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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受累的日常女性

日常女性的無辜與角色位移

第一節 無辜受累的日常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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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事件卻也或多或少轉變家庭分工的男女配置,成就既悲苦又自主的女性之家,

陰錯陽差支撐的女性當家。

第一節 無辜受累的日常女性

在此節中,我將析論敘事如何利用「日常女性」夢想美滿婚姻卻不得的失 落,折射政治事件的殘暴。這般敘事策略以政治事件主導女性婚姻的變化;而女 性遭遇政治事件之後的際遇如同制式背景,一概展現心神喪失的樣貌作為印 證——然而,父權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卻也全然藏身於政治事件的殘酷之外。

林雙不的短篇小說〈黃素小編年〉1就是足供討論的經典文本。〈黃素小編年〉

描寫一位家庭美滿,而且即將出嫁的女性——黃素的一生。敘事一開始,作者便 花費許多篇幅刻畫黃素的待嫁女兒心。婚事決定後,母親帶黃素上街辦嫁妝,途 中買了一把菜刀。殊不知返家路上,黃素不巧碰上阿山仔、外省與本省人之間的 混戰;一片混亂間,黃素踉蹌疊在一具沾滿血的屍體上,刀子也沾上不少血跡。

隨即,黃素被接收人員誤以為參加政治活動,還以菜刀殺人。黃素遭到逮捕,甚 至一度被判死刑。行刑當天,黃素因為不知名的原因無罪釋放;不過,黃素卻也 因為驚嚇過度發瘋了。黃素出獄後,父母都因為女兒無端遭受牽連而病故;黃素 原先訂下的親事,也因為黃素背負「政治犯」的罪名而取消。

〈黃素小編年〉通篇出現四個年代,一九四七年的春日清晨(被逮捕的當 天)、一九四八年的某一天(執行死刑的那日)、一九五九年冬天(黃素的母親過 世)、一九六七年夏天(發瘋的黃素占據鐵道,藉以結束自己的一生)。敘事暗示 的關鍵時間點,顯然就是民國三十六年的二二八事件前後——雖然文本取名「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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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但是敘事的重點非為一位日常女性編年,乍看只為凸顯政治變動的肇始;

而後所有的時間點都只是匆匆跳接、略略交代她的悲慘餘生。同時,敘事前方鋪 陳待嫁女兒心的原因,也僅僅為了強化黃素之後受到的刺激。

〈黃素小編年〉並未真正刻畫日常女性的生活,黃素的婚姻路與簡略的一 生如同背景;敘述的目的只在引出關鍵的二二八事件、官方人士的不合理,以及 政治的殘酷現實。然而,在政治現實裡,投身革命、犧牲性命的多是男性;真正 存活、遭遇各種困難、眼見台灣社會動盪、得以被編年的是女性。相比之下,鍾 文音的島嶼百年物語《傷歌行》花費大把篇幅,書寫日常女性如何面對家中男丁 因為革命亡逝的生活,那般形式才是著眼女性生命的編年,也是第三節即將談論 傷歌行的原因,相關細節留待後文分析。

即便是二二八前夕發表的小說,同樣透過女性的婚姻遭遇來折射政治糾 葛。呂赫若〈冬夜〉2的架構與〈黃素小編年〉極為相似,唯較複雜些——因為 裡頭尚融合了不同省籍的婚姻對象評比。〈冬夜〉序幕,即是一位在酒店工作的 女性——彩鳳的孤獨悲苦身影。彩鳳十八歲結婚,才五年時間,丈夫被迫當了「志 願兵」,至此渺無音訊。公婆並未體諒她的無依,反而對彩鳳不加理睬。搬回娘 家後,彩鳳父親的薪俸勉強維持家裡支出;沒想到,終戰之後的物價飛漲,彩鳳 只得走入風塵求生。雖然彩鳳的父親最初反對,認為酒店的營生並不光彩;不過,

「彩鳳從酒館裡帶回來的錢拿給他的時候,他卻沒有一句話了」彩鳳母親則打著

「贏點錢可做生活費」的口號,一天一天拿著彩鳳賺的錢去賭博3。在酒店求生 的彩鳳,原先仍然期待著丈夫的歸來;沒想到,一位風流的浙江客人「郭欽明」

2 呂赫若,〈冬夜〉,《台灣文化》2 卷 2 期(1947 年 2 月)。此篇論文參考的版本為:〈冬夜〉,林 雙不編選,《二二八台灣小說選》(台北:自立晚報,1989 年),頁 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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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

從兩部文本不難發現,女性總是被動接受愛人獻身革命而遠去的事實,還 得迫於家族壓力,另與他人結婚;歷史與政治的無情,同樣在女性生命留下深刻 鑿痕。然而,當敘事擷取日常女性的婚姻作為文本主軸,卻大量刻畫她們難忘舊 情的拉扯。尤其,城真華不但為了被逼供、洩漏愛人行蹤而惱悔終生;她的失神 落魄亦引發丈夫不滿,女兒更是難以諒解、時時暗示母親就是害得父親憂憤早逝 的凶手。這般敘事策略或許只為彰顯政治無眼、造化弄人;但是,城真華與晴枝 的執念和慚愧已然成為主要敘事線,倒讓兩者的形象平板單調。更弔詭地,女性 似乎替代政治事件,成為失落家庭的代罪者。在政治事件底下輻射的女性生命 史,最終讓女性擔下全部政治事件的後果,淹沒在贖罪的心理當中。

《泥河》與〈稻穗落土〉的雷同不僅於此。城真華與晴枝生養的孩子之中,

唯有一個「兒子」(而且都是二兒子),其不論脾性、理想,甚至長相都與愛人相 似。文本幾近浪漫地設定二兒子繼承愛人的遺志、承續革命的道路,如同「跨血 緣托孤」。由此足見,敘事對於政治理念的傳承彷彿存有執念,女性就是當中的 轉換與見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