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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別、家庭與政治的想像關係

第二節 父母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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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雷同;當新世代知識女性、女作家出籠後,她們又將如何述說學生運動的故事 呢?敘事框架是否會別於男性前輩呢?

第二節 父母想像

她們執著,往前,在那條椰林大道上,把她們聯繫在一起的,正是一條沒 有人替她們準備好可她們必須獨立向前走的摸索之路,沒有父執輩,沒有引導的 導師,也沒有兄弟結盟,且連作為一個男子都不是的,形體單薄尚未長成的女性。

宛如幾隻離群獨自冒險叢林的清瘦的鹿,遙望彼時多半仍由男性建立起來的資本 與知識城邦,對她們顯露,既雄偉又荊棘,既召喚又無情。

——賴香吟《其後》,頁 10。

正如前輩男作家的文本,後進知識女作家書寫學生運動時,依舊拉取家庭 元素作為文本架構。敘事不單上溯「父母」的感情疏淡來折射政治行動的分歧,

追索與繼承父母政治理念的趨向更為明顯。此外,除了透過男女兩性對應不同的 政治態度(熱心革命與著眼現實),文本尚藉男女兩性的區別,樹立了「熱心於 政治/大我」、「隱遁於藝術/小我」的對比。由此看來,性別化的樣貌照例是敘 事的假設基礎;家庭架構下的父母枝節(包含其中的性別分工),仍然是頗受垂 青的指涉元素與想像主題。不過,新世代女性作家的小說,確實較為關注學運現 場的性別不平等現象。因此,我希冀藉由女性作家書寫學生運動的文本,揭露敘 事關注、覺察哪些性別問題。同時,我會析論敘事如何將「父母」的角色,對應 至「男女」二分的性別化假設;更甚者,「父母」元素的利用,顯示作者對於政 治敘事的想像,總是連接到家庭——亦即透過相關家庭的話語來述說/折射政 治。在此當中,敘事無意間暗示:家庭內部不同人物的政治態度與趨向,其實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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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浪潮,學生運動之中的性別問題,也逐漸受到新世代校園女性的重視。可惜 地,以此一運動階段為主題的小說不多,或許是因為政治社團重視行動甚於創 作;其中,女性作家更是少之又少——這一節即將討論的邱妙津與賴香吟,便是 此時初入文壇,並且少數書寫學生/街頭運動的女性作家。

在剖析敘事不斷透過「家庭架構」來想像政治之前,我想要先行闡釋〈寂 寞的群眾〉25刻畫出哪些性別化假設。相對於《昨日之怒》始終關注學運女性的 婚姻;邱妙津的中篇小說〈寂寞的群眾〉裡頭,女性學運分子較多(主要有兩名), 文本對於她們參與學生運動的細節也稍見著墨。這部小說的敘事線較為紊亂,裡 頭場景切換於「現在-台北—無殼蝸牛運動」與「過去-北京—天安門學運」之 間。在中國這端,尚潔是一位研究所的學生,與文本中的主要角色——白絮是同 寢室的朋友。原先兩人只是暢談研究的知己;不過,(天安門學運爆發前夕)政 府對於學生活動、地下組織的嚴密監控,以及「職業學生駐紮宿舍」的傳言不斷,

兩人的話題始終止於「清談」。直到某晚,尚潔對白絮傾吐感情事,一併透露自 己涉入地下學生組織。原來尚潔曾經與所內學長交往,那位學長熱衷政治、喜歡 談論時事。尚潔對於叛亂的言論深感恐懼,每每死命抵制學長的言論。沒多久,

學長遭到逮補,臨走前他對尚潔說:「我愛的是藝術,政治是書讀多了之後逃避 不了的良心。」26自此,尚潔「立誓要開始了解」學長,因而加入地下組織一年 餘。尚潔自言更加不幸地,昨晚另一位學長又向她表白:「讓我們相愛吧,把擋 在我們心中一年多的影子抹去……我相信他會高興看到我替他來照顧妳。」尚潔

望未來改善性別差異待遇的期許。

25 邱妙津,〈寂寞的群眾〉,《寂寞的群眾》(台北:聯合文學,1995 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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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不堪,因為「他也有一顆和高鴻一樣逃避不了的良心,我害怕啊!」27 從整段敘述看來,尚潔參加地下社團的原因出於感情;即使經過年餘的活 動,她突然起之的害怕情緒,也是因為感情。我們對於尚潔的政治看法與態度一 無所知,唯一清楚得知的訊息是——她對於感情的重視,以及對於失去愛人的恐 懼。對比之下,非敘述焦點的兩位男性,卻明顯透露較為深刻的政治抱負。此段 敘事讓女性承擔重視感情、擔憂害怕的角色,男性卻是勇者無懼的革命分子;這 樣的情節鋪設,實與《昨日之怒》、〈遠方有風雷〉的男女角色想像並無二致。在 文本的政治場域中,女性多數時候只是被視為「政治的他者」;她們的角色顯露 對於感情、生活現實、孩子教育的關心,就是未見政治自主性。這是非常弔詭的 事情——因為這些女性是參與學生運動的改革分子,她們的角色特質存在普遍的 相似性,卻全然不同於男性。正當學運逐漸白熱化,尚潔毅然決定退出運動團體;

不意外,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基於感情。離開前,她對白絮剖析:「妳知道我再也 受不了另一次高鴻的打擊了,這一個月來心驚膽跳擔心潘俊又會被突然抓走。我 必須承認我沒有堅強到有資格做烈士的愛人。」28敘事的原意本是為了突出學生 運動的危險,表達軍隊鎮壓的步步逼近;然而,此種政治的恐怖氛圍,卻透過一 個女性對於愛人的憂慮來展露——這種情節何嘗不是俗套的性別化假設?自始 至終,尚潔對於政治運動的態度、自我的政治期許,僅僅是「成就一位政治叢林 裡頭的烈士」,如同做一位成功男人背後的女人。

尚潔離開學生運動的另一個原因,就是無法忍受學生運動內部的權力鬥爭

27 邱妙津,〈寂寞的群眾〉,頁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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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關於學運現場的「權力鬥爭」敘事,其實也藏著性別化的假設。這種性別化 的對立相當隱微,表現於女性迴避、唾棄權力的爭鬥,而男性卻念念不忘之上。

尚潔領著白絮進入的組織之後,校園恰好爆發了大規模的學生運動。在敘事當 中,尚潔與白絮的形象總是為了運動苦幹實作;其他男性同志卻身居幕後指導位 置,並且不時爭辯著運動路線。最為明顯的例子:當北京各個大學的學生團體,

一同組織「學生團結聯合會」以求統一發言的時候,現場卻爆發路線不合的爭鬥。

在爭執的現場,男性同志的咆哮此起彼落,各方辯論運動方向、競奪代表權;白 絮明明是聯合會的其一委員,整段爭鬥的敘事卻未見她的身影,尚潔也只是出場 泣喊:「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麼醜陋呢?還沒擁有群眾前,我們像兄弟姐妹般 親愛……沒想到有一點權力之後,就各自汲取於爭權奪利,甚至可以向仇敵一樣 大打出手。」30在學運現場,兩位女性的形象是邊緣、踏實且單純;而男性則是 位居幕後的權力中心,其形象是尚潔口中「醜陋」與爭權奪利。敘事將女性外放,

並且將她們雕塑為純潔的不沾鍋;實與男性形象全然對立,顯然與性別化的區分 暗合。我絕對不是意圖爭論「女人也會喜歡權力鬥爭啊!」而是挑明「敘事沿著 性別來區分權力鬥爭路線」的簡便;關於權力爭鬥,不論文本的女性是不能、不 要還是不懂參與,值得注意的都是「以性別為準則」的假設。

頗富趣味地,〈寂寞的群眾〉具體觀察到,性別身分如何使「女性」在學運 現場自覺格格不入。邱妙津的表現方式相當幽微:戒嚴軍隊節節進犯,有人提議 圍坐玩牌、放鬆心情。這個段落應該想要突出大夥團結一致、絕然犧牲的心情,

因為一位旁觀者望著白絮一行人,心想:「你們四個圍成一個圈坐在一起,似乎

29 「他(按:尚潔的父親)女兒被調查出參加學運。而我(按:尚潔自己)卻整天在正裡觀賞 權力鬥爭的祕密電影」參考邱妙津,〈寂寞的群眾〉,頁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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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死可以死在一起。有種無形的東西把你們的命運緊箍在一起,那麼決然的情緒 衝破你們彼此間如棘藜般的歧異」31諷刺地,敘事卻也同時提及:男性同志隨即 在地上坐得自然,唯有白絮「尷尬地怎麼擺妳(按:指白絮)的腿部都不對勁」

32。短短一句,清楚點出學運現場看似劃一的壯烈氣氛下,性別的差異依舊難以 忽視。

除了性別二分的假設,〈寂寞的群眾〉也透過家庭架構來想像政治——事實 上,性別的二元假設,一開始就緊緊攀附著「家庭」的想像架構而生。台北這頭,

行動總召正在台上激情地喊話;舞台底下,敘事投出一個家庭的縮影,

「爸爸,我們回家看電視!」小孩邊說邊揉玩報紙。

「是啊,在這裡反而看不清楚,晚間新聞一定會報導的,站在這裡像傻瓜,

好無趣!」媽媽打了個哈欠。

「慢點,我在研究台上演講的人,他每一句完全符合正義的話,怎麼能講 得那麼理直氣壯!」西裝男人嚴肅地說,搶過報紙丟在地上。33

於此,家庭又再次現身政治敘事。以整部小說來看,此一家庭並非敘事重點,僅 僅是一個情節的過場;不過,這個家庭的出現,凸顯著政治敘事外接家庭話語的 普遍性。再者,在上節中,我就曾經申明:以家為喻的敘事好用易懂,卻容易複 製傳統家庭維護的社會性別分工,加重性別化的假設與權力位置。這個核心「家 庭」相當平凡,與一般家庭無異,裡頭的成員甚至不需要具體的名字或代稱,只 要「爸爸」、「媽媽」、「孩子」等稱謂表示即可。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家庭的極端 普通,其中稱謂與角色特質無意間顯露一個「原型」——一個無知無辜的孩子、

31 邱妙津,〈寂寞的群眾〉,頁 130。

32 邱妙津,〈寂寞的群眾〉,頁 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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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政治冷感的母親,以及一個憤慨激昂父親。稱其原型,乃是因為勾連家庭與

一個政治冷感的母親,以及一個憤慨激昂父親。稱其原型,乃是因為勾連家庭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