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二節 關於環境學習 壹、學習環境議題

N/A
N/A
Protected

Academic year: 2021

Share "第二節 關於環境學習 壹、學習環境議題 "

Copied!
23
0
0

加載中.... (立即查看全文)

全文

(1)

第五章 尋求環境希望的相關討論

為了故事的流暢,也為了避免讓讀者在弄懂情節之餘又要忙著探究相關理論,

在此另闢一章,針對故事中幾段重要的情節進行探討。故事說完之後,我們可以看 到尋求環境希望是一趟長途旅行,沒有辦法拿任何理論來單獨探討賴青松的故事,

何況希望之旅是否已近終點也未可知,只是透過這個故事,我們很清楚看到一個朝 著希望的方向不停勇往追尋的形象,這個不斷學習與付出的實踐歷程具有哪些參考 價值,我試著就以下面向分別討論。

第一節 關於重要生命經驗 壹、重要生命經驗的源起及精神

重要生命經驗的創始者是 Thomas Tanner(1980)。1960 年代,他在與許多環 保人士聊天時,從談話中發現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生命經驗,在問到是什麼引出他 們保護環境的熱情時,這些人往往會提及童年或青少年時期獨自或與朋友們在野地 遊玩的經驗:也許是在灌木叢中蓋起自己的堡壘或秘密基地,也許是青少年時期將 附近農田當成小獵場或釣魚池之類的。這成為後來 Tanner 研究的重要靈感。

Tanner 認為,這些經驗在許多環境行動者的生命中應佔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如 果可以明確發現是什麼經驗有助於培養一個願意為了保護環境而積極去行動的公 民,那麼我們就可以在其成長過程中複製這些經驗,從而培養出更多愛護環境的下 一代,因此,重要生命經驗遂成為環境教育領域中一個新的理論。

至於往後的學者如何延伸這個理論的精神去發展相關研究,我曾在第二章略提 到,主要是由 Palmer 和 Chawla 等人帶領,而這一系列的研究大體上都是邀請積極

(2)

參與環境行動的人士或從事環境教育的工作者進行自傳式的回憶並描述之,研究者 再分析這些內容,以概括性的成果,提出一些可能的經驗群組,以提出在早期的成 長與受教育的過程中,哪些關鍵性的經驗或因素,有助於形成具有負責任環境行為 的公民。

而在許多國內外的重要生命經驗研究中發現,一個日後願意投入環境行動的 人,其生命中「童年時的自然經驗」是極重要的影響因子(Palmer, Suggate, Bajd,&

Tsaliki, 1998; Palmer, Suggate, Bajd, Hart, et.al., 1998; Palmer, Suggate, Robottom, et.al., 1999; Palmer & Suggate, 1996; Tanner, 1980;引自許世璋,

2003a,頁 132),許世璋因此強調規劃環境教育的思考重點,應該是如何讓人們有 接觸自然的經驗,特別是在童年時期。

貳、賴青松童年時期的重要生命經驗

十歲以前的賴青松雖然住在一個完整的小家庭當中,然而 1970 年代的新竹市 已具備相當濃厚的工商業色彩,父母親為了工作而忙碌,追求經濟的壓力掩蓋了家 庭原有的功能,親子間的互動不多,這段時期的賴青松喜歡在野地中與同儕遊戲,

雖然較少透過父母親的引導,仍然可以看出他藉由自我探索以培養對自然環境的情 感與興趣。

十一歲那一年因父親生意失敗而回到鄉下生活成為一個重要機緣,透過體會另 一種生活方式,賴青松在價值觀上受到衝擊,因為原本在農業社會當中,家庭成員 之間生活與生計是互相結合的,包括一起工作(放牛、插秧、割稻)、一起收集與 準備要吃的食物(採水果、醃菜脯、撈蜆等等),在這當中,他與祖父的關係得以 變得十分緊密,這種穩定的方式與工商業社會中,父母親為了生計而努力,充滿變 動的生活是很不同的;此外,農業社會在經濟上求的是維持與延續,不同於工商業 社會強調獲利、累積與消費。祖父與父親兩個人在賴青松的眼中分別代表著上述兩 種截然不同的意象,到底他真正嚮往哪一種,當時或多或少有個譜,那像是一顆等

(3)

著冒芽的種子,一旦被種下就跟著他開始長大。

綜觀賴青松的生命歷程充滿了變動,從新竹、台中、台北、台南,後又前往日 本、返國工作,當他有了小孩以後,他開始重視「故鄉」這個概念,並思考如何給 孩子一個故鄉,如何創造孩子的重要生命經驗,因為他相信「你生命當中要有一個 東西是、不管什麼時候何時何地、我只要驀然回首…在那裡永遠不會改變…不管是 心靈也好,或是說實際上也好」,而足以代表其具體意象的,正是在鄉下那一年的 生活。生態學者亞倫•聖•鄧寧(2002)也認為,唯有「家園意識」才有可能扭轉 我們這個貪婪的工業社會,熱愛家園是阻止我們摧毀生態的力量,讓我們永續生活 下去,不再只是貪婪的不斷消費,這樣的想法在某種程度上與重要生命經驗理論是 相通的,它們都強調一個人早期與環境的互動經驗有其重要的情感方面價值。

參、故事提供的啟示

兒童在長大的過程中被剝奪了童年,這樣的觀念已經變成通俗心理學的首要主 題,過去三、四十年間,在社會對待兒童的方式上,以及兒童本身的行為方式上,

由於工商業社會的發展,都發生了一種極端的改變。兒童心理學家艾爾凱恩(David Elkind)提出當代兒童生活的特色是「長得太快又太早」,他以壓力作為其論述的 出發點,認為兒童現在被他們的父母、學校和媒體「催促」著通過童年階段。那些 在自己的工作經驗中承受過多壓力與挫折的家長,將他們的焦慮轉移至孩子身上,

要求後者從越來越小的年紀開始,在學業與各項比賽活動中獲得成功,使孩子因為 恐懼失敗而失去活力、動彈不得。同時,學校變得日益以成果為取向,只顧著評定 成績和反覆訓練孩子們算數、讀寫等基本學科能力,家長也不像從前那樣提供比較 隨性而自然的學習機會(Buckingham, 2003)

若我們由本研究中賴青松的童年經驗,去延伸思考接觸自然的內涵與形式,不 難發現當中與其它研究的共同處,這些經驗大部分是日常生活中具備較強身體感受 性的單純動態玩耍,即興而不需精緻策劃(許世璋,2003a,頁 133),有別於上述

(4)

那種以壓力為基礎、以成果為導向的形式。我回想起自己在遊覽一些名勝地區巧遇 小學生們正在進行校外教學的景象,每個小朋友都忙不迭地擠到重要展點前抄抄寫 寫,為的就是趕緊把手上那張「學習單」解決掉,儘可能爭取更多的「放封」時間 只為了跟同伴玩鬧,照艾爾凱恩的說法,這份學習單象徵的就是學校與家長們的焦 慮吧!他們擔心這一趟出門,孩子們會貪玩學不到東西,因而試圖將那些該學的東 西具體化,好安撫自己萬一無法交代的害怕。這種增加童年經驗的方式其實是扭曲 的,它裡面包含了太多不符重要生命經驗精神的雜質,包括師長自身的不安與充滿 其他目的的情境營造,如此一來,為孩子製造機會接觸自然,在本質上並不夠自然。

什麼該學?真的有辦法具體化嗎?許世璋(2003a)認為重點不在大量的環境 知識,只要讓孩子快樂地在大自然玩耍,這樣的經驗才得以與「環境敏感度」的形 成有所關聯。賴青松的童年自然經驗對其整體生命的影響極為重大,然而這段經驗 的安排十分「即興」甚至該稱做「意外」,若不是父親生意失敗,自己也無緣一嚐 屬於早期農村文化的童年生活。其中當然也有「良師的啟蒙」,即他的祖父,良師 可以不必學富五車、挖空心思設計教案,但是他能擔任學習者與天、地間對話的橋 樑,自身尊重生命與惜福愛物的信念也毋須用言語傳達,而是在生活起居中展現,

整體情境其實是自然不帶任何目的的。如果當時的小賴青松在經驗了這一切之後竟 然要面對一張學習單,或是被要求報告一下自己從中獲得了什麼,那場景是否突 兀?且我想大部分的孩子最真誠的答案只有「很好玩」吧!

當我們凝視童年重要生命經驗的意義且試著想運用時,與其思考要多做些什 麼,少做些什麼似乎更能貼近其精神。

(5)

第二節 關於環境學習 壹、學習環境議題

第二章曾經針對學生開始學習環境議題的反應進行探討,而嚴格來說,賴青松 在大學時代真正對環境方面的問題展開學習,大體而言,我們可以發現在賴青松的 故事裡,他也隱隱約約觸及 Rogers 針對大學生與研究生們學習歷程所提出的學習 全球未來概念模式,當中所強調在頭腦、情感與性靈等三大面向(如圖 2-1)

所不同的是,學習情境可能不只在課堂中,還包括來自台語社與環保社的刺 激,透過這些管道,在知識面向不再只是盲目接受新知與技能的灌輸,而是開始在 信念與世界觀進行批判思考;在情感面向也開始由於知識的內化,對環境遭受破壞 等問題產生各種負面情緒;在性靈面向,為了個人責任與承諾,他開始思忖自己的

(6)

生命價值與目的。當然,我們無法斷言這樣一個概念模式可以概括到每個學生的學 習歷程,然而透過賴青松的歷程,我們可以更加確定 Rogers 所強調的這些要素都 是學生們極容易面臨到的問題。

在環境問題心理學一書中,作者 Winter 與 Koger 都是心理學方面的教授,他 們也提到自己的學生也會不斷思考類似問題,畢竟在大學生階段,他們真正關心的 是自己未來可以怎麼過日子等實際問題,而覺得這好像跟自己所學的科系沒多大關 係。兩位作者發現他們的學生當中有很多人對未來充滿不確定與無望,雖然他們都 努力想找到一份好工作,然而只有少數相信他們可以過著如同他們父母那代一般舒 適的日子。實際上,這些學生們都有種共同預感,覺得我們的工業文明已經成長到 趨近極限,他們這一代必須去償還前代所累積下來各種不永續行為付出的代價。繁 忙的大學生活及課業壓力,讓上述抑鬱的心情隱而不顯,然而悲觀想法實則正蔓延 著。另一方面,兩位作者也發現大部分的學生是真心想要幫助這個世界,他們想找 到好工作,不只在意工作的收入,還要有意義。

賴青松在此時選擇放棄繼續追求主流價值,將注意力轉向自己,當他開始這麼 做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所受的壓迫,包括國家威權透過學校教育加諸在自己語言 文化上的壓迫、土地家園為了配合經濟發展而遭破壞的壓迫,這些壓迫激發他的動 力,他很希望能休學並找到管道著手為自己做些事情,然而這份渴望並不被父親諒 解,硬著頭皮照著父親的期望熬到大學畢業,之後還撐過近兩年的兵役,長期受壓 抑的活力直到退伍之後才得釋放。

在這個階段,賴青松開始關心環境議題並啟程尋求希望。Rogers 強調在引導學 生學習全球未來的過程中,當面對世界未來的各種複雜與不確定時,往往為個人的 情緒與存在感帶來一股不小的騷動,當這痛苦感受迎面襲來之時,人們可能會訴諸 防衛機制,如否定、壓抑、合理化、投射,而無法真正面對問題。

對照 Rogers 的理論,賴青松跨越了頭腦(認知)的面向,他並不把學到的環

(7)

境議題相關知識當作遙不可及、空氣般的童話,對環境工程以人類為出發點的基礎 假設感到不滿的他,隨即尋求相關社團活動以及日後學校以外的學習管道。對他而 言,這些學習不僅刺激他更多靈活的思考,也帶出他對人文關懷方面的興趣,知識 是活生生的,以致於能夠內化到他的心裡,帶動日後相關的學習。

而在仁武工業區進行水質監測的過程中,賴青松確實在情感的面向上遭受衝 擊,得知即使現在的努力也挽回不了惡化的環境,不知如何是好的心情並未令他死 心,他更急切想尋求「有效」的環境行動,就算粉身碎骨也無所謂。根據佛洛伊德 的防衛機制理論,這樣的人堅信那個製造焦慮的來源是不存在的,卻同時有憤怒的 徵兆,當一個人採取否認作為防衛時,底下的情緒其實是沮喪或敵意(Winter &

Koger, 2004),而 Rogers 則認為這些情緒是健康、正向的反應,並能引出個人對 世界更深切的愛。此外,他也面臨了性靈面向的課題,在向外為環境尋求出路的過 程當中,開始問起自己是誰、想要什麼,這也令他同時向自己內心尋求出路,但是,

這個過程是緩慢的,無法立即求得解答,我們開始看到一個忠於自己、敢於嘗試的 賴青松,試著去做自認對環境問題有所幫助的工作,包括參與各種環境運動,退伍 後試圖從教育著手而進入森林小學擔任輔導員,以及後來進入台灣生態中心擔任助 理,在環境行動的路上,賴青松開始經驗一個重新建構自己的過程。

如果用 Rogers 的標準來看賴青松的學習歷程,他已經觸及了她所期望的行動 層面,當然其中賴青松較多時候是比較偏向自助的模式。行動是重要的,不管是在 Rogers 提出的概念模式中,或是各種環境教育的相關理論,因為透過行動確實幫助 個人產生有力量與有希望的感覺,然而在後來的故事當中,行動並未一直支持他繼 續保持力量與希望,他面臨了其他課題,後面將繼續討論。

貳、學習的方式

對於生命中長達十幾年的正規教育經驗,賴青松作出許多嚴厲的批判,他在這 段過程中從配合乃至消極抵抗,直到另一段令他雀躍與滿足的學習經驗出現,這段

(8)

學習經驗的重要性在於為他提供一個真實的成功典範,強化其行動的力量,讓學習 內化成為真正的感動。我試著在這兩種學習方式中探求其差異與一些可供正規教育 參考改進的啟示。

賴青松口中最津津樂道的學習經驗就是 1995 年的日本研修,這段透過經驗、

實作方式來進行的學習歷程,十分符合杜威所提出「經驗學習」的意義,它是一個 學習者從直接經驗中,建構知識、技能和價值的過程,且是建構於有意識思考的經 驗之上(曾富林,2001;楊國德,1999;黃薇樺,1998;轉引自顏惠雯,2002,頁 21)。杜威相信一切真正的教育是來自於經驗,經驗本身應同時具備「連續性」與

「交互作用」這兩個原則,他們互相交叉且互相聯合,可說是經驗的「經」與「緯」

(姜文閔譯,1992)。以下我試著探討這兩個原則,並詮釋賴青松在本階段的學習 歷程與理論的關聯:

一、連續性

是指要在教育過程的每個階段都顧及未來的情況。不幸的是,這樣的觀念被傳 統教育嚴重曲解了,傳統教育認為學生獲得某些技能和學科知識,就是為了未來的 需要和環境作準備,也許在將來的某個時候有用,這裡的弊端在於學習的教材是孤 立的,且是為了遙遠和未知的未來而犧牲現在。而杜威認為我們總是生活在我們生 活的時間裡,而不是生活在一些別的時間裡,所謂「顧及未來的狀況」只有從每一 當時的現有經驗中吸取全部意義,才是為在未來做同樣的事做好預備,每種經驗都 應該提供某些東西,使人做好準備去獲得未來更深刻、更廣泛的經驗。最重要是應 能養成學生繼續學習的慾望。

這樣的觀點在我心頭澎湃著,同樣經驗過台灣的教育體系,後來又任教國中數 年的我思考著,我們曾經在學習過程中與未來產生一些連結,發生一些夢想嗎?學 習過程沒有夢想,要說有的話,就是我可以排第幾名?會上第幾志願?學習不僅無 法與未來有聯繫,甚至還幫著切斷個人與未來的聯繫,因為在競爭比較的過程裡,

(9)

無法弄清楚自己真正要些什麼。我們忙著比較、忙著害怕輸掉,卻忘了每一條生命 在其延展的過程中自有其悠然獨特的連續性。而對賴青松來說,從一開始帶著旺盛 的動機進入該場域學習,到後來滿載收穫返台推動,這場學習拉出一條方向明確的 連續軸,讓未來一步又一步、環環相扣發展下去,確實為他帶來很大的幫助。

二、交互作用

杜威認為傳統教育把教育資料大量地加以縮減,其理由就是認為熟悉某些科學 及其方法,加上一定的事實和真理,這本身就具有教育的價值,並期望學生接受外 部規定,如果學生放棄它不肯接受,最後對這門功課形成情緒上的反感,那麼他便 被認為是犯了錯誤。交互作用原則卻指出:教材若不適應個人的需要和能力,足以 使經驗喪失教育作用,同樣的,個人若不適應教材,也會使經驗喪失教育作用。

教育學生是要引導他們探索未知的世界,而不是將一套已知且既定的知識內容 灌輸給學生,否則就會敎得愈久,老師學得愈多,學生學得愈少(陳佩正,2000)。

我試著這樣比喻,賴青松這個經驗學習的階段,看似東跑西跑、哪邊熱鬧哪邊湊,

對實習生的各項安排也不盡理想,還要克難睡急診室,引導者端出來的「這道菜」

必須靠學習者自己又切又割,剝皮去籽吐骨頭,到真正吸收進去需要費上好一番功 夫,為什麼不事先把各種營養材料作成小分子的即食補品呢?因為那是供身體機能 虛弱的病患暫時使用的啊,同樣地,身體機能正常的人長期服用這樣的食物,腸胃 功能也會逐漸衰弱,傳統教育造成施教者一頭熱,受教者被動、失去活力,這是一 種失衡的互動關係。而賴青松在日本與生活俱樂部的夥伴共同開展活力,也從中重 新鍛鍊好「腸胃功能」,即杜威所謂充分的交互作用。學校所傳授的知識文化對學 生而言,常是二手的間接經驗,這些間接經驗透過語言文字傳達,使個人經驗得到 擴充,但是符號常有一種危險,它既不能展現真正的實在,學校又常把符號學習當 作教學主要目的,造成書本至上的偏弊。過度倚重抽象符號的學習,往往讓人對真 實世界失去興趣,也失去眼光,因為語言思維不能全然取代生命(林秀珍,1999;

(10)

引自顏惠雯,2002,頁 24)

倘若日本研修的學習效果真是那樣美好,要用這樣一段非正規教育拿來套當前 台灣的正規教育全盤採納,顯然是不可能的任務。台灣正規教育體系之形成有其社 會脈絡的意義與無法一夕擺脫的包袱,與其無情的否定與批判,我只想就當前大環 境的侷限提出一些或許可行的階段性建議:

1.應掌握課程教材與現實生活的關聯性,利用生活化的材料引起學習動機,環 境教育強調社區議題調查與解決的直接經驗即是一種很好的學習訓練。

2.應重視學習過程甚於結果,並在過程中多製造彼此團結合作解決問題的機 會,讓學生養成愛與信任、而非比較與鬥爭的人際信念。

3.在教學進行上寧可內容少一些,而凡打算進行的,都力求徹底,讓所有概念 都有機會在腦中融會貫通,使所學能真正在信念和行動上產生作用。羅素(引自林 逢祺,2004,頁 98)便說:

世上一切德行之中,善良是最為需要的,而善良乃是悠閒和安全的結果,無法在艱苦 爭鬥的生活中孕育而出。

(11)

第三節 關於溝通的心態

環境教育強調人人都應在生活上做出負責任的環境行為,並且透過賦權,使個 人相信自己是有力量改變環境的,果真如此,倘若每個有力量的人都跳出來為環境 努力了,事情真的就能朝著理想的目標前進了嗎?無可避免地,我們會遇到這些有 力量的人們彼此權力衝突的問題。在故事當中,賴青松在主婦聯盟這個行動力強盛 的組織當中遭遇挫折,可以想見的是,組織當中的同仁們都各有其理想,然而要如 何彼此表達與接納?本節著重於探討人際之間的互動,首先探討人際溝通與衝突,

繼而介紹鼓勵創造平和關係的 CPR(Creating Peaceful Relationships)模式,並 探討它與本故事的關聯性,接著就環境行動在道德層面進行觀念上的探究,最後提 出環境行動者在面對自我與人群時,應有的認知與心態。

壹、人際關係與溝通

何謂人際關係?Schutz(1973,轉引自林淑華)認為人際關係是指兩個或兩個 以上的人,為了某種目的的交互作用,張春興(1989)也說,人際關係是指人與人 之間的交互關係,關係的和諧與否,維繫於個人待人處事的態度與能力,他後來進 一步強調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心理性的,是對兩人或多人都發生影響的一種心理性 連結。因此與其探討人際互動合不合道理,不如說大家更在意的是心理上有無受到 尊重的感受。朱敬先(1992)也肯定指出人際關係是指人與人之間的心理關係及心 理距離,此外,他更提到這種感受是一種個體對社會的需求。每個人都想擁有良好 的人際關係,林淑華(2001,頁 30-31)整理了良好人際關係的好處如下:

一、發現自我:在人際溝通中藉著溝通機會由他人行為反應回饋得知自我形 象。個人一方面可在人際關係中了解自我,一方面亦以所認識的自我而採取行動,

以促成自我實現。

二、增進心理健康:Moreller 認為身心痛苦是由於經驗到被冷落、失寵、良心 不安與受人貶抑,而非全是因肉體受苦或生存受威脅。沈慧聲則具體指出人際關係

(12)

能減輕個人的孤獨感、獲得激勵、增進自覺與自尊、增加快樂減少痛苦。

三、促進群己融合:任何一個團體,唯有成員之間具有良好的「關係」,才能 成為有機的組織,有共同思想、信仰與行動的關係型態下,成員得以展現其力量,

發揮其角色功能,使團體長久生存與發展,成員因此而分享利益。

四、認識外在世界:人類的知識與技能即對外在世界的了解,大都從人際互動 中學習而來,特別是在受教過程中,得之於父母、師長、與友伴之人際活動,實多 於書本或自學。

相反地,Schuman (1999)指出人際關係中最痛苦的事便是感到對方不了解自 己,沒有接納自己,於是,我們試著「溝通」,然而,這種用心良苦的交談企圖常 常成了引爆衝突的導火線。於是,我們開始學習溝通技巧,如何聆聽,如何同理,

如何把自己的訊息打入對方的心裡等等,這些技巧確實有助於滿足一時的需求。然 而她認為,真正的溝通,必須先放下自己「渴望別人瞭解」的需求,安心地讓自己 的想法流向另一個開放的心靈,雙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平等性與相通性,享受某種 被尊重的自由。因此,我們社交場上「為了改善別人而做的批評」、「批評前為了 有所平衡而先讚美一番」或是「凸顯別人錯誤而發的反問」,都缺乏了溝通的要素,

因為他們不建立在雙方的平等性上。

以上敘述呈現出人的矛盾,我們渴望美好的人際關係,即使採取環境行動的過 程中,良好人際關係的保持仍是一件令人在意的事情,因為只要是人都需要被愛;

矛盾的是,我們渴望愛,卻也害怕受傷害,在人際互動過程中,很難面對「自己是 錯的」、「比對方差」的感覺,於是尋求「愛」的溝通過程中,往往不斷受到「競 爭比較」的干擾,甚至它往往會喧賓奪主,讓我們不自知地身陷捍衛自我的戰爭中,

忘了原本最重要的追尋,就是「愛」。Schuman 的幾句話簡單指出我們所慣用的技 倆,她也強調,只要是用技巧去進行有目的的溝通都不算溝通,關鍵在「平等」與 否。如果溝通不是為了遂行自己的目的,那它的好處究竟在哪?又,這樣就能得到

「愛」嗎?

(13)

貳、CPR(Creating Peaceful Relationships)模式

曾經活躍於社會運動的澳洲學者 Bill Moyer,後來致力於推行平和的人際互動 關係,他在一個社會運動培力計畫的「參與者操作手冊」(Moyer, 2000)中有系統 地整理出人際關係的運作方式,大體而言,我們的人際互動無時不刻都在平和的

(peaceful)與強勢的(dominant)兩個基礎上作抉擇。

根據強勢的模式,我們住在一個競爭的世界,特別在彼此有不同的需求、意見、

渴望、信念或目標時,必須不停的互相攻擊、再修補關係,或是參與、再躲開,結 果可能是贏了、暫時打平、或輸了;相對的,根據平和的模式,我們生活及維持日 常關係的依據就是全體價值,關於愛、慈悲、公平正義、持續性,甚至在我們感到 受攻擊的時候也一樣。

讓我們無法生活在平和模式當中的最大挑戰就是要兼顧兩個背道而馳的目 標:要滿足自身生理上、情緒上、心理上、性靈上的那些熱切想望的目標,並且又 要同時對他人展現愛、理解、平等、非暴力、和慈悲,即使當他人採取強勢的模式 時。Moyer 提出 CPR(Creating Peaceful Relationships)模式能兼顧以上目標。

CPR 模式的基本前提如下:

一、若想達到生活的豐富與滿足,你只能採用平和模式,別無他途:

我們是社會性動物,想與他人保持親密、愛、友善、慈悲的關係是天性,我們 自身有一股趨力催促我們去擁有這些本質,當經驗了這些本質,就傾向去擁有更多 有利於情緒、心理及生理的事物。反之則對身體、心靈、情緒、精神都造成極大的 緊張。

二、問題是我們身處在一個基於強勢模式的社會中:

我們生活在強勢文化之下,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訓練去適應這種文化。強勢模 式深植在我們心中,我們已習慣把彼此的差異轉為敵我衝突,把一些相左的意見轉 為一較高下的競賽,用各種手段設法顯示我們的正當性、優越之處,以及對方的錯

(14)

誤與缺陷,然而柏林(I. Berlin,引自林逢祺,2004)認為,衝突的存在,不等 於價值間必有高低真假之分,相反的,這些相互衝突的價值可能都是合理的、值得 追求的。

我們好比泅泳在強勢模式的大海中,個人、群體、地方、國家甚或國際之間,

都用這套模式在操作運行著,它是所有社會問題背後的根源。然而,我們大都認為 自己是個好人,不像那些愛強勢主導人家的人一樣蠻橫愛攻擊。令人驚訝的是,沒 有一個強勢支配者會自我招認,因為掌控行為有時很難自覺,它不只以典型的角 色,即「迫害者」的形象出現,有時也會以「受害者」或「拯救者」的形象來控制 他人,且大多時候我們不會用肢體的暴力來強勢逼迫他人,而多用口語、情緒等,

這些被社會稱為「正常的」引導方式。

三、以強勢模式來生活會付出極大代價:

我們創造了以競爭、憤怒、不信任、爭辯和敵意為基礎的關係,易導致彼此的 隔閡與阻礙,包括與親愛的人之間,它讓我們無法享受天性上渴望的互愛、支持、

慈悲、有趣、心靈富足的關係。此外,自身容易發生一些情緒問題如寂寞、沮喪、

不快樂,在生理上會更容易緊張與患病。就算贏了,也會失去真正的自己,以及與 他人的聯繫。

四、好消息是如果願意改變,每個人都可以創造平和模式。

表 5-1 為兩種模式的比較:

表 5-1 強勢模式與平和模式的比較(譯自 Moyer, 2000)

強勢模式 平和模式(CPR)

目標 ˙去支配或控制以凌駕他人 ˙去滿足更高層次的自我,即使受攻 擊也要保持與他人關係的和諧。

人際 界線

˙未經同意就逾越對方界線

˙用各種方式去強迫對方來支持我

˙經過同意才逾越對方界線

˙保持一份覺知,絕不用任何方式去

(15)

的想法 強迫對方 特徵 ˙形於外的:

凌駕於上的權力/控制/優劣關係/不 平等/競爭比較/反擊或躲開/反動的

˙存於心的:

自我中心/以恐懼為根基/短暫的平 衡/緊張/激動而洶湧的

˙藉由控制他人感到快樂

創造出彼此的隔閡 災難/失去力量/不健康

˙形於外的:

陪伴身旁的力量/同儕/夥伴/平等/合 作/雙贏/安全與保障/支持的

˙存於心的:

以世界為中心/安全無虞的/中庸而平 衡的/平靜與放鬆

˙與他人和諧、沒有控制

創造出彼此的聯繫 富足/得到力量/健康 操作

方式

˙人際互動的敏感事件發生與內心 對應想法的出現次序:

1.我快完蛋了。

2.我就是我,而我快完蛋了。

3.我要設法讓他人支持我的形象。

4.若他人不從,我就設法去控制。

˙運作模式:

權力遊戲的三角關係

˙人際互動的敏感事件發生與內心對 應想法的出現次序:

1.我快完蛋了。

2.我不是我,我(指大我)並未完蛋。

3.我不需要為自我形象作出防衛。

4.人們本來就都可以表達自己意見。

˙運作模式:

採取平和的回應

危及小我形象的事件 中立 觀照「更高的自我」 平和的行動

(16)

在這三個角色之間交替扮演著,不斷 設法讓他人支持其形象。

1.侵犯者的身體狀態:

身體是傾向往前、失去平衡且緊繃 的,而思緒專注於他人身上。

2.受害者的身體狀態:

身體是傾向退縮、失去平衡且緊繃 的,而思緒專注於如何從他人面前撤 退和自我保護。

3.拯救者的身體狀態:

身體是傾向往前、失去平衡且緊繃 的,而思緒專注於他人身上。

如何觀照更高的自我?

1. 願景或目標

對未來抱持正面意象才可創造正面的 未來,抱持中立而放鬆、慈悲的正面 情緒、滿足與愛,並不斷提醒自己究 竟想創造何種正面願景。

2. 意願

對於想達成的願景提起意願及行動 力,尤其在關鍵時刻,超越各種藉口,

持續從舊有模式中修正。

3. 技巧

停止舊模式,改採新方法,可以透過 各種方式來學得,包括閱讀、工作坊、

與朋友對談。

4. 日常練習

一本書、一場演講、一次工作坊的學 習都無法帶來持久的幫助,應透過每 日練習,特別是在一些關鍵的時刻。

Moyer 所主張的 CPR 模式與 Schman 一樣,都認為「我」有兩種,分別是「小我」

與「大我」。Schman 說,「老想證明自己是對的」的需求是來自於「小我」的需要;

Moyer 也有相近的說法,並認為若將注意力放到「大我」,則人們就不會為了維護「小 我」而落入強勢模式的權力遊戲中。那麼到底要將視野放到多大才算看到「大我」

呢?Johnson 認為,若以長期觀點來看,生態體系是不會被破壞或毀滅的,它們會 改變形式,包括融合它們可以維持的各種形式的生命(其中也許包括或不包括人 類)。但,破壞或毀滅的概念來自一個基本的預設,這主要是文化創造出來的,即

受害者(可憐/

孤立)

侵犯者(質問 /脅迫)

拯救者(英雄

/幫忙)

(17)

使說「拯救」環境,我們人類容易傾向「物種自大」的心態,諷刺的是,許多人所 警覺到的「破壞」環境,也正是源於同一種自大,認為人類有權定義什麼樣的環境 才值得保存。我們非常容易遺忘價值是由文化,也就是由人自己所建構的,價值並 不必然反應自然界其他物種的需求,因為遺忘了這樣的認識,不論在維護環保工 作、人類的優越性,或保護神聖的原始叢林,我們很容易在言行上自以為正義就站 在自己這一邊(成令方等譯,2003)。我們會不會輕易地跳過了某些自我檢視的關 卡,只依照原先文化上的認知就直指他人的破壞?這提醒了我們在行動前先深刻而 廣博地檢視自我價值與行動的基本預設是何等重要,否則,還是很有可能挾著強勢 模式壓迫他人而不自知。

此外,群眾運動思想大師 Hoffer 提出一種行動的可能動機,他認為如果一個 人想「拯救」環境,並熱烈相信我們對別人負有神聖義務,往往是我們遇溺的「自 我」攀住一艘流經的木筏的方法,我們看似助人一臂之力,實則是在拯救自己(梁 永安譯,2004)。這個想法來自他在碼頭擔任搬運工時,看到一個工人總是幫別人 搬而沒搬完自己的份,他認為那是因為當人做不好份內的事會被笑,但是幫助別人 就不會被笑,這個小觀察成為後來他撰寫群眾運動心理學的基礎。有沒有可能我們 都太容易逃到幫別人解決問題而不必面對自己的問題呢?如果拯救是強勢模式的 一種,又該怎樣修正我們採取環境行動的動機?

在故事裡,賴青松進入主婦聯盟工作,當時他信心滿滿朝理想邁進,卻發現自 己想要的方向跟別人不同,後來他領略到行動上有問題,是因為他發現整個過程傷 人又傷己,如果是一個對的行動,應該是利人又利己的。以下我試著將他這段時期 的行動與 CPR 理論做個連結:

一、 在目標上:

強勢模式的目標是去支配或控制以凌駕他人,而平和模式的目標是去滿足更高 層次的自我,並保護與他人關係的和諧。根據賴青松回憶當時的情況,認為自己「犯 了很大的錯誤,就是不應該一直去過度期待和要求別人」,當一個人落入強勢模式

(18)

中,溝通會成為一較高下的對決,開始將注意力放到對方身上,思考如何說服對方 時,反而容易忘了自己真正追求的,變成「我只覺得非常忙,我覺得這很容易呀,

應該可以做的啊,然後做做做做做就不行了」,一心實踐理想,卻忽略了整體的和 諧。

二、 在特徵上:

身為大環境的一份子,我們有一份想要貢獻的需要,然而我們是社會性動物,

自身有一股趨力催促我們去與他人保持親密、愛、友善、慈悲的關係,因此,平和 模式是以世界為中心做為與他人互動的前提,在此前提之下,與他人的互動應是安 全無虞、不帶控制,從而創造出彼此的聯繫。而當我們在身體、心靈、情緒、精神 都造成極大的緊張時,就是已經不自覺的處在強勢模式裡,那將不利於我們去擁有 更多有利於情緒、心理及生理的事物,他當時「差一點完蛋,我身體撐不下去了。…

意志力可以比肉體撐更久一點但是沒有用。」那顆急於要求大家趕快來投入他所想 要的行動方式的心,是以自己為中心去與團體互動,只能維持短暫的平衡,也創造 出彼此的隔閡。

三、 在操作方式上:

當我們用心良苦地去修正別人的錯誤時,要知道任何事件之所以存在或出現於 此時此地,必有它的原因,絕非偶然,真正的溝通,必須先放下自己「渴望別人瞭 解」的需求,安心地讓自己的想法流向另一個開放的心靈。雙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 平等性與相通性,享受某種被尊重的自由,若一時還做不到這類的溝通,最低限度 該明白,對方並不欠我們任何東西,包括「他的瞭解」在內(Schuman, 1999)。

平和模式強調要有一個清晰的形象就是抱持中立而放鬆、慈悲的正面情緒、滿足與 愛,並提供自己一個可以用平和典範來創造正面行動的願景。當時賴青松發展出來 的強勢模式是拯救者的姿態,不但身體狀態緊繃,思緒也停留在外界而忽略了自 己,「因為你抱持那麼大一個使命啊…真的很操很累…我差不多這個理想燃燒在三 十歲之前就燒光光了」

(19)

綜合以上討論,如果我們相信某行動的正確性以及它在道德上的美好價值,則 我們所能做的就是親身去實踐,專注於自身在過程中的感動,唯有先感動自己,才 能真正發揮作用影響到別人,如康德所說,美的自由無礙與至善的境界融通,兩者 都不能勉強,有了勉強,便不是至善,便失去美。

故事發展到後來,在賴青松離職後的沉潛過程中,他開始將注意力拉回自身,

在這段時間思考的面向都是比較關於自己的,釋放對自我的壓迫,從專注於尋求自 己想要的快樂生活開始,他選擇回歸想望已久的鄉間土地,單純地想要陪伴家人,

單純地想在閒暇時務農自娛,因而能種出純淨而滿溢幸福滋味的青松米。分送青松 米帶來的效應重新喚起他的理想,他當初進入主婦聯盟工作,希望透過促進消費者 與生產者的聯繫,讓大眾與土地有更深連結,在組織當中曾因為溝通遭遇挫折,而 後這番沉潛卻讓他慢慢學習從強勢模式漸漸向平和模式修正。他依然朝著認為對的 方向去實踐,卻學習到權力不是用來凌駕於他人之上,而是用以創造自己想要的願 景,最後吸引認同的人們主動靠近、加入榖東俱樂部,甚至對社會造成影響,出現 台灣其他各個地區性的類似組織,真正將他的理念傳遞出去。

探討到這兒,發覺一個成功的環境行動是可以使自己與週遭人們同樣感受到幸 福與快樂的歷程,林逢祺(2004)相信,中西的美德倫理,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 就是鼓勵或期許個人在修為上追求卓越與完美,品行超塵絕俗的人,言行間能令人 見到「美」的意境,所以西文「virtue」通常被譯為「美德」。我們也常常強調要 一個人愛護環境,很重要的是要影響其品格,或稱道德教育,那麼,道德究竟是什 麼?怎麼影響呢?

參、道德教育與環保

「保護環境,人人有責」,環保究竟只是對個人基本行為義務的遵守,抑或是 一種人格修養及社群使命?林逢祺(2004)認為,若道德教育以前者為主要引導思 想,在實踐上容易使個人自由或個性受到壓抑;反之,若以後者為主要引導思想,

(20)

在實踐上容易使個人失落理想、動力及人生意義。也就是說,如果我們只是要求人 們不做破壞環境的事、不違規、不犯法,雖達到道德的底標,很可惜是未能讓人明 白人與環境真正和諧是何等美好的關係;但如果用保護環境的高標準要求人們應徹 底改變生活習性,否則就不道德,那又未免教人動輒得咎、喘不過氣了。當我們藉 由各種環境行動向世人疾呼共同愛護環境,該怎樣拿捏才會恰到好處,不致過頭了 呢?

在故事裡曾提及朱美虹自稱沒道德,然而與其說她沒有道德觀念,不如說她不 在乎社會價值標準加諸個人的壓力,而選擇帶著覺知去愛,那比較像是奧修所說,

除非在內心有覺知產生,否則所有的道德律都是假的,所有文化都只不過是薄薄一 層,任何人都可將它摧毀,一旦道德律是來自覺知,而不是來自某種規範,那麼在 每一種情況下都由覺知來反應,這樣任何所做的事都是自發而有意義的(謙達那 譯,1999)。林逢祺(2004)也認為,中西的道德倫理原本都是以超凡、傑出、美 和幸福為終極目標,這種以追求卓越為理想的道德,原是一種美的極高境界,然而 在絕大多數傳統文化中,個人的焦慮來自一個不能動搖、無可逃避的社會架構,在 這個架構裡,個人時常擔心的是無法達成該架構的理想和要求,道德倫理的提倡一 旦成為「無可逃避的社會架構」的一部分,就成為社會拿來壓榨個人的工具,因而 他主張教育應鼓勵人跳脫「外在觀眾」的審視,強調我「自己的」感受如何。

Eisenberg 和 Miller(1987, 引自 Kollmuss & Agyeman)定義「支持社會的行 為」為「自願且有意識的幫助他人」,這裡也強調意識的重要,此外,當中也提到 利他主義(altruism)這樣的道德概念,Borden 和 Francis(1978, 引自 Kollmuss

& Agyeman)對它提出以下假設:

在自我需求上得到滿足的人由於具有充裕資源(包括時間、金錢與能量),較有餘裕 關心更廣大的社會與環境,也就是考量整體生態的行為。

由上可見,利他的先決條件是「自我滿足」,即與自我有所聯繫,進而善待自

(21)

我。可以說,「追求自我滿足的利己」與利他是一體兩面,「我」和「大眾」一樣重 要,我們應該在「善待自己」與「善待他人」之間求取平衡,那樣的道德才是踏實 穩定的。

賴青松曾經強調,若一味想要照著自己意思怎麼做,就像獨裁者朝著自己心目 中的烏托邦前進一樣危險,他以自己曾犯的錯誤如此提醒我,特別是對於環境的價 值觀上。例如,我們覺得簡樸生活這樣的美德與環境會否遭受破壞密切相關,或許 可以為了想改善環境而自得其樂開始簡樸生活,然而當我們強制別人都按照同一標 準來生活,便難免入侵私領域,限制了個人自由,壓抑其人格,我們可以「期待」

自己簡樸、「欣賞」別人的簡樸,卻不宜「要求」別人簡樸。榖東俱樂部蘊含著深 層的友善環境意義,然而它表現的形式是有趣的、不帶壓力的,所以它吸引許多人 靠近,他們可以出於各種理由,為了個人健康、為了好玩,而不必一定要為了保護 環境。

在環境行動的道路上,我們可以為了自己的人生使命或理想,透過各種方式去 實踐以達到自我滿足,這個過程應該是令人感到愉快的,因為理想的道德還是關切

「人」是什麼,鼓勵人做「該做」且「做得到」的事,而非要求人做「最高的理想 人」。美德、美德,若想強調道德之美,最好以行動展示,而非用言語要求或命令。

賴青松一再遇到疑問、一再自省釐清,他對環境希望自有一番見解,從他以下 這段話中,我看到環境希望無法外求,透過行動不斷強化,最終它是來自內在的力 量,實實在在的生命力:

應該是講、一步一步到尾仔 e 時陣[到後來]我覺得、其實、對這整個 e 環境、不能怎 樣那也、無所謂…我的人生的重點不是在於這個大環境是不是真的能夠照我想的那 樣,而是在於我的生命能不能、真正、得到一個它的那個、甘哪講[好比說]ㄧ個開展 就對啊…我已經 m 是對外口ㄙㄟˇ倒轉來,我ㄝ問題是對內底ㄙㄟˇ倒出去[我的問 題已不是由外在環境轉入內心,而是由內心想法轉出來]。…譬如你這嘛[現在]、ㄧ

(22)

粒番薯好啦,落落去田底[掉到田裡],你會去怨嘆講、喔這田底哪會攏積水?啊這哪 會攏無水,這肥料什麼,地瓜根本沒有、沒有、沒有 complain 的那種、那種權利好 嗎?…有辦法萌芽你就要趕快萌芽,有辦法長你就趕快長…你的生命最多就是這樣而 已。…你落在這個地方,你怎麼樣判斷說真的這裡不行,最後一刻,就愛落土愛乎爛 [就是要下到土中最後爛掉]啊…你ㄧ定要到那個臨界點…你無死嘛愛死[不想死也要 死]啊,啊無[不然]就是、之前你已經把握每一個機會,做了最好的表現…生命給你 的、全發揮出來。…m 過蕃薯伊袂勉強[不過它始終不勉強自己]、悠悠成長你知影否?

有機會它就長,它不會因為說因為預見這個環境愈來愈糟糕、地球溫暖,明哪在就算 講人就欲放火欲燒田[就算明天有人要在田裡縱火也一樣]啊、它不會勉強啊這是很明 顯的事實啊。…在我感覺你的問題是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如果你今天很專心去投入 一件事情,你不會去煩惱說,啊這個世界怎麼有那麼多問題,你只會專心在你想解決 的這件事情上面。147

Winter 和 Koger(2004, p.52)運用佛洛伊德理論,衍生了如下方法來創造永 續世界,這些建議為以上這段話做了一個貼切的歸納與總結:

1.面對這個動盪的世界,要允許自己去經驗絕望、焦慮、悲傷、憤怒的負面感 受,好讓能量跨過防衛機制解放出來,看到新的方法。

2.認同自己的防衛機制並溫柔陪伴它,看到是什麼令自己不舒服,看到自己逃 避不舒服的方法,並思考具體作法。

3.以具體作法引領能量達到自我的豐富滿足。

4.選擇一個可以協助世界永續的計畫,在完成的過程中給自己保留一些斷斷續 續、情感矛盾、焦慮、低效率的餘地。

在故事中,我們確實看到賴青松在面對環境問題與克服心理困難上,某種程度 的成功,而上述建議的第四點則提醒我們,即使正快樂地種田種人的賴青松,仍不

147

940912 訪談賴青松逐字稿。

(23)

時要面對挑戰內心感受的各種事件,不過他願意給自己留一些餘地,鼓勵自己一次 比一次改善就不錯了:

其實我覺得任何人都在過程裏面啦,包括我現在,我現在只是沒有開飛機我開的可能 是車啦,可是還是很容易撞啊,只是我速度變慢就這樣,但是每一個人都在過程當中。

148

2005 年 12 月,適逢一年一度的穀東聚會,那天,或許也因為自己論文的壓力 減輕使然,我看到更輕鬆的賴青松了,因為全然投入各種他所嘗試的角色,特別是 擔任一個看天吃飯的農夫以後,「在看待未知的事物時,我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害怕,

反而有更多的好奇。」149賴青松的故事為我看待生命的方式開啟了更寬廣的視野,

但論文的完成仍無法讓我免於承受未知帶來的害怕,畢竟「用手寫過來」還是遠不 如「用腳走過來」

148

引自 2005 年 8 月 13 日賴青松於台南誠品書店演講內容。

149

引自 2005 年 12 月 17 日穀東冬聚紀錄。

參考文獻

相關文件

Dunn, 1994; Linkowski, 1971; Mpofu & Houston, 1998; Ososkie & Schultz, 2003; Scofield, Pape, McCracken, & Maki, 1980; Wright,

1.建設安全優質雅緻、環保的學習環境:規劃學校整體建設及改善

問題類型 非結構化問題 結構化問題 結構化問題 結構化問題 學習能力 不具學習能力 不具學習能力 自錯誤中學習 自錯誤中學習 學習能力 不具學習能力 不具學習能力

有關學生參與全方位學習活動的安全事宜,學校須參考教育局相

初中科技教育學習領域課程資源 課題: 商業、營商環境和全球一體化 策略和管理— 核心學習元素.. 單元 K7

Kalinich, Activities and Rehabilitation Programs for Offender(Cincinnati: Anders Publishing Company. Palmer, Ted, Correctional Intervention and Research(Lexington, Mass:

批判性思考 + 創造力 創造力示例二 創造力 創造力 示例二 示例二: 示例二 : :環境調查 : 環境調查 環境調查 環境調查..

23 自評項目 反思重點 建議延伸學習資源 題號 1至4 關於書信寫作 參考簡報第24-25頁 題號 5至6 關於多媒體應用 參考簡報第25-26頁 題號 7至8 關於品德情意的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