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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研究方法論 研究方法論 研究方法論 研究方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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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第三章 研究方法論 研究方法論 研究方法論 研究方法論

本研究的主題是一位高中籃球教練的經驗敘說,有別於國內運動教練的主流 研究均採用量化觀點進行,本研究關注的焦點則在於籃球教練的真實經驗,貼近 運動現場,走進田野,追尋逼近本土語義場的教練處境。

主流的教練學術研究採用挖土機大把大把地挖掘教練世界的泥土,恣意開 墾,看似堆積了很豐碩的研究結果,但其實,透過機械式的複製,以及數學化的 分析,這樣的取向不僅化約了教練概念,稀釋了教練故事,更窄化教練研究的範 圍,主宰了與實務觀點無關的知識典範。

質此,本研究採用敘說探究的思維方式,希望透過一把小鏟子,細膩地挖掘 教練經驗的每一吋寶藏,檢驗每一掊泥土的質地,透過敘說探究的思考與方法,

捕捉、紀錄、詮釋教練的真實經驗,如此的方法論選擇,可以認識更真實,更深 入的教練生命,並建構出結合實務的實踐知識。

以下即逐節介紹本研究的方法論考量,分為第一節研究方法與對象,第二節 研究流程與田野,第三節敘說資料蒐集,第四節個人籃球敘說史。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研究方法與對象 研究方法與對象 研究方法與對象 研究方法與對象

本研究採用 Clandinin, D. J 與 Connelly, F. M 在其敘說探究史中,逐步建構出 來的敘說探究空間,用以捕捉經驗,紀錄經驗,將活生生的經驗定置下來。

有別於鉅型理論由抽象的理論或模式出發,敘說探究則從經驗出發,

Clandinin 與 Connelly 採用杜威有關經驗理論的說法,特別強調經驗的情境性、

連續性與互動性。

透過經驗理論,他們發展出一組敘說探究的詞彙,分別是「過去、現在和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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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連續) 」 、 「個人與社會(互動) 」 、 「地點(情境) 」 ,透過這組詞彙,建構出了 一個隱喻上的三度空間。以時間性為第一個向度,人與社會為第二向度,地點是 第三個向度,任何的敘說都是由這三個向度所構成,也因為這三個向度,將經驗 立體化。

在敘說探究中,去研究一個經驗,就是同時用這三個向度的觀點去體驗它,

並針對每一個向度的觀點去提問,也因此,研究者必須詢問自己內在的感受,與 外在環境的互動,過去的經驗回溯,未來的經驗遙想,並把經驗定置在某處。

本研究所採用的敘說探究方法,是將經驗當作一種敘說的形式,並以故事呈 現出來,研究者身處探究的場域裡,持續採用三度空間的隱喻思考,面對經驗,

不斷進行現場筆記與內心筆記的撰寫與紀錄,提出問題,蒐集現場資料,並將現 場文本轉化為研究文本,賦予經驗意義,在研究文本裡,處理個人,也處理社會 議題,藉著過去、現在與未來的連續概念,研究保持在動態且持續的時間中進行。

在研究對象的選擇上,由於本研究的出發點是研究者個人的籃球教練經驗,

是研究者在歷經學術場域的學術訓練、尋找研究主題的摸索、學術典範的轉移、

實踐經驗的深度衝擊之後,持續經驗的歷程。

因此,本研究將依據 Clandinin, D. J 與 Connelly, F. M 所發展的敘事探究方法 論觀點,在敘事的三度空間詞彙中(時間性、個人與社會互動、地點) ,持續地 撰寫、定置經驗的現場筆記,捕捉、具現經驗。

在前導研究的現場筆記與反思筆記撰寫歷程中,研究者清楚發現,在個人經 驗定置的過程裡,無可避免地會與更大的社會文化結構產生互動與交集,特別是 在運動教練之間,常有經驗故事的探討與爭辯,有時,別的教練的故事,與我的 教練故事,頗有雷同的契合之處,但,也有一些經驗與故事,開啟了我未曾經驗 到的意識,補充了教練世界的豐富程度。

研究者意識到,在撰寫個人經驗故事的同時,其實已經無法清楚的割離人/

我之間的經驗連結,在我的教練經驗與其他人的教練經驗之間,會有所重疊或關

聯,因此,研究文本中不僅呈現出我個人的教練經驗,脈絡式的歷史線索,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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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制度、社會、文化結構的力量,其他教練的經驗故事,也是研究者進行敘說探 究過程中,深入捕捉的閱讀文本。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第一節 研究田野與歷程 研究田野與歷程 研究田野與歷程 研究田野與歷程

Clandinin, D. J 與 Connelly, F. M 曾論及現場工作時, 「置身其間」的意義, 「作 為研究者,我們所帶來的故事,嵌置於我們所工作的制度、我們身處其中一部份 的社會敘事,以及我們生活的廣景中(p.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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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身為籃球教練的我,

身為敘說探究者的我,也同樣受到田野的影響,處身田野裡,隨著時間的動態性,

「身處其間」對我的意義也不斷變化,所以,描述田野的背景,對於定置本研究 來說,應具有重要意義,以下分為學校與聯盟兩部分說明。

而本研究整個歷程在田野裡進行,是連續的整體,每一個部分相互連結,為 便於說明,將之區分為幾個較具體的步驟,逐一敘述之。

學 學 學

學 校 校 校 校

在學校方面,擔任籃球教練前,我曾經在一所已經成立十五年的學校擔任體 育教師,之後則短暫地到了另一個學校擔任籃球隊助理教練,最後通過教師甄 試,才到了現在任教的學校。

不同的學校,有不同的成立脈絡,有不同的領導哲學,有不同的同事組成,

也有不同的既有規範。有的學校的校長較支持體育的發展,整個行政上的力量傾 向支持體育,該校的運動校隊便會受到較多關注,也較常舉辦體育性的活動。

而我擔任籃球教練的學校,屬於一所新成立的學校,成立第二年,我就已經 進到學校裡,當時,學校只有兩個年級,就從這樣的起點開始,我開始帶領籃球 隊。新學校,許多制度尚未定案,因而當初我有很大的彈性空間,可以自行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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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ndinin, D. J., & Connelly, F. M.(蔡敏玲等譯) (2003) 。 敘說探究 敘說探究 敘說探究 敘說探究

—質性研究中的經驗與故事

質性研究中的經驗與故事 質性研究中的經驗與故事。 質性研究中的經驗與故事

心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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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隊的發展型態,沒有受到太多包袱影響。

高中層級的學校,學生年齡介於十六歲至十八歲之間,地處北部,因此,籃 球隊的球員在國中階段接收了較多的資訊,球衣穿著以及球鞋的穿著也較時尚。

從無到有所成立的球隊,因此所有制度都是重新建立,有一股清新的氣息。

聯 聯

聯 聯 盟 盟 盟 盟

在所參與的運動聯盟上,目前高級中學的籃球運動裡,可以分為兩個層級的 競賽聯盟,分別稱為甲級與乙級聯盟,甲級聯盟保障前十二名的球隊可以參加下 一年度的甲級比賽,而保留四隊浮動的名額讓報名參加甲級競賽的球隊爭取,參 加資格賽,取最後四隊進入甲級比賽,亦即每一年的甲級球隊共有十六隊參加。

但未進入資格賽前四名的球隊,則當年不得再報名乙級聯賽。

而乙級聯賽則分為北部聯盟與南部聯盟,球隊先從各縣市裡爭取參加全國複 賽的資格,最後則從北部聯盟打出前四強,從南部聯盟打出前四強,最後參加全 國八強決賽。全國乙級聯賽參賽隊伍都在一百八十隊以上。

甲級聯賽前八強的球隊,可以獲得大學入學考試的優先甄選及加分權,而乙 級球隊球隊則沒有任何升學上的優勢。

我所帶領的球隊就是參加乙級聯賽,也就是在這樣的聯盟背景下,我與球員 們展開了經驗與故事的體驗。

探究歷程 探究歷程 探究歷程 探究歷程

以下分為個人敘說史定置、持續的現場實踐、規律的筆記撰寫、細膩的體驗 經驗、為經驗創塑意義來說明。

個人敘說史定置 個人敘說史定置 個人敘說史定置 個人敘說史定置

敘說探究的重要起點之一,是研究者自身的敘說歷史,透過研究者自身歷史

的回顧與反思,研究的主題與意義會逐漸清晰,經驗線索也會逐一浮現,在個人

敘說史的撰寫中,許多未曾深思的往事,或視為理所當然的現象,都會被重新賦

予意義,也將個人過去的經驗,編織進整個研究脈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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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個人過去參與運動的經驗,投身籃球世界的故事,尋找研究主題的試 鍊,實踐場遇的衝擊等經驗,均在研究中呈現。個人敘說史的建構過程中,研究 者知覺到原本未經意識的經驗,敏感於更大的社會文化範疇,更能聚焦在實踐現 場的教練經驗,與扮演籃球教練、體育教師、研究者的多重角色下,所體驗到的 張力。

持續的現場實踐 持續的現場實踐 持續的現場實踐 持續的現場實踐

本研究的出發點是真實的教練生活與體驗,走進學校文化裡,擔任籃球教練 四年的時間,我明顯體會到競技世界的立即性。

在教練生命裡,不只在籃球場訓練時發生經驗的衝擊,而是無時無刻的面 對,腦中想的,手中寫的,身體做的,都與教練、球員、籃球、生活、情緒、故 事相連結,所有的經驗都揉合在一體,在時間的連續之中,不斷發生,也在歷程 裡開顯。

沒有投身教練工作,沒有走入田野,實際體會這過程裡的點點滴滴,便無法 撰寫出經驗的深度,所以,在持續的現場實踐歷程中,我持續體驗,跟隨著經驗,

說出經驗的意義。

規律的筆記撰寫 規律的筆記撰寫 規律的筆記撰寫 規律的筆記撰寫

在經驗的世界中,時而涉入,時而抽離,有時投入過深,消耗過多精力與時 間,成為實踐者的命定。持續的撰寫、蒐集現場筆記能夠幫助研究者適度抽離出 經驗現場的濃度,可以理性,客觀地以三度敘說空間詞彙,捕捉經驗當下,將實 際經驗轉化為具體文本。

籃球教練兼顧團隊變幻莫測的氣氛之餘,仍與每一個獨特球員互動,在在都 會萌發出意想不到的經驗火花,唯有規律地撰寫現場筆記與個人的反思筆記,才 可以如實轉錄下經驗的連續性與動態性,並在撰寫研究文本時,作為可靠的資料。

進入田野之後,撰寫經驗筆記的時程從 2005 年二月至 2007 年四月為止,研

究者固定撰寫經驗筆記,紀錄經驗當下的感受與氣氛,此外,現場的照片、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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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球員寫給教練的文字,訓練、比賽的相關資料,教練與球員互通的手機簡 訊也列入資料範圍。

細膩的體驗經驗 細膩的體驗經驗 細膩的體驗經驗 細膩的體驗經驗

在生命經驗歷程裡,時間並不會因為研究的進行而停止流動,因此,持續閱 讀與籃球相關的書籍,持續進行訓練實務,也與其他擔任教練的學長、老師們共 享教練故事,當然,持續閱讀相關的論文、報告、書籍,亦在過程裡收穫良多,

發現了很多對於本研究有所啟發的觀點。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在籃球教練本身的經驗濃度中過活,許多力量匯聚在一 起的狀況下,身為籃球教練的我仍在研究中面對自己的訓練,面對自己的球員,

面對自身,也面對社會文化結構,帶他們參與比賽,與他們一起體驗生命,處理 經驗中的每一刻。

研究過程中,壓力不斷地累積,也不斷地尋求突破,掙扎地在學術標準與術 科不確定性中涉入、抽離,卻也在這樣的過程裡,感覺到體驗變得豐富,味道變 得細膩,身兼研究者與實踐者的我,在這難以阻擋的推進中,增加了領會的嗅覺 與敏感度。

為經驗創塑意義 為經驗創塑意義 為經驗創塑意義 為經驗創塑意義

敘說探究方法論的觀點認為,從現場文本到研究文本是一個「為經驗創塑意 義」的過程,是研究者必須探問意義、社會重要性,以及研究目的的詮釋過程,

除了研究者個人的興趣、對重要性的感知之外,也必須考慮到範疇較大的社會關 懷,並將自己的敘說探究,定置在更大的學術脈絡中。

書寫研究文本的過程,Clandinin 與 Connelly 將之稱為「來來回回」的過程,

必須考慮多重複雜的交織因素,包括「聲音」 、 「署名」 、 「讀者」 、 「敘說形式」等

等議題,同時,若敘說探究者閱讀其他敘說探究論文和書籍、尋找隱喻、注意自

己閱讀的偏好、進行形式的實驗、維持「工作進行中」的感覺,將有助於研究進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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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第三節

第三節 第三節 敘說資料的蒐集 敘說資料的蒐集 敘說資料的蒐集 敘說資料的蒐集

本研究是一個持續的歷程,從三個主要向度蒐集經驗資料,分別是現場與內 心筆記、閒聊式的訪談,與日常雜記的紀錄,以下進入敘說脈絡中,分別說明之:

現場與內心筆記的紀錄 現場與內心筆記的紀錄 現場與內心筆記的紀錄 現場與內心筆記的紀錄

經驗之流不斷湧出,每天所見、所聞、所遇、所思,都可以構成經驗內容的 一部份,想起擔任籃球教練角色時,對於每天訓練前、訓練中、訓練後所經歷到 的經驗深度,充滿了好奇,也堆滿了一籮筐的疑惑,回到研究者角色,想要用自 身的教練經驗作為博士論文的探究內容,剛開始,僅有一股對於實際經驗探究的 熱情,此外,對於該用什麼方法,什麼角度切入對於經驗的解釋,並沒有一個結 構性的方法。

在研究所前兩年接觸了行動研究(action research)的概念,因此,初任教練 時,遇到實際經驗的疑惑,剛開始將疑惑放著,沒有動手去解決,直到不舒服感 逐漸累積,再也不願意「死了似的活著」 ,因此行動研究的概念再度從我的腦裡 躍出,也開始以一個教練即研究者(coach as researcher)的角色出發,想要透過 紀錄自己的帶隊過程,凝聚問題意識,透過行動方案,來改進自己的實踐,精鍊 自己的經驗,公開自己的知識。

因此,我從 2005 年二月開始,勉強自己,只要遇到訓練上的問題,或是實 踐上的困惑,就勤勞一點,把問題或困難紀錄下來,保留當下的紀錄,提醒自己,

日後可以作為反思與改進的依據。

剛開始的紀錄是萬般困難的!困難一方面來自於紀錄方法與依據的困惑,當 時,我不知道該紀錄些什麼,或該如何紀錄,畢竟,經驗相當龐雜,只能硬逼著 自己,回憶經驗發生的當時,一筆一筆記下流水帳,以及一點點自己內心的感受﹔

另一方面的困難來自於,我在學校擔任專任體育教師,每週有十八堂課,而校隊

的訓練,是我在課餘時間,利用放學,額外的義務訓練,我很有心想將球隊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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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擔任過教練的人都可以理解,在球場上消耗了大多數體力與精神之後,離開 球場,正是可以稍微喘一口氣,休息的同時,卻在榨乾了能量後,還得坐在書桌 前,面對剛剛的練球現場,紀錄下所看所思,真的是一件極度需要紀律,也需要 體力與意志力的任務。

走過了這些路,熬過了內心幾度想要放棄的喃喃自語,看著那時坐在書桌前 苦思難以下筆的自己,現在的我也慢慢可以理解,為什麼體育的實踐者,包括體 育教師,運動教練,不習慣於說出自己的經驗,也很少公開自己的實踐知識,其 中的一個最本質原因是……那真的太累了!!!光是帶隊訓練實踐,就幾乎消耗 了所有的能量。

靠著行動研究的概念,破碎地、有一搭沒一搭地紀錄了訓練的問題與疑惑,

慢慢地,似乎也幫助我更能深入地投入訓練,因為翻閱著自己曾經紀錄過的種種 問題,雖然尚未解決,但總會從文本裡,讀出一股催促著我去面對自己實務問題 的力量,而這樣一股力量,在無形之中讓我的實踐行動更深入,更貼近問題解決 的核心。

就在逐漸養成紀錄的習慣,以及訓練實踐上的投入之時,接觸了 Clandinin 與 Connelly 所著的《敘說探究:質性研究中的經驗與故事》一書,正巧我處身 濃濃的教練經驗當中,想要透過一種方式,可以讓我的經驗發聲,形諸於文字,

澄清教練經驗的意義。

就在他們所發展出來的三度敘說空間中,從時間性(過去現在未來) 、個人 與社會互動、地點等將經驗立體化的詞彙裡,我逐步展開教練經驗的捕捉,訓練 或比賽過程中,若有特殊或重要的經驗,我就用「現場筆記」的方式紀錄下來,

個人的反思,或是對於外在結構的想法,我就以「內心筆記」的方式加以紀錄。

因此,從 2005 年二月開始,到 2007 年四月為止,身兼教練與研究者的我,藉由

現場筆記與內心筆記,捕捉了流動中的經驗,透過經驗現場的文字紀錄,事後的

反省紀錄,致使本研究擁有了相當豐富,相當獨特,也相當細膩的經驗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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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閒聊的非結構訪談 生活閒聊的非結構訪談 生活閒聊的非結構訪談 生活閒聊的非結構訪談

決定以教練的經驗敘說作為我的博士論文主題之後,許多研究生朋友耳聞我 的研究旨趣,紛紛向我問到類似的問題: 「研究的研究者是你自己,探究的經驗 對象也是你自己的經驗,這樣會不會難以說服別人?」事實上,這樣的問題,一 直伴隨在我研究的過程中,時時刻刻提醒著我去意識,似乎不曾停歇。

持續意識到這樣的問題,讓我在方法論上有了澄清的機會,也讓我在敘說資 料的蒐集上,有了相應的補充。

從學術場域來看,我展開了「博士論文」的研究之路,但從實踐場域來看,

我清楚知覺到,這一切對我來說,已不再只是博士論文那麼單純,相反的,每天 浸盈於教練經驗當中,想的都是球隊、球員、訓練、比賽,念的都是現場筆記、

內心筆記、文本、資料,甚至,時而過度沉浸於激烈的訓練與比賽情境裡,無法 立刻抽離出來,理性看待自己的研究。

敘說探究這樣的方法論,一方面讓我進入自己的經驗,紀錄自己的經驗,說 出自己的經驗,卻也讓我偶爾迷失在經驗之中,分不清到底是「經驗」還是「研 究」?是「說出故事」還是「活在其中」?如同優秀演員,入戲太深,分不清是 戲,還是人生。

實踐是我的生命,研究是我的生活,兩者的糾結不清,也讓我更深入體會到 經驗與經驗之間的「相互牽引」 ,如同 Clandinin 與 Connelly 所談的個人與社會 的互動,就讓我感覺,雖然我的研究以自己的經驗為出發點,但是,其中卻伴隨 著許多他人的生命經驗,與我的經驗相互輝應,相互對話,擴展了我自身經驗的 廣度,也挖出了我自身經驗的深度,更令我察覺無法割離的人與制度。

最常與我分享、討論教練經驗的,就屬同在擔任籃球教練的同學與學長了,

不論是球季中在賽程緊湊的比賽場地相遇,深入討論彼此的教練經驗與感受﹔或

是遭遇實踐問題時,相約路邊小吃,幾盤熱炒,幾瓶啤酒,讓我們針對彼此的經

驗,相互爭辯,相互分享,提共同的問題,談特別的際遇,外人看起來似乎酒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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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熱的我們,其實正在進行「體育學術界」怎麼也料想不到的,最血肉的,最具 質地的,專業的討論及知識的分享。

在種種巧遇或相約的場合裡,我們談論自己,談論球員,談論制度,談論真 實的心境與感情,談論著種種影響我們的內外在因素,談論問題的解決之道,談 論自己在實踐上累積的知識與經驗,談論諸多屬於真實教練體驗的酸甜苦辣,神 奇的是,故事與故事的敘說與聆聽之間,時間的延展之間,問題與疑惑慢慢澄清 了,扭曲與不滿慢慢撫平了,掙扎與心結,也似乎找到柔軟與開解之道,不論是 急於出口的爭辯,或是沉默間的心知肚明,都體現出了教練與教練之間,難以輕 描淡寫的共感。

我總半開玩笑的說: 「爽啦!我一定會把這些事情寫進我的論文!」 「可不可 以?同不同意?」真心討論之後,經我這樣詢問,也總是徵得在場者的聲聲認同。

更令人訝異的是,許多未曾擔任教練的友人,竟也會因為我們分享彼此的教 練故事,而說出某些深埋在他/她們心底的,過去的生命經驗,有的是過去身為 選手的經驗,有的是對於學校體育的印象,更有的提到教師經驗與教練經驗的異 同觀點,也都在不同向度上,提供了知識想像的角度,彌補了我在論文考慮上的 盲點。

在學術的場域裡,許多研究生朋友得知我的論文主題是自身的教練經驗之 後,紛紛引起他們經驗的分享,有的向我訴說帶隊的辛酸,有的向我訴說面對裁 判時的生氣與無能為力,有的說制度與薪水的不公,還有的向我說出身為教練另 一半的辛苦與付出。

從自身經驗出發,植基於實踐,期待向學術研究開展的過程中,一步一步走 過,藉由許多教練、老師、朋友,關心與不關心的人,面對經驗,也訴說出了屬 於各自生命裡,關鍵的經驗,深刻的故事。

而我,總在經驗與經驗相互激盪的「感性時刻」過後,提筆記下看似閒聊,

其實深入的談話內容、脈絡與情境,沒有特定對象,特定地點,特定題目的生活

閒聊式訪談,就這樣充斥在我的研究生活之中,在「理性對待」的書寫與閱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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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亦成為本研究擴展與豐富經驗的絕佳素材。

小筆記與雜記的記憶文本 小筆記與雜記的記憶文本 小筆記與雜記的記憶文本 小筆記與雜記的記憶文本

經驗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裡不斷發生,卻也讓我們不斷忽略,因為,沒有意識 到經驗的意義,走過了,也常忘了留下些什麼。

以研究者的角色來反省,接觸敘說探究之前的我,習慣的思維方式,是先閱 讀一套理論,或是某位大師所發展出來的方法,然後用它來解釋現象,甚至,我 也曾經用統計的量表,來探究教師專業的議題,去計算出教師對於自身專業的滿 意度,得到了一連串令我不感興趣的統計數字,心中感覺不妥,卻束手無策。

直到掌握敘說探究的方法論觀點,以及三度敘說空間的詞彙,身為研究者的 我開始感覺到自己活在經驗之中,活在故事之中,很多的事件,很多的現象,看 在我的眼裡,已經有所不同。

採用敘說研究,不只幫助我找到了表達的平臺,讓我可以說出想說的話,更 重要的是,這似乎改變了我的生活態度,以及我看待生命的方式。

從問題意識開始,與指導教授討論我的研究構想,徵得他們的同意後,彷彿 有了神聖使命般,促使我養成了紙筆記錄的習慣,剛開始人類的惰性使然,面臨 過的經驗,總懶得提筆紀錄下來,以為自己會記在腦海裡,卻沒料到,過多的記 憶累積,也使得經驗當下的細節逐漸消逝。

也因此,以敘說方法來進行研究,對於經驗的紀錄,也有了無可推諉的責任。

學術場合裡,我隨筆紀錄下有關學術場域的全新經驗﹔比賽過後,壓縮的心 靈如果尚有空間,我紀錄下心境與週邊的氣氛﹔偶然間看了運動節目或電影,聯 想起我的球員,也提筆紀錄下思索的內容﹔與學校老師以及其他人員的互動,讓 我紀錄下深刻的感受,以及對於體制的不平之鳴﹔讀到對我有所啟發的文章,亦 提筆記下讀後感。

研究過程中,不僅筆記的量增加了,連紀錄的功力也隨之提昇,就在自我要

求的雜記裡,不僅累積了可供印證的豐富線索,也留下不容易保存的經驗點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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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第四節

第四節 第四節 個人籃球敘說史 個人籃球敘說史 個人籃球敘說史 個人籃球敘說史

本節是研究者個人過去經驗裡的籃球敘事史,從 Clandinin, D. J 與 Connelly, F. M 的敘說探究方法論提出的建議,敘說探究的起點,必須從研究者自身的敘 事史開始,從相關主題的歷史描繪,將研究者個人所經驗過的重要歷程,逐一建 構出來,以故事的形式,定置在整個文本脈絡中,在敘事史建構的過程中,許多 研究者未曾深思過的意義,會逐漸浮現,有助於研究者對於經驗的解讀與詮釋,

亦能讓閱讀者更理解研究者進行探究的觀點與背景。

以下分為「自我」的質問、初進籃球殿堂、學校的運動經驗、加入籃球隊、

籃球之「愛」與「傷害」等部分加以敘說。

「 「

「 「自我 自我 自我 自我」 」 」的質問 」 的質問 的質問 的質問

我是怎樣成為現在的我呢?很多的事件、很多的經驗、很多的人物、很多的 疑問、很多的價值、很多的故事,集結、交錯在一起,在不同的階段,帶給了我 不一樣的意義,也給了我不同層面的影響,也因此,我的思考,我的行動,我的 原則,我的人生觀,都應該有一段屬於自己的歷史脈絡累積而來。

還沒有真正擔任籃球教練之前,教練對我來說只是一個充滿模糊,又無關緊 要的「想像」 ,這個想像不常出現,對我也沒有多大的意義,直到我的生命中,

加進了身為教練的體驗,原本藏入生命背景中的想像,才突然躍出,成為一個令 我感受深刻的焦點,誠實地、熱切地影響著我的生活,也帶給我不曾思索過的意 義,甚至,這樣的經驗不僅影響著我的日常生活,更刺激了我的思維,開啟我對 於體育學術研究的不同看法。

因而我得不斷自我提問,澄清這一個從想像到真實的轉變歷程,是怎樣的力

量,足以推動我在籃球教練的位置上,做著教練工作,思索著教練的意義?當我

面對著我的學生與球員,究竟我是怎樣看待並理解他們?教練的內在思考如何與

外在的社會文化產生關聯?身為體育教師,扮演籃球教練,更進行體育學術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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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模糊與重疊之處我如何與自己共處?在基層學校中,教練處在怎樣的位置?

教練的實踐知識如何建構?

不斷質問這些問題,不斷反省,不斷遭遇困境,不斷尋找出口,進入自己過 去的經驗,不論是運動的經驗,身為選手的經驗,與教練接觸的經驗,與體育老 師的互動等重要經驗,一點一滴塑造了當下的這一個我,並朝向下一個我而邁 進;因此,自傳式的書寫個人籃球敘說史,透過回憶的文字化,具體的描述過去 經驗,進一步澄清諸多疑惑,也從幽微的經驗之中,過濾出經驗內在的獨有意義,

更加瞭解自我,定位自我。

初進籃球殿堂 初進籃球殿堂 初進籃球殿堂 初進籃球殿堂

真的要回憶起來,我自己身為籃球選手的經驗是相當少的,在高中時代,我 們學校就有一個籃球校隊,那時候,憑著對籃球的熱情,以及對於籃球隊的莫名 崇拜,很想要加入籃球隊,參與練球,因為,那時的我相信,加入籃球隊一定會 讓自己的技術更進步,也可以藉由籃球隊,學習到更多的籃球戰術。

因為,在我開始愛上籃球的那個時代,應該是國中一年級吧,我的第一個籃 球教練就是我爸爸,從他身上,我看到了一個擁有良好技術的球員,在籃球場上 所受到的尊敬程度,雖然以現在的眼光來評估,我爸爸並不是相當優秀的球員,

但是在我當時的眼中,我的爸爸卻是一個令我在籃球場上崇拜的英雄人物。我記 得,那時候有一群固定打球的「大人」 (在我那時的眼中,他們都很高大,也都 很厲害)齊聚在球場時,我的老爸就會是大家口中的「射手」 ,因為他在籃框兩 邊 45 度角的擦板投射相當準確,所以,打三對三鬥牛的時候,跟他在同一隊的 人就往往會有較高的贏球機會,因此,當大家分隊時,都會很希望可以跟他分在 同一隊,因為他總可以藉由他的穩定性與投籃準度,幫助隊友贏球,有時候隊伍 一多時,這樣的贏球保障是相當重要的,否則輸球後,等上半小時才有第二輪上 場的機會是常有的事。

也就因為如此,我很喜歡跟老爸一起出去打球,不只在球技上可以有更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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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仿與學習,在那時的心中,或多或少也參有一些虛榮感,看到父親的高超球技 以及球友對他的尊敬,讓我也對於提昇自己的籃球技術充滿了奮鬥感。所以我記 得,有一次老爸跟我說過: 「如果籃球要打得更好,一定要左右手都練」 ,聽在當 時的我耳中,就如絕世秘笈一樣的確信,也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步一步的練習 左手運球以及左手上籃,因為慣用右手的關係,學習左手運球與左手上籃都不是 那麼容易的動作,尤其是這種基本功,練起來既枯燥又乏味,又不容易見到進步 的成效,所以有一些人都喜歡直接加入比賽,不喜歡悶著頭下苦工練習非慣用 手;我記得那時的我也差不多吧,總是缺乏耐心練習,一有幾次失敗,就感覺到 疲勞,而站在旁邊休息看人打球。

還好,我的第一個籃球教練,我的爸爸,總會適時的、不厭其煩的指導我正 確的動作,並耐心地示範分解動作讓我觀摩,正因為他可以做到一些我做不出來 的動作,讓我對他感到相當的信任,也期許自己可以在籃球技術上不斷精進,甚 至可以超越我的父親。

所以我永遠記得一個畫面,那時我面對著天空中的夕陽,朝向橘紅色的籃 框,雖然動作反覆不順暢,也一直重複失敗,但我還是擦著汗,喘著氣,一次又 一次地練著左手上籃,心中只單純地希望我可以更進步,可以更強。

學校的運動經驗 學校的運動經驗 學校的運動經驗 學校的運動經驗

藉由老爸的親身指導,加上反覆的練習,我的籃球技術有了相當明顯的進 步,而在察覺自己更進步的過程裡,也同時體會到一點點因為籃球打得好,而開 始受同學羨慕與尊重的虛榮感,因此,就更有興趣投入練習,也更把握時間練習。

國二那一年,我們班的教室就在操場旁邊,而操場正中央就是籃球場所在,

雖然敲響下課鐘之後雖然只有短短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我們卻如飢渴的猛獸般,

一群人抱著一顆籃球,飛奔似的衝到籃球場,快速的分隊,進行廝殺。

當時在我們的心靈世界裡,打球時間是永遠不夠的,因為,打球時的盡情自

在,並不是其他課堂中的課程所能比擬。常在上課中看著窗外體育課的同學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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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球奔馳,心裡只能偷偷的羨慕、默默的期待,下一次的鐘聲快快到來。

那個時候的我,學習籃球的管道不多,大部分只能靠著自己苦練基本動作來 尋求突破,對於籃球的觀念與戰術,可說一竅不通,有時在電視上看見 NBA 籃 球賽的轉播,特別留意明星球員的動作,然後在籃球場上刻意地模仿,一方面是 一種偶像崇拜的投射,一方面也認為這些動作就是很偉大的籃球技術,只要學起 來,就會變得更厲害。在觀念上,以及籃球的知識上,當時的我可以說一片空白。

因此,在球場上,我常常只靠天生的彈性以及速度來「硬吃」對手,憑藉著 優異的身體基本條件,在國中時期的同學當中,算是打得不錯的,因為大家都半 斤八兩,並沒有接受特別的訓練,女的體育老師最多也只教教運球,考考籃下擦 板而已,況且我們也不是很在乎體育老師有沒有教得很深入,我們只希望每一次 的體育課都可以打籃球,特別是男生,最喜歡跟體育老師打對抗賽,有時候有好 幾班一起上體育課,我們就會央求幾位體育老師組成一隊,而我們跨班組成一隊 菁英隊與老師進行全場比賽,印象中,這樣的機會並不多,所以一有這樣的全場 比賽機會,我們都感覺格外興奮,也相當珍惜,場邊常圍繞著許多同學充當觀眾,

每當場上有精采表現時,同學們就會齊聲發出「OH!」的拉長音讚嘆聲,那時 候的我,在場上自認為如英雄一般,接受眾人歡呼,相當陶醉。

就是因為這麼多交織著的因素,那時的我自然而然的喜歡上運動,更特別鍾 情籃球,那個時候,我們學校有一個體育老師姓康,雖然他是田徑隊教練,但是 他的籃球也打得很好,對當時的我來講,他的運球技術很流暢,特別是運球過人 後的收球動作很紮實,中距離又很準,總覺得他在球場上是最厲害的體育老師,

在老師聯隊中,幾乎他總是得分主力,靠著他的得分,以及其他老師的防守經驗,

他們通常都可以打贏我們。

記得那時候我很好強,對自己的技術有點自信,所以我特別喜歡防守康老

師,但也常常因為守不住他而有點生氣,我很想「巴」他火鍋,雖然我的速度夠

快,彈性也很好,可是他運球時間差抓得很好,動作又很老練,常常被他的假動

作幌了起來,而被他「吃掉」 ,心中一直很「不爽」 ,很想要狠狠的敲他一記火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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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都沒能實現。與老師隊交手過幾次之後,康老師也發現有我這樣一個學生存 在,因為我每一次都很想要守住他,甚至用貼身黏人的防守,也幾乎都沒辦法做 到成功防手,有一次他突然轉頭跟我說: 「你想『巴』我火鍋喔?我看你是比較 難啦!我看黃偉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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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比較可能!」我心中雖明知技不如人,但仍很不甘願的回 說: 「不可能!我一定『巴』得到你!」或許我當時的心中對於自己當下的回應 也是感覺心虛的吧,只是一種面子上的反射性防衛,因為當時的我,在籃球實力 上真的是比不上康老師。

我特別清楚記得的是,在籃球場上的任何一個表現,都可能影響到當天的心 情,甚至因為一個球的處理,就會想了好幾天,有一個快速的上籃得分,心情可 能就會興奮一整天,甚至在腦海中不斷上演著那一球的反覆影像,相反的,如果 有一個不該失誤卻失誤的球,也會懊悔很久,到了某一個時刻有了好表現的時 候,那種負面的印象才會漸漸的淡去。或許那個時候因為比賽經驗不夠,對於勝 負的結果才會相當的計較,對於自己在球場上的表現,也看得很重。可是這種內 在受到籃球的深度影響,從國中時期紮根之後開始,一直到現在當了體育老師,

當了籃球教練,雖然經驗多了,卻還依然存在,差別只是現在更懂得如何在表面 上控制自己的行為與情緒而已,在內心的深處,仍然難以抗拒那種球場上身歷其 境的深刻畫面,很難不受其影響,甚至久久縈繞於心。

自從我愛上運動,迷上籃球之後,我就很期待每一次的體育課可以打籃球,

如果不是上籃球課,就會很失望,而顯得意興闌珊。撇開國小的體育課不談,因 為那時沒有體育課正常化的風氣,學校裡面,幾乎也沒有重視體育的感覺,所以 雖然課表上排定為體育課,若不是被導師挪用為其他科目的教學、考試之用,就 是作為「交易」的籌碼,考試考得好,或整潔秩序競賽獲獎,才可以獲得上體育 課的「特別優惠」 。當然,那個時候的我,也只是在籃球場上找到自信,將打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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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偉耿是我的一個國中同學,雖然我們不同班,但是國二在籃球場上認識,由於都喜歡打籃球,

也就越來越熟識,那時,他因為國小就參加過籃球校隊的訓練,所以籃球的實力超過我,跳

得也比我高。沒想到後來我們還是一起進了彰化高中(這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也一齊加入

籃球隊。他後來去念林口體育學院,現在也回彰化高中擔任體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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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當成一種建立「自我認同」的方式而已,腦中壓根沒有想過未來會成為體育老 師,也沒想過自己會成為籃球教練,倒是對於當時學校裡的體育老師,有了一些 清晰的印象,也因為國中的籃球技術開始進步,在同齡學生中具有一定的水準,

所以我們幾個男生鑑別體育老師的角度,以及是否尊重他的判準,就在於他是不 是會打籃球,如果體育老師本身的技術表現可以得到我們的認同,甚至很願意親 身下場與我們比賽,通常,我們就會很尊重他,對於這樣的體育老師,他所給出 的指令或要求,我們也很認真的執行,相反的,如果體育老師自己都不運動,甚 至在運動術科上沒有讓我們有肯定的表現,那這樣的老師通常也不會被學生所尊 重,更不用談服從她/他的指揮了。

也因此,雖然我一直因為康老師對我的揶揄而心中不悅,也因為一直無法打 贏他而有點酸葡萄心理,但其實對他還是有著來自心底的尊重的,表面上顯露出 來的不屑,只是青春期的不肯服輸,與姿態上的不願低調罷了,對於當時的我來 說,康老師的籃球技術,我還是打從內心佩服的。

所以在求學的過程當中,我一直期待可以遇到這樣的體育老師,很可惜,在 我到大學之前的求學生涯中,這種類型的體育老師並不常見,只有國中時期的康 老師,以及高三那一年才調到我們學校的「祥哥」 ,有著一種讓我們所崇拜,而 當作最佳學習模範的體育老師。我後來才知道,原來祥哥也是彰化高中畢業而考 上師大體育系的學長,大學畢業後,先分發到外縣市的國中任教,在我升高三的 那一年暑假,才回到彰化高中任教,那個時候,他擔任訓導處的訓育組長,幾乎 每天都會忙到很晚,因為,我放學後出校外吃晚餐,準備回學校參加晚自習的時 候,總會遇到祥哥剛好才要出去吃晚餐,我曾經在體育館跟他打過幾次籃球,所 以知道他是一位會陪學生打球,而球技也不錯的老師,記得有一次我告訴他: 「祥 哥,你好像很認真,也很辛苦,每一次都看你留校加班。」忘了他怎麼回答我了,

但是從那一次之後,我跟他就好像有了另一種層次的交情,而他,可能也因為這

樣,而開始有注意到我這一個學生。等到幾年後,我升上了大學,他有一次才跟

我說,那次我對他講了那番鼓勵與認同的話,他感覺很欣慰,也覺得那時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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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個很貼心的學生。

高三留校晚自習前,我們班幾個同學都會相約到中正堂(當初體育館的名字)

打籃球,有幾次,祥哥也剛好去打球,他速度比不上我,但是因為身高高,身材 又很壯,因此在籃下倒也很吃得開,我有時候都會稱讚他: 「噢!祥哥很強喔!」

他也不臭屁,總是回說: 「沒有啦,要運動一下了,不然會越來越胖。」那個時 候,沒有特別想很多,感覺他是一個很有活力,與學生很親近,更會與我們打籃 球的亦師亦友的體育老師。有幾次,他守不住我,就稱讚了我: 「哇,你速度太 快了!」當時,只覺得相當開心。

真正讓我佩服的一次,是在高三上學期末的時候,我很清楚的記得,不知道 什麼原因,班上幾個愛運動的同學,都開始練起了「倒立」 ,我們在教室裡也練 習倒立,在走廊也練習倒立,無時無刻,就是想將倒立這一個動作練起來,但可 能缺乏正確動作與要領的指導,練了好久,還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出倒立動作。有 一次,我剛好在籃球場打籃球,在旁邊休息的時候,自然地練起倒立來,當然,

也是沒有成功,祥哥那一天也在,就問我說: 「你要練倒立喔?」我答說: 「對啊!

祥哥你會嗎?」他點點頭,沒有說什麼,抖了抖雙腿,聳聳肩膀,瞬間頭朝下,

雙手撐地做出一個漂亮的倒立動作,而且可以用手往前走動,當時,雖然他口袋 中的零錢與鑰匙都掉了出來,卻沒影響到他的平衡,當然,也沒有影響到我專注 地、不可思議地注視著他的眼光,因為,他竟然那麼厲害,幾乎不費任何力氣,

就輕鬆做到我練了很久都練不起來的倒立動作。

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祥哥更加另眼看待,雖然當時的我表面上不說,但我 幾乎把他當作英雄來崇拜,因為,對我來說,這樣的一個體育老師,才是一個真 正可以令我服氣,讓我敬佩的對象。他不是口沫橫飛的想用理論與說明來講解,

而是直接了當地用身體動作來做出無聲的證明,有趣的是,那無聲的力量,卻讓 我至今都記憶猶新。

在國二開始的那一個時期,家人開始擔心我的交友狀況,也開始因為我的青

春期叛逆而感到憂心,所以一方面不反對我運動,一方面,卻也不會毫無保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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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過度運動,現在我比較知道,也比較可以理解,父母親在孩子的那一個階段 面臨到的不安全感,以及對孩子未來發展的期許與不確定性之間的交戰,所發抒 出來的對於孩子的控制傾向。

也因為這些可能原因,國中時期我對於籃球隊的印象是相當模糊的,只隱約 知道,我們的國中有一個男子籃球代表隊,但是他們什麼時候練習,什麼時候比 賽,教練是誰,隊員是誰,我一概不清楚,只記得國二在籃球場透過同學認識的 一位 B 段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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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同學,他長的高高壯壯的,臉上滿滿的青春痘,說話很大聲,很 風趣,在球場上打球很快樂,也很吃得開,而他正是籃球隊的一員。在那個時代,

參加學校運動代表隊的學生,不論是哪一個項目,總會被學校老師直覺地認為是 不會唸書,或是不喜歡唸書的小孩,所以我當時念的 A 段班,就沒有聽說有哪 一個同學參加籃球隊。

只記得有一次,有一場比賽在我們學校的室外籃球場舉辦,一下課,我們就 蜂湧至室外籃球場觀看比賽,當時,對於籃球比賽的現場觀賞經驗幾乎等於零,

所以能夠親眼目睹校隊的比賽,對我來說,是一個相當嶄新,也相當興奮的經驗,

雖然幾乎看不懂場上的戰術、內容,也只認識一位球員,我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當我認識的那一個同學被派上場時,我就一直緊盯著他看,我發現他只是遊走在 三分線附近,一有空檔才出手,也都沒有投進,不過,我還是認為可以參加校隊,

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也是一件讓我很羨慕的事情。

國中時代沒有機會參與籃球隊,不過在國二下學期開始,我的跑步速度與跳 遠的成績引起了康老師對我的注意,在校運會上的跳遠比賽,我是全年級的第二 名,成績快要接近六米,這對一個沒有接受過田徑訓練的國二學生來說,是一個 很有發展潛力的成績,可以在彰化縣運動會取得前三名。

就因為如此,康老師主動找上了我,問我願不願意花一些時間,稍微練習一 下跳遠技巧,代表學校參加縣運,由於我的另一個同學也即將參與練習,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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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國中實施能力分班,入學前進行智力測驗,將學生依成績分為 A 段班與 B 段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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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身對於跳遠的一點點信心與興趣,讓我想要接受康老師的訓練,尋求可能的 突破。雖然不像田徑隊一樣規律的訓練,而是利用放學時間到操場跑跑步,練練 體能,對我的跳遠成績還是相當有幫助,尤其是康老師有一套方法,可以幫助我 順利地助跑,讓踩板步點更加準確,在練習助跑時,他總會叫我用固定步數先跑 一次,然後在地上做一個記號,然後再叫我跑一次,一樣做下記號,從幾次助跑 所做記號之間的差距,他就可以量出我的最佳助跑距離以及適合的步伐數,對於 我的助跑穩定性,給了我很多協助,讓我的跳遠成績有相當明顯的進步。訓練了 一陣子,在國三上學期,康老師幫我報名了彰化縣縣運,這也是我第一次代表學 校參加大型的正式比賽。熱身時,我相當緊張,雙腿沒力,還好康老師在比賽場 地旁邊不斷幫我打氣,並用堅定的眼神與微微的點頭給我信心。

比賽開始之後,可能是沒見過大場面,前兩次的試跳都以犯規收場,眼見剩 下的第三次試跳機會,我告訴自己: 「慘了!一定會失敗的!」這樣想的當下,

康老師比出手勢告訴我: 「退一大步!」他的意思是叫我放棄踩板的念頭,寧願 吃虧提早起跳,也不要再犯規被取消資格,因為他對我的成績有信心,只要我第 三跳可以進入前八名,就可以再獲得決賽三跳的機會,我當時腦中一片空白,但 確實是照著他所說的做了,只記得,我深呼吸之後,習慣性地前後晃晃身體,起 跑,加速,用力,在板前一大步的距離起跳, 「成功!」躍入沙坑後,裁判舉白 旗喊出聲。

果然如康老師所料,雖然這次豁出去的試跳離我的個人最佳成績仍有一段距 離,但這成績仍足夠讓我進入決賽,再有了三次試跳的機會。進入決賽,心情穩 定了,接下來的比賽就容易多了,照著康老師的指示,我後三跳一跳比一跳進步,

最後一跳創下了個人最佳成績,最後,拿下了彰化縣國中組第二名,獲得了參加 全國比賽(當時稱為省中上運動會)的資格。

我想,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康老師給了我信心,給了我正確的策略,安撫我的

情緒,我就不可能有參加高雄全國比賽的機會,我現在知道,作為一個教練,可

以有效的看出一個選手的狀況,在很短的時間裡面做出判斷與抉擇,提供選手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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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的支持,給出建議,幫助選手達成預期目標,事實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 少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加入籃球隊 加入籃球隊 加入籃球隊 加入籃球隊

考上了高中之後,與國中時期的狀況差不多,當時,我很想加入高中的籃球 隊,但是,對於籃球隊的相關訊息卻相當匱乏,在高一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該 向誰詢問,或該具備怎樣的能力,才可以加入籃球校隊。輾轉得知當時的校隊雖 然存在,但並非我所想像的,有完整的組織與固定的練球時間,而是在比賽前一 段時間,球隊成員才聚集起來,由一位數學老師擔任教練,短暫的集訓之後,就 代表學校參加比賽。

我當時很難理解,也沒有太多的質疑,但我現在就比較可以去體會當時學校 的整體感覺,其實,教練本來就是一個自願付出的工作,並沒有明文規定老師必 須兼任教練,而投入訓練,另外,當時我念的高中屬於升學掛帥的第一志願學校,

對於學校內的運動代表隊,並不重視,沒有讓球隊解散就已經很不錯了,熱愛籃 球的學生有了一個可以比賽的隊伍,就已經夠幸福了,更不可能對學校要求太多 的。

不得其門而入的我,並沒有停止練習,我仍然相當熱愛籃球,不只在體育課 的時候與同學盡情的三對三鬥牛,甚至影響到下一節的上課,就連放學或假日,

都抱著一顆籃球,到球場運著、投著,不斷的反覆練習,心中只有一個信念: 「我 要變得更強,我要加入校隊!」在沒有什麼外在酬償的狀況之下,我仍然不斷的 想自我提昇,心中有股超越自我的力量,以及一種不願服輸的傻勁。

天助自助者吧!不知怎麼的,有一次去看校隊練習時,竟然有學長問我要不 要參加籃球隊,可能他看過我打球,認為我是一個夠資格參加訓練的學弟,就因 為這很奇怪的機緣,我加入了夢寐以求的籃球隊。

記得當時練球時間並沒有教練在場,全都由學長帶領著我們做一些 routine

式的基本動作練習,包括運球、上籃、投籃的基礎訓練,對於籃球的內容、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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團隊默契,當時並不在訓練的範圍之內,關於籃球的打法,打籃球的態度,相關 的籃球知識等,一概沒有接觸,有的只是基本動作的反覆操練,我現在才知道,

原來那個時候的練習,只是不斷的重複著既有的動作,而將動作精緻化而已,對 於一個屬於團隊運動項目的籃球來說,那個時候接受的訓練,既無法增加我的籃 球知識,也無法開闊我的籃球視野。雖然如此,剛加入籃球隊的我,也有許多適 應上的壓力,首先是對於自己的懷疑,接下來則是必須學習一些不曾做過的跑籃 動作,必須緊繃地留神注意,生怕沒有跑好,會被學長們責罵。

但以當時我的內在標準來說,並不會思考到這些問題,只記得內心中總是隱 約著埋藏著一些「無解的疑問」 ,這些疑問,在我的求學過程中,有意無意地,

我也總沒有更主動的去尋求解答,在參加籃球校隊的經驗中,教練也沒有能為我 解答,久而久之,這些疑問,就被我心虛式地打入冷宮,雖然從未徹底解決,卻 也就此塵封,未見天日。

因為,我習慣性的以為我所不懂的問題,並不是好問題,甚至是不應該問的 問題,而且,同樣是喜愛籃球運動,為什麼別人都不會有跟我一樣的疑問呢?或 許是教育的因素,或許是文化的因素,或許是環境的因素,或許也是我自己的因 素,有一些問題,我現在才知道,是打籃球相當重要的觀念問題,沒有解決我當 時心中的疑惑,就很難在籃球世界整體的理解上,有進步的可能,而觀念上的空 白,也極可能讓籃球隊的訓練流於單調的技術訓練,雖然基本動作、體能等等身 體能力都會得到提昇,但是有關團隊之間的角色分工,球場的區域劃分,防守的 觀念,進攻的意識等等重要的籃球「知識內容」 ,卻一竅不通。

這些籃球知識內容的疑惑,可以轉化為我當時的幾個具體問題: 「我知道區

域防守大概是怎麼守啊,但是到底應該怎麼守呢?」 「全場比賽要怎麼進攻?傳

完球我要幹嘛呢?」 「怎麼都停留在不懂的狀態呢,怎麼都沒辦法突破?」 「到底

以多打少的快攻要怎樣發動,怎樣完成呢?」諸如此類的問題,不斷地、重複地

在我的腦海中浮現,但僅止於腦海中的浮現,在外在的行動世界中,這些問題並

沒有得到釋放的出口,也沒有得到適當地澄清,就這麼的沉澱、積累,一直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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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正當了籃球教練,有了專業上的需要,一步一步地才慢慢尋到了解答。

整整一年的時間持續地、盲目地練球,既找不到進步的方法,也從未思考過 籃球打法的其他可能,總覺得自己不斷重複著自己的習慣,用習慣的方式打球,

用習慣的步調練球,不僅難以突破自己的範圍,甚至連另一種可能性,都沒有去 思考過,只能默默隱藏自己的不安。

過了一個暑假,升上了高二,突然之間,體育組長集合我們,告訴我們這個 學期即將有一個外聘的籃球專任教練,到學校來帶領籃球隊,忘了自己當時聽到 這消息的確切感受,只記得在那次「宣佈」之後,球隊之中似乎開始瀰漫著一股 充滿「希望」的氣氛,有點類似彈盡援絕的前線士兵,在習慣性的疲乏之後,突 然收到後援物資的那種難以置信的興奮感。大家以為,有了正式的教練,就會有 更正式的球隊運作,有了更正式的球隊運作,我們就可以學得更多,練得更好,

更有贏球的可能。

雖然還沒有看過教練,對於他,我們有一份想像式的期待,而這一份正向的 期待,無形之中也轉化為我們練球的原動力,宣佈之後的幾次練球,大家也自然 而然地相互鼓勵,凝聚彼此,內心充滿力量,看到的世界都是美的。當時作為一 群單純的高中生,籃球所帶給我們的希望感,就是那麼的豐富而強烈!

沒想到,熱情終究抵擋不住真實的殘酷考驗,美好想像終會因實際的遭逢而 清醒。不過那是後來的事了。

與教練第一次見面,只覺得他皮膚黝黑,身材微胖,雙眼明亮,炯炯有神。

當時的我們在學校生活中雖然略顯叛逆,但對於師道的尊重,尤其對於教練的殷 切期待,也稍稍的自我壓抑住那股想要「檢驗」教練、 「挑戰」教練的驅力。

在綠色的 PU 地板上,我們自動地雙手稍息圍成 U 型半圈,嚴肅而有紀律地 準備聆聽教練的自我介紹, 「我姓田」 「外省人都叫我田『庸』 『鬼』 」 ,然後停了 一下,或許想用這種語言上的幽默來緩和陌生的氣氛,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吧?

但我記得,我們沒有一個人笑。

當時我們對於教練的想像是充滿正面意義的,對於教練的信任感是遠遠大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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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感的,由於球隊中的隊員大多在國中時代沒有接受過正規的籃球隊訓練,在 那個時代,也沒有太多有關籃球隊、籃球教練的相關訊息,更沒有網際網路可以 蒐集資料,使得我們缺乏對照的基準點,對於籃球隊應該怎樣運作,籃球教練應 該扮演怎樣的角色,確實一無所知。

比起我自己第一次擔任籃球教練,與球員第一次接觸所引發的強大張力相 較,我想,高中教練第一次面對我們時,所接受到的善意,應該是蠻舒服的吧!

而我之所以會對與教練的第一次接觸感到模糊,是因為原本內心期待的戲劇 型張力,以及想像式的美夢傳奇,似乎都沒有發生,教練本身既沒有說明他對球 隊的期望,也沒有說出他對球隊的要求,更沒有一些超越我們想像,突破我們思 維的精采演講,在理念上,他沒有說出球隊的目標,在實際層面,也沒有規劃出 具體的練球時間,原本應是曲折離奇、高低起伏的「第一次接觸」 ,硬是無法改 變地成為索然無味地平鋪直述,而原本應該接受全民熱情歡呼擁戴的「英雄」 , 卻不清楚自己的定位,而讓群眾涼了一半。如果說「初吻」無論如何應該是一個 記憶深刻的畫面,我們與教練的「初識」 ,卻平淡又模糊的可以。

真相不容易說謊!即使隱瞞,也不持久!我記得,我們,至少是我,在每一 次與教練的接觸中,即使口頭上不說,也都在心裡暗自地為教練打下分數,很可 惜,那個分數曲線沒有往上攀升,先維持了一段時間的穩定之後,開始不斷遞減。

練球時間依然隨我們自己約定,球隊的內部規則仍然沒有強化,練球的品質 依然沒有提昇,球隊的力量依然持平,沒有壯大,對於籃球的打法,籃球的知識,

團隊的進攻與防守,價值觀的調整與態度的調適,我們都一如往昔,並沒有因為 有了教練,而有任何改變!

因為,教練沒有發揮他的功能,我不知道確切的原因為何,但是至少我知道

教練並沒有「教」我們打球,如同老美說的「Coaching is teaching」 ,教練必須在

帶領球隊訓練的過程中, 「教」球員一些什麼,可能是觀念,可能是動作,可能

是態度,可能是個人,可能是團隊,但是,我們教練似乎沒有做到「教」的這一

個部分,沒有讓我們感覺到「學」到一些什麼,雖然我們如此飢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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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練球的時候,教練偶爾遲到,偶爾缺席,即使他來了,也沒有主動集合 我們,告訴我們訓練的內容與方式,而是默默斜揹著一個的黑色包包,站在球場 邊看著我們。有一次他走到我身邊對我說: 「看你這樣練,很厲害啊!到時候彰 化縣其他選手都守不住你啦!」我那時沒有回話,心中夾雜著一點點的懷疑與一 點點的沾沾自喜,繼續做著我原本做著的左手上籃。

事情總是環環相扣的,由於練球時的放鬆與缺乏學習,我們球隊並沒有針對 比賽做好準備,當然,對於比賽應該注意什麼,比賽應該怎麼打,如何面對輸與 贏等重要的問題,教練也沒有告訴我們。我只記得我們常常輸球,常常被對手壓 著打,不僅找不到對抗的策略,教練臨場也給不出有效的指示,教練與球員之間,

似乎不屬於同一個團隊,缺乏相互理解的平台,也種下了註定輸球的命運,更慘 的是,常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而輸,因而也難以針對缺點來強化我們的團隊力量。

我們很想贏,卻找不到贏球的方法,面對難以承受的輸,卻找不到合宜的態 度去對待,大部分時間,我們都會陷在輸球的自怨自艾中,有時候還會相互責怪,

當然,也會默默的在內心譴責自己,為什麼剛剛一個球沒有打好,發生失誤。

那個時候,參加的比賽很少,我記憶中,大概不多於十場球賽,但幾乎每一 場,我們全隊都沒有共同的理解,因為對於團隊的籃球該怎麼運作,教練沒有給 過整體的觀念教導,也沒有建立團隊的觀念,所以,我已經記不得教練在暫停時 對我們的提醒,現在的我,也很難相信教練在當時可以給我們怎樣的臨場指示。

因為,我清楚的記得教練後來的表現。

一開始,我們每週大概聚在一起練習兩次,教練不一定會準時到球場,但是 他總是會在不確定的時間「現身」 ,雖然他沒有給我們指導,但至少他會到場,

在那個時候,教練的「在場」 ,至少讓我們球員之間有一種「我們至少有一個教 練」的感覺,因為,我們自以為「有一個教練」象徵著一個更正式的球隊型式,

也讓我們感覺,學校是承認我們這個團體的。有教練的到場,竟讓我們有了一種

天真式的心安,單純的以為,這樣我們的未來就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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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之 籃球之

籃球之 籃球之「 「 「愛 「 愛 愛 愛」 」 」 」與 與 與「 與 「 「 「傷害 傷害 傷害 傷害」 」 」 」

然而那畢竟只是一種既天真又單純的自我安慰,接下來,一個明顯的傾向開 始產生,大家都察覺得到,教練開始顯現出隨機式的「缺席」 ,漸漸地,我們的 固定練球開始沒了教練的蹤影,雖然這並不影響我們的固定運作,但畢竟連那一 種既天真又單純的自我安慰都被無情地打破時,我們開始懷疑體制,也開始孕生 一種尋求合理答覆的情緒。雖然在我們高中的那個時代,大部分的時間花在讀書 與生活上,對於學校的老師,或是學校整體的行政架構,都相當陌生,當時,對 於學校的體育組長,相當不熟悉,只是直覺地認為,籃球隊所發生的問題,理當 跟組長報告,甚至尋求「公道」 。可見得那個時代的我們,或許在籃球場上懵懵 懂懂,在內心的深處,還是對於正義,有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堅持。

於是我們不加思索地找到了體育組長,與他直接面對,倒也沒有特別的感 覺,有的只是一種難以言說的不信任感,因為我們很清楚,他對於籃球隊,乃至 於整個學校的體育事務,都不是那麼的熱衷,讓我們的既有感覺,也不是那麼的 負責任,因為,球隊雖然代表學校,但是每一個人的球衣卻得不到學校的補助,

而是自掏腰包購買,當然,對於這種事情,我們不敢多奢求太多,也沒有想過為 什麼體育組長沒有為我們爭取一些什麼,當時我們可以出去比賽,似乎比這種球 衣的事情更加重要。

最終我們當面跟體育組長說明教練最近的表現,告訴他: 「我們教練最近都 沒有來練球,即使有來,也都常常遲到。」眼神空泛的望著我們,他沒有多回應,

只說他會跟我們教練溝通,瞭解一下情況,言談之中,他不是特別在意,也沒有 表現出關心或驚訝,因為,他自己也沒有來看過我們練球。

在我們心底,對於體育組長如何對待我們,我們也或多或少都有點底,我們

總覺得,他對於學校的體育事務,以及該辦理的體育競賽,都沒有很認真,很用

心地舉辦,只是我們不會把真話說出來。記得高二那一屆的班際籃球賽,還是我

們班的一位同學寫好企劃書,排好賽程,找好裁判,然後才去請體育組長幫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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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進學校的比賽當中,並保證所有事情都會由我們來處理,他才答應讓我們進 行,我們才得以一嚐宿願,畢竟「有比賽可以打」對我們來說,真是求學生涯中,

相當興奮,也相當難忘的事情。

雖然我們那時候對於學校的行政系統一竅不通,也不知道那些是該由誰負 責,但由於體育組長掛名體育「組長」 ,我們對於他的不負責任也感覺相當的不 公平,卻又無處申訴,只好把怨氣出在非理性的咒罵上面,常聚在一起,聊起這 些事情,就有人會說: 「根本都在混啦!」 「對阿,都沒有在做事,只會一直找理 由啦!」 「根本都污錢啦,很多經費根本都污掉了!」我們這一群愛好運動的好 友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方法來面對巨大無比的結構,只好改用情緒式地宣 洩,來讓自己好過一點,即使我們知道,這樣的真心話,一句也不會到達體育組 長耳裡。

對於體育組長的失望,終究也被我們驗證為真!從我們跟他報告我們教練沒 來練球的狀況之後,他沒有正面跟我們說明事情的原委,也沒有跟我們解釋他與 教練溝通的結果,時間一長,我們沒有再追問,他也沒有主動多說。反正所有的 事情就好像石沉大海一般,剛開始還有點漣漪,到後來大海恢復平靜,海面依舊 是海面,體育組長還是體育組長,沒有任何改變!

只是我們教練就這麼樣消失在我們的球隊之外,沒有任何一個理由,也沒有 任何一個線索,他突然的出現,帶來驚奇,瞬間的消失,帶來疑惑。一直到現在,

我還不明白,當初他為什麼會來?又為什麼會走?

表面上看起來,一切都沒變,我們這一群熱愛籃球的年輕人所組成的球隊,

本來就沒有教練,現在依舊沒有教練;球隊本來就不受學校重視,現在也一樣不 受重視;體育組長本來就不被我們信任,現在我們一樣不信任。

時間在走,日子仍要過下去,外在環境有太多我們無法抗拒的必然宿命等著 我們,終究,我們得面對課業,面對長大,面對家人的叮嚀,面對老師的期待,

面對大學聯考的篩選,面對人生方向的抉擇。

我們仍舊只是一群愛運動,愛打球的男孩,但我們的心中,卻有了深淺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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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傷痕,只能自己默默療傷,慢慢淡忘,因為,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察覺,但那

卻是我們心中最真實的「看見」 。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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