護保益係維 護國家公務行為之正確性，亦即依法行政，在性質上屬瀆職罪。本案 公用器材之採購，非屬國家高權作用之行為，係為統治人民或服務人
174台灣高等法院台南分院 94 年度上訴字第 563 號判決及台南地方法院 92 年度訴字第第 632 號判 決參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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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的內部技術問題，為無涉國家高權之私經濟行為，然國家採購之特 殊之處在於，藉由國家資源的運用，在現實上形成財產利益的分配關 係，並進而產生國家資源分配是否符合平等原則的重要問題，故應為 依法行政原則的適用範圍所及175。是以，本案行為人是否為刑法上之 公務員，應以行為人之行為是否參與國家資源分配權限之行使而為判 斷。
本案被告明知廠商借牌情事，但仍認定三家廠商均為合格廠商並 簽名於報價單，使招標程序得以進入第二階段，按資格標審查在政府 採購法上的意義，除了淘汱未通過審查的投標廠商，其審查結果更是 整個公開招標程序是否續行的關鍵176。下級審法院認為，該校採購事 務的經辦權責在總務處，而非校內各系所，更非提出申請案之教授，
且該件採購最終係以該校名義對外招標，被告為學校教授，其教學研 究工作無涉公共事務，依照該校採購辦法也非採購權責歸屬主體，故 否定被告為刑法公務員。惟最高法院認為，被告實際上就系爭採購案 的整個程序涉入頗深，是否可能基於採購權責機關之授權，而將其評 價為刑法第 10 條第 2 項第 2 款受權限機關委託從事公共事務之公務 員。本案被告因參與資格標審查的行為，是否可將其評價為刑法之公 務員？
175黃榮堅，同註 138，頁 293。
176參照政府採購法第 48 條規定，須有三家以上合格廠商投標，否則應不予開標決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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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認為儘管依該校自訂的採購辦法，關於採購業務係由總務處 負責經辦，惟按政府採購法之所以要求特定的國家採購行為必須依照 法定程序進行，目的在藉由法定程序的踐行來擔保採購行為的公平性
177，有關辦理公開招標的機關，一旦知悉或發現投標廠商有借用他人 名義或證件投標之情形，即不得認定其為合格廠商，因此審標程序即 在防堵借牌投標，避免徒有符合法定要件之形式，實質卻規避公平競 爭原則之情形發生，故審標就是政府採購法授予權責機關行使的權限，
而實際上從事審標工作之人，所為之審查行為，自係構成整體機關行 為之一部分，本案被告就投標廠商所為之資格審查，實際上相當於行 使總務處審標權限之一部分，被告之行為無疑對國家資源分配之公平 性，以及採購程序的合法性具有事實上之支配力，故被告該當刑法第 10 條第 2 項第 2 款之公務員。
第二項 臺灣高等法院 99 年度上訴字第 30 號刑事判決
一、事實摘要「被告為交通大學建築研究所（下稱建研所）所長，並於交通大 學興建『交大建築館／美術館』時，聘請日本國籍建築師安藤忠雄進 行設計。因安藤忠雄於國內不具建築師資格，故委由國內仲觀聯合建 築師事務所（下稱仲觀事務所）協助安藤忠雄負責有關設計、法規諮
177參照政府採購法第 1 條規定：「為建立政府採購制度，依公平、公開之採購程序，提升採購效 率與功能，確保採購品質。」同法第 6 條第 1 項復規定，機關辦理採購，應以維護公共利益及 公平合理為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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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審查及請領執照等工作，費用約新臺幣（下同）200 萬餘元。惟 因『交大建築館／美術館』之經費籌措困難，被告無法支應仲觀事務 所費用。被告為償付建築館及美術館之設計費用，邀請仲觀事務所參 加『矽導竹科研發中心建築更新工程委託技術服務（專案管理）』採 購案之投標，若仲觀事務所得標本件工程之專案管理廠商契約時，以 本契約之工程款抵銷協助設計『交大建築館/美術館』之費用。被告 明知專案管理人仲觀事務所並未實質審查矽導竹科工程之第一期工
詢、審查及請領執照等工作，費用約新臺幣（下同）200 萬餘元。惟 因『交大建築館／美術館』之經費籌措困難，被告無法支應仲觀事務 所費用。被告為償付建築館及美術館之設計費用，邀請仲觀事務所參 加『矽導竹科研發中心建築更新工程委託技術服務（專案管理）』採 購案之投標，若仲觀事務所得標本件工程之專案管理廠商契約時，以 本契約之工程款抵銷協助設計『交大建築館/美術館』之費用。被告 明知專案管理人仲觀事務所並未實質審查矽導竹科工程之第一期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