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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眉溪部落看 Tgdaya 的歷史與遷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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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ademic year: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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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眉溪部落看 Tgdaya 的歷史與遷徙

簡鴻模*

關於台灣原住民的研究,參考資料主要來自於日本殖民政權的調查以及光復 後中研院人類學者的田野紀錄等文獻資料,其中日據時代的資料著眼於台灣總 督府的殖民統治之需,中研院人類學學者的研究旨在印證當代人類學研究的熱 門課題,如社會組織、親屬關係、物質文化等,鮮少從部落文史的紀錄保存傳承 著眼。本文的寫成,旨在透過部落文史的田野工作來寫歷史,紀錄眉溪部落1 老的原住民觀點,將之與前人研究成果相彙整,為台灣這塊土地的原住民部落 的歷史文化,留下一點蛛絲螞跡的見證,以供後人尋根溯源之參考。

一、 族群的名稱及識別

泰雅族的族群識別是在日據時代由德國及日本學者鑑識完成的,眉溪部落 在當時的台灣原住民族中被劃歸泰雅族。泰雅族在人類學的文獻記載中,是在台 灣居住最久的原住民,保守估計其居台時間超過六千年,最新的研究報告指出 其居台時間甚至可上推至一萬兩千年。除了居台時間久遠外,泰雅族另一項特色 則是分布區域最廣,從南投、花蓮以北的山區皆為其居住地,這種空間及時間的 區隔,使此族群的識別更加困難。日據之前,泰雅族由於其紋面之習俗,滿清時 代的漢人稱其為「王字番」或「黥面番」2,因其散居住在中央山脈北部山區一帶 又稱「北番」3,當時漢人指稱的是其紋面的特色或居住的地域,與嚴謹的學術調 查所做的族群識別無關,日據以前尚無對此族群的識別名稱。

(一) 文獻資料

據泰雅族學者廖守臣在《泰雅族的文化──部落遷徙與拓展》一書中論及泰雅 族名稱的演變時提到,「西元一八九八年有德國的學者亞伯雷.維爾(Adrecht- Wirth)謂:『在北緯24-25 之間的台灣中央山脈中,住著泰雅(Atayal)人,分為 許多支族,而語言大致相同。』此即為泰雅族名稱出現文獻中之開始。」4該文提

* 輔仁大學宗教學系專任講師

通訊處:242 台北縣新莊市中正路 510 號;E-mail:reli1003@mails.fju.edu.tw

1 眉溪部落位於南投埔里往霧社的台 14 甲線省公路旁,行政區域屬南投縣仁愛鄉南豐村,是 一個閩南、客家、平埔、原住民共居的村,其中南山溪、天主堂、眉溪三個聚落位於山地保留地,

是原住民聚落,本文的眉溪部落,即此三個泰雅族聚落的統稱。在眉溪部落居住的原住民,

屬泰雅族賽德克亞支的德克達雅群,Tgdaya 為賽德克語的羅馬拼音。

2 參閱台灣省文獻委員會出版的《台灣省通志卷八同胄志第五冊泰雅族篇》第一頁。關於黥面這 個黥字,係中國古代刑法的一種,與原住民的傳統文化內涵不符,有歧視原住民傳統文化之 嫌,因此當代學者普遍使用紋面代替早期以黥面形容泰雅族在臉部刺青之成年禮習俗。

3 同註 2。

4 本文參閱廖守臣所著,《泰雅族的文化──部落遷徙與拓展》,世界新專出版,1984.03,第 一頁。在該書的附註中詳述此論述詳見亞伯雷維爾著,《台灣之歷史》,臺灣銀行編印於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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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日本人對台灣原住民的族群識別,最早為「西元一八九九年,日人學者伊能嘉 矩與栗野傳之烝合著出版的《台灣番人事情》一書談到台灣土著族的分類時,將 泰雅族各族群命名為『泰雅』。」5兩者的論述僅一年之隔,時間上極為接近,很 可能前者對後者有直接的影響在,無論如何,這族名最終為日據時之台灣總督 府所承認。廖文提及「直至民前元年,西元一九一一年,日本總督府正式用 Atayal 族為名稱。次年,以通番情知名的日人學者森丑之助,在三省堂出版的

《日本百科大辭典》中亦用此族名來稱呼。」6關於此名稱的認定,該文引述「森丑 之助在其所著《台灣番族志》第一卷泰雅族部分的記載:

泰雅族之另一部族稱賽德克(Sedeg),亦併稱泰雅族,此系統在南投方面的有 霧社、Tauda、Toroko,在花蓮方面的有太魯閣、Tausa、木瓜等六個部族,不 論賽德克的這個族群,或者泰雅族多數的其他族群,僅在方言用語稍有不 同外,其體質、風俗習慣無法劃分他們的差別,似乎視作同一個的系統。即 是他們之間的語言有部分的變化,在根本語言結構方面仍大同小異,因此,

這兩個系統被認為是一個種族,其中泰雅亞族人口數居多,故用此名為通 稱。7

依據森丑之助之論述,泰雅族包含泰雅及賽德克兩個亞族,泰雅族的名稱係 以其中人數較多的泰雅亞族取名的。而其中的泰雅亞族還可分為Seqoleq(賽考列 克)和 Tseole(澤敖列)兩個亞支,其下尚可再細分為若干系統,系統下再分成若 干群,其族群的分佈相當複雜,主要分布在中北部山區。賽德克亞族在南投及花 蓮地區各有三個部族,按文獻及部落老人的口述,賽德克亞族的源頭應在南投,

花蓮的三部族應該是南投三部族向東遷移的結果,其中和眉溪部落相關的是南 投地區的霧社群,他們遷居花蓮的族人被稱為木瓜群,這個文獻資料與眉溪部 落生命史的口述歷史資料相吻合。

關於泰雅族名稱的認定,到此大概已經確定,並為後人所沿用,以迄於今。當 代有部分花蓮賽德克族太魯閣群的後裔對此名稱提出不同的論點,希望該族群 能從泰雅族中分出成為獨立的族群,並且自稱為太魯閣族8,這種主張似乎得到 了部分基督長老教會人士的認同,並成立了太魯閣中會,使得這種分離的意識 更為堅定。一個族群的自稱為何,只要內部能達成相當程度的共識,這或許是族 群的自由,其他族群應當予以尊重。但是就學理而言,這種易名實在很難具有說 服力,因為若真正要分,也應該是賽德克族自泰雅族中分出,比較容易理解;

若是因為賽德克族中太魯閣群人數最多,所以應當以太魯閣族為族名,如此一

研究叢刊第五十四種《台灣經濟史六集》第七頁,民國四十六年出版。

5 同註 4。

6 同註 4。

7 同註 4,第一、二頁。

8 關於太魯閣族的正名運動,係由台灣基督長老教會太魯閣中會所主導,關於此正名運動的發 展 背景及訴求內涵,可參閱李季順所著,〈來自於 Truwan 的民族──族群的認定問題與建 構〉,該文發表於 2002 年十一月十六、十七日假台灣大學法學院所舉辦的「泰雅族族群意識之 建構、認同與分裂」學術研討會。詳見該研討會論文集第 140~15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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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賽德克族中的另兩群該如何自處?是繼續留在泰雅族中呢?還是併入太魯閣 族?或者乾脆跟著太魯閣族一樣,各自獨立成為一個新的族群?這種分離的獨 立意識,真正的動機是文化語言上的尋根之結果,抑或有其他的政治或利益分 配的考量在其中,值得深思。9

(二) 田調之口述資料

依部落老人的說法,眉溪部落族人的自稱是「Seediq Bale」,Seediq 是賽德克 語的「人」的意思,Bale 的意思是「真的」,「Seediq Bale」的意思是「真正的人」,

亦即眉溪部落傳統的自稱是「真正的人」。被稱為Atayal,對賽德克的老人而言 似乎沒有太大的意識,因為在其語言中仍然稱自己為Seediq Bale,稱其他的賽 德克族為 Seediq,對於同屬泰雅族的部族,在其語言中有其他的稱法,如 Qnhaqun 係用來指稱 Atayal 的專用名詞,因此可以說,眉溪部落對於被劃歸為 泰雅族,僅係中文名稱的使用上能通,特別是在面對不同族群的時候做為一個 族群辨識的通稱而已。

賽德克族可細分為三群,即 Tgdaya、Toda、Truku 三群,其自稱皆為 Seediq (或 Sijiq),只是發音上稍有區別。其中,Tgdaya 係 Toda 及 Truku 對居住於霧社 山區的Seediq 的稱呼,Tgdaya 的賽德克語意為「住在對面再上去的地方」,或指 上面又上去的那個地方,意指「高處」。Tgdaya 群這名稱的由來有兩個可能,一 個可能是從居住的地理位置上來推論,Tgdaya 指的應是住在上面較高的地方的 人,很可能當時的Tgdaya 群居住的地方高於 Toda 與 Truku 二群,因其居住地 的相對地理位置而得名,這個稱謂之出現,相對應於日據前此三族群的居住位 置,很難理解Tgdaya 之意,因為日據前 Toda 與 Truku 居住的區域比 Tgdaya 更 為深山,地理位置上應該是較高的,所以推測此名稱係三族群更早以前的居住 區域所遺留沿用的稱謂,只是其確實的位置現在已不可考,但是稱謂的習慣依 舊保留並為後人所沿用,按照部落老人的說法,「可能我們的老人是住在最裡面 最深山的地方」,這種說法為Tgdaya 這個名稱延伸出蠻大的想像空間。Tgdaya 名稱的另一個意涵則是從具體的地理位置引申成族群的強弱或勢力的高低之象 徵義,因此Tgdaya 意指勢力較高或較強的族群,因 Tgdaya 群在日據前為南投 北部山區最為強勢的族群,後者的引申義為筆者個人的推測。

眉溪部落的族人屬於泰雅族賽德克亞族的 Tgdaya 群,中文翻譯成德克達雅群,

這個族群在台灣的歷史文獻中曾以不同的名稱出現過,在滿清時代的漢人文獻 上稱其為「致霧番」,蓋以當地長年籠罩在霧氣之中而得名;日據時代日本人的 文獻上則稱其為「霧社番」,蓋以當時居住在霧社地區而得名。無論是Tgdaya 群 或是漢人文獻中的致霧群,亦或日本文獻中的霧社群,皆為外族對其的稱呼,

9 本文在審稿過程中,行政院已於 2004 年 1 月 14 日正式宣布太魯閣族獨立成為台灣原住民的 第十二族。太魯閣族雖已獨立,但是並未解決賽德克族內部對此正名運動的分歧看法,花蓮 地區的太魯閣群內部依然存在著不同的立場,包括教育界、宗教界、醫界、地方民意代表…,

都出現反對的聲浪,拒絕在戶籍資料上登記為太魯閣族。花蓮地區的道澤群和德克達雅群的 精英亦表態反對被併入成為太魯閣族。

(4)

其族人並無一較為適當的自稱族名,目前學術界慣稱其為Tgdaya 群,這個名稱 做為外人對其族群的稱呼用詞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若以此作為其族人的自稱 族群名稱,似乎又有那麼一點不妥,究竟該如何拿捏,頗費思量。10

眉溪部落的住民應屬泰雅族,這是自日據時代開始日人進行族群識別的結果 , 雖不甚貼切,但還是可以接受;或可稱之為賽德克族,這是較為貼切的稱法,

具有語言學上的基礎,也是部落老人的習慣用法。族群識別其實是一種相對的身 分認定,如何區別,端視其相對的族群而定之。如相對於漢人或其他的原住民族 群而論,眉溪部落的族人為泰雅族是可以被接受的;當同屬泰雅族的圈子時,

眉溪部落的定位應為賽德克族,這是可以區分的;若是在同是Seediq 的群體當 中,眉溪部落當屬Tgdaya 群,這是自然存在的族群區隔,為所有的 Seediq 所熟 悉;如此推論,當同屬Tgdaya 群時,其識別的標的將以 Alang(部落)為單位,

即我是Alang Paran(巴蘭社)的,你是 Alang Tongan11(多岸社)的,他是 Alang Mehebu(梅黑濮社)的,這才是原住民部落傳統的族群識別單位;若再細分到同 一個部落時,則將以家族為其區分識別的最小單位,群、部落、家族三者是研究 原住民部落歷史文化較適切的範圍,超出此範圍的研究,由於部落或群間的差 異,稍有不慎則會有以偏蓋全的觀點出現,特別是泰雅族的研究,最常見此現 象。

二、賽德克族的起源傳說

台灣原住民每一族群都有其起源的傳說,泰雅族也不例外。泰雅族的起源傳說 有三個不同的源流,都與石生說有關,其中泰雅亞族的Seqoleq (賽考列克亞支) 的起源神話傳說來自於南投北港溪上游的Pinsebukan(旁斯博干),廖守臣在《泰 雅族的文化──部落遷徙與拓展》一書中寫道,「旁斯博干又稱賓沙布甘、賓西 瓦幹,這些名字都是泰雅亞族Pinsebukan 的譯音,意即祖先之地。Pinsebukan 一 詞在泰雅亞族語意為裂岩,相傳,族人是巨岩裂開後誕生的,此巨岩在北港溪 上游左岸,今Masitoban(邁西多邦),今稱瑞岩部落附近斯巴揚台地上方的山腹 上,海拔一千公尺,彼處有一塊巨巖,二丈餘高,為泰雅亞族傳說中的發祥 地。」12現今南投縣仁愛鄉的Masitoban 部落因此發祥地的傳說,又稱發祥部落。

10 Tgdaya 的稱法其實與致霧番、霧社番相同,都是外族對此族群的他稱,只是使用此稱呼的對 象不同罷了。致霧番是漢人的用語,依據的是其所居住地理環境的特色;霧社番是日本人的 用法,依據的是地理上的氣候因素,和漢人的稱法大同小異。Tgdaya 則是其鄰近族群的指稱,

依據的還是相對的地理位置而論。但是 Tgdaya 群向來自稱為 Seediq Bale,但是面對同為 Seediq 的 Toda 與 Truku 時,則自稱為 Tgdaya,和 Toda 稱其為 Tkdaya 語音上稍有不同,據清 流部落文史工作者 Dakis Pawan(郭明正)的解釋,Tgdaya 為本族人的自稱,與外族人所稱的 Tkdaya 在語音上還是有區別,k 有歧視、看輕之意,因此族人自稱應為 Tgdaya,本文的語音 稱謂使用 Tgdaya 即以自己人的稱謂為據。

11 Tongan 係 Tgdaya 語的羅馬拼音,本文依其語音中譯為「多岸」。在文獻中 Tongan 因不同作者 之用法而出現「倒岡」、「扥岡」、「東眼」等不同中譯版本,本文中若係引用文獻資料,則保留 該文獻資料之稱法,若係筆者個人之論述,則以貼近 Tgdaya 語音之中譯為主。文中對於傳統 地名及人名等中譯,均依此原則。

12 同註 4。第廿八頁。

(5)

Tseole(澤敖列亞支)的起源傳說大多以新竹的大霸尖山為發祥地,論及於此,

該書提及「大霸尖山,土著稱Papak-wagu,地在新竹縣尖石鄉極南端,為大漢 溪與大安溪之分水嶺,其山頂有一塊隆起且奇形怪狀之巨石,形如『耳朵』,泰 雅亞族稱它為Papako,清時,依其山勢稱為耳嶽,澤敖列人認此山為發詳 地。」13

關於賽德克的起源神話傳說,廖守臣寫道:「博諾彭,拉丁文拼成

(Bunobon),係由賽德克人的 Boso-Kaxouni 的訛音,意即『樹根』,相傳,賽德 克人從樹根誕生的,此樹根長在中央山脈的白石山上,文獻上認為它是賽德克 亞族的發祥地。

白石山位居今霧社東南方,標高3108 公尺,為濁水溪支流萬大溪與花蓮溪支流 萬榮溪(舊稱知亞干,Tsiyakan)之發源地。另一傳說,認為此樹根當在白石山北 面知亞干山嶺東側,今木瓜溪支流清水溪上源,稱它為神石。相傳,賽德克人的 祖先誕生時,其石分裂為二,一在西,高約一百公尺,直徑六十公尺,被認為 Boso-Kaxouni 的所在;一在東,石塊較小,被認為是神石的孫子,兩石相距 近一公里。」14該書並引述了Tgdaya 群及扥魯閣群傳說做為引證。

關於賽德克的起源傳說,日本學者移川子之藏於 1935 年出版的《台灣高砂族 系統所屬之研究》一書中,曾訪談當時Paran 社的頭目 Walis Buni,談及 Seediq 的起源傳說,Walis Buni 亦採上述 Seediq 起源於 Pusu-Qhuni 的說法。15依台大登 山社出版的《白石傳說──泰雅族發源聖地探勘手記》所拍攝的照片,賽德克族 的起源傳說Pusu-Qhuni 很可能不在白石山,該書論道「根據賽德克人的傳說,

他們是從一塊叫博諾彭(Bonobon)的石頭蹦出來的,這塊石頭的位置一說是在中 央山脈的白石山,但此山山形並不突出,比較可能是在北邊知亞干山東伸支稜 上的牡丹岩(又稱霧社神石),因牡丹岩為一塊自鞍部拔起近百公尺的巨岩,遠 看閃閃發光,而岩頂一棵巨木,更符合賽德克的傳說……。」16該書登載了數張 登山時所拍攝的牡丹岩照片,甚至有天主教傳入賽德克族時外籍神父親訪牡丹 岩所留置的十字苦像之照片,傳說當年在霧社地區傳教的美籍瑪利諾會士明惠 鐸神父即曾經親訪該處,這張照片似乎為此傳說提供可信的佐證;另一個可能 則是該十字架是花蓮的神父放的,因為部落傳說亦有從花蓮去的外籍神父到過 Pusu Qhuni,時間早於明神父,因此當明神父到 Pusu Qhuni 時,已有從花蓮過 來的神父放置一個十字架在那邊。

從部落的口述歷史訪談中得知,Seediq 的起源傳說中的 Pusu-Qhuni 在賽德克 語的語意中,Pusu 是源頭,Qhuni 是樹,Pusu-Qhuni 是樹的源頭,引申為族群 的起源。根據老人的口述,該處是經崩坍後,露出光華平坦的牡丹岩,而牡丹岩 的另一面是磐根錯結、枝葉茂密的老樹。牡丹岩底下有一天然岩窟,可讓人休息 及野宿。Pusu-Qhuni 是賽德克族人的神聖之地,是屬於神聖空間的領域,在該處

13 同註 4,第廿七頁。

14 同註 4,第廿六頁。

15 參閱 1935 年移川子之藏著,《台灣高砂族系統所屬之研究》,台北帝國大學土俗人種學研究 室調查保告,台北南天書局發行,第二冊第卅七頁。

16 參閱《白石傳說──泰雅族發源聖地探勘手記》,台大登山社出版,1997.01,第卅一頁。

(6)

Seediq 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也不可以隨便講話,否則,瞬間風起雲湧,大霧 瀰漫,會造成傷亡。部落的獵人到奧萬大的獵場去打獵時,每當走到接近Pusu- Qhuni 的方圓幾里內,獵人都會戒慎恐懼,萬一看到了 Pusu-Qhuni,獵人們彼 此之間只是使使眼色,歪歪嘴,用以提示對方Pusu-Qhuni 就在附近,不可以直 接用手指,並且開始對其言行舉止有所收斂,這是每個獵人都切記而嚴格遵守 的禁忌。據老人的說法,原本Pusu Qhuni 的老樹長得很像一個兩手張開的人,

在一次的狂風暴雨中,被閃電打到,而將形似一隻手的樹幹給打斷了,只剩下 另一隻手。

三、Tgdaya 的原居與遷移

Tgdaya 群的原居地為何?這是一個謎。雖然 Seediq 有 Pusu-Qhuni 的起源傳說,

但是很可能其居住在霧社一帶的時間並不會太久。據廖守臣所著之《泰雅族的文 化──部落遷徙與拓展》的記載,「根據老族人的說法,可能在二十代以前,從 埔里方面到白石山區狩獵時,發現此古老大樹,遂視為一種神靈所寄託的地方

。換句話說,德奇塔雅群人是由西部平原,經埔里往山區遷徙。最初可能遷居白 石山附近,由於年代久遠,已不能追述了。後來,發現濁水溪上源廬山溫泉一帶 多緩坡地,則率眾遷來,把這塊土地占為己有,成為他們子孫繁衍的地方。」17 這種說法僅僅是推測,目前尚缺乏有力的證據來支持此論述。

(一) Tgdaya 的原居地

關於 Tgdaya 的原居與遷移,文獻的紀錄以廖守臣所著之《泰雅族的文化──

部落遷徙與拓展》較為詳盡,該書中論及此寫道:「賽德克亞族分三個族群,相 傳該亞族以德奇塔雅群為主流,扥魯閣群與道澤群為分支。德奇塔雅群散居於濁 水溪上源,今廬山溫泉西南方塔雅.扥魯萬(Taya-Tarowan)地方為據點;道澤群 在廬山溫泉之北巴卡散一帶溪谷;扥魯閣群則在靜觀西方之扥魯閣.扥魯萬 (Toroko-Tarowan)地方。」18Tgdaya 群原居部落名為 Truwan,和該書所述相吻合。

至於賽德克亞族的三群之原居部落為何都叫Truwan?Truwan 這名字有何特殊 之典故?值得仔細推敲。

究竟塔雅.扥魯萬(Taya-Tarowan)位於何處?該書提到「德奇塔雅群的塔雅.

扥魯萬位居廬山西南山腹,海拔一四○○公尺以上,地勢很高,視野廣闊,該 群據居於此,以防他族侵襲,是為安全之虞也。」19部落老人的說法認為Truwan 的位置在現今之春陽溫泉進去不遠處的山腰平台上,是一個很大的部落。至於後 來為何會從Truwan 向外遷徙,發展成日據前的十二社的規模,部落老人的說法 是因為有人在Truwan 的水源中下毒,許多族人因此中毒身亡,為了避開此禍,

17 同註 4,第一七六頁。

18 同註 4,第四十八頁。

19 同註 4,第四十八頁。

(7)

以免滅族,除了重新挖掘Truwan 的水源外,有些家族開始向鄰近的台地遷徙,

慢慢向外發展成新的部落。究竟是何人下的毒?一說是Telu,即是大陸來的人,

時間應該是在滿清時代,甚至是更早的明鄭時期。Tgdaya 居住在 Truwan 的時間 很可能在距今兩百四十年以前,甚至超過三百年以上,如此推論的理由是依據 Tgdaya 的求雨巫術的咒語20來推算,求雨巫術的傳承每傳一代,就將該名傳承 者的名字加上,目前Tgdaya 的求雨巫術的咒語共十二人,一代若以廿年計算,

則十二代至少要二百四十年,若一代以卅年計算,則十二代的時間將超過三百 六十年,時間將遠溯到1640 年左右,和台灣史中的荷蘭據台時期同時代,當然 這僅是就部落口傳中的巫師咒語的代數來推算。依此而論,則Tgdaya 的歷史或 遷徙受荷蘭或之後的明鄭時代的影響,應該是可能的。

(二)Tgdaya 的遷徙

Tgdaya 的遷徙分東遷及西遷兩部分。

1. 東遷

東遷指的是向東遷徙到花蓮,關於向東遷徙的歷史,廖守臣的書中記載著

「他們在西進的同時或稍後,族人之一部為了尋找耕地及更遼闊的獵區乃向東發 展,溯巴卡散溪,越過中央山脈,來到花蓮縣境的木瓜溪流域(Yayung Baba),

初居今瀧澗與文蘭間之山區,占有木瓜溪上游。」21東遷的Tgdaya 群在漢人文獻 中之所以被稱為木瓜群的典故即來自於此。東遷的Tgdaya 後來受到東遷的太魯 閣群不斷的侵擾,「最後被迫放棄木瓜溪流域東移,一部移至斯米亞灣

(Simiyawan),一部遷至銅門,其後再遷至銅蘭,放棄木瓜溪上游一帶原有的領 域。但是到了清代末葉,斯米亞灣社發生內訌,勢力較弱的一群向南移動,最後 選擇於萬榮西方之明利(舊稱 Tangahan)地方居住。勢力較強的一族仍住在斯米亞 灣社,但不久則與原住於銅蘭者相率遷至重光,之後又更南遷於溪口稍西之陀 里伏(Talivo)地方

。因此,清朝後期之德奇塔雅群,在花蓮縣境方面,其住區僅限於今溪口與萬榮 西方山脈,勢力益趨衰微。」22

在部落的訪談中得知,Tgdaya 群有一支曾向東遷徙,遷徙的原因是因獵人向 東去狩獵,在獵寮附近的土地上留下了一些小米和地瓜,之後再去時發現那些 植物長得很好,該處的土地很肥沃,因此決定留在花蓮,這是眉溪部落老人的

20 Tgdaya 的求雨巫術有一神話傳說,用以引證該家族如何獲得求雨之能力,扮演為族人求雨的 巫師角色。求雨巫術有一套不外傳的咒語,咒語的起頭是呼喚祖靈,所呼喚者即是歷代傳承 此求雨巫術巫師之名。筆者曾請教過中原部落的求雨巫師 Iwan Lawa,她雖不便透露求雨咒語 中所有巫師之名,但是在筆者詢問下,她透露了求雨咒語中的祖靈共十二代,筆者即依此訊 息推論其可能之年代。

21 同註 4,第四十九頁。

22 同註 4,第四十九頁,更詳細的東遷歷史文獻請參閱該書第五十四~五十六頁。

(8)

口述。另有一種較具玩笑性的講法則是東遷的那些族人是比較老弱的,因為打獵 時追獵物追得太遠,回不來了;東遷的族人的講法則是他們是身體比較好的,

跑得比較遠,發現好地方不想回來了。無論遷徙的真正理由為何?現居花蓮萬榮 鄉上明利部落、萬榮部落及壽豐鄉溪口部落的Pulibo,其祖系是由南投遷徙到花 蓮的Tgdaya 群是可以肯定的。眉溪部落的口述歷史中,僅 Habik 家族有關於東 遷傳說的親戚23;民國四十年初期,花蓮明利上部落的族人Iban Nawi 曾徒步到 南投尋根,因而促成了初傳到眉溪的美籍瑪利諾會士賈振東神父於民國四十六 年左右帶領眉溪的傳教員到花蓮萬榮鄉的上明利部落牧靈訪問,分離已久的 Tgdaya 群族人相談甚歡24;最後一則與東遷的族人有關的事蹟則是民國七十八 年前有一位上明利部落的女孩嫁到眉溪部落來,雙方的聯姻為此分離已久的族 群增添了許多互動的機緣。

2. 西遷

關於 Tgdaya 群的西遷,廖守臣引述前人的調查,謂「住於扥魯萬舊址之德奇 塔雅群後來人口增加,土地不夠,乃向外移動,有一部份族人向北遷至濁水溪 左岸,成立了斯谷(Suk)部落;有一部份遷至對岸台地,即今之春陽稍東處建赫 卡部落,又有一部份向西移動,在今霧社西方高地,建立巴倫(Parlan)部落。巴 倫社原都是萬大群一支巴魯卡萬(Perugawan)的領土。由於德奇塔雅群的入侵,

把他們驅逐至佳波波魯(Chabubul),即今萬大附近。以上三社成立於二○○年前 左右,這是德奇塔雅群第一次移動所建立的部落。」25依該書的論點,Tgdaya 西 遷所建立的前三個部落是Suku(蘇古社)、Gungu(庫塢社)和 Paran(巴蘭社),遷徙 的時間約在距今兩百二十年前,這和部落老人的觀點略有出入。主要的差異在於 其中的Suku 是否為第一波遷徙時所建?另一說認為第一波遷徙所建的部落不是 Suku,而是 Mehebu(梅黑濮社)。

關於 Tgdaya 群的第二次遷徙,該書寫道「至距今約一七○年前,德奇塔雅群 人又發生第二次移動。這次是由扥魯萬社向外移動,這時候族人之一部遷至廬山 溫泉稍上方台地,建立了馬赫坡(Moxebo)。更遠的一支渡濁水溪,經霧社,入眉 溪上源,在溪右岸,建立了新社名Tougan,漢名倒岡,跟該地發現燧石(Poto- pon),故名。經這次移動,德奇塔雅群的領域,向東移至馬赫波溪,更遊獵於中 央山脈,向西北移至眉溪流域,拓殖之領域較前更廣。」26書中的論述認為第二 波的遷徙建立了Mehebu 及 Tongan 兩個部落,其中 Mehebu 另一說是第一波遷 徙時建立的,Suku 才是第二波遷徙的成果。至於 Tongan 是直接由 Truwan 遷出,

23 眉溪部落僅一個家族有 Habik 這個名字,中原、清流部落也未見此名。但是在東部的 Plibo 或 Truku 群,則常見 Habik 這名字的出現,因此可證眉溪有 Habik 這名字的家族與東遷花蓮的家 族有關,此部落的口述歷史可從移川子之藏所著的《台灣高砂族系統所屬之研究》第二冊第五 十八、五十九頁的 Plibo 族譜資料中得到相關的線索佐證。

24 關於南投的 Tgdaya 與花蓮萬榮鄉明利上部落的 Plibo 的聚會,可參閱簡鴻模著,《祖靈與天 主──眉溪天主堂傳教史初探》,輔大出版社,2002.03,第五十五頁。

25 同註 4,第一七六頁。

26 同註 4,第一七七頁。

(9)

抑或是由Paran 分出,有不同的說法,Tongan 和 Paran 很近,兩個部落有很密 切的親戚關係,這是部落老人的共同說法。中原部落有些老人則認為他們原先是 住在Tongan Baro,後來才遷到 Sipo Lipak,最後日據時為了躲避日本人的砲彈 攻擊,才又遷徙到Paran,這種說法顯示 Paran 有部分的族人是從 Tongan 遷移 過去的。在日據時代以前,Tgdaya 人的生活雖是群居,但是卻非以部落為主,

而是三五家族零星分散在四處,主要是為了就近工作的關係,因此族人間的遷 徙是可以理解的。至於部落的形成,則有這種建立的先後次序。

Tgdaya 群的第三次遷徙,該書推論可能是在一百二十年前左右,成立的新部 落主要是在原有的領域中移動,故又稱為「內部遷徙」。「第三次遷徙中所建立的 部落共有七個,……由扥魯萬遷出,於今霧社對岸山腹建立塔卡南(Takanan)、

卡奇克(Katsuk)與洛薩(Raush)等三個部落。由倒岡(Tougan)遷出,於其南方建希 寶(Shipao)部落。由赫卡(Gungu)遷出,於今霧社東方高地,建魯都赫(Rodof)。

由馬赫坡(Moxebo)遷出,在其稍北處建卡巴散部落。由斯克(Suk)遷出,於今廬 山建巴奧隆(Baolon)部落。」27

這部份廖守臣書中所述,與部落老人的觀點出入較大,首先是此階段由 Truwan 分 出 的 應 是 Tkanan 及 Qacog 兩 部 落 , 文 中 提 到 的 第 三 個 部 落 洛 薩 (Raush)可能是 Truku 的音,Tgdaya 的發音應是 Ruco,而當時的 Qacoq 部落包含 Gakat、Laws 及 Ruco 三聚落,所以筆者推測該書所提的洛薩(Raush)應該不是單 獨的一社,而是Qacoq 社中的 Ruco。據部落田調所得,該兩個部落很可能是因 為會黑巫術而被驅離,才從Truwan 分出,因此人數不多,地點在於 Paran 社的 對面,與Paran 隔著河對望。這階段由 Tongan(倒岡社)分出了 Sipo(西寶社)較無 爭議,但是在部落老人的說法中還是有差別的,該書所提的Tongan 社應該是 Tongan Baro,是最早遷到 Tongan 時居住的地方,後來因該地處山凹處,不易 防守,容易受到外人的攻擊,因此才遷村到Tongan Mudu,Mudu 是橘子的意思,

可能那兒有許多的橘子而得名,該地的地形相當良好,易守難攻,是較佳的部 落位置;Tongan Baro 遷移時,有一部份的人因在 Mwanan(莫哇南)有地,因此 遷到了Mwanan,形成一小部落;另一部份人則遷到了 Sipo Lipak,另成一部落,

人數亦不多。28再者是書中提及此時由Gungu 部落分出一部份往山上的平台處建 立了Drodux 部落,這點與老人的看法相吻合。至於該書提及的卡巴散部落及巴 奧隆(Baolon)部落最具爭議性,因為在部落老人的口述中,卡巴散部落指的應是 Bkasan 部落,Bkasan 部落應該不是 Mehebu 部落遷徙分出的,而是加盟的,巴 奧隆(Baolon)部落也是,巴奧隆(Baolon)部落原先應是 Toda 群的部落,後來加盟 Tgdaya 的系統來,加盟的意思是因為原先彼此是不同的 Gaya 系統,因此要 加 入 Tgdaya 的 Gaya,必須要有一加 盟的儀式,表示他們願意放棄原來的 Gaya,加入 Tgdaya 群的 Gaya。部落的老人認為,Bkasan 和 Boarung 兩部落不是 Tgdaya 分出的,而是 Toda 加盟進來的,而 Bkasan 併入 Mehebu,不是單獨的一

27 同註 4,第一七八頁。

28 關於 Tongan 社的遷徙的口述歷史,可參閱簡鴻模等編著,《Alang Tongan(眉溪)口述歷史與 文化》,輔仁大學出版社出版,2003.04,第一至九七頁。

(10)

個社。

Tgdaya 從 Truwan 開始向外擴張遷徙的結果,到日據時代以前,已經佔據了 眉溪上源及濁水溪上游流域,成為霧社一帶最為強勢的族群,日據前共有十二

,即Truwan、Paran、Tkanan、Qacog、Gungu、Drodux、Mehebu、Suku、Tongan Baro、Sipo Lipak、Mwanan、Boarung。其中僅 Tongan Baro、Sipo Lipak、Mwanan 三 社在眉溪上游,其餘九社皆在濁水溪上游兩側,當時Tgdaya 群的核心部落是 Paran,一來 Paran 社最大,人數最多,二來則是 Tgdaya 群主要的歲時祭儀的祭 司家族都在Paran 社所致。

三、近百年的歷史事件與部落遷移

Tgdaya 群所居住的地方,周圍環繞著其他的族群,東邊有 Toda 和 Truku 群,

北邊有部落老人稱之為Qnhakun 的泰雅亞族,西邊有稱之為 Kahabu 的平埔族及 後來的Mukan(閩南人)和 Kihilan(客家人),南邊有稱之為 Pulugawan 的萬大群和 Kantaban 社的布農族,這些族群都與 Tgdaya 群處於競爭的狀態中,時而因祭典 或特殊情況的需要會互獵人頭,但是彼此的勢力範圍界線分明,平常相安無事,

互不侵犯。

在漢人的文獻中,曾經出現倒岡番及致霧番的名稱,而且依其記載,似乎這 兩個部落很早就對滿清納稅,歸屬滿清的管轄。但是依Tgdaya 群部落的狀況而 論,漢人文獻的記載似乎不太可能,因為從未曾聽部落的老人提過此事,而且 在那個尚存有獵頭祭典的年代,又有誰能到部落來收稅呢?漢人文獻所記或許 是倒岡社及巴蘭社的族人到埔里與平埔族交易時所收或所扣的錢,這是筆者的 推測。

滿清時代遲至乾隆卅一年,才正式成立理番之專責機構,稱「理番同知」,北部 的設於鹿港,南部的設於台灣府(今之台南)。同治十三年開始實施『開山撫番』政 策,獎勵漢人移墾山區。光緒元年(1875 年),滿清政府將北路理番同知由鹿港移 至埔里,改稱中路撫民理番同知。光緒十二年(1886 年)設撫墾局,隔年接著創辦 腦務局,管理樟腦專賣事務,於埔里社設有分局。當時的理番同知主要的職務有 二,一為處理民番交涉事件,這部分是針對熟番,意即今日的平埔族;對於尚 未歸化的生番,則是劃界厲行禁令,僅令漢人通事管理貿易。滿清時代任用的通 事多為通曉土著語言的漢人,其主要職務是輔助頭目,擔任與漢民交涉有關番 租收領事宜,通事立意頗佳,但是結果是「通事常視土著幼悉可欺,不善書算,

乃藉機開銷朘削,苛使差役,齟齬漢民與土著民間之意見疏通,掌握掣肘土目 之威勢,弊端叢生。」由漢人的文獻中推論,滿清時代的Tgdaya 群曾向理番同 知納稅租之事,應該是通事虛報的,而且當時的通事應是埔里地區的平埔族人,

藉以壟斷山區原住民到埔里地區進行交易的權利與利益。

(11)

(一) 人止關事件29 (1902 年)

在部落老人的口述中,Tgdaya 群第一次面對外來勢力的侵入應是日據時代

,這是比較可信的說法。在日據時代的文獻中記載,日本人據台之初,沿用滿清 時代的山地政策,將滿清時代設在埔里郊外的撫墾局易名為撫墾署,負責管理 霧社地區的山地行政,而且為了示好,日本當局曾在埔里的撫墾署宴請霧社地 區的原住民頭目,有近五十名頭目參加,日本人想藉機加以壟絡。未料,一八九 七年

依然發生「深堀大尉事件」,當時日本派出北、中、南橫的探勘隊,其中由深堀陸 軍大尉帶領的中橫探勘隊一行十四人從埔里出發後不久即失去音訊,最後證實 該隊在合歡山下被Truku 群獵首而亡,日本人雖想報復,但礙於當時台灣各地 的抗日活動頻繁,日本人一時無力討伐,暫時對霧社地區的原住民部落採取禁 止交易的措施,嚴禁Tgdaya 群如往昔一般,以山產在埔里和漢人的鹽、鐵、火藥 做交易。

一九○二年,台灣平地的抗日事件大勢抵定,日本人開始想要整頓霧社地區 的原住民事務,再次派出警備隊欲強行進入霧社山區。很可能是因為彼此的溝通 不良,日本警備隊在人止關時開槍掃射舉Pala30示好的Tongan Mudu 社的

Tgdaya 人,引起了一場激烈的戰鬥,日本人不熟悉地形,加上人止關地勢險要,

是易守難攻的天險,日本人死傷慘重,節節敗退,史稱『人止關之役』。由於此 役的日本警備隊的服裝最明顯的是頭上紅色的帽沿,因此部落的人直到今日依 然稱呼日本人為『Tanah Tunuh』,意為「紅頭」。最後日本警備隊退守到埔里與霧 社之間眉溪支流的卜吉康溪畔設置總部,積極策劃討伐霧社番的行動,這個地 方的地名也因此叫「本部溪」。日本人後來計劃從觀音瀑布繞過Paran 社後面進入 霧社地區,但是終究沒能如願以償。

在台大登山社出版的《白石傳說──泰雅族發源聖地探勘手記》一書之〈先民 足跡〉部分有一段文字寫道:「一九○二年,抗日義民林少貓終於被日軍剿滅,

而嘉義、台中等地之抗日力量也一一被平定。至此,平地抗日事件大抵已銷聲匿 跡,於是日人開始將兵力轉移到高山原住民族之治理上。一方面派員調查山地,

將崎嶇陡峭的山地繪成地圖,將複雜的原住民族做系統分類,並考據其文化背

;另一方面則將隘勇線向山區推進,以加強對原住民族之監控,並伺機進剿。而 日人對付原住民的方式,可說是無所不用其極,除了刀槍砲彈外,還拐騙天真 的原住民,唆使部族間的互相屠戮。」31該文指出了為何日人遲於一九○二年才 積極試圖進入霧社山區的時代背景,也點出了日人採以夷制夷的方式治理原住 民事務的基本策略,姊妹原事件就是其中之一。

29 關於人止關事件的口述歷史,請參閱簡鴻模編著,《人止關事件百週年紀念專刊》,中華民國 台灣原住民同舟協會出版,2002.08。

30 Pala,Tgdaya 語,意指泰雅族的傳統織布。

31 參閱《白石傳說──泰雅族發源聖地探勘手記》,台大登山社出版,1997.01,第卅五頁。

(12)

(二) 姊妹原事件

「姊妹原是昔日 Kantaban 社居住地,日人來此時見此地有大片平原,稱之『姊 妹原』,光復後改成萬豐。此地發現有史前遺址,名為『曲冰遺址』。」32這是《白 石傳說──泰雅族發源聖地探勘手記》一書對於南投山區新舊地名的考據說明。

事實上,姊妹原位於現今曲冰部落的舊部落,較靠近武界,是濁水溪上游左岸 河階地。

人止關事件之後,日本人一方面實施經濟封鎖,徹底的斷絕了 Tgdaya 群到埔 里交易火藥、鹽巴的可能,另一方面則透過平埔族及布農族以火藥及鹽巴交易為 由,計誘Tgdaya 群至兩族交界的姊妹原進行交易。結果 Tgdaya 群派出了上百個 勇士赴約,干卓萬社的布農族拿出了準備好的鹹魚、地瓜和酒宴請這批客人,

Tgdaya 的人不疑有詐,並在其勸說下卸下武裝,因此有些人就繳了械,有部分 的人因為到不同Gaya 的地方而不願繳械,仍處在警戒的狀態中,而布農族人以 尚在等人為由,請Tgdaya 的人稍安勿躁。未料下午三點左右,一位疑似布農族 頭目的長者出現,用布農族語說了些話,所有的布農族人即一擁而上,手持番 刀衝進屋內,屋內的所有Tgdaya 勇士,因為缺乏武器而盡數被殺害,無一人逃 出屋外,布農族也有許多人被殺,史稱『姊妹原事件』,文獻資料記載的時間是 明治三十六年(一九○三年)十月五日。

在這次事件中,Tgdaya 群總共被殺了 105 人,《阿威嚇拔哈的霧社事件證 言》33一書則認為賽德克族被殺了一百三十人,倖免於難者不到三十人。依眉溪 部落老人的口述,事件後生還者不到廿人,但是其中有一部份因為吃了布農族 準備的地瓜而中毒,回部落後不久即毒發身亡,真正倖存下來的人寥寥可數。中 原部落的老人指出,事實上布農族人所說的火藥根本不存在,只是被日本人利 用的一個誘敵的計謀而已。當時在Paran 的婦女聞耗自殺者不計其數,Paran 人 死傷極為慘重,部落幾成空城。後來萬大群知道Paran 社的情況,趁機報復 Paran 人,闖進 Tandana 部落帶回了不少人頭,可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經此 事件後,Tgdaya 群的元氣大傷,勢力銳減,無力反抗日本人的入侵。

據眉溪部落的老人口述,當時Sipo Lipak 有四人參加姊妹原事件,僅 Walis Pering 立委的曾祖父 Awi Siyat 一個人順利逃回,其他三人都不幸罹難。據老人 說,原本Tongan Mudu 的人也要參加,卻因負責夢占的老人的夢不好,因此叫 Tongan Mudu 的人不要去了,Tongan 的人因此逃過一劫,沒有任何傷亡,巧的 Tongan Mudu 當時負責夢占的老人的名字也叫 Awi Siyat,他是現任仁愛鄉衛 生所主任Awi Neyung 的曾祖父。

姊妹原事件對 Tgdaya 群的影響之鉅,直接影響到的是對日本的無條件歸順,

32 同註 28,第四十六頁。

33 《阿威嚇拔哈的霧社事件證言》一書由清流部落族人 Awi Hepah 口述,許介麟教授編著,林道 生翻譯,是一本 Tgdaya 族裔以第一人稱口述的歷史證言,文中有部分內容與其他部落的口述 歷史資料有出入,可能牽涉不同部落、不同家族之觀點。Awi Hepah 漢名為高愛德,1916 年出 生於 Gungu 社,中譯荷哥社,自稱為荷哥社頭目的直系子孫,這說法未能得到證實。

(13)

進而影響到廿七年後的霧社事件。霧社事件的遠因與此有關,而為何霧社事件僅 有六個社參與,有六個社未配合參加起義,其主要的拒絕原因也在於姊妹原事 件傷害太深所導致。姊妹原事件百年後的部落族譜調查,中原部落許多家族都無 法溯源,追溯所得的年代和以Tongan 社後裔為主的眉溪部落相距兩代之遙,要 解釋這種差異現象的原因恐怕也得歸咎於姊妹原事件所造成。

(三) Tgdaya 群的歸順

姊妹原事件之後,Tgdaya 群的人心動搖,戰鬥力衰弱,尤其 Paran 許多家庭 的生活頓時陷入困境。日本人於是趁虛而入,以大軍壓境,迫使Tgdaya 群無力 反抗,終於無條件歸順日本。

有關這段歷史,Tgdaya 裔的 Awi Hepah 在其口述的《阿威嚇拔哈的霧社事件 證言》書中如此寫到,「日本人趁著霧社人心動搖,戰鬥力衰弱的間隙,積極地 展開『隘勇線』的前進政策及以強力大砲為主的攻擊政策。首先,日軍企圖壓制 巴蘭社。集中在眉溪河畔總部的兵力,向巴蘭社與萬大社中間的卜吉路吉崙山推 進,佔據並構築陣地,以控制巴蘭社的背後。然後又把總部移到人止關前方約一 公里處的眉溪畔,配置了六門大砲。這樣從一向有守城大山之名的卜康西安山到 巴蘭社背後構築了警戒線,使我們霧社賽德克族失去了廣大的前山地帶,成了 名符其實的霧社住民。」34緊接著該書提到日本人一方面用武力威脅,一方面用 懷柔政策,「派Paran 社的姑娘 Iwan Robo 帶了許多火柴、鹽、布、魚、毛線等入山,

在各社的頭目、權勢者之間遊說。總頭目Pawan Nokan 有鑑於情勢不得已而決定 投降。明治卅九年(一九○六年)五月卅一日,在霧社的中央隘勇監督所,舉行霧 社賽德克族歸順儀式。明治四十一年(一九○八年),日本人在霧社設置『番務官 吏駐在所』,著手於警察行政。」35最後日本人更大肆在霧社山區大規模構築隘勇 線,至此,Tgdaya 群徹底的被納入日本殖民政權的管轄中。

Awi Hepah 的口述資料中提及當時的 Tgdaya 群的總頭目是 Gungu 社的 Pawan Nokan,他是 Awi Hepah 的曾祖父,這點和一般老人的講法有很大的出入。當時 Tgdaya 群的總頭目一般認為應是 Paran 社的頭目 Walis Buni,而非 Gungu 社的 Pawan Nokan,Awi Hepah 可能過分凸顯其祖先在 Tgdaya 歷史上的重要性。

(四) 理番政策下之 Tgdaya 群

「一九○六年,有『理番』總督之稱的佐久間左馬太上任,其積極的作為讓世 居高山的原住民遭到近乎流離失所的命運。」36《白石傳說──泰雅族發源聖地探 勘手記》書中的這一句話,極為貼切的道出Tgdaya 群所遭受到的災難。

依據程士毅所編譯的〈霧社地區相關事件年表〉之資料,理番總督佐久間左馬

34 詳見《阿威嚇拔哈的霧社事件證言》,第廿一頁。

35 同註 31。

36 同註 28,第卅六頁。

(14)

太於一九一○年起推動的「五年理番計劃」開始之初,即將霧社地區列為主要的 討伐區域之一。該年表提及「一九一○年十二月『霧社方面討伐行動』:日人決定 以眉溪隘勇監督所為本部,並以霧社群和土魯閣群為主要攻擊目標,展開攻擊 行動。」37日人在三角峰、立鷹兩地設砲台,砲轟原住民部落,以強大的武力展示,

迫使原住民交出槍械及彈藥。在部落訪談中談及此,老一輩的老人依希記得上一 代的逃難經驗,部落老人說日本人要轟炸之前,通知部落中的人到山澗去躲避,

似乎日本人的目的在於威力展示,不是為了攻擊部落。但是也有人的房子被炸燬 傳說Awi Kudura 的房子就是那時被日本人炸掉的。中原部落的老人則提及他們 家因躲避日本人的砲彈轟炸而搬遷,Iyung Habo 口述說:「Kaha 家的人原居 Alang Kupupu,後來因為日本人用大砲轟擊,因而遷居到 Paran。」由此可知,日 本人的威力展現,除了強迫Tgdaya 群繳械外,亦有強迫遷徙,聚集居住以便於 管理之目的在。Tgdaya 群礙於日人的強大武力,不得已只好交出槍械,此舉使 Tgdaya 群傳統的狩獵生活失去其自主性,獵首、狩獵與紋面的傳統文化都受 波及而難以為繼。

該資料提及,「一九一一年一月九日,『霧社方面討伐第二次行動』:日本政 府命令獲得原住民信任之警部長崎重次郎進入荷歌社(Gungu)、巡查近藤儀三郎 進入馬赫坡社(Mehebu)安撫,並於荷歌社前方高地設砲臺,砲轟波亞倫(Boalum )、斯克(Suku)二社,故各社改變態度,皆願意繳出槍支。」「一月廿三日砲轟巴蘭 (Paran)、西袍(Sipo)、東眼(Tongan)三社。」「二月一日宣佈攻擊行動結束,共沒收 槍枝三九七挺。」38接著開始實施「撤廢南投廳內各社頭骨架行動」,成功的逼 Tgdaya 群交出數百顆保存之頭骨,加以掩埋。三月,增設馬赫坡駐在所。同年七 月,「霧社一帶原住民企圖反抗」謠言四起,經日警深入調查之結果,發現首謀 者為兩名荷歌社的頭目,其中Tgdaya 群所屬的 Boarung、Suku、Bukasan 都已同 意,Truwan、Mehebu 兩社亦準備響應,Toda 群及土魯閣群的玻希卡亦同意響應 結果「日警將未參與此同盟的各社頭目及勢力者五十餘名招集到埔里支廳,訓誡 不得輕舉妄動;繼而派近藤囑託以至埔里社『觀光』為名,誘騙兩名荷歌社頭目 及同盟者五十餘人下山,嚴加斥責後將荷歌社的兩名頭目拘留於支廳內,直到 確定各部落反抗情緒都已平穩後,才於八月十一日將二人釋放。」39八月十五日,

日方為安撫這些亟思謀反的頭目,「招待霧社地區各群頭目至日本觀光一個月,

八月十五日自基隆上船,十九日至神戶,即日開始參觀活動,於九月廿日乘船 回台灣。」40此行使得後來的Tongan 及 Paran 社拒絕參加霧社事件,因為當時的 頭目所持的理由之一即是「日本人多的像螞蟻,殺不完的」,以像螞蟻或像樹葉 一樣的多來形容日本人,顯然是到日本觀光後的影響。而這一年日人強迫霧社地 區的泰雅族交出頭骨,意味著獵人頭的傳統習俗已被正式禁止。

一九一二年較重大的事情是「二月九日,埔里社支廳為管理交通及民番接觸問

37 程士毅所編譯的〈霧社地區相關事件年表〉收錄於鄧相揚所著之《霧社事件》一書的附錄二,

玉山社出版,1998.10,第一○一頁至一一八頁。

38 同註 34。

39 同註 34。

40 同註 34。

(15)

題,增設眉溪駐在所。」「四月一日,在霧社駐在所設『番人療養所』。」41 「一九一三年九月,南投廳全面禁止刺青。」霧社地區泰雅族原住民的成年禮 之儀式,這一年起正式被日本人禁止。若有不從,則被日警叫到駐在所毒打,眉 溪部落的Kumu Sapu 即曾因額頭刺青而被日人毒打,因此不敢再紋臉部。Kumu Sapu 生於一九○二年,南投廳全面禁止刺青時,她剛好十歲,正是女孩開始紋 面的年齡。南投廳這政策的貫徹執行,或能解釋為何南投地區的泰雅族很早就沒 有紋面老人存在之緣由,因為被禁止的早且徹底。

「一九一四年二月,日人命令白狗群『番丁』實施『斷髮』、禁止『鑿齒』。」到此,

南投地區泰雅族拔牙的成年禮儀式走入歷史。「四月一日,設置霧社支廳。」霧社 地區的番務工作層級提高,表示對於霧社地區的管制進展順利。「十二月四日,

發布『蕃地交易規則』,規定擇地設交易所,交易所主任由警部或警部補擔任,

各廳廳長負責管理及規定價格。」42日警的權限拓展到經濟層面,加大了其對原 住民部落的剝削。

(五) Culamo (沙拉茅番)事件 (1920 年)

Culamo 事件中文譯為沙拉茅事件或史拉茅事件,該事件發生於一九二○年

,發生的地點在於當時南投廳霧社支廳轄內的大甲溪岸,主事者是佔居天險位 置的「沙拉茅番」,是泰雅爾族的一支,向以勇敢馳名。在清朝時期,滿清政府 即曾予以討伐,日據時代則於一九○五年、一九一三年先後兩次給予討伐,但是 時而發生衝突,日本人始終未能讓「沙拉茅番」完全歸順。

關於此事件,日人中川浩一、和哥森民男兩人合編的《霧社事件──台灣原住 民的蜂擁群起》一書有較詳細的記載,據該書所述,該事件的發生經過為「一九 二○年九月十八日上午一時,六十名「沙拉茅番」向合流點分駐所發動襲擊,巡 警守屋夫妻、菊池夫妻及其子、巡警小島等六人被馘首,警護員黃其武當場斃命 其他的人包括巡警二人(台灣人)與警護員四人(台灣人),紛紛逃到馬里可旺駐在 所。得到急報的長崎警部(當時正在白狗)連忙命令下山警部補(在馬勒巴警戒所服 勤)率領卅名『日方番』去支援。佐塚警部補(在白狗駐在所服勤)率領十六名「日方 番」,豬瀨警部率領巡警以下七名人員火速趕往合流點進行調查。這時候又接到 捫岡駐在所遭襲的消息………。」43為處理善後,並積極展開討伐懲罰「沙拉茅 番」的行動,日本人在霧社地區駐紮軍隊,並由鄰近之泰雅族各社組織討伐突襲 隊,以准予獵頭邀功獎賞為誘餌,展開以夷制夷的討伐行動。

該書記載,當時被日本人動員參與奇襲的部族含蓋了泰雅族的各族群,包括 Atayal 亞族 Sqoleq 支系的白狗群、馬勒巴群,屬 Atayal 族 Tseole 支系的萬大 群,以及Seediq 族的 Truku、Toda、Tgdaya 三群,其中 Tgdaya 群被動員的部落有

41 同註 34。

42 同註 34。

43 詳見中川浩一、和歌森民男合編,《霧社事件──台灣原住民的蜂擁群起》,武陵出版,

1992.11,第六五頁。

(16)

Gungu、Mehebu、Boarung、Suku、Paran、Tongan 六社,參予的次數超過六次。據該 書的統計,日本討伐「沙拉茅番」共「出動次數十一次,總計九百九十八人次,

其中『霧社番』五百六十二人次,約佔五六%,……由此可看出『霧社番』擔任的 奇襲隊對日本方面的貢獻。」44Tgdaya 群中則以 Paran 社參予的四次,動員人數 超過二二五人為最多,最後一次的奇襲任務也是由Paran 社完成的。

Culamo 事件是日據時代原住民互相殺戮的悲劇,也是日本人採以夷制夷策略 對付原住民的一貫技倆,Tgdaya 群在討乏行動中也有所死傷。Culamo 事件影響 所及,導致「沙拉茅群」與「霧社群」的長久心結,在田調過程中,曾耳聞光復之 初,「沙拉茅群」曾計劃報復,準備攻打當時的川中島,而且已經抵達川中島上 方的山頭,川中島的Tgdaya 後裔及 Paran 社的後裔準備迎戰,雙方劍弩拔張,

情勢似乎一觸即發,最後並未發生戰事,僅是虛驚一場。倒是四○年代之後,環 山天主堂落成時,眉溪天主堂的青年會到訪並表演節目,曾遭當地的族人以細 石塊丟擲之窘境。中原部落出身的天主教傳教員Pawan Tado 在環山部落傳教時,

亦曾因一時失言,說出其為Paran 社的後裔而險遭意外。中原部落已逝的長者 Iyung Habo 曾道謂其子娶新竹五峰鄉的泰雅族為妻,去提親時,對方的老奶奶 提到她是Culamo 事件時由環山逃到新竹的,那時的環山部落情況很淒慘,很可 憐,足見此討伐事件影響之深遠。十年後的霧社事件,可以說是Culamo 事件的 翻版,雖然起因不同,但是日本人對付原住民的一貫技倆不斷重複出現,只是 當事人已由「沙拉茅群」轉換成「Tgdaya 群」。

(六) 霧社事件 (1930 年)

近百年來影響 Tgdaya 群最大的事件是一九三○年的霧社事件,該事件發生至 今已逾七十年,七十年來受到各方人士的推崇研究,學術界對於Tgdaya 群的研 究幾乎全集中於此事件,該事件的後裔成為學術研究的最佳田野報導人,以該 事件為名的出版品之多,也是台灣原住民研究的空前紀錄。霧社事件已列入台灣 國民小學鄉土教育的教材之一,成為台灣原住民歷史的典範,該事件的領導人 Mehebu 社的頭目 Mona Ludo.莫那魯道已成為家喻戶曉的英雄人物,是唯一被 漢人列入抗日民族英雄的原住民,現在更躍升為新版二十元硬幣的紀念人物,

長老教會牧師高萬金更提出將霧社事件的起義日定為『台灣原住民紀念日』的呼

,足見此事件在台灣社會所受到的推崇,歷久不衰。

霧社事件是一個抗日事件的統稱,內容包含霧社事件的抗日、日本人的討伐、

事件生還者的收容、第二次霧社事件、強制遷徙以及最後的清算。

1. 第一次霧社事件

44 同註 40,第七二頁。

(17)

依據鄧相揚在其所著《霧社事件》書中的描述,「昭和五年(一九三○)十月廿七 日凌晨,馬赫坡社頭目莫那.魯道親率勇士首先發難,襲擊馬赫坡駐在所,殺 害日警,並派長子塔達歐.莫那及一隊勇士,至馬赫坡內山造材地砍殺吉村、岡 田二警察,以報日前『敬酒風波』遭日警毆打、前往道歉卻不被接受的心頭大恨。

荷歌社壯丁畢荷.沙波自凌晨起,即被派往各部落通報,並勸說各部落集體響 應義舉。波亞倫社、塔洛灣社、斯克社皆適時攻陷部落的駐在所,並切斷警察專 用電話線路,斯克社勇士並沿著能高越道路襲擊各據點的警察駐在所。馬赫坡社 塔洛灣社、荷歌社、羅多夫社的勇士們也攻陷駐在所,殺害日人,並取得武器彈 藥。莫那.魯道率領中、老年組,潛到霧社分室後方山區埋伏,攻擊霧社分室、

駐在所及日人宿舍區。青壯年組則由莫那.魯道次子巴沙歐.莫那率領,潛到運 動會場四周山區埋伏,等待攻擊的時刻到來。當運動會場奏起日本國歌時,抗日 勇士即攻進運動場,與日警格鬥激戰,驚慌的日人到處逃避,整個霧社響起了 抗日的怒吼,氣壯山河,運動會場、日人宿舍、警察分室、駐在所、郵局,到處一 片血海。參加運動會的族人子弟各自趕回自己的部落;莫那.魯道及抗日勇士深 知漢民族亦是日人極權爪牙的受害者,因之都未加以殺害。而逃避到公學校宿舍 的日人,無論大小一律格殺。在這次抗日行動中,各地駐在所、日人宿舍、運動 會場,計有一三四名日人被抗日勇士殺害,被殺傷者廿六人,著日服漢民被流 彈誤殺者二名。」45史稱霧社事件,又稱第一次霧社事件。

據該書之統計,當時參與霧社事件的 Tgdaya 部落共有六社,其名稱及部落的 戶數與人數有Mehebu 社(54 戶.231 人)、Truwan 社(8 戶.28 人)、Boarung 社(48 戶.192 人)、Suku 社(55 戶.231 人)、Gungu 社(58 戶.269 人)、Drodux 社(57 戶.

285 人),六社合計二八○戶,人口數一二三六人,壯丁數二九五人。霧社事件 發生後,日本人調集大軍,準備血洗霧社。

2. 日本人的討伐

「霧社抗日事件爆發後,震驚全台及日本,台灣總督府即下令調派台灣各地之 警察隊,及台灣軍司令部所屬之軍隊前往埔里集結,並伺機進攻霧社。」日本人 於十月卅一日上午發動了「軍警部隊協同總攻擊」,正式對抗日六部落的Tgdaya 群展開攻擊行動,日本人「使用山砲、臼砲、曲射砲、榴彈砲彈、燒夷彈、機關槍,

並出動飛機轟炸、投擲手榴彈,均無法攻陷。」最後,日本人故技重施,再次採 以夷制夷的策略,脅迫敵對的道澤群及土魯閣群組成「番人襲擊隊」

,並以優渥的賞金利誘,逼迫其投入戰場,因而改變了整個討伐的態勢。「十二 月八日,日人為了向塔達歐.莫那為首的最後一批勇士勸降,脅迫其妹馬紅.

莫那攜酒進入內山岩窟,但志節堅定的塔達歐.莫那不為所誘,與妹訣別並舉 行『最後酒宴』。他在酒宴中,唱起辭世訣別歌:『哈巴歐.巴滋克,請妳在黃泉 路上把酒釀好!莫那.塔達歐、瓦歷斯.塔達歐、哈巴歐.巴滋克!你們在黃泉

45 詳見鄧相揚著,《霧社事件》,玉山社出版,1998.10,第六八~六九頁。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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