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教學初探
第三節 教學內容與設計
教師應該重視漢語副詞之重要性，因為當前的教學仍多以生詞、句型 作為教學的主軸，往往忽略了副詞在篇章、語用之重要性。漢語副詞在教 學上之所以困難，主要在於漢語的副詞多半是由動詞虛化而來，比方像
「卻」的本義是「退、退卻」。由於「卻」已語義虛化，在教學上就沒必 要告訴學習者「卻」的本義。等到學習者邁入文言文入門時，再告訴學習 者動詞「卻」的用法。
在教學上應採用語言輸入活動（input processing）教學法，少講語法，
教學重點為「精講多練」，因為漢語在詞序上的表現和其他語言相比，相 對地鬆散或說自由。既沒有格位標記（case marker）辨識，也沒有其他形 式特徵（feature）可讓學習者注意到語言形式的差異。因此，與其告訴學 習者「語言規則」不如讓學習者去「發現語言」，因為發現的過程中能夠 啟動後設語言（metalanguage）的功能，進而優化語言的輸入，而且在語 言輸入活動的過程中，同樣是說明新語法點，卻以對比的方式呈現，能夠 引起學習者的「語言意識」（noticing）進而比較「內化吸收」（intake）
（VanPatten, Bill 和 Teresa Cadierno 1993：225-240）。
教學設計主要呈現「卻」與「倒」在句式的功能和使用目的，本文句 式概念主要參考靳洪剛（2004）之針對語言定式在教學中的作用一研究，
並附上課堂操練程序45，筆者試著建立一個「卻」與「倒」句式的教學示 範，供教師參考。
一、 「卻」之教學內容與設計
本節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為「卻」的教學排序，以第四章的研究成 果為基礎，筆者建議在教學安排與教材編寫時，能以螺旋遞進的模式在教 材和教學中呈現「卻」在語義、篇章到語用各層面的功能，並以句型作爲 教學的主軸，突顯副詞在篇章與語用之重要性。第二部分為「卻」的教學 設計，本著「教學」引導「學習」的理念，教師若能針對學習難點，設計
「卻」的教學活動。藉由教學活動，使學習者所說出的句子結構正確，並 能觸類旁通、靈活運用，學得更快更多。
45關於課堂操練程序，其架構和原理乃參考白建華在華語專題研究之課堂筆記。
（一） 「卻」之教學排序
現代漢語「卻」從語義、篇章到語用的教學排序情況：階段一「卻」
的核心功能：簡短的告訴學習者，現代漢語副詞「卻」的本義消失，所以 現代漢語副詞「卻」只是個功能詞。「卻」的核心功能為「強化某一主題 的相異特性，突顯說話者對此主題所欲表達的觀點」。
階段二「卻」的篇章功能：「卻」的篇章功能是「相逆的銜接」關係，
且「卻」的銜接轄域，停留在句群的層次。教學時教師告訴學習者漢語副 詞「卻」為顯性對比焦點，其所銜接的兩個語段呈現對立或相反的關係。
從句法分布上來看，「卻」使用在句群中的後一分句。從句法形式來看，「卻」
的後項和前項的語義是相反的，有時兩個語段中間可插入連詞。連詞中以
「但是」或「但」出現頻率最高，「可是」、「不過」較低。
階段三「卻」的語用功能：「卻」強化某一主題的相異特性，會產生 一種衝突、矛盾、出乎意料的延伸語義。隨著語言環境的不同，「卻」除 了表達說話者「不悅」和「喜悅」的情態以外，也可以不表達說話者的態 度，進行中性的陳述事件。由於，「話義」是無法教學的，所以必須透過 各種的語境，將副詞「卻」的功能呈現出來。因此，在下階段筆者提供課 堂操作示範。
（二） 「卻」之教學設計與流程
本研究認為，教學時重視學習者輸入方面的建構，要比強調學習者輸 出時來的有效率。這是因為學習者在學習漢語時，首先感知語言的形和 音，並尋找母語中的對應詞，或直接與實物進行聯繫。然而，副詞「卻」、
的語義弱化，學習者很難直接與實物進行聯繫。因此，教師在教授副詞「卻」
時，應特別注意，多提供不同的語境，讓學生體會「卻」的用法。
【語法點說明】
讓學習者知道「卻」位於句群間的後一分句，以「關聯副詞」標註詞 性，讓學生對其前後關聯的功能清楚明白，且若句中有主語，「卻」位 於主語後，若無主語，「卻」前可接「但是」連詞。再者，要告知學生
「卻」之俗字作「却」46，兩者相通。教學時「卻」字語音與「確」
相同，易造成學習者混淆，教學時必須說明。否定詞「不」或「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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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此處說明中國大陸以「却」為規範的用法，而台灣則是以「卻」作為規範的用法。
等，出現在「卻」之後。
【課堂操練程序】
語言點導入：問答導入式（課前板書語言點「……，卻……」）
老師：這是安全玩具，可是還是讓孩子受傷了，這種玩具是不是有問題？
學生：是／對。
老師：所以，我們可以說，這是安全玩具，卻……。
學生：這是安全玩具，卻讓孩子受傷了，這種玩具一定有問題。
【操練一】請學生改寫句子，將「卻」置入下列各句子中。
A：天氣預報說下午是好天氣，可是沒想到下起大雨來。
B：大家都覺得一個小時爬上山頂是不可能的，但是小張做到了。
C：我們已經十年沒見了，沒想到他還記得你。
D：這種蘋果很大，可是不甜。
E：他很喜歡一個女孩子，可是不敢說。
F：我想買衣服，可是沒有錢。
【操練二】請學生以「卻」完成下列各句子。
A：這些衣服看起來很新，為何麼你卻 。 B：那個地方雖然遠了一點，卻有 。 C：這件衣服看起來不怎麼樣，可是價錢卻 。
D：大家都覺得中文很難學，他卻 。
【操練三】用「……，卻……」和括號中的提示，完成情境對話 。
A：星期一的中文考試，你考得怎麼樣？
B： 。（問題難、不錯）
A：你的新宿舍大嗎？
B： 。（不大、有冷氣）
A：王老闆賣的水果好吃嗎？
B： 。（好吃、價錢不便宜）
【活動一】請學生看圖五-2 的連環圖，筆者提供一則短文，作為教學示範。
早上八點整，彼得被鬧鐘叫醒。他不想起來，可是想到昨天和朋友 已經說好一起去滑雪，彼得不得不起來吃早飯，準備出門。
他到了滑雪場，等了很久朋友卻都沒出現，只好一個人跑去餐廳喝酒。
因為多喝了幾杯，所以他的頭有點暈。沒想到在滑雪的時候，突然 摔了一大跤。本來以為沒什麼，站起來以後，卻又跌了一次。
因為彼得真的站不起來，只好等滑雪場的人把他送去醫院。
他以為這次受傷不嚴重，沒想到卻需要一個月才能出院。
47感謝口試委員陳雅芬教授的修正與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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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五-2 「卻」之教學活動連環圖 教師以提問的方式，引導學生輪流說故事的內容，如：
老師：現在我們看著圖，大家輪流說彼得發生了什麼事。
學生 A：早上八點整，彼得被鬧鐘叫醒，但是他不想起床。
學生B：因為和朋友說好去滑雪，他必須起來吃早飯，準備出門。
學生 C：他到了滑雪場，等了很久朋友卻都沒出現。
【活動二】短文寫作
請學生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編寫一段類似彼得的故事。主題為「倒楣的 一天」，短文字數約150-200 字，請學 使用已學過的生詞與本課的新語法 點「卻」。
二、 「倒」之教學內容與設計
副詞「倒」的語法結構較「卻」為複雜，可使用在讓步句式、陳述句、
祈使句及反問句。「倒」的搭配限制較「卻」嚴格，譬如「倒」用於「得」
字句時，必須與思想類動詞「說、看、想」搭配使用。因此，本研究以呂 叔湘（1980，1999：153-155）對「倒」的研究，為教學設計之藍圖。因為 呂的分析，既考量到副詞「倒」句法分布，又能兼顧語言使用的全面性，
整個架構涵蓋面較廣。下文先討論副詞「倒」之教學排序原則，再針對「倒」
在陳述句、祈使用、反問句等句式中所展現的語用功能，設計教學活動。
（一） 「倒」之教學排序
現代漢語「倒」從語義、篇章到語用的教學排序情況：階段一「倒」
的核心功能：教師告訴學習者，副詞「倒」是從動詞「倒」演變而來。由 於語義弱化的緣故，使得副詞「倒」只是個功能詞。「倒」的核心功能為
「無論上文是否具足，必然隱含著一個前項，形成相異的對立關係」。
階段二「倒」的篇章功能：「倒」的篇章功能是「相逆的銜接」關係，
且「倒」在篇章中的銜接轄域較寬，進入跨句、超句的篇章層次。因此，
「倒」在篇章、會話中的銜接功能，具有「承上啟下」的接續功能。藉由 承接上一相關話題，做進一步闡述，或做中間轉運站，開啟其他話題。從 信息結構來看，可以發現「倒」的前一分句為事件的背景，目的在於襯出
「倒」後一分句的新信息，但有時背景信息隱含在說話者的認知結構中，
故「倒」為隱性對比焦點。從句法分布上來看，「倒」可出現在句群的前 一小句或是後一小句，此時「倒」的後項和前項的語義是相反的，有時兩 個語段中間可插入連詞。連詞中以「不過」出現頻率最高、「可是」次之、
「但是」或「但」較低。此外，「倒」用於「得」字句，「倒」所搭配的 動詞，以動作動詞（action verbs）、狀態動詞（state verbs）居多，變化動 詞（process verbs）則較少。
階段三「倒」的語用功能：「倒」的上文常出現，表示揣測、估計及 不確定的主觀推測、判斷或感覺的詞語，如「看起來」、「聽起來」「覺得」
等詞語。因此，「倒」的心理預期，涉及個人主觀的好惡，說話者多以「第 一人稱」來傳達個人主觀的好惡。再者，從「倒」的斷言值和預期值的關 係來看，「倒」標示著說話人所說的內容（斷言值）和語境中預期的內容
（預期值）之間的差異。由於，說話人對於斷言值並不如預期值來得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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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說話者指出斷言值尚有其可取之處，因而「倒」透露說話者對命題 抱持的正面評價。由於「倒」能強化某一主題的相異特性，進而產生了衝 突、矛盾、出乎意料的延伸語義。在交際中使用「倒」是一種委婉的表達 方式，為了避免正面衝突，說話者不同意對方的言論或拒絕對方的請求的 語言行為，在本質上都是威脅到對方的面子，因此說話者選擇使用「倒」
為補救策略，滿足對方的面子，達到禮貌的目的。
從本研究的問卷調查得知，「倒」用於祈使句和反問句，表催促和追 問的語用義，外籍受試者，答對率最低。這是因為一般教材對「倒」的教
從本研究的問卷調查得知，「倒」用於祈使句和反問句，表催促和追 問的語用義，外籍受試者，答對率最低。這是因為一般教材對「倒」的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