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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圖像、文字與臺灣原住民形象

第二節 番俗圖中的番人形象

目前所知,有關清代臺灣原住民的風俗圖有諸多版本。表 3-2-1 是各種有關 清代臺灣原住民圖像的版本之生成年代、圖幅與其畫作形式,以及典藏機構之簡 表。

48 杜正勝,〈平埔族群風俗圖像資料考〉,頁 326。

49 林淑慧,《臺灣文化采風:黃叔璥及其《臺海使槎錄》研究》,頁 181-200。

表 3-2-1 目前與清代臺灣原住民相關的風俗圖

題名 年代 圖幅 形式 典藏機構

〈番俗圖〉 1715 10 單頁刻版 《諸羅縣志》

林氏巡視圖 1734 1 卷軸 國立臺灣博物館

單氏巡視圖 1737 1 卷軸 天津博物館

中研本 1744-1747 17 單頁冊書 中研院史語所 臺圖本 1744-1747 12 單頁冊書 國立臺灣圖書館

東寧本 1770 32 單頁冊書 中國國家博物館

北大本 1770 25 單頁冊書 北京大學圖書館

美國本 1770 12 單頁冊書 美國國會圖書館

內山本 1780 36 單頁冊書 北京故宮博物院

國博本 1840 12 單頁冊書 中國國家博物館

徐澍本 1820 4 卷軸;四幅一帖 國立臺灣博物館

晚清本 1875 36 單頁冊書 北京故宮博物院

平埔族風俗圖 日治初期 1 卷軸 國立臺灣博物館

〈舂米圖〉 1952 1 單頁冊書 《古銅鼓圖錄》

資料來源:國立臺灣博物館、北京故宮博物院、北京中國歷史博物館等網頁,與中研 院、臺灣圖書館相關出版品;以及邱琳婷,《圖象台灣:多元文化視野下的台灣》(臺 北市:藝術家,2001),頁 22-23;CNTV 電視台於 2012 年 4 月 20 日播出之「國寶檔 案」節目:

http://baidu.cntv.cn/schedule/SCHE1325668210204843&videoId=e1cc81a008ee438fa545544 8ab9ae732&clickId=VIDE1335340228155597。(查閱時間:2013.11.14)

製表說明:年代資料,參考杜正勝,《番社采風圖題解──以臺灣歷史初期平埔族之社會 文化為中心》,頁 1-11;與杜正勝,〈平埔族群風俗圖像資料考〉,《中研院史語所集刊》

70:2(1996.06),頁 309-361。

儘管,各版本之間有所差異存在,像是主事者與創作的時間先後、圖幅數量,

還有畫作形式亦各不相同,有的是卷軸,也有的是單頁冊書;以及,並非每個版 本皆有圖說等,50 但皆能肯定的是:各版本之間,彼此畫面的構成內容與風格具 有強烈的相似性,和擁有特定的構圖結構,各版本的臺灣原住民形象因而差異不 大,51 因此可推斷的是這些版本必定皆源於某一母本,系統的輾轉傳抄與仿繪。

也可知,清代的圖像亦如同方志、文人墨客的思想或學術著作等文字史料書寫傳 統一樣,是透過反覆抄錄早期的作品而來。

但追索何者為各版本的母本,並非筆者首要關懷的焦點,此也毫無意義。因 為囿限於圖像製作、收藏與流通等相關資料短缺,目前我們無法清楚掌握各版本 的成畫背景與主事者,以及其各自典藏與流通的來龍去脈,甚至也無法釐清究竟 還有多少種版本未能得見。再者,今日我們所可得見的眾多版本,不論是在畫幅 的名稱,即杜正勝所謂的「子目」,或是在圖幅的數量上,均與有文字紀錄信實 可考的六十七《番社采風圖考》的圖考標題與考訂數目有所差異。

蕭瓊瑞的研究也指出,由於這些標題差異性的存在,事實上,也已間接證明 這些版本應該均非當年六十七的母本。52 或許其母本,已如昭代叢書的跋文所言:

「其圖久但佚」。且清代命工繪製臺灣原住民風俗畫者,並非只有六十七一人,

像是周鍾瑄、黃叔璥、林天木、單德謨和沈葆楨等人,也有命工繪製的零星紀錄,

惜圖像未存或資料不足以深究。因而,筆者的重點是:各版本中不斷傳鈔與仿繪 有何意義,其所「選擇」呈現的臺灣原住民形象為何,而以圖像「再現」的臺灣 原住民,又隱藏了哪些清帝國的文明偏見與其內在權力於其中。

故此,必得對上述各版本風俗畫的子目有所釐清,表 3-2-2 透過表列的方式,

剖析清帝國是「選擇」哪些特定的圖像符碼,來想像與認知臺灣原住民。53 表列 的子目,係以中研本為主,之後再以臺圖本、東寧本、國會本、北大本、內山本 與史博本等順序,將類似或增添的子目補充於後。其後,比對的重點,除了各版 本之畫幅數量與子目外,亦會參酌畫面的內容與圖說將之列入討論。

50 風俗畫有圖說者,只有下列這些版本:分別是圖說皆在畫內的中研本、臺圖本和國博本,與左 圖右說的東寧本,抑或是以右圖左說的表現方式之內山本與晚清本。

51 此處筆者所謂的各版本,並未包含晚清本,因晚清本其成圖脈絡有其特定的歷史環境,詳見陳 宗仁編纂,《晚清臺灣番俗圖》,頁8-36。

52 蕭瓊瑞,《島民‧風俗‧畫──十八世紀臺灣原住民生活圖像》(臺北:東大圖書出版,1998), 頁136-138。

53 然,於表3-2-2的比較中,會略去臺圖本、北大本、東寧本及內山本中有關物產部分,也略去生 成年代較晚與脈絡較不相同的徐澍本、晚清本和平埔族風俗圖;而聞宥編著的《古銅鼓圖錄》, 因其只有收錄單幅〈舂米圖〉,於此亦略而不談。這些省略之處,待後文再做討論。

表 3-2-2 各版本子目對照表

子目 中研本

圖 3-2-1 七版本中皆有的〈渡溪〉

在諸多版本中,以各版本之圖像內容與風格來說,臺圖本、中研本與史博本 在構圖形式上較為雷同,54 圖說皆於畫面上,可將之視為同一類型的畫作;55 而 東寧本、美國本和北大本則較為相仿,尤其是美國本與北大本完全一致,56 且皆 應出自陳必琛之手。57 內山本與陳必琛所繪之東寧本、美國本和北大本,在風格 與構圖上也較為接近,唯部分內容與上述各本相距甚大,且其畫作內容與子目的

54 中研本與臺圖本兩版本在畫面風格、構圖內容、人物配置、圖說文字等方面,幾乎高度雷同,

向來被視為同一版本。見杜正勝,〈平埔族群風俗圖像資料考〉,《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集刊》70:2(1999.06),頁313-315。但若仔細比對兩版本的人物神情與圖像內容,卻又可發 現兩者有所差異之處,且兩版本之畫幅數量亦有所不同,可知兩版本並非完全相同。故基於此 種理由,筆者仍將中研本與臺圖本視為不同的版本。

55 中研本與臺圖本此二版,相對於其他版本,最大之不同即在畫面題字之方式。然此兩版本中的 題字與《圖考》中的文字,頗有差距,且又非引自其他文獻,而是註記各風俗的主要發生地 點。見蕭瓊瑞,《島民‧風俗‧畫──十八世紀臺灣原住民生活圖像》,頁140-143。

56 美國本與北大本唯一的差別,僅在圖幅數量與圖幅排列順序的不同,以及有無繪製臺灣物產。

兩本的來源,可能皆與羅斯有關。筆者所根據的原因為:北大本封面以毛筆字題名為「臺灣番 社風俗」,下面蓋有一印記「□[羅]斯之印」,且其畫風、印記位置和構圖內容,皆與美國本(原 羅斯藏品)一樣。再者,據胡素萍、張華的〈義大利外交官羅斯與《海南島史料集》〉一文,

提及羅斯亦曾將其部分藏書帶往北京,後被北京圖書館買下;但可惜的是,當時此部分藏書未 作為專藏,且未加蓋印記,因此無法得知原貌。見:胡素萍、張華,〈義大利外交官羅斯與《海 南島史料集》〉,《嶺南文史》2010年3期,頁15。據此,筆者推估,當時由羅斯帶往北京的藏書 中必有《臺灣番社風俗》,與日後為美國國會所收藏的《臺灣番社風俗》同為一本多幅,日後 輾轉為北京大學圖書館所藏,成為今日我們所得見之北大本。

57 陳必琛,字星千,自號別一崖道人,邑武生,工八分書,畫山水人物,各臻其妙,而擅長尤在 丹青。凡仕臺者必求其輿地、風俗圖,以資考鏡。……年七十二卒,人有得其尺幅以為珍者。

見謝金鑾,《續修臺灣縣志》(臺北:臺灣銀行經濟研究室,1962;文叢第140種),頁365-366。

因據杜正勝所考,東寧本圖上多處鈐印「東寧陳氏」、「如斯」、「別一崖」等圖章,與謝《志》

云陳必琛自號別一崖道人符合。見杜正勝,《番社采風圖題解─以臺灣歷史初期平埔族之社會 文化為中心》(臺北:中研院史語所,1998),頁7。而在美國本與北大本中,亦可見「別一崖」

或「東寧陳氏」等相同的鈐印,且東寧本、美國本與北大本之間雖亦有差異存在,但其差異僅 於背景畫面與圖說之有無,在人物神態、如出一轍,故筆者推測:美國本與北大本應與東寧本 同,皆是出自陳必琛之手。

搭配較不合理,圖與圖說相互抵觸,58 圖說多抄襲前人之文字,59 文飾成分相當

「風俗圖不比純美術創作,應以寫實為貴;畫工一般是師徒相傳,而且習於摹 襲,日久在同一工藝圈內遂形成『格套』。」62 可知,畫工雖擁有繪製、寫實 的空間與訓練,卻是此一過程中的被動者,不能僭越長官的意志自行裁定主題 與內容。

依照中國歷史書寫的傳統,清代中晚期的方志資料來源,不外乎反覆抄錄早 期的作品,畫冊上的原住民形象與圖說也是如此,畫工對於原住民的描繪,絕大 部分應只是透過書本文字的知識,重新想像原住民形象,而不是親身觀察的經驗 談。此也可從風俗圖冊上的圖說多沿用與抄襲自方志中,以及多本的圖像中所共 同具有的符碼得到明證,所以在風俗圖冊等圖像資料的表現上,我們可以發現圖 像資料上所呈顯的臺灣原住民形象與文字史料上的番人形象,幾乎不無一致。

興許是因為畫工並未能親自接觸臺灣的原住民,但為了完成上級官員的所交 付的描繪番人任務,或是因應市場上對於臺灣原住民風俗畫的需求,畫工們只好 憑藉著前人與文本中對於原住民的書寫紀錄,以及從傳統的風俗畫汲取計可用的 素材,來進行改造,好使原住民形象得以再現。而經由不斷的「再現複製」書寫 與描繪,以文本中的原住民形象,所進行的想像活動,替換了對於周邊真實原住 民的觀察與描述;63 因此,作品中所再現的臺灣原住民形象,其實揉雜了清代畫

興許是因為畫工並未能親自接觸臺灣的原住民,但為了完成上級官員的所交 付的描繪番人任務,或是因應市場上對於臺灣原住民風俗畫的需求,畫工們只好 憑藉著前人與文本中對於原住民的書寫紀錄,以及從傳統的風俗畫汲取計可用的 素材,來進行改造,好使原住民形象得以再現。而經由不斷的「再現複製」書寫 與描繪,以文本中的原住民形象,所進行的想像活動,替換了對於周邊真實原住 民的觀察與描述;63 因此,作品中所再現的臺灣原住民形象,其實揉雜了清代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