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衝突與協調：臺灣省與中央的職權問題
第一節 財政決策機制的重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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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衝突與協調：臺灣省與中央的職權問題
中央在遷臺的過程中，各部會的情況都已經相當嚴峻，人員資遣與組織緊縮 成為常態，部分單位甚至只有「一顆大印和空的衙門」，1顯示中央政府的權力基 礎並非絕對穩固，因此與臺灣省政府的聯繫就顯得至關重要。中華民國的省政府 制度至吳國楨任臺灣省主席時，已經遠異於原本制度設計的規定，尤其在吳國楨 任內，臺灣省政府與中央政府統治領域重疊，兩者之間的權責模糊的狀況相當嚴 重，且先前為因應戰爭與遷臺的需要，臺灣省政府權力已取得相當的擴張，在此 情況下，雙方不論在民政、財政、人事等各方面都存在職權劃分的問題，中央在 制度上已經難以限制臺灣省政府的。吳國楨認為當時臺灣省政府權力實大於名，
儘管中央各部會在層級上高於省政府，但在缺乏財源的情況下，許多政策與命令 都必須仰賴省政府的協助才有辦法執行，這樣的體制可謂混亂不清。2本節以財 政為主要討論範圍輔以其他實例，突顯中央與臺灣省政府之間的衝突，展現吳國 楨任內的臺灣省政府成為中央在臺灣穩定統治的關鍵力量，了解雙方如何在磨合 過程中達到求同存異的合作關係。
第一節 財政決策機制的重組
中央遷臺後，中央與臺灣省政府都同樣面臨沉重的財政壓力，因此雙方對於 掌握臺灣稅收的分配、預算的制定、外匯流通等各項財政權力都由為重視。為了 整合臺灣的財政政策與掌握臺灣財政的實際狀況，中央與省之間成立了許多中間 組織作為雙方協調、討論的財政的準決策機構。對雙方而言，如何取得平衡或合 作，甚至掌握更多財源成為重要的事項，這也是為何 1950 年開始，中央不斷調 整有關財政決策的組織系統。
1 劉維開，〈陳誠與政府遷臺初期中央政制的確立〉，頁 228。
2 吳國楨，《夜來臨：吳國楨見證的國共鬥爭》，頁 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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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財政經濟會報
中央政府遷臺後，為了維持中央政府的正常運作，隨即要處理中央與臺灣 省之間的聯繫策略，尤其在財政方面更是重中之重。1950 年 2 月蔣介石指出當 前面臨的三項問題，包括（一）中央與地方之措施未必完全配合（二）財政金融 經濟各部門工作未必協調（三）對於各項問題枝節應付缺乏全盤計畫，他認為各 部門應以調度收支安定經濟為第一要務，不應再分中央與地方，以收分工合作之 效。為此蔣介石指定嚴家淦應每周約集各主管與有關人員舉行經濟會報，所應討 論的範圍包括（一）中央及地方財政收支狀況（二）通貨發行及黃金存儲支付情 形（三）糧食供銷分配情形（四）進出口業務及外匯收支狀況（五）一般物價變 動情形及因果分析（六）各生產事業概況及其管理（七）其他與安定經濟有關之 措施。3各主管應於會議據實報告，並檢討各項措施之得失，商訂相關方針及分配 各部門工作。所商定事項不令行文通知，應由各主管分別負責辦理，而重要決策 則應隨時陳報蔣介石決定是否提交國民黨中央非常委員會核議或轉請行政院核 辦。4根據黃少谷所擬財政經濟會報參與名單，包括張群、王世杰、俞鴻鈞、關吉 玉、嚴家淦、吳國楨、任顯群、徐柏園、王崇植、瞿荊洲。5
從參與人員來看，省主席、財政廳長、臺銀總經理是臺灣財政權力的核心，
中央在巨大的財政壓力之下缺少不了省政府的支持，因而該會議最重要的任務之 一就是協調臺灣省方面的意見，商討各項配合措施。由於缺少完整的會議資料，
無法判斷該會議的具體定位，但從幾次的會議紀錄來看，均由蔣介石主持會議，
6這顯示了這項會議的重要性。
3 〈各種建議 （五）〉，《蔣中正總統文物》，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02-080109-00027-001。
4 〈各種建議 （五）〉，《蔣中正總統文物》，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02-080109-00027-001。
5 〈各種建議 （五）〉，《蔣中正總統文物》，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02-080109-00027-001。
6 1950 年 3 月 30 日、4 月 21 日、6 月 10 日、7 月 5 日均為蔣介石主持會議。參見〈各種建議
（五）〉，《蔣中正總統文物》，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02-080109-00027-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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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軍政費委員會→財政審核小組
1950 年 4 月 19 日行政院院會報告設置軍政費審核小組，根據該小組組織簡 則，其成員包括行政院長、總統府秘書長、財政部長、國防部長、參謀總長、行 政院秘書長、臺灣省政府主席、中央銀行總裁為當然成員，並得由行政院長指定 相關人員列席。該小組的任務為初步審查一切軍政費用之預算，凡預算外的支出 非經審議，財政部不得支出，亦不得動用國庫、省庫及黃金，7表現了統籌中央與 地方財政的企圖。然而從歷次的會議亦可發現臺灣省政府在財政上的強大影響 力，軍政各項費用的支出有一定程度的依賴臺灣省政府。舉例來說，根據 1950 年 8 月該小組呈報給蔣介石的簽呈載明臺灣銀行應墊支總計二千九百五十九元 的軍事費用及三十萬美元的軍米專款，8類似的墊支或籌措經費案層出不窮，透 過臺灣省主席參加會議尋求省方的財政支持。由於該小組以審核中央軍政費為 主，在一般時期，省與中央財政應該是相互獨立，具有各自的收支審核機制，但 中央遷臺初期，面對幾乎沒有預算制度與足夠財力的狀況下，只能協調臺灣省政 府的配合，臺灣省主席則透過這個機制取得參與中央財政規劃的決策權。
為了有效達到中央與省的收支統一並貫徹聯合預算的目的，1951 年 8 月蔣 介石指示行政院應改組軍政費審核小組為財政審核小組，於是8 月 29 日王世杰 召集吳國楨、俞鴻鈞、嚴家淦、龐松舟、任顯群會商相關事宜。除了按蔣介石命 令改組之外，同時擬定委員人選，並於委員中指定一人為秘書，陳誠指定黃少谷 兼任該小組秘書，並將所行政院草擬之組織規程呈報蔣介石核定通過。91951 年 9 月 12 日行政院院會報告正式將軍政費審核小組改組為財政審核小組，由該小 組綜合調度，根據其組織規程及行政院會議紀錄其任務包含：10
7 〈行政院會議議事錄 臺第三冊一二五至一二八〉，《行政院》，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14-000205-00030-002。
8 〈各種建議 （五）〉，《蔣中正總統文物》，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02-080109-00027-005。
9 〈行政院會議議事錄 臺第二一冊二○三至二○八〉，《行政院》，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14-000205-00048-002。
10 〈行政院會議議事錄 臺第二一冊二○三至二○八〉，《行政院》，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14-000205-00048-002；〈行政院財政審核小組〉，《總統府公報》，1951 年 9 月 18 日，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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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考核監督國庫與省庫收支集調度事項，不論預算內外之國庫與省庫收支 應隨時報告。
（二）審核中央與地方稅目、稅率之調整及其他有關財源籌畫事項，中央與省 之收入主管機關應切實收解，且有關增闢稅源、調整稅率均應是前提經 財政審核小組同意。
（三）審核中央與省追加預算案件及預算外之緊急撥款事項，中央與省收支應 按預算規定責成主管機關核實支付，預算外或追加預算均應是前提經財 政審核小組同意。
（四）審核中央銀行與臺灣銀行有關政府財政各項資金保管運用事項，臺銀對 保管及運用財政性質之資金，應由財政部及財政廳提報財政審核小組審 核。
其中又以審核軍政機關預算外之支出為主要任務，與過去的軍政費審核小組相 較，該小組的任務更加明確，組織也更為嚴謹，特別是組織規程中將行政院副院 長、經濟部長、行政院主計長、省財政廳長也列為當然委員，11更進一步的集中 財政權力的核心。此外，該小組之下另設置財政審核小組初審小組及軍政機關外 匯初審小組，前者對該小組案件進行初步審查，後者則審核軍政機關外匯案件，
12而從該小組會議紀錄可發現，不論中央政府或臺灣省政府，均有交付執行後提 出追認的案件，13這顯示該小組對預算外之財政的控制仍然有限。
三、財政經濟小組委員會
美援是支撐臺灣1950 年代經濟重要的項目，為了因應美援的到來並有效掌
11 〈行政院會議議事錄 臺第二一冊二○三至二○八〉，《行政院》，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14-000205-00048-002。
12 〈調整財經審議聯繫各項機構之建議並附現有財經審議機構系統簡表〉，〈各種建議 （五）〉，
《蔣介石總統文物》，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02-080109-00027-009。
13 詳見財政審核小組會議紀錄。參見〈財政審核小組第一次至第十次會議審議之重要案件〉，〈行 政院會議議事錄 臺第三九冊二七七至二七八〉，《行政院》，國史館藏，數位典藏號：014-000205-00066-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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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臺灣財經情況及相關政策，1951 年 3 月 14 日行政院院會根據蔣介石的指示通 過設置財政經濟小組委員會（以下簡稱財經小組），由嚴家淦與吳國楨為召集人，
並由行政院指派一位執行秘書。14根據〈行政院財政經濟小組委員會組織簡則〉， 該會組成人員包括財政部長、國防部長、經濟部長、參謀總長、中央銀行總裁、
臺灣省主席、美援運用委員會秘書長、臺灣省財政廳長、臺灣區生產事業管理委 員會副主任委員及其他相關人員，共9～11 人組成委員會，每星期開議一次，議 案範圍分為三項：一、有關貨幣金融財政收支重要措施事項；二、有關農工交通 建設重要計劃事項；三、美援物資及特別帳戶之運用原則事項，而會議議決事項 需呈請行政院核定並執行。15從財經小組的權責範圍來看，規定十分模糊，但這 個模糊空間也擴大了財經小組的決策範圍，也就是幾乎所有的財政、經濟政策都 可以列為財經小組的討論事項。從財經小組第一次會議紀錄可以發現，討論與議 決範圍涵蓋預算、關稅、外匯、貨幣、糧食等各個面向。16
臺灣省主席、美援運用委員會秘書長、臺灣省財政廳長、臺灣區生產事業管理委 員會副主任委員及其他相關人員，共9～11 人組成委員會，每星期開議一次，議 案範圍分為三項：一、有關貨幣金融財政收支重要措施事項；二、有關農工交通 建設重要計劃事項；三、美援物資及特別帳戶之運用原則事項，而會議議決事項 需呈請行政院核定並執行。15從財經小組的權責範圍來看，規定十分模糊，但這 個模糊空間也擴大了財經小組的決策範圍，也就是幾乎所有的財政、經濟政策都 可以列為財經小組的討論事項。從財經小組第一次會議紀錄可以發現，討論與議 決範圍涵蓋預算、關稅、外匯、貨幣、糧食等各個面向。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