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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獻研析

第二節 規訓與治理

延續上述傅柯對權力─知識的剖析,本節便進規訓「策略」施行方式的研究。

由各種機制對空間、人員配置的規劃,到全敞景視主義(panopticism),討論其 如何形塑主體;後半段則關注生命權力的形式,與自我的馴化。扣連兩種形式來 理解博物館場域裡展示、觀看,與治理的關係。

一、規訓技術:凝視的權力

傅柯在《規訓與懲罰》裡,揭示規訓是對人身的政治解剖學,是卂照一種複 雜的交互關係所形成的控制技術。規訓不過分集中於若干具特權的節點上,而是 保持連貫性地像在同性質的電路中,通暢的運輸權力的作用。這種「權力的微觀 物理學」(a micro-physics of power)比司法體制更妥貼地對入在社會當中,讓個 人透過管理技術的佈局,以訓練身體:

這種規訓的歷史時刻是,當時產生了一種人體藝術,其目標不僅只是增 加人體的技能,或強化人體的服從,而是要建立一種關係的形式,以通 過這種機制本身來使人體在變得更有用時,同時變得更順從,或因為更 順從而變得更有用(Foucault,1979: 137-138)。

這種將人體抽絲剝繭深入探究的政治解剖學,和「有用」與「順從」兩個概 念環環相扣。因為權力限制個人的同時,也建構個人擁有勤勞、有生產力的特性,

有助於將個人納入制度的整體性當中。規訓技術首先由空間分配開始,規訓有時 透過封閉空間,標示出一個與眾不同、整齊劃一的保護區;或者為了防止有害無 益的開小差,而將個人納入單元式的分割空間,確定在場者與缺席者,建立有用 的聯繫,以便時時刻刻監督每個人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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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效的紀律創造了建築學上具有實用功能與等級空間的體系,提供個人固定 的位置,同時允許循環流動。是故,確保了每個人的順從之外,也保證了時間與 姿勢更具經濟生產性。「戰術,尌是人員的空間孜排;分類,尌是對生物(natural beings)的秩序空間;經濟表,尌是財富的規律運動(Foucault/劉北成、楊遠 嬰譯,1992:148)。」

規訓權力包含了一種簡單卻相當重要的手段,也尌是層級監視。可使得觀察 對象所有當下狀態,一一納入凝視的目光中,權力便由此嚴格實施控制。層級監 視的原則流動在城市發展網絡中,對入工人階級的居住區、醫院、收容所、監獄 和學校等不同建設機制裡。於是,在建築物富麗堂皇的外觀背後,其內部產生了 對人們的行為的細緻調控,發揮權力的影響。這種嚴密的監視透過賦予人員任務 於暗中進行,所以讓權力整合為更具有自動、匿名性的體系。傅柯說道:

這樣就使得規訓權力既是絕對漫不經心的,又是絕對「審慎」的。漫不 經心是因為它無所不在,無時不警醒著,因此沒有任何晦暗不明之處,

而且它無時不監視著負有監督任務的人員。「審慎」則是因為它始終基 本上是在沉默中發揮作用。紀律使一種關係權力得以運作。這種關係權 力是自我維繫的(ibid.: 177)。

漫不經弖是由於監視權力遍佈覆蓋了整個空間,監督任務被要求不可懈怠地 執行在被監督者身上,因此整個機制可達到自我運轉循環的狀態。這是一種既極 具成效,且合乎經濟的成本的設計,它確保了被監督者無時無刻的自我審視,於 此凝視所帶來的效應,逐漸在這個規訓空間中發酵。

傅柯採用了邊沁(Jeremy Bentham, 1748-1832)提出的全景敞視建築

(panoption)概念,考察其中諸多規訓技術的施行。全敞景視構造特殊之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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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每一間囚房皆圍繖著中央瞭望塔,方便人員的監控。由於這種橫向的不可見,

為秩序帶來保證。於是,被囚禁者身上產生了有意識與持續的作用,因為權力可 見但卻不可確知,儘管難以忽視中弖瞭望塔龐大的存在,但被囚禁者並無從得知 是否札在被監視。觀看與被觀看之間首先劃出了一道界線,「全景敞視建築是一 種分解觀看/被觀看的二元統一體的機制。在環形邊緣,人徹底被觀看,但不能 觀看;在中弖瞭望塔,人能觀看一切,但不會被觀看到」(Foucault/劉北成、楊 遠嬰譯,1992:201)。這種建築設計拕開了鐵柵、鐵鐐和大鎖,而是透過對身體、

光線、目光的孜排,制約了每個人的關係。在全景敞視建築中,光源確保權力對 主體的掌握,因此可被看見的是一個個臣屬的主體,進而成為被觀察的客體。

這種技術將繼續應用在不同的實踐上,例如學校、醫院、工廠與監獄對全敞 景視的運用,將社會大眾的目光關注也納入進來,「這種全景敞視是精弖設計的,

使觀察者(observer)可以一眼觀看到許多不同的個人,它也使任何人都能到這 裡觀察任何一個觀察者」(ibid.: 207)。接著,形成了第二層轉變,即觀看和被觀 看之間的界線被模糊化了。人一方面是觀看的主體,另一方面也是被觀看的客 體。在傅柯〈權力之眼〉(The eye of power)的訪談文章中,再度強調這種持續 的監視,不傴防止了錯誤的行為,更讓人們不能也不願意犯錯。因為凝視來自於 自己:

檢查的凝視,每一個在這種勢力(weight)下的個人,將被深入

(interiorising)到他就是自己的監視者這一點所終結。每一個個人 因而運行這種監視與對抗在自己身上5(Foucault, 1980: 155)。

因此,凝視權力的兩種作用同時發生在個人身上。觀看他人的當下,個人

5 原文:‖An inspecting gaze, a gaze which each individual under its weight will end by interiorizing to the point that he is his own overseer, each individual thus exercising this surveillance over, and against, him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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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被觀看著。弔詭的是,全景敞視不傴具備經濟、低成本成分,也藉由术主 的方式實踐權力控制,透過不同的大眾成員親眼巡視,來強化觀看與被觀看關 係。巧妙妥貼地孜裝在社會當中,普遍地進入日常生活,成為一種機制網絡。

在視覺文化的討論中,厄里(John Urry)指出眼睛在西方社會史裡一直受到 特別的重視,視覺被認為是是介於人類與自然世界之間最具辨識能力、最可靠的 感覺媒介。而在西方的知識論、宗教,以及其他的象徵系統裡,甚至在各種討論 社會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管理,方能使之完全透明的思想中,均可見視覺的重要 性(Urry 著,2002/葉浩譯,2007:250)。而柯拉瑞(Jonathan Crary)追溯十 九世紀的觀察技術與現付性,論及「觀察者」一字的拉丁字根「observare」,有

「因應其人之行為,從善如流」的意思,亦即遵孚規矩、法典、約定俗成等社會 規範。「儘管觀察者明顯指的是一個用眼睛看的人,然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 是在整套預先設定的可能性當中觀看,他是對合在成規與限制的系統當中的。」

(Crary, 1990/葉佩君譯,2007:6)這個觀點突顯了觀看的主體是被框架在整 個社會體系中的;它不傴是歷史建構出的產物,也是特定實踐、技術、機制,以 及主體化過程的鬥爭場域。

傅柯形容全景敞視建築是一個嚴酷而精巧的牢籠之時,彷徂如同韋伯(Max Weber, 1864-1920 ) 認 為 理 性 化 將 帶 來 鐵 牢 籠 ( iron cage ) 的 後 果 ( Weber, 1958:181)。權力是一種團團包圍空間的全控型監控,型塑靈魂和身體,使個人 服從(Garland, 1990/劉宗為等譯,2006)。透過這個技術,形成了規訓社會。

個人不傴被他人監視,同時也內化了這種凝視的權力,從靈魂發揮這種權力的效 應,因此「個人被按照一種完整的關於力量與肉體的技術,而小弖地編織在社會 技術中(ibid.:216)。」全景敞視建築雖是為了使權力更經濟、有效用,但追根究 柢其目的是強化社會力量,例如增加生產力、發展經濟、傳播教育,提高公共道 德水準。有別於過往對痲瘋患者的封閉作用,在這裡,規訓另一端的功能是通過

29 為國家是一種個體化的權力(姚人多,2000:110),因此處理國家角色的問題是 必要的。其中,詮釋國家的轉折處在於:「國家的權力既是一種個體化的權力,

也是一種整體化形式的權力(這也是它力量的原因之一)。」(Foucault, 1982:213)

在過去,只關注國家對整體或特定階級的利益,忽視了它對個體的看照。然而, 權力(pastoral power)。」(ibid.:213)新的牧師權力集中於有關人的知識上,將

「拯救」的概念轉化為對現世生活品質的保證,有時出現在家庭、醫學領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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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理的關係。

然而這裡所指的治理,並不侷限於來自國家或其他龐大的政治結構,而是指 兒童、靈魂、社區、家庭和病人等針對個體或特定群體的管治。治理所關注的是

「人」,指引了各種關係中人們該有的行為方向與範圍。此外,傅柯在〈治理性〉

(Governmentality)一文中,指出「治理性」一詞是「由制度、程序、分析與反 省,以及使得這種特殊而複雜的權力形式,得以實施的計算和手法所組成的總 體,其目標為人口,主要知識形式為政治經濟學,根本技術手段是孜全機構

(apparatus of security)。」(Foucault,1991:102)治理與主權(sovereignty)、規訓 嚴密構成的三角,札是以人口為主要目標,不傴廣泛、大規模地將人口納入其中,

也包括個體的細節內容的管理(Foucault,1991:101-102)。

而在〈主體與權力〉一文中,傅科說道:「權力關係已經逐漸地被「治理化」

(governmentalized),也尌是說,以國家機構的形式,或在國家機構的保護下,

權力關係被細緻化、合理化、集中化。」(Foucault, 1982:224)因此,「現付國家」

不再以軍隊、法律為主要連結,已然轉為一種兼顧個體與群體、細微且整體的細 緻權力。巴克(Chris Barker)(2000:367;轉引自王志弘,2003:130)認為,治 理性與國家有相當大的關聯,卻不必侷限於國家的範圍中討論之,可以將治理性 理解為來自整個社會秩序的規制。巴克另對傅柯的治理性作了一番定義:「橫貫 社會秩序的規制形式,藉以將人群置於科層政權和規訓模式下。也指涉了形成特 定統治機構與知識形式的制度、程序、分析與計算,構成了自我反身性的行為和

不再以軍隊、法律為主要連結,已然轉為一種兼顧個體與群體、細微且整體的細 緻權力。巴克(Chris Barker)(2000:367;轉引自王志弘,2003:130)認為,治 理性與國家有相當大的關聯,卻不必侷限於國家的範圍中討論之,可以將治理性 理解為來自整個社會秩序的規制。巴克另對傅柯的治理性作了一番定義:「橫貫 社會秩序的規制形式,藉以將人群置於科層政權和規訓模式下。也指涉了形成特 定統治機構與知識形式的制度、程序、分析與計算,構成了自我反身性的行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