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立」與「自立支援」在日本社會保障法脈絡中的意義
第二節 日本身心障礙者福利法制領域中的「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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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日本身心障礙者福利法制領域中的「自立」
依照日本障礙者基本法第2 條的規定，該法所稱的「障礙者」，係指肢體障 礙、智能障礙、精神障礙及發展障礙140共四類別。日本社會保障法領域關於身 心障礙者的相關法制，主要有不區分障別的「障礙者基本法」及近期立法的「障 礙者自立支援法」（舊法）、「障礙者總合支援法」（新法）；以及以障別區分的「智 能障礙者福祉法」、「發展障礙者支援法」、「精神保健及精神障礙者福祉法」、「肢 體障礙者福祉法」。本文以下將針對未區分障別的障礙者基本法、障礙者自立支 援法及障礙者總合支援法中的自立概念為介紹，再嘗試分析障礙者法制領域中的 自立概念是否有與其他社會保障相關法制中的自立不同的地方。
第一項 障礙者基本法中的「自立」
1970 年制定的障礙者基本法是日本障礙者法制中的基本法，主要內容為規 定障礙者法制的綜合政策方針。如前所述，此部法律不分障別，而是針對所有障 礙者。1970 年制定時，本法原名為身心障礙者對策基本法，1993 年時將精神障 礙者列入保障範圍，並更名為障礙者基本法。
在1970 年身心障礙者對策基本法初制定時，法目的中並無明文「自立」的 用語。但在同法第6 條中則規定身心障礙者有藉由活用其所擁有的能力以參與社 會經濟活動的努力義務，以及身心障礙者家庭有促進身心障礙者「自立」的努力 義務；另外在同法第11 條則是針對「自立」困難的重度身心障礙者的終生保護 規定。因而，日本學者岩崎晉也對於本法中「自立」的意義，認為其「（要求身 心障礙者）努力地活用自己的能力，以達經濟上自立狀態的意思相當強烈」141。 1993 年，本法更名為障礙者基本法的同時，在第 1 條法目的中初次加入了
140 在障礙者基本法中，發展障礙被歸類屬於精神障礙的一種。
141 岩崎晉也，「障害者」への「自立」支援，社会福祉学 47 卷 1 號，2006 年，頁 92。轉引自菊 池馨実編著，《自立支援と社会保障》，日本加除出版，2008 年初版，頁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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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立」一詞。法目的中提及本法目的為促進障礙者的自立及其對社會、經濟、
文化及其他各領域的參與。而於2004 年法律修正時，則新增了第 3 條第 3 項歧 視禁止的條文，並刪除了原法第6 條及第 11 條障礙者及其家族努力義務的規定，
以及對自立困難重度障礙者終生保護的規定。
2006 年聯合國大會通過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日本亦批准了此公約，此後，
此公約以及公約所採的社會模式成為日本障礙者法制的重要立法、修法方向。
2011 年，日本修正障礙者基本法，此次修正主要是擴大障礙者的定義及新增課 予國家、地方政府、一般事業單位等去除社會屏障的「合理便利」（「合理調整」）142 義務。就障礙者定義而言，修正後的新法依照公約社會模式的意旨，在障礙者的 定義上納入社會生活因素的考量，與過去較注重身心機能損傷程度的障礙者定義 較為不同。而所謂「合理便利」義務的增設，則是指障礙者基本法第4 條第 2 項的新增規定，依照此規定，當有去除具體特定社會屏障需要的障礙者存在，且 去除該屏障並非過重負擔時，為了不因怠於去除屏障而違反歧視禁止的規定，而
（國家等）應為必要的合理便利措施。
此外，針對立法目的中「自立」的概念，於目前的障礙者基本法第1 條中，
相對於過去的障礙者基本法第1 條，也有所變動。如前所述，於 1993 年開始，
障礙者基本法將自立及社會參與採為該法立法目的，之後經過2011 年的修法，
於目前的法條中障礙者的自立（支援）及社會參與仍是本法目的，但新法係基於 所有國民（無論有無障礙）的基本人權的同等尊重，為了使所有國民不因障礙的 有無而生隔離，而實現個體間尊重彼此人格及個性的共生社會，因此指示該法應 推動障礙者自立及社會參與的政策方向。
從本法對於自立脈絡的更迭以觀，可發現本法自一開始的課與障礙者及其家 庭的努力義務，以及對於無法「自立」的重度障礙者的終生保護，其所謂的自立
142 原文為「合理的な配慮」，出自聯合國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在繁體中文版身權公約中，被譯 為「合理便利」，另外學說上亦有譯為「合理調整」。依照公約第2 條定義，「合理便利」是指在 根據具體情形，在不造成過度負擔的情況下，需要進行必要的適當修改與調整，以確保身心障礙 者在與其他人平等的基礎上享有或行使所有人權和基本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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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即等於單純的「經濟上的自立」。但到了中期將自立加入本法立法目的，開 始將自立與社會各層面的參與產生連結，並刪除努力義務的規定，日本學者對於 中期（2004 年）的修法，即認為有二處值得積極評價之處，其一為新法對於障 礙者所懷抱的問題，並非障礙者本人或家屬的問題，而是應由社會加以解決的事 情，且障礙者應有與一般人相同的權利義務，故無須由法再課與他們「努力義 務」143；其二為將自立概念的意義為多元化、豐富化的處理，從經濟上自立的單 一自立觀，到將經濟上自立認為是社會參與的一支144。及至簽署聯合國身權公 約後，受到公約社會模式及人權精神的影響，更將人權觀點加入自立概念的論述 中。總而言之，在本法中的自立概念其內涵是不斷地在加寬、加深的。
第二項 障礙者自立支援法與障礙者總合支援法中的
自立概念
第一款 障礙者自立支援法
在日本目前的身心障礙者服務（給付）體系中，本文後方將提及的障礙者總 合支援法佔有核心的地位，而其前身即為障礙者自立支援法（障害者自立支援法）。 2005 年制定、2006 年開始階段性施行的障礙者自立支援法，依其第 1 條立法目 的的規定，該法目的在於：基於障礙者基本法的基本理念，並與其他的以障別區 分的有關身心障礙者或身心障礙兒童的法制（如肢體障礙者福利法、發展障礙者 福利法等）相互作用，為使身心障礙者及障礙兒童能依其所具有的能力及適性，
經營自立的日常生活或社會生活，而提供必要的障礙者服務給付或其他支援，藉
143 江上義盛，「理論に整いつつあるが、果たして実態はいつ整うのか」，ノーマライザーショ ン，2004 年 6 月號，頁 23；佐藤久夫，「障害者自立支援法制定過程で政策研究はどう関与した か」，社会福祉学 47 卷 2 號，2006 年，頁 50。轉引自菊池馨実編著，《自立支援と社会保障》，
日本加除出版，2008 年初版，頁 200。
144岩崎晉也，「障害者」への「自立」支援，社会福祉学 47 卷 1 號，2006 年，頁 92。轉引自菊 池馨実編著，《自立支援と社会保障》，日本加除出版，2008 年初版，頁 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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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在增進障礙者及障礙兒童福利的同時，並致力於實現無論障礙與否，國民間都 能相互尊重彼此人格與個性並安心生活的社區145。前已提及，障礙者基本法規 定的是日本身心障礙者政策方向，因此自立支援法乃是基本法所諭示政策方針的 具體架構體現，其內容主要在於規定不區分障別的各種共通性給付等有關的事 業。
除了第1 條立法目的外，自立支援法於第 3 條關於國民義務的規定中，則明 文所有的日本國民無論有無身心障礙，皆應努力協助實現使身心障礙者等能依其 所具有的能力及適性，經營自立的日常生活或社會生活的社區。由此可知，在本 法中，創造及實現使身心障礙者能自立生活的社區，不單僅是國家或地方公部門 的責任，更是所有國民（且無論有無身心障礙）的共同義務，本文認為此規定具 有社會連帶的意義。
在具體的服務給付規定方面，障礙者自立支援法中的服務稱為「障礙福祉服 務」，其內容總類繁多，可說已涵蓋身心障礙者所需要的各種支持服務。而國家 針對「障礙福祉服務」所給予的給付146，則通稱為「自立支援給付」。而從此一 給付的名稱可看出，自立支援法將其規定所涵蓋的各種服務，皆視為是協助身心 障礙者經營自立的日常生活或社會生活的服務。
自立支援法承襲障礙者基本法第3 條尊重身心障礙者作為與一般非障礙者 享有同等基本人權的個人的立場，論者有認為自立支援法應在法內容中具體規定 如何結合身心障礙者的自立與個人的尊重，但觀諸自立支援法的內容，在與聯合 國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的對比之下，似乎在規定上並無如公約內容般的具體且細 緻的規定，就此而言，自立支援法要稱作為保障身心障礙者自立的法，尚有其不
145 在此使用的「社區」一詞，在日文法條原文中為「社區」。聯合國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中經常 出現「community」一詞，如公約第 19 條，而「community」在日文版公約譯本中被譯為「地域 社會」，在繁體中文版公約譯本中則譯為「社區」。附帶一提，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相較於其他聯 合國公約，時常使用「地域社會」(「社區」)一詞，為其特色。參長瀨修、東俊裕、川島聰編，
《障害者の権利条約と日本――概要と展望》，生活書院出版，2008 年初版，頁 197。
146 依照自立支援法的規定，費用支給的決定，係由市町村與都道府縣作成，參障礙者自立支援 法第二章自立支援給付相關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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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性147。的確，觀察自立支援法的內容，可發現本法關於身心障礙者自立生活 意涵的詮釋，主要僅在第一章總則的第1 條及第 3 條有所規定，之後的條文大部 分都為較細節的作業性規定，就連給付的服務內容亦僅在第5 條關於「障礙福祉 服務」的定義條文中有稍作說明。而聯合國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相對之下，除了
足性147。的確，觀察自立支援法的內容，可發現本法關於身心障礙者自立生活 意涵的詮釋，主要僅在第一章總則的第1 條及第 3 條有所規定，之後的條文大部 分都為較細節的作業性規定，就連給付的服務內容亦僅在第5 條關於「障礙福祉 服務」的定義條文中有稍作說明。而聯合國身心障礙者權利公約相對之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