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身體：雙層之間的介面
第二節 ，交織的身體與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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協調產生的身體。身體的內部和外部邊界無法確定，而是跟隨知覺變化而持續 生產和創造的過程。聯繫回到的雙層之間的皺褶，單子藉由再皺褶於物質而有 構體，而許多單子的聯繫關係則又再皺褶於這些構體，成為身體。聯繫關係的 意義成為兩個層次之間更複雜的連結：「在兩個層次之間，居間的皺褶（in-between fold），是二重性，是接合、縫合兩個層次的皺褶處和不可分區域。
[…]我們不能實現身體，我們只能在身體中實現在靈魂中被現實地感知的東 西。形體的實在性，即是現象在身體中的實現。而實現者則是兩個層級的皺 褶，是聯繫本身或它的替代者。」196身體即是兩個層次之間的無限皺褶，藉由 諸多單子知覺變化與其構體相互作用，不斷產生的瞬間身體。身體中的每個構 體都與知覺有所關連，使知覺不斷混合他者的作用，具有不可還原的異質成 分。但單子的身體無法作為能動主體，其身體不具有整體協調以擴展的能力，
不同於梅洛龐蒂的身體圖式。
第二節，交織的身體與知覺
一、知覺回聲與被動性
每個單子都依照其個體性知覺世界的局部，但在聯繫關係中，被統治單子 是以群體的方式進入關係。群體單子的知覺在此轉變為，依照統治單子的個體 性折射其知覺。聯繫關係中的統治單子，「抽取出一種『共同的修正』(common modification)，或者說一種全體單子被反射在一個內壁上時所共同擁有的回聲 (echo)[…]從光學(optics)到聲學(acoustics)的過渡，或從個體性之鏡到集體的回 聲。」197知覺意義從光學到聲學的轉變，來自於萊布尼茲將單子視為「宇宙的
196 TF p. 120
197 TF p. 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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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鏡」，198單子之間基於預定和諧而共同映照世界。如同在知覺歷程中所說明 的，每個單子僅以自身的某個清晰表現區域照亮世界的黑暗背景，其餘部分模 糊的微知覺，則暗示了其他單子所表現的區域，藉此才得以共同表現出世界的 全貌。光學的思考說明單子的個體性意義，但在聯繫關係中，作為群體的單子 則不再是個體性的表現，而是其各自表現如同回聲折射於統治單子中，因此過 渡到聲學的解釋。
同時，聯繫關係中被統治單子作為群體，進入統治單子世界中的下層，屬 於其物質層次的意義，藉此可以連結德勒茲在書首提及的雙層房屋意象：」沒 有窗戶的是上層：它是一個房間或暗室，僅張掛了一幅如同活生生的真皮、『因 皺褶而多變』的連綿幕布。位於此不透明幕布上的皺褶、繩索和彈力，代表著 天賦的知識，但在物質的作用下即轉變為行動(action)。因為物質能通過存在於 下層的『某些小開口』使繩索下端『振動或擺盪』。萊布尼茲在有窗戶的下層和 不透光的、密封的、但卻可以共振的上層進行一項偉大的巴洛克裝配工程，上 層猶如音樂廳將下層的可視運動轉換為聲音。」199精神與物質兩個層次的上 層，是無窗戶的單子所代表的暗房，因為無法對外溝通，沒有任何來自外部的 光線，其中布幕的皺褶變化代表了知覺中持續過渡皺褶。下層的物質世界則開 放於物質彼此之間的作用，藉由橫向的因果關係相互連結。但物質的作用僅能 造成繩索下端的震動與擺盪，透過振動使得上層的布幕改變皺褶。兩個層次之 間沒有直接的相互作用，因此萊布尼茲所要解決的問題，一直在於如何建構二 者之間的關係。所謂的巴洛克配置，即是藉由目的論的縱向規則疊加於物理的 橫向關係，使所有單子和諧朝向同一世界的進行：「今晚有音樂會，這是個事 件。…萊布尼茲給所有一切附加上了巴洛克音樂會的條件：如果假設音樂會分 為兩個聲源，我們可以假定每個聲源只能理解它自己的知覺，但能與另一個聲
198 Monadology # 56
199 TF p.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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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的知覺協調，如果它能感受這些知覺，則它更能與之協調，根據就是包含在 其各自自發性當中的縱向和諧規則。協和代替了橫向的連結。」200
單子的聯繫作用產生的回聲，在於靈魂的知覺來自於諸多的單子所共同表 現，知覺總是相互交疊，因此存在無數混亂的微知覺。總有一些單子的表現區 折射至靈魂的知覺，一些則不然。但清晰的知覺也來自於共同的回聲，反映了 身體中知覺的不同層級同時運作，藉由身體中的各組成部分相互連結與過濾產 生最後的結果。知覺現象在此不被視為意識接受外在事物的過程，不同於統覺 的整合，沒有赤裸的客體或事物本身，而只依賴於靈魂的清晰表現區是否呈現 其現象，以及納入的單子群是否能反射其表現區於統治單子之中。知覺的過程 並非主動性的掌握本質，僅是辨認差異的活動，因此胡塞爾藉由萊布尼茲單子 的發生分析，提出了被動綜合(passive synthesis)的思考。對胡塞爾而言，單子的 變化過程是藉由時間性的持續，所有事物相互連結於單子的動態統一中：「單子 式的變化過程，是在特定時間中的一個特定自我。作為時間的持續，單子並不 限制在現在之點或者並置現在，而是存在為已經存有過，一個已經存有過的超 越了過去而朝向未來的變化。[…]單子是活的統一體，能夠擁有無意識的配 置。」201
胡塞爾被動綜合的重要意義，在於說明了萊布尼茲思想中前於主體經驗的 場域，對象處於前構成(pre-constitution)狀態，不是理性能力中主動認知的客 體，而只是仿若對象(objectlike)，並且基於此才能作為主動綜合能力之基礎。
當自我意識並不主動構成感覺，即不同於康德對於感性(sensibility)和知性 (understanding)的二分法：「被動綜合不同於康德所談的能力 (faculty)，即想像
200 TF p. 80
201 Husserl, E. (2001). Analyses concerning passive and active synthesis: Lectures on transcendental logic (Vol. 9) (Anthony J. Steinbock Trans.). Springer Science & Business Media. p. xxx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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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獨立於知性而不是附屬於知性或知性的功能。然而知性具有自發性的主動 綜合，根據規定而組織與連結感覺的多樣性，感覺性質具有被動的特性，因為 內在和外在的感覺只是接受感覺與料。因此被動綜合對立於康德的觀點。」202 知覺層面的多樣性在康德處被視為感性，並藉由知性賦予秩序以構成知識的對 象，被動綜合的提出則是使意義必須再度回到被動的意向性領域中尋找，藉由 這些前個體、前反思和前語言的經驗，使感性狀態已經有知識論的意涵。203當 康德設想了主體條件的先驗基礎，藉此調節感性中的現象，同時就預設了超越 性的他者，即等同於某物(=X)的外在客體，並否定了藉由前個體的差異條件作 為知識來源：「（知覺中的無意識的表現）是有限思維中的無思維，有限的我中 的非我，是康德自己在竭盡了規定的自我和可規定的自我之間的差異之後也必 然會發現的存在。」204
萊布尼茲知覺中的差異發生條件，並不以主體經驗感覺中的主動性，或自 我意識之先驗統一為前提，因此不同於康德式的條件：「康德保留了許多萊布尼 茲的東西，尤其是兩個層次的分別自治，但同時他又使上層成為某種荒涼的或 不能居住的東西，他將兩個層次割裂開來，以自己的方式重組了兩個世界，其 中一個僅僅具有調整的價值。」205當康德以先驗演繹證成經驗得以可能的條 件，其先驗層次僅具有調整功能，而與經驗層次分離。相反於此，萊布尼茲基 於差異性使經驗與先驗場域連結，其知覺意義來自於先驗的雙重操作。德勒茲 傾向於回到萊布尼茲的內在發生而不是康德式的條件，即二者差異的關鍵在於 康德以現象為基礎，藉由理性與感性的區分將主體視為經驗管理者。而萊布尼 茲則以事件為基礎，不導向超越性的客體，而只有世界中的知覺關係。主體成 為事件之結果，避開了再現性的問題：「萊布尼茲的先驗哲學，以事件而非現象
202 Husserl, E. (2001). Analyses concerning passive and active synthesis: Lectures on transcendental logic (Vol. 9) (Anthony J. Steinbock Trans.). Springer Science & Business Media. p. xl
203 龔卓軍 (2006)。身體部署。台北：心靈工坊。p. 79-83
204 TF p. 89
205 TF p. 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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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基礎，藉由先驗的現實化與實現雙重操作（泛靈論(animism)與唯物論）取代 了康德式的條件化。」206
二、在皺褶中感知
單子的知覺發生啟發了胡塞爾提出被動綜合的概念。知覺內容必須來自於 前個體的差異元素，因而始終是交互纏繞的，被包裹的知覺現象，而不可能將 自身中各個要素清楚抽離。但如前一節所示，胡塞爾將身體還原於意識，因此 又不同於萊布尼茲的構想。對萊布尼茲而言，主體的知覺必須藉由現實化與實 現的雙重操作而完成，必須與知覺同時存在的是身體的發生。因此物質性是必 要的，對應知覺開始的可能性，身體中的每個構體都具有其單子之知覺，但經 由身體的層層過濾構成了單子群體之回聲，類似於身體的綜合作用。
經由聯繫關係，統治單子與被統治的單子群形成了身體與其各部分的關 係，身體的組構關係，來自於單子基於狀態差異而轉換其力量。一切單子都以 個體性的方式表現世界，因而都是某種程度的統治者。但在聯繫關係中，僅有 以個體性方式進入關係的單子才作為統治單子。統治單子必然是個體性的，涉 及靈魂的原始力，對於物質投影而賦予的內在統一性。與原始力相關的構體是 初級物質，作為單子知覺的限制條件。而以非個體性方式進入聯繫關係的單子 則是被統治的，其各自藉由原始力所擁有的構體，成為屬於統治單子所擁有的 身體，原始力在此轉變為派生力。被統治狀態下的構體是物質的堆集
經由聯繫關係，統治單子與被統治的單子群形成了身體與其各部分的關 係，身體的組構關係，來自於單子基於狀態差異而轉換其力量。一切單子都以 個體性的方式表現世界，因而都是某種程度的統治者。但在聯繫關係中，僅有 以個體性方式進入關係的單子才作為統治單子。統治單子必然是個體性的，涉 及靈魂的原始力，對於物質投影而賦予的內在統一性。與原始力相關的構體是 初級物質，作為單子知覺的限制條件。而以非個體性方式進入聯繫關係的單子 則是被統治的，其各自藉由原始力所擁有的構體，成為屬於統治單子所擁有的 身體，原始力在此轉變為派生力。被統治狀態下的構體是物質的堆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