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沒有找到結果。

第四章 研究結果

第一節 他/她們的故事

原來要找到他們竟是一件如此困難之事。我在去年十月通過計畫書口試,歷 經了落葉紛飛的秋天,一直等到風和日麗的春天來臨,我才和這群孩子們一個一 個慢慢的相遇。在這漫長的等待之中,很慶幸最終我們還是邂逅了彼此,看著這 群年紀輕輕的少年們說著、笑著、低語著、沉默著,透過對話的交織與互動,讓 我一一進入他們的故事。

花花

花花,今年 17 歲,在很小的時候爸爸與媽媽就離婚了,「我弟出生幾個月就 離婚了」,因而家裡只有爸爸、花花和相差兩歲的弟弟三個人,而爸爸是家裡唯 一的經濟支柱,需負擔花花和弟弟的生活費及學費。由於爸爸工作的關係,沒有 太多的時間陪伴在孩子身旁,故姐弟倆從很小開始就必須自己在外面覓食,打點 自己的三餐和生活。雖然三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但實際上爸爸與孩子們共同相 處的時間少之又少,對花花的管教方式也採取放任策略,因此養成了花花獨立的 性格,也養成了她不受拘束、愛自由的特質,「我小時候就不常在家,我都不怎 麼喜歡回家,就是各過各的。」花花說著。

花花說,從小爸爸就經常喝酒,每當爸爸喝醉酒時,容易和她有一些衝突,

並且會有家暴的傾向,因而花花就成為了爸爸酒醉後的犧牲者,常常遭受皮肉之 苦。某一天,花花到一個朋友家過夜時,爸爸喝醉酒找上了門,在朋友家打了花 花,而她的朋友立刻報警,故當天晚上花花就由社工安排進入了安置機構,那年 她才 12 歲,在機構一待就待了兩年多的時間。

問起花花得知自己將要被帶離家時的感覺,她說,「害怕吧!因為要去不知 道的地方,就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不知道要去哪裡。」進一步問她當時要被送

去機構的那種害怕,跟待在家裡會被爸爸打比起來的恐懼,她很快地回答,「家

一就離婚了啊!」因著父母親的離婚,小毛和妹妹也回到了爸爸身邊,和爸爸同 住,自此,小毛的生活完全變了樣,他和妹妹陷入了悲慘的受虐時光。

小毛說爸爸有事沒事就會對他動手動腳,「不只喝酒後會打,平常就會打很 兇啊!」而由於自己的年紀很小,爸爸又是家庭中的掌權者,小毛根本不敢有任 何的抵擋,也沒有能力反抗,只能單方面的承受爸爸對他施虐的事實,「我不會 跟他吵架也不敢啊!就是一直被他罵而已。」一直到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學 校老師發現小毛身上的傷痕,並進行通報,也因此小毛進了安置機構,「那時候 真的很想趕快離開爸爸啊!不然在家都一直被打一直被打。」小毛嘆了口氣,道 出了小時候無奈的心情。

小毛表示國小三年級進到安置機構時,其實只待了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回家 了,「就去機構只能住一下啊!最多三個月然後就要回家了啊!」然而回家之後 卻又再度受虐,所以他又再度回到了安置機構,就這樣小毛一直陷於受虐、進機 構、回家、又繼續受虐的無限迴圈當中,「就其實來回很多次啊!三、四次有吧…,

一直到六年級都還是有被打啊!」小毛說當時其實他很不能理解為什麼一定要回 家,所以每當安置三個月後必須得回家面對爸爸時,總是有許多的不情願,「就 小時候會哭啊!就會一直跟社工說我不想要回家啊!可是還是沒辦法,就還是都 回去了啊!」心理也有很多的害怕與擔心,「看到他就會很怕啊!」

直到升國一的暑假,小毛進了寄養家庭,一待就待了將近兩年的時間,小毛 說,住在寄養家庭裡會有不平等的感受,而且也並不認為寄養家庭能給他家的感 覺,「應該說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孩啊!然後就感覺就是就是會不平等啊!」所以 離開寄養家庭後,小毛也沒有和寄養父母保持聯繫,且離開寄養家庭後的小毛又 再度進到安置機構,這一次,安置了一年多的時間,直到升高中的暑假,他選擇 回到了原生家庭。

小毛是我透過在機構工作的學姐介紹認識的受訪對象,跟他的約訪從 101 年 12 月開始,好幾次都已經敲定了時間,但卻因為他個人的學校因素、打工因素、

家庭因素,一而再再二三的更改訪談時間,甚至有兩次我已經到了相約的地點,

才被告知他臨時有事不能前來,就這樣進入了另一個學期,等到了 102 年 2 月底 我才成功的與他見面,開啟了我們的對話。聽著他的故事,我終於完全明白為什 麼一個正值青春綻放的高中生,卻沒有多餘的空閒時間可以安排自己的生活。而

他的故事也是在我所有的受訪者當中,帶給我最大的震撼,因此,很慶幸自己當

子,後來他們就有搬過來台北小住一段時間。」就這樣,媽媽的同居人開始介入 了原本在大力心中最溫暖的家庭,媽媽也生下了妹妹。後來因為家裡多了新的成 員,但卻沒有比較穩定的收入,礙於經濟因素,全家人只好從台北搬回高雄投靠 大姑婆,「那個人那邊的,他是因為那個大姑婆很有錢,她是借我們房子住。」

而大力說其實他們住在台北的時候同居人就曾對他暴力相向,只是當時未曾 報案,「反正中間其實在台北就有開始吵,就有家暴的事情,但是其實那個時候 是就是一般人一開始其實都不太會講,是要到有一個事情點才會爆發出來,然後 後來就是一直吵吵吵。」一直到國一搬回高雄住後,因為媽媽與同居人都沒有穩 定的工作,又開始了爭執與衝突,而大力也受到了波及,「就因為他們也都是伸 手跟那個姑婆拿錢,然後情緒也都不怎麼好,反正就是不怎麼 OK,然後就是吵 架吵架,然後因為他也就不會拿他的小孩子出手,他就先對我出手,啊結果後來 弄一弄就是有報案,然後後來就是直接轉介。」

後來媽媽在得知有短期收容跟長期安置這樣子的機構時,主動詢問大力的意 願,因為媽媽也覺得家裡那樣的環境對大力的成長是不好的,而大力自己也認為 在那樣的家庭中是待不下去的,因此大力自願接受機構安置,「也算是半自願性 住進去。」就這樣大力在要升國二時進入了安置機構,那年的他 14 歲。

大力表示雖然與媽媽的關係很好,但當時要離開媽媽,接受機構安置時,對 他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因為當時的大力真的很不喜歡有同居人在的家,「其實 那時候到已經要轉介安置的時候我覺得已經,心理的感覺是,能離開這個環境就 離開媽媽一段時間也沒關係,所以其實那時候離開的時候我是覺得心理是有一種,

喔,放下重擔,終於可以離開了。」

大力在機構裡待了兩年的時間,升高中時,他選擇至可以住宿的學校就讀,

然而若要住校就必須在機構結案,因此大力便結案返家了。大力說當時決定返家,

有一個原因是媽媽原本也下定決心要離開同居人,可惜最終媽媽還是心軟了,同 居人也再度搬回來跟他們同住。說到這裡,大力嘆了一口氣,並搖搖頭表示無奈。

大力和媽媽雖然因為同居人的介入而爭執過,但最後大力妥協了,不過大力 也說,遇到假日或寒暑假勢必得回家時,他都會盡量往外跑,一刻也不想多待在 有同居人的家裡,「因為我之前住在宿舍,我都會埋怨學校為甚麼不給我們住五

六,我就想說,那錢有進來有進戶頭就好,那我可以不要回家就不要回家。」是

的麥當勞,找了個最安靜的位置開始這次的訪談。小愛說,繼父一直以來就有酗 酒的習慣,「他一天不喝酒會死,我小時候,他會一個禮拜不發瘋一次他會受不 了。」而每當繼父喝醉酒後,就會對她施暴,因此她從國小一、二年級開始,就 陷入暴力圈中,「也不一定會被打,就是有可能被叫去跪啊!或者甚麼之類的,

他還把我手踹斷過耶!整個踹斷。」直到小學三年級有一次又被繼父打時,媽媽 叫小愛去打 113,便開始有社工介入,小愛也進到安置機構。

小愛說要進安置機構前她抱著一種好奇的心情,「我帶著一種想要出去玩的 心情,也不知道甚麼地方。」就這樣到了機構,「我會捨不得我媽,可是我不會 捨不得我爸那時候。」但進到機構之後,發現自己很不能適應機構的生活,所以 她時常自己一個人從機構逃出來回家,「我自己先跑了,因為那裏太可怕了,哈 哈。」對小愛而言,機構是一個宛如監獄的可怕地方。

也因此小愛陸陸續續待過很多安置機構,幾乎每一次都是因為受不了機構裡 的生活,而自己逃院返家,最長待了一年多的時間,最短甚至只待四天就受不了。

但返家之後仍然持續的受虐,所以小愛又會再度回到安置機構。「再打我就再回 機構啊!…,我有的時候也會忍耐一下啊!如果很嚴重我才會回機構。」多麼特 別的一個女孩,這也讓我好奇著到底為什麼明知回家可能會被打,還是要一直逃 院返家,「反正我媽還在啊!」原來因為從小就和媽媽感情就很好的小愛,媽媽 就是她最重要的依靠,也因此小愛寧可被打也想要返回有媽媽在的家。

就這樣,小愛在受虐、進機構、返家,這樣的循環當中度過了她的童年生活。

直到國一時,媽媽突然的過世,讓小愛頓時失了依靠,也瓦解了小愛心中的家,

因此唯一一次,小愛自己主動提出想要去安置機構,因為他不想和繼父住在一起,

她害怕若再被打時沒有人可以保護她了。

她害怕若再被打時沒有人可以保護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