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父親角色的展演和轉變
第二節 父職的成長與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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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父職的成長與轉變
母親，從懷孕初期開始，伴隨著身體上的變化，母職角色開始啟動。相比較 母親，父親在父職角色的啟動上就顯得略為遲緩，他們需要通過孩子的出生、出 生後的照顧經驗以及互動時間、參與方式，逐漸塑造出父職的角色內涵。從無所 適從，到得心應手；從旁觀、協助者，到獨當一面、隻手遮天。父親隨著親職角 色的不斷扮演，時間的推移，經驗的累積，角色的內化，與孩子情感的培養，父 職參與的態度與角色也有所轉變。
一、 從「被動」到「主動」的態度轉變
許多父親在孩子尚小、無法與成人溝通的階段，少主動與小孩互動，父職參 與得被動，更多是作為一名旁觀者、配偶的支持者的角色出現，為人之父的角色 意識未完全甦醒。在多數受訪家庭中，無論從事什麼職業，母親在家庭中都有一 個共同的身份——指揮者。丈夫們常常接收到來自妻子例如「幫我拿個尿布」、「去 跟你兒子玩一下」這樣的指令，然後再按照妻子的吩咐較為被動地執行親職。多 數時候，父親更像是一個小孩，需要母親們耐心地「推著走」：
都要逼著他（丈夫）去跟⼩孩玩，他才會去跟⼩孩玩。（果媽）
他（丈夫）就被我拖著⾛的，我叫他動⼀下他就動⼀下，不叫就停
了。（⽠媽）
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有很多磨合期的，包括以前，我們在我媽媽家住
嘛，我⽼公回家就是⼿機，他沒有關注⼩孩的，然後平常⼩孩都是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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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包括以前⼩孩的玩具都是我在收拾，他也不會主動參與的。（鬧
媽）
通過母親不斷地「教學和引導」，漸漸地，父親對照顧事宜的熟悉程度上升。
父親們的父職參與往往從不懂到懂，從不會到會，從被動到主動。
⽐如像我沒有主動讓他燒⽔，他是不會燒⽔的。可是我叫他他會⾺
上去燒，然後，⾃然⽽然，他就⾃⼰會去做，就形成了⼀種默契就是⼤
家都會主動去分攤主動去做了。前⾯要叫，後⾯就知道了，要去做了。
（鬧媽）
從「一直被推著走」的被動行為轉變成為「不需要妻子叫才去做」的主動，
表面上確實是親職參與態度上的轉變。但是，有些「主動行為」的背後，蘊含著
「不得不」的成分。
從（孩⼦）出⽣到現在，我⾏為上是主動的，但是精神上是被動的，
就是每次不得不去洗碗，不得不去給他洗澡，當然我能不做就不做，但
是我⼜不能不做，必須得去做，所以我不⽤⼈家叫，我都可以搞定。但
是我是不樂意做這些事情的，沒有到那麼不愉悅，可能夜深⼈靜的時候
⽐較不愉悅，做的時候是沒有那麼覺得。（鬧爸）
無論男女，在許多勞動型家務或是重複性高且較為枯燥的親職事務中，都會 有這樣「不得不」的「主動行為」。但是，由於在傳統文化的浸泡下，男性在家 庭中議價成功的機會比女性高，因此，男性「不得不」的「主動行為」發生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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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性較低。鬧爸行為上的主動，一方面體現出現代男性在性別意識平等方面有所 進步，另一方面更體現出父親在實際的親職參與中，漸漸建立起父親角色的自我 認知，承擔一名父親的責任。
親職參與被動到主動的過程，是父親建立起對角色的認知，深化對角色的認 同並逐步應允角色期望的過程。
二、 從「助攻」到「主攻」的角色轉變
父親與孩子互動，不像母親與孩子互動那般水到渠成。母子在生理上的連結，
加上嬰兒期母乳餵養時母親親密無間的陪伴與照顧，都使得彼此更易親密。因此，
在孩子初生這個「大戰役」之下，母親往往是親職上衝鋒陷陣、發號施令的「主 攻手」，承擔主要照顧者的角色；而父親多扮演在後方陣營輸送軍餉，等待調配 的「助攻」。但這種主次關係並非一成不變，也有陣地輪崗的可能。
親職角色輪崗的發生，也就是父親從「助攻」走向「主攻」的位置，主要有 兩個契機：其一，父母的原因，例如：身體情況、工作調動、家庭新生命的出現，
導致父母親職角色有所調整；其二，孩子的原因，一方面，當小孩日漸長大，對 父親的需求日益加重；另一方面，當孩子更易互動時，父親也更願意與孩子玩耍、
交流。
在鬧媽懷二胎之前，鬧鬧十分依戀母親。母親不在的時候表現十分乖巧，但 是一看到母親，就開始撒嬌、哭鬧。鬧爸是這樣描述孩子對父母的差別依賴：
但是有⼀點我兒⼦他有什麼事不太找我，我暑假的時候我可能（在
孩⼦⼼中排名）第⼆位，然後開學就是第三位了，週末⼜變成第四位，
我媽媽變成第三位。其實別⼈還好，就有時候就是明明我跟他玩的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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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我⽼婆⼀醒來，我兒⼦就屁顛屁顛去找我⽼婆了，我牽他⼿也不
要了，抱抱也不要了，就是這樣偶爾會有⼀點失落，明明處的那麼好，
我⽼婆處的那麼捉急，但就是沒辦法，我兒⼦寧可在那邊跟她鬧，也不
願意在這裡跟我快快樂樂地玩耍。（鬧爸）
但是，自從懷上二胎後，鬧媽開始有意識地把「主攻手」的位置讓給鬧爸。
一方面，媽媽的體力逐漸無法應付；另一方面，考慮到二胎出生後，母親勢必會 把重心放在二胎，無法專注於大兒子身上。因此，鬧媽與鬧爸在懷上二胎後，便 有計劃地開始交接親職，讓鬧鬧提前適應以父親主導的親職照顧。鬧媽描述了鬧 爸在親職角色上，從「助攻」到「主攻」位置的轉變過程：
因為現在有⼆胎嘛，以前沒懷孕之前，這些基本上都是我在做，我
⽼公給我打下⼿，⽐如燒個⽔啊，遞個尿布啊，拿個⾐服之類。然後懷
孕之後，就是⾝體⽅⾯，還有體⼒啊是有點不⾜，所以後⾯這些事情都
是我⽼公在做。包括平時抱⼩孩嘛，以前我兒⼦⽐較黏我，現在我讓我
兒⼦黏我⽼公。不能讓⼩孩再這麼黏我了，畢竟哄睡也不能⼀直是我，
畢竟我以後也不能⼀直陪他，以後有兩個⼩孩了，我們就⾃然⽽然⼀個
過程嘛，變成你做多⼀點，我輔助，以前可能我做的多⼀點，畢竟是媽
媽嘛，⼩孩⼦⽐較親媽媽，現在就是讓⼩孩適應，要跟⽗親多接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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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哄睡覺，以前都是我哄，我⽼公在旁邊陪著，那現在都是⽼公哄，我
就都迴避的，讓我兒⼦適應這個過程。（鬧媽）
由於父母身體受限，或者母親為了照顧家庭新成員的關係，造成夫妻親職分 工的逆轉。母親從原本的主要照顧者，有意識地退居二線，讓丈夫接替主要照顧 者的角色，這是父親從「助攻」轉變為「主攻」的一種情況。
另一種情況，是孩子協助母親一起把父親推上「主攻」的位置。
果媽曾經跟果爸說過這樣一句話：「你越是不陪他，孩子越是不想跟你玩。」
在果果兩歲之前，果爸有一種惰性心理，他認為孩子太小沒辦法交流，「嫌棄他 不會玩這個也不會玩那個」，加上自己喜歡玩手機、看球賽、看電影，因此，在 陪伴孩子的時候很難專心。
（他爸）帶著他，⼀⼿玩⼿機，⼀⼿跟孩⼦亂玩。我說你真的好厲
害，⼀⼼兩⽤欸。其實⼩孩很聰明，你⼀邊玩⼿機⼀遍陪他玩喔，他不
僅會感覺到，還會⽣氣，不⾼興，然後你跟他說什麼，他會故意反著來。
（果媽）
這樣一來，果果也不喜歡找爸爸玩，如同果媽說的「因為爸爸不是很主動地 愛他，他就不會主動地愛爸爸」。
兩週歲以前，他跟他爸爸算是⼀般，好不到哪裡去，玩的話不怎麼
玩。兩歲半以前都要媽媽陪，不要爸爸陪，睡覺也是（只要）媽媽陪。
（果媽）
果果兩歲之後，漸漸開始能跟大人互動、交流。慢慢地，果爸覺得「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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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好玩了」，同時，也是在果媽不斷地要求「要專心地陪兒子玩」的推動下，
果爸開始願意跟孩子玩一些孩子感興趣的遊戲，父子感情逐漸升溫。
⼯具箱，拿來打開，（爸爸說）好了我們現在開始來做什麼事情了。
哇，他（果果）就太⾼興了，然後爸爸還給他配了⼀個⼩的⼯具箱嘛，
他就超喜歡的。然後兩個⼈就開始兩個⼯具箱了，敲敲打打，什麼東西
明明沒有壞，敲到壞了，（孩⼦會說）“爸爸我們現在開始維修吧”。（媽
媽表⽰）抓狂。（果媽）
當孩子發現跟爸爸待在一起玩的花樣更多，遊戲更有趣味性、更具新鮮感，
且更符合自己的興趣愛好時，孩子開始主動地找爸爸玩：
像現在這會（三歲多），他就不要媽媽陪了，都要爸爸陪。媽媽玩
的⽐較保守，爸爸玩的就會⽐較冒險⼀點的，他會覺得很好玩。像⽐如
他爸爸會跟他玩⼀些遊戲，我還真不會學。那些遊戲他會覺得很刺激，
嗯...⽐較符合⼀些男孩⼦的性格吧，刺激啊，冒險啊，他會覺得很好玩，
那跟媽媽，他會覺得平淡無奇的，因為跟媽媽玩只能講故事，很單調，
就好像沒什麼可玩的，我⾃⼰也覺得就好像跟我玩沒有東西可玩了。我
最多就說，好了，把書拿過來媽媽給你講故事，就只有這點。剛開始他
其實很感興趣的，⼀遍⼀遍，會說媽媽再⼀遍。他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如果說不是慣性地需要⼀些媽媽（的幫助）喔，他可能不會主動找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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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爸爸更好玩⼀點，爸爸⼀點點⼩遊戲，他都玩得很開⼼，就像在床
上，他都可以把枕頭玩的很興奮，爸爸教他這樣把枕頭扔起來，是⼀個
圓形的，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玩的，但他覺得很好玩。爸爸會跟他玩機
器⼈，媽媽是沒有興趣啦。跟爸爸在⼀起，就可以打仗，家裡堆滿了槍，
射擊，打到了就裝死啊什麼的就會玩得很開⼼。像去遊樂場，我就會帶
去⽐較簡單的，像是玩沙什麼的，爸爸就會帶去做海盜船啊，什麼⾞啊
⽐較刺激⼀點的。（果媽）
伴隨著父母給予孩子不同的體驗，孩子也會在不同階段，做出不同的選擇。
母親從孩子「主動」去找父親玩耍的階段中逐漸抽離，在孩子與夫妻雙方的共同 配合下，丈夫距離「主攻」席位更進了一步。
果媽：昨天晚上我跟他（果果）說爸爸要去洗澡了，他就吵著要爸
爸，我說爸爸洗完澡再來陪你，媽媽跟你玩。他說，媽媽那你去看電視
爸，我說爸爸洗完澡再來陪你，媽媽跟你玩。他說，媽媽那你去看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