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物質：動力論的效果意義
第三節 ，物質意義的轉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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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物質意義的轉換
一、再皺褶與重褶
物質中的精神動力來自於單子的投影。藉此可以重新理解知覺過程中，知 覺與物質的相似性關係：「靈魂中的皺褶和物質的重褶相似，並因此引導物質的 再皺褶。」145物質的重褶或再皺褶意味了知覺與物質之間，無法直接等同，而 是存在著差異，二者之間具有重新連結或脫勾的可能。但物質必須符合這種關 係而被生產，146則意味著在此相似性關係中，邏輯上仍以精神層次為規定性。
亦即雖然物質必須存在，但首先是單子表象世界，然後才是物質相似於此的運 動。單子原始力的投影，再皺褶於物質的皺褶產生重褶。其世界架構可以表述 為：「大方程式即世界有兩個層次，兩個環節或兩個一半，世界通過其中一個被 包含或被折疊進單子，通過另一半被歸入或被重褶進物質。」147
德勒茲談物質使用「重褶」(replis）或「再皺褶」(replié)的字眼，148乃在於 物質基於單子的作用而被重新構成的意義。若無單子投影賦予內在統一性，物 質只是純粹地運動變化而不具有意義。再皺褶或重褶回指了精神層面的優先 性，使得兩個層次雖然並不作用卻具有聯繫關係，並且構成了另一個向度的連 續性。可以分為兩層次來理解，首先是單子與其形體的對應的關係，接著是構 體之間的層級關係。前者是針對單子投影於形體造就的物質折疊展開，後者則 是在如生命體的複雜構體中，單子靈魂對於其他單子的統一性問題。從有機體 到生命體的過程中，一個生命體是被許多有機體的物質團塊所構成的統一性。
但統一性卻有層級差異，單子與構體之間因此存在著交疊的關係，似乎單子的
145 TF p. 98
146 TF p. 96
147 TF p. 102
148 英文本大多將這兩個詞翻譯為 ple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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層級差異造成了原始力的疊加，使得物質先是被構成為有機體團塊，接著又在 另一個關係中被構成為生命體的器官。因此精神層次對於物質層次的再皺褶，
將使兩個層次之間存在著更多層次的區分：「兩個層次必然是相互聯繫的（這是 連續體上升至靈魂的原因所在）。下層中也存在靈魂，某些感覺的、動物的靈 魂，或者說靈魂中也存在著一個下層，物質的重褶環繞並包裹靈魂。」149例如 生命體中的器官，可以被理解為動物單子的構體，也可以理解為更高層級靈魂 單子身體的一部分。在生命體的統一性中，動物單子僅作為該身體中的下層，
被生命體物質的重褶包裹起來。反之，那些從胚胎之中生長的人類，則從茫然 的精神成為靈魂並擁有身體。「上層存在的首要理由是這樣的：有一些靈魂位於 下層，但其中一些受到召喚成為理性靈魂，因而要變換層次。」150再皺褶使得 兩個層次之間存在著更多的層次與升降運動，然而對此應當理解為兩個層次之 間的重疊區域，而非精神與物質的直接互換。
再皺褶的同時也涉及了精神與物質層次間的分配關係：「單子是每一個 (every)，物質則是一個、一些或任何(one, some, any)。根據每一個與整體的關 係，一切單子都是分配的單位，依據一些與另一些的關係，則一切物體都是集 體的，是群或集合體。」151每個(every)單子都具有其特殊表現，其形體則是基 於表現而構成的物質團塊。物質團塊的構成則始終是精神性的作用，賦予了一 個(one)或一些(some)物質以統一性。基於單子的再皺褶，物質獲得了另一層次 的關係，兩個層次也獲得了聯繫：「一個層次肯定是在另一個層次上被折疊的，
但每個層次首先得具有不同的皺褶形式。…應當從根本上區別的是物質的重褶 和形式的皺褶，前者總要遮掩他們所感受(affect)的相對面的某些東西，後者則 相反，總要再自身使一個絕對的、與所有情況共同表現的面的局部突出出
149 TF p. 4
150 TF p. 12
151 TF p.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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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152由於只有作為物質才能夠進行直接的溝通作用，單子論透過此迂迴的 方式與其他單子產生關係，使得兩個層次可以被區分但是仍然相連。
此處可能存在的混淆在於，兩個層次的運動發生於所有的單子與構體的關 係，而不是發生於一個預先存在的世界之中：「世界在靈魂中被現實化，在形體 中被實現，因此被皺褶了兩次，先是在使之現實化的靈魂中被皺褶，又在實現 它的形體中被再皺褶。」153世界是在形體之中實現，同時在單子中被現實化，
否則世界僅是純粹的虛擬性與可能性。而透過投影與重褶的意義理解，兩個層 次又不僅僅是精神與物質的差別，而是力量的差異性造成層次的不同：「上層是 個體存在和實體形式或原始力，下層是團塊和派生力、形狀和結構。或許個體 存在就是最後的和充足的理由，是他們的形式或原始力，是這些形式的等級、
協調和多變性在最後一刻組成了一切集，一切不同種類的集。然而下層同樣也 是不可還原的，因為它意味著組成部分的個體性的喪失，並常給不同合成集以 物質聯繫的或次級的力。」154兩個層次之間的差異表現於原始力與派生力的差 異，也是個體性或集體的差異，而這是在精神與物質兩個截然不同的層次中，
透過力量的轉換，使得單子之間可以產生迂迴的聯繫關係。而兩個層次存在皆 是必要的，否則便無法說明複雜身體符合單子的構成與運動關係。
二、居間的皺褶
物質的再皺褶，意義在於構成團塊，使得個體性轉換為集體性，在保證了 客觀自然的同時，又保證了精神層面的協調。物質的公共特性補充了精神的私 有狀態。單子的原始力藉此轉換為派生力，使物質構成堆集並重新回到縱向的
152 TF p. 104
153 TF p. 120，英文本無「replié」一詞，出現於法文本 LP p. 163
154 TF p.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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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果關係中。物質層次成為精神層次必要的轉換層，其意義更重要的是在於作 為構體的材料，而非流動的物質本身。
精神層次對於物質層次的再皺褶，使單子狀態改變，進入其他單子構體的 關係；物質之間的關係也改變為物質與團塊之間、構體與構體之間的關係。兩 個層級成為無止盡的來回侵越，從單子到構體，又從構體到單子的往返運動。
雙層之間將被無數穿越的皺褶聯繫起來，成為連續關係，並不斷產生雙層之間 新的皺褶：「我們可以從外部物質的再皺褶過渡到被驅動的、自發性的單子…全 部過程就好像物質的再皺褶本身具有它們的理由一樣。這是因為大寫皺褶(Fold) 始終處在兩個皺褶之間，而這個兩者之間的皺褶似乎無處不在：在無機體與有 機體之間，在有機體與動物靈魂之間，在動物靈魂和理性靈魂之間，在一般意 義上的靈魂與形體之間。」155雙層之間的皺褶，不僅是作為可區別而不分離的 單元，而是永遠處於具有生產力的動態之中。而這種動態則能夠藉由海德格的 二重性概念加以說明：
兩個層次的差異與大寫皺褶(Fold)相關，這是在被靈魂封入上層 的內在皺褶中被現實化的皺褶，又沿著這些摺痕再皺褶於永遠在外部 與下層的物質中。因而理想的皺褶就是二重性(Zwiefalt)，這是差異化 (differentiate/ différencie)並自我差異化的(differentiated/ se différencie) 皺褶。當海德格引用二重性作為差異的差異者(differentiator)時，他指 的 差 異 化 並 不 指 向 一 個 前 給 定 的 未 差 異 化 (undifferentiated/
indifférencié)，而是一種大寫差異(Difference)，這種差異無盡地從兩 端的每一邊去皺褶(déplier)與再皺褶(replier)，並且去皺褶某一個的同 時再皺褶另一個，皺褶的「雙重性」必然被從其所區分的兩邊重新生
155 TF p.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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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本中以「fold and unfold」代替了法文本中的「déplier et replier」。筆者認為此處之差異將對 於解讀皺摺概念具有影響。另一個問題在於，英文本將 différencie 翻譯為 differentiate。但德勒 茲對於微分概念的使用具有明確數學意義，故不採用。可參考《差異與重複》英譯本之譯者導 言對於微分化與差異化的概念說明。157 Heidegger, M. (1935). The Orgin of the Work of Art. In Poetry, language, thought (Hofstadter Albert, Trans.). New York: Harper& Row.(2001)
158 Heidegger, M. (1950). The Thing. In Poetry, language, thought (Hofstadter Albert, Trans.). New York: Harper& Row.(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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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向無限，皺褶折疊於皺褶，巴洛克的皺褶持續展開直至無限。」159巴洛克沒 有本質，而僅是不斷地皺褶。萊布尼茲哲學所建構的世界，呈現為不斷生成皺 褶的事件，發生於單子的知覺過渡，也發生於物質的連續運動。當萊布尼茲透 過動力論將物質意義轉換至單子投影作用，則使雙層之間的中介區域也必須不 斷生成皺褶，物質進入同一世界的預定和諧之中，必須構成為另一層次以符合 單子間的協調一致。
對德勒茲而言，具有無限動力的雙層世界乃是巴洛克的特殊表現：「房屋的 這種建築不是藝術的恆定，不是思想的恆定，兩個層次的這種區分和分配純粹 是巴洛克式的。我們早已在柏拉圖那裡瞭解了兩個世界的區別。我們早已認識 有著無數層次的世界，根據就是在階梯的每一個台階上對峙的上升，而階梯則 消失在一的崇高中，瓦解在多的汪洋中：這就是新柏拉圖式的傳統階梯宇宙。
而巴洛克最傑出的貢獻是一個世界僅存在著兩個層次，這兩個層次是被皺褶分 開的，而皺褶又被兩邊按照不同的方式反射。」160在柏拉圖處，事物是對於理 型(Idea)的模仿，存在著兩個世界與再現性關係，其中的現象世界僅是模仿上層 的理型世界。而在新柏拉圖主義中，則是基於柏拉圖的改造，將世界轉變為從 終極的存在，藉由太一(The One)流出的無限存在層級，從純粹的精神(nous)到 各種層級的靈魂，最終到達一片虛無的物質。精神與物質之間拉開了無限層 級，其中任何一個層級都應該向上接近更純粹的精神層級。如果在柏拉圖或新
而巴洛克最傑出的貢獻是一個世界僅存在著兩個層次，這兩個層次是被皺褶分 開的，而皺褶又被兩邊按照不同的方式反射。」160在柏拉圖處，事物是對於理 型(Idea)的模仿，存在著兩個世界與再現性關係，其中的現象世界僅是模仿上層 的理型世界。而在新柏拉圖主義中，則是基於柏拉圖的改造，將世界轉變為從 終極的存在，藉由太一(The One)流出的無限存在層級，從純粹的精神(nous)到 各種層級的靈魂，最終到達一片虛無的物質。精神與物質之間拉開了無限層 級，其中任何一個層級都應該向上接近更純粹的精神層級。如果在柏拉圖或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