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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責任概念的實踐意義――具體行動與反思的承擔

第一節 行動與事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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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責任概念的實踐意義――具體行動與反思的承擔

第一節 行動與事實性

若要探究對具體行動的承擔,那麼首先會涉及超越性(transcendence)與事實 性(facticity)的關係。超越性與事實性被沙特視為人之實存的兩個向度,並且行動 的意義即是在兩者的互相作用之下彰顯出來。沒有任何一個行動僅僅是超越的或 是事實的,而是每一個行動都同時包含了超越性與事實性。超越性關乎的是自由,

它顯現為開放的、不受限的、可變動的;事實性則代表既成的事實,是已經是的、

封閉的、不可逆的。以下我們將分別對行動中的超越性與事實性加以說明。

一、行動中的超越性與對自由的責任

關於超越性與行動的關係,可以在《戰爭日記》中找到集中的描述。在那裡,

沙特分析了行動的原始動機與最終行為之間的不一致。原始的動機是意識對自己 的謀劃(project)。意識總是向著未來計畫一個有待被實現的自己,而那個未來的 自己是它的可能(possible),是尚未實現但可預期被實現的。然而,沙特說,在同 一個意識中,恰恰有著一個虛無(Nothing),能將人與他的可能分開。這個虛無被 把握為:能夠促進一個人去實現他的可能的動機總是通過一個虛無(nothingness) 的裂縫而被與這個可能本身分離開來。(WD, 133)也就是說,動機作為動機,並不 是決定性的;它只有促進的功能,只能使意識趨向這個它為自己設定的可能,而 無法確保讓自己成為這個可能,因為意識雖然自我謀劃,但它卻也總是能反過頭 來否定掉它自己的謀劃。可以看到,這裡所說的虛無表徵的正是意識的自由。我 們在上一章曾透過焦慮的現象來談論意識的自由,並將自由理解為意識所固有的 否定的可能性。78無獨有偶,在《戰爭日記》的段落中,沙特亦說這個將人與他 的可能分開的虛無是在焦慮中被給出的,他說:「對一個我們不想實現的可能的 焦慮,事實上就是對將我們與那個可能分開的虛無的焦慮……。」(WD, 133)雖然 兩處分別以「自由」與「虛無」來表述,用詞上有所不同,但所表達的內容卻是 一致的,因為虛無化的能力即為意識之自由的本質特徵。意識是自由的,除了第 一義的「意識能夠任意地設定自己的可能性」之外,還有第二義的「意識隨時能 夠超越並否定它自己設定的可能性」。而正是這第二義的自由,造成了在原初動 機與實際行為之間的裂縫,因為意識總是能將它原先的動機看成不充分的、無效 的。沙特說,動機被保留在自由中,但它是懸而未決的,且「從來不存在任何在 被保留的動機與被描繪的可能之間的聯繫。」(WD, 133)亦即,在動機和行為之間 沒有必然連結。這裡不存在一種絕對的因果法則,可以像前提推出結論那樣地從

78 參閱第二章第二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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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機中推論出行為結果。行為不是完全被動機決定,而是總是處於一個開放的可 能性中。

沙特認為,正是因為我們的動機與行為之間總是存在著不一致,才讓我們成 為無可推託的、必須負責任的。如果動機和行為之間有著完全的一致性,那麼行 為就不再是我的可能了。可能性的領域將被取消,因為那時所有的可能性都將直 接成為現實,且在動機產生的同一時間也一起被給出;它將不再屬於將來,而是 屬於現在。在這種情況下,「設想」和「實現」之間沒有時間距離,於是設想直 接等於實現、可能性成為必然性。然而,若一切皆出於必然性,則我們就可以是 有藉口的,因為在必然性中,一切事物都是被決定的。故沙特說,所有的藉口都 援引必然性。(WD, 134)但人的存有不是設想與實現合一的情況。在人的動機與 行為之間總是有一段時間的差距,而種種不確定的因素便透過這個時間上的差距 潛入行為之中,使得行為最終總是偏離原來的動機。但是,這些不確定因素的產 生正是來自人的自由――或更精確地說,是來自人的自由的虛無化能力――因而,

能夠使動機與行為不一致的正是我們自己。沙特將責任的起源訴諸於此。他說:

「在意識的中心,連結是不在的――而也正是這個連結的缺席剝奪了我們的任何 藉口。」(WD, 133)並且說,責任正是從自由中的虛無所派生出來。(WD, 133) 於是,我們看到,當對責任概念的考察從存有的領域轉移到實踐的領域時,

我們首先遇到的還不是對行動結果的責任,而是對自由本身的責任,因為後者是 更根本的。沙特明確指出:人的實在能夠做且必須做的第一個承擔即是承擔自己 的自由。(WD, 113)人必須承擔自己的自由。這個宣稱乍看之下並無特別之處;放 在沙特自由理論的架構中,它也很合邏輯――甚至太合邏輯了,以至於我們不會 想到要去懷疑從自由到責任的這個必然推論結果。因為我是自由的,所以我必須 為自己負責,這很合理。然而,事實上,情況並不那麼簡單;承擔自由的意義可 能比我們想的還要深沉。因為,如同我們前面的分析,在沙特的文字中,自由的 意義不是單一的。自由不僅僅意味著選擇的自主性,還意味著否定的任意性。我 能夠選擇,但我同時也能夠使選擇失效,而這兩者都屬於我的自由。若我們將後 一種自由的意義也考慮進來,那麼沙特「承擔自己的自由」的這個宣稱或許就不 那麼能為常識觀點所接受了。因為,在這種情況下,承擔自由,也就意味著承擔 起意識中由於虛無化的能力而帶來的不確定性,而這樣的不確定性有可能是我們 不想要的,或甚至是連我們自己都沒有認識到的。因此,對自由的承擔便也包含 了對意識中「非意願」的部分的承擔。我們無法藉由去說「我並不想這麼做」或

「這不是我的本意」等等,來避免責任。這也是為什麼沙特說,若以一個公式來 表達「承擔自己的自由」,那就是:人從來沒有任何藉口。(WD, 113)沒有藉口,

即意味著不能將出於我們意識的任何東西歸到別的原因之上,例如求助於因果法 則或是必然性,因為事實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避免我們做某事,也沒有任何東 西能夠規定我們做某事。(WD, 133)在這個意義下,真正說來,意識中並不存在任 何非意願的東西。因為如果行為是脫離動機的,那麼在意識中也已經存在著這樣 一種意識內容,它作為違反原始動機的東西,本身在意識的虛無化作用下被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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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新的欲求對象,取代了原動機中的對象;因此,它仍是被意願的。存在於原始 動機與最終行為之間的那個虛無指的並不是「空無一物」;並不是說,從動機到 行為的整個實現過程中,意識會經歷一段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的狀態,在這種情況 下,我們能夠說有一種非意願的行為。毋寧是,那個虛無正是意識本身的活動,

而意識是不間斷的,它總是意識到某物。如果行為偏離了動機,那就是在動機到 行為的過渡中,意識的焦點已從某物轉移到另一物;或者也可以說,正是意識自 己改變了它的動機。也因為這樣,所有的行為事實上都是自願的,都是沒有藉口 的。而「如果我承認――並希望――自己從來沒有任何藉口,那麼我的自由就成 為我的(mine),而我永遠承擔著那可怕的責任。」(WD, 114)

二、對事實性的責任

承擔自身的自由,即是承擔意識的超越性。但除此之外,沙特認為我們對事 實性也必須有所承擔。於《戰爭日記》中,他先是說:「責任的起源是這樣一個 原初的事實,即我們把自己了解為在動機和行為之間的一個斷裂。」(WD, 133)而 在這句話後面緊接著說:「這就是我們尤其負有責任的:為那些不是自然地從動 機中流出的行為負責。」(WD, 133)可以看到,沙特在前文中雖然說責任派生於自 由,且我們首先必須承擔的就是自由,但這仍不是責任的全部範圍,因為除了承 擔自由,我們還必須承擔因自由而產生的行為結果。但是,行為結果雖是出自意 識的自由運作,因而始終與意識有所聯繫,但另一方面,它作為已被完成的、作 為已實現的可能性,在某個意義下又是脫離意識的。亦即,它對意識而言也是世 界中的一個超越的對象,是一種事實性。因此,對行為結果的承擔即是對事實性 的承擔。

然而,應該注意,並不是只有行動的結果是一種事實性。從沙特的相關論述 中可以發現,事實性至少有兩層意思。行動結果所造成的處境是其中一種意義的 事實性,而另一種更根本的事實性則是指世界中的既成事實,它們並非直接出自 我的行動,而是先於我的行動存在,例如我的存有此一事件即屬於這類的事實性。

對意識而言,存有是其最原初的事實。

沙特在《戰爭日記》中區分了兩種情況。第一種是如同上帝那樣的存有,沙 特將之稱為「完全的自由」。這種存有的特徵是它創造自身的存有,因而,它是 其自身存有的基礎。沙特說:「完全的自由只有對一種存有而言才是存在的,這 種存有是它自己的基礎,換句話說,它對它的事實性負責。」(WD, 109)它之所以 對自己的事實性負責,是由於其存有的事實性恰恰是它自己創造的,它是在創造 者的角色上對它所創造的東西負責。但第二種存有――即意識或「人的實在」的 存有――恰好相反。意識不創造事實性,並且對它而言,它的存有就是一個「事 實」。對意識來說,存有的事實性「只不過是這樣一個事實,即每一時刻在世界 中都存在著一個人的實在。」(WD, 109)這樣的事實既不能從別的東西演繹出來,

也不能還原為任何東西,它是偶然的、荒謬的。(WD, 109)在意識並不創造其存有

也不能還原為任何東西,它是偶然的、荒謬的。(WD, 109)在意識並不創造其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