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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節分三個層次呈現本研究的結論。首先,循著章節的脈絡,簡要論述各個重要概 念的相對關係;其次,以這些重要概念為基礎,再次以條列的方式說明「聽」與「說」

的邏輯;最後,站在運動技術實踐的立場,針對此一「邏輯」提出反省。

一、 研究的脈絡

本研究始於這樣一個矛盾,即運動技術能不能被「說」。被「說」出似乎就意味著 它被這樣一個「說」給固定下來了,最極端的例子就是像科學研究那樣給出一個量化、

理論化、標準化的結論,這顯然與實踐中運動技術的流變不居格格不入。或許正因為如 此,運動經驗研究較少強調這樣一種被固定下來的「說」,而是傾向進入每一個當下的 情境,去呈現各種可能的變化,也因而經常給出較個人的、模糊的結論。這樣一種問題 意識,基本上是正確的,但實際上,些微的誤解,便可能導致偏狹的結論。本研究旨在 針對以下三點進行釐清:

(一) 超越語言和身體的對立

首先,我們討論了《網球的心靈遊戲》中,一些耳熟能詳的對立,像是身體-語言、

模糊-清晰,我們發現,這些組合其實並不那麼對立,它們比較像是一體的兩面,或是 光譜的兩極。再怎麼清晰的語言也必然有其身體性的基礎,亦即模糊的背景;而再怎麼 難以捉摸的身體,在每一次的呈現中也必然有一個清晰的焦點。質言之,用身體來反對 語言、用模糊來對抗清晰,這樣一種強烈的對立框架是站不住腳的,我們需要一種較為 包容的、讓兩者得以共同運作的論述,來理解運動技術的存在。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

116 別,只是在場與不在場。Gallwey 強調「專心」、射藝大師強調「心之遍在」,就是在這 個意義上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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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Gills Deleuze, The Fold: Leibniz and the Baroque, 3.

86 Gills Deleuze, The Fold: Leibniz and the Baroque, 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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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的「說」,這些素材雖然五花八門,卻也大致都在同一個方向上。質言之,在確定了

「說」的必要性之後,「聽」的範圍似乎也不再那麼需要擔心了。

進一步說,在德勒茲那兒,我們發現「單子」的概念能夠把無窮的流變收束在同一 個對象上,這恰恰符合本研究初始對運動技術存在方式的要求。單子即知覺,是吾人對 宇宙的知覺;宇宙無邊無際,吾人在不同情境中必然產生不同的知覺。然而,知覺著的 始終是同一個人、被知覺的也是同一個宇宙。應用到運動技術中,我們便不難理解,儘 管運動員的展演千變萬化,但這種種展演仍舊能夠被指認為同一技術,也就不足為奇 了。

至此,我們對於「聽」與「說」已經有了一些初步的概念:它們不是身體與語言的 對立,而只是在場與不在場的分別;這樣一種不在場的「說」並無不法,它反而是「聽」

得以形成的必要條件;因而我們也不必擔心「聽」失去它的範圍,因為「說」提供了相 對穩定的素材與指引。由是,我們得以進入「聽」與「說」的邏輯。

二、 「聽」與「說」的邏輯

正如研究架構一節所示,「聽」與「說」的邏輯反覆操作著,讓運動技術得以在維 持同一性的同時,每每以不同的面貌呈現。以下試著用條列、步驟化的方式,再次簡略 說明該邏輯的運作:

(一) 首先我們將運動技術的流變定位為每一個當下不同的「聽」,而把客觀固定的 存在歸結為一個個不合時宜的「說」。

(二) 「聽」是融貫的整體,由模糊的底層開始往上架構,直到清晰的上層;它只屬 於一瞬間,隨後,因為底層的流轉,它就只剩下搖搖欲墜的清晰上層而繼續存在,

這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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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聽」與「說」的對立因而並非模糊與清晰的對立,也不是身體與語言的對立,

而是在場與不在場的對立。

(四) 然而,「聽」是一種從模糊到清晰的結構,因而其在場是一種「遍在」,而其所 在之處,總不外乎先前已經熟練的「說」。

(五) 當「聽」的對象是一個運動技術時,往往需要一個儀式來引導「遍在」的範圍。

這個儀式並不屬於當下的聽,而是外加的指令,因而也屬於「說」。然而為了避 免干擾到隨後的「聽」,這個「說」必須盡可能壓低音量,因而是一種最低限度 的「說」。

(六) 在既有的「說」的基礎上、在最低限度的「說」的引導下,運動技術的「聽」

一方面得以不斷流變,一方面卻總能在某個範圍內。這樣一來,「聽」與「說」

的邏輯便得以反覆運作下去,也解釋了運動技術既同一又流變的存在。

三、 「邏輯」的反思

這樣一種「邏輯」誠然簡單明瞭,「聽」與「說」各安其座,彼此合作無間,然而 我們必須知道,這樣清晰的運作並非運動技術存在的常態。實務上,首先,「聽」並非 如此理所當然的出現,多數時候,運動員對一個技術的掌握都是在模糊之中。其次,即 便我們在某些時刻「聽」見了,這個「聽」的內容絕大部分也是在模糊之中;我們知道 它必然受到某個「說」的引導,也知道它是由許多既有的「說」組成,卻不可能詳盡地 考察它的全貌,亦即不可能明確地指出那引導著的與作為素材的「說」究竟是哪些。因 此,「邏輯」非但不是運動技術存在的常態,甚至也不能被理解為一些偶然出現的理想 狀態,它只能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一種模式;它幫助我們理解「聽」與「說」的關係,

卻不能被拿來直接對應於實務上的現象,更不能作為檢證或推測的依據。

這不只是就技術尚未穩定的初學者而言,事實上,在高水準的運動員身上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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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知道,初學者必然經歷「說」的堆疊與崩潰,以及對一連串難以統整的個別的

「聽」的茫然,然後才有可能進入「聽」與「說」如邏輯般順暢的運作,然而這並不是 說,運動技術從此便穩定下來,該邏輯得以持續順暢地運作下去。我們不難理解,技術 水準愈高,「聽」所涉及的素材層面愈廣,而且,情境更加多變,要壓低作為引導的「說」

的音量也就更加困難。

總而言之,這樣一種「邏輯」並非運動技術存在的狀態,它只是一個概念或模式,

提供我們一些努力的方向,讓運動員與教練能夠不設限地累積各式各樣的「說」作為素 材,同時壓低作為指引的「說」的音量以便讓「聽」自然而然地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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