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物損請求慰撫金之外國立法例
第一節 肯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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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物損請求慰撫金之外國立法例
現代傳統的財產與侵權法理論一般不承認侵害財產權可獲得精神損害賠償。
但某些財產或物中又確實存在特定人的人格利益，僅按照一般財產權或物被侵害 而賠償相當於市場價格的方法，並不能保護到權利人負載於物上的人格利益。是 否承認財產中的人格利益，如果承認又如何保護等問題，一直是各國在侵權法和 財產法領域中不斷探討的焦點。總體而言，對於侵害財產權是否可獲得精神損害 賠償這一問題，立法有三種不同的態度：一是肯定論，以法國民法和日本民法為 代表，在立法上認可（或至少不禁止）侵害財產權可以請求精神損害賠償。二是 否定論，以德國民法和臺灣民法為代表，慰撫金的請求以法律特別規定者為限，
而侵害物或財產不在法律規定之內，亦即立法上認為侵害物不得請求慰撫金。三 是限制論，如奧地利民法典第 1331 條承認在物之毀損的情形下，僅所有權人可 請求對物上情感利益損害的賠償。190 本章從比較法的角度，著重對以上針對該 議題的不同立法態度進行梳理，進一步探析各國對此在司法實踐中的處理辦法，
以嘗試尋找更加完善的法律制度保障物上的人格利益。
第一節 肯定論
日本民法典和法國民法典對於「侵害物之非財產損害得否請求賠償慰撫金」
是採取肯定態度的，亦即對於慰撫金的請求並不以法律特別規定者為限，只要確 實引起了精神損害的，則可以請求賠償慰撫金而不局限於「以法律有特別規定者 為限」。
190 易繼明、周瓊，同前註 50，第 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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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項 日本法
日本法中對於物損的損害賠償的規定比較寬泛，無論是財產上損害抑或係非 財產上損害，均可請求賠償，惟在實務中物損的慰撫金賠償請求並不是毫無限制 的。法律並未明文規定非財產上損害須以法律有明文規定者為限，故而因物損而 致精神上的打擊或苦痛等，亦可請求非財產上損害賠償。日本在處理物損請求慰 撫金的議題上，無論是法律規定，還是學說討論，以案例歸納類型化為主，給本 文提供了很多有益的參考。以下詳述之。
第一款 法律規定
日本民法第 709 條規定「故意或過失侵害他人的權利或者法律上保護的利益 者，應負擔由此產生的損害賠償責任。」這是關於侵權行為的基本規定。又民法 第 710 條規定「侵害他人的身體、自由、名譽或財產權的情形，應負前條規定的 損害賠償責任，對於財產以外的損害，也應賠償。」191 此條關於非財產損害賠 償的規定，對因財產利益受到不法侵害而產生精神損害時，受害人的慰撫金賠償 請求也得予以承認，在學說上或案例上也不存在異議。192
因此，就法律規定而言，日本民法對於物的損壞或財產權侵害請求慰撫金留 有很大的空間，即原則上對於因財產利益被侵害而產生精神損害的，不限制權利 人請求非財產上損害賠償。惟何種物損、何種侵害程度以及受到何種程度精神損 害，則留給學說與實務去探討與發展。
191 原條文參考：http://law.e-gov.go.jp/ ，2014 年 9 月 27 日查詢。
192 吉村良一，非財產的損害賠償，載於林良平編，注解判例民法（3）債權法 2，青林書院，1989 年，第 1272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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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款 案例
對於因財產利益受侵害而肯定受害人的撫慰金賠償請求的判例，在日本明治 時期便已存在。如，從先祖世襲而來的土地被他人強占（大判明治 43 年 6 月 7 日刑錄 16 輯 1121 頁、東京控制明治 43 年 11 月 5 日新聞 683 號 21 頁）；及寵物 貓被他人的小狗咬死（東京地判昭和 16 年 2 月 19 日新聞 4685 號 7 頁）的情況 下而進行的撫慰金賠償請求均被得到承認。判例的這一立場，仍然持續至今。193 對於物損請求慰撫金，日本法院一般的處理原則是，被害者對該目的物有著 特別的愛惜之情，加害者有加害的意圖，想要給予對方精神上的打擊，或者被害 者的感情利益或精神上平穩受到強烈的侵害這樣特別的情況存在時，允許請求慰 撫金。194 以下針對物損請求慰撫金的案例進行類型化歸納，進一步了解日本法 院對此的基本做法。
1、交通事故195 （神戸地裁平成 13 年 6 月 22 日判決）
大型貨物車的駕駛者對前方不注視而衝進家宅導致的交通事故，對於原告兩 人，認可慰謝料各自 30 万円。裁判要旨謂：「上記認定的本件家屋損壞的程度是 嚴重的，原告們長年習慣在本家屋居住突然要離開，大約半年內要被迫在公寓生 活，特別是對年紀大的原告心力勞累及生活上的不便，不自由等這些因素作考量，
原告一雄借錢為本件家宅作修復工事，為本件事故的處理奔走不停，若將諸如此 類的事情予以考量，對於兩原告遭受精神苦痛的慰撫金，各 30 万円是適當的。」
本案中唯一的家宅是一般人正常生活居住條件的必需，若一旦遭毀損，則會
193 羅麗，「日本的撫慰金賠償制度」，合肥市圖書館數據庫，網址：
http://www.hflib.gov.cn/law/law/falvfagui2/MSF/LWJ/1149.htm ，2014 年 9 月 27 日查詢。
194 網頁查詢，「物損事故において慰謝料は認められるか」，網址：
http://www.asahi-net.or.jp/~zi3h-kwrz/law2koujbui.html ，2014 年 9 月 27 日查詢。
195 本則案例來自網頁查詢，「物損に関する慰謝料」，網站名稱：弁護士による大阪交通事故相 談ネット，網址：http://www.o-basic-kotsujiko.net/other/busson.html， 2014 年 9 月 27 日查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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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生活上的動蕩，侵害的是生活平穩的權利。所以在類似家宅被侵害致毀損的 案件中，認可慰撫金請求是著重在對人的生活平穩權的保護，嚴格意義上這些家 宅並非屬於本文的「人格物」的範疇。惟另外的情況是，若這些家宅同時也是從 祖上承襲下來的古老宅居，此時的家宅宅居則可能屬於「人格物」，因為寄託着 對先祖的紀念之情，具有一定的人格象徵意義，若被侵害致毀損，生活平穩權和 物上人格利益、情感利益同時被侵害，因而請求慰撫金賠償也屬正當。
2、動產的毀損196
（1）畫家的作品（東京地判昭和 35 年 9 月 27 日判時 238·16）
畫家將自己的作品租給一間酒吧，酒吧失火而燒掉了該作品以致滅失，畫家 請求賠償慰撫金。裁判要旨謂：「根據債務人應歸還的責任事由，財物的返還義 務不能的情形下，債權人對這個財物懷有珍愛之情，即使因返還不能而遭受精神 的苦痛，一般而言債務人沒有支付慰撫金的義務。惟債權人依特別的情事對財物 有著特別的愛惜的情形，債務人知道或者應可知道的情形，認可債權人的慰撫金 請求權是適當的。」
（2）從祖父母繼承的櫃子、佛壇、祭壇等（東京地判平成 14 年 4 月 22 日判時 1801·97）
依據不動產的拍賣程序，取得土地及建物所有權的不動產業者，沒有對建物 作出交付指令的請求，即廢棄了建物內原所有者殘留的動產，即從祖父母繼受而 來的祭祀用的佛壇、櫃子、祭壇等物。裁判要旨謂：「因侵權行為而致物品毀損、
廢棄的情形，即使該物品財產上損害可予以填補，當因喪失該物品而致被害者遭 受特別的精神上的苦痛時，除了財產上損害賠償外，精神上的苦痛也應撫慰，所
196 以下三則案例參考：齋藤修，慰謝料算定の理論，東京都，平成 22 年（2010 年），第 309 頁
—第 310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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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容許慰撫金 200 万円。」
（3）結婚週年紀念戒指（東京地判平成 19 年 2 月 15 日判時 1986·66）
原告夫妻二人為紀念結婚 10 週年購入鑽石，寄託在百貨店加工為鑽石戒指，
百貨店以人工石（立方氧化鋯）替代之並交付。裁判要旨謂：「原告妻因鑽石不 能被返還，這之後因被告們的應對態度而發展成為自律神經失調症，更進一步變 為 PTSD 狀態197，其對於本件的鑽石有著特別的珍愛之情。而且，原告夫視夫婦 的紀念品為特別的東西，因本件事件而花費大量的時間去調查以及資料收集，依 此認定其遭受了精神上的苦痛，對於各原告認可 100 万円的慰撫金。」
以上三則案例，畫作不但凝聚畫家的創作技巧及靈感，畫家對其更傾注了情 感，因而特別愛惜；從祖父母處繼承的祭壇等物，首先是紀念已故先輩的特定紀 念物品，其次該物對於有宗教信仰之家庭成員而言，是十分特別且神聖的物品；
結婚紀念戒指，對於夫妻而言是承載夫妻恩愛感情的象徵——以上三樣物品對權 利人而言十分特別且重要，均可歸類為「人格物」範疇，一旦遭侵害致毀損滅失 則應允許請求慰撫金賠償。值得注意的是第三則案例，原被告之間成立的是承攬 契約關係，最後以其他材料代替鑽石交付不合規格的戒指，債務不履行的同時亦 侵害了原告的財產權，在侵權與違約競合的情況下，法院同樣認可了慰撫金請求，
且最後判決是「對於各原告認可 100 万円的慰撫金」，亦即該物的共有人每人均 可得到均額的慰撫金賠償。
3、不動產的毀損
197 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癥（英文：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又译創傷後压力症、創 傷後压力综合征、創傷後精神紧张性障碍、創傷後压力失调、重大打击後遗症。指人在遭遇或對 抗重大壓力後，其心理狀態產生失調之後遺症。這些經驗包括生命遭到威脅、嚴重物理性傷害、
身體或心靈上的脅迫。有时候被称之为創傷後壓力反應（post-traumatic stress reaction）以强调这 个现象乃经验創傷後所产生之合理结果，而非病患心理状态原本就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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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建物的毀損
以上第一點，因交通事故致使建物的毀損，請求慰撫金的被允許的前提是該 建物須為人居住或者營業活動需要的，因為是現實居住或營業所用建物，所以在
以上第一點，因交通事故致使建物的毀損，請求慰撫金的被允許的前提是該 建物須為人居住或者營業活動需要的，因為是現實居住或營業所用建物，所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