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土地抗爭背景與網絡的形成

竹東鎮二、三重埔地區位於新竹科學園區旁城鄉交會處，正可顯現出台灣農 村在都市擴張階段所普遍面臨到的典型發展矛盾。早在三十年前（1981年）就因 新竹科學園區三期用地的擴張而面臨被徵收的命運，當時即引起在地居民的起身 抗爭，甚至發動千人圍科學園區，徵收案也因此持續拖延：

第一次啟動，包括竹東鎮外五里、包括新竹縣寶山鄉的科學園區三期，然後 民國 78 年的時候他要啟動徵收，我們在民國 79 年發動一千多人去圍科學園 區，是大型的抗爭，整個科學園區主要的通路、大門都被圍了，在 25 分鐘內，

所有能夠開的車－不管是農耕車、搬運車、摩托車、卡車、轎車，全部去圍 科學園區了……（農民 C）

新竹科學園區第三期徵收範圍內的地主兩百多人，指政府違法徵收農牧地，

又傳有弊情，昨天一大早封鎖科學園區大門，造成新竹是主要聯外道路光復 路交通癱瘓，現場情勢緊張；後經協調，抗爭的地主撤離光復路，前往園區 內談判，達成偵辦舞弊疑案、重新檢討徵收範圍等四點決議，抗爭行動到下 午二時結束。【1989-08-29/聯合報/04 版/焦點新聞】

由於當地徵收區居民抗爭激烈，所以不少次都傳出放棄徵收的消息，綜合當 時之報導，反對意見主要有：一、當地土地為竹東精華地段，徵收不利於竹東未 來的發展，也對地主不公平；二、秉持著農地農用的精神，二、三重埔的農民堅 決反對土地被徵收；三、徵收過程的程序問題讓地主沒有受到保障；四、疑似圖 利特定人士並涉及弊案等。但是地方政治人物和贊成民眾的也不願意就此放棄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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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案，因此協調拖延數年之久：

范縣長和鄭議長是在昨天下午趕往國科會跟夏主委洽談，希望能留住科學園 區在新竹縣繼續開發，可是夏主委指出，國科會前後一共收到五、六百名業 主聯名反對徵地的陳情書，面對那麼多人的反對如果強制徵收勢必引起很大 的抗爭，其次農牧用地編定問題也沒有處理好，加上徵收價格太不符合經濟 效益，更何況業主要求的中興路邊土地不徵收、頭重九點八公頃保留，管理 局根本無法接受，所以只好就此打住。【1990-07-19/經濟日報/18 版/地方綜 合經濟（基隆~台北~苗栗）】

新竹科學工業園區第三期新竹縣部分土地徵收工作延宕近十八年，因徵收方 式無法達成協議，「區段徵收」的修法工作又無法配合下，行政院國科會已決 定放棄，今天與新竹縣長范振宗、議長黃煥吉及多位立法委員開會後，將正 式宣布。【1995-03-06/聯合報/06 版/綜合】

2000年時，新竹科學園區終因經費不足而放棄二重埔地區的土地徵收；2002 年，時任新竹縣長鄭永金再次承諾推動竹科縣三期徵收計畫：

新竹縣長鄭永金為實現競選時的首要政見，秉持著造福鄉親，不做桑梓罪人 的強烈使命感，積極推動新竹科學園區縣三期開發、璞玉計畫二大建設；不 僅要創造 3.5 萬至 5 萬個工作機會，更要為科技人營造良好的生活機能。有 客家硬頸精神的鄭永金信心滿滿表示，要將新竹縣打造成台灣最具競爭力的 地區。【2002-08-29/經濟日報/4 版/綜合新聞】

2000 年時，新竹科學園區終因經費不足而放棄二重埔地區的土地徵收；2005 年，縣府第一次外包給榮九營造，榮九負責人捲款逃逸，以倒閉坐收。然時至 2006 年，新竹縣政府以 BOT（Build, Operate, Transfer：由民間企業協助出資興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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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一段時間後再將所有權轉移給政府）的形式解決資金問題，由廣昌資產管理公 司得標後，當地的土地徵收計畫再度啟動（台灣農村陣線，2009）。

儘管民國 89 年竹科管理局具文告知新竹縣政府－決議放棄徵收方案、也無繼 續以徵收作為高科技產業使用計畫，六年後（民國 95 年）新任縣長鄭永金仍執意 要完成徵收，並將名目從科學園區用地變更為都市計劃，二、三重埔地區的徵收 案屬於「變更新竹科學工業園區特定區主要計畫（第二次通盤檢討）－新竹縣轄 部分」，總共使用土地 411 公頃，實際徵收區域包含頭重里、二重里、三重里與柯 湖里。隔年民國 96 年 1 月多位二重埔居民正式組成「新竹竹東二重地主權益自救 會」，當時三重埔居民尚未被納入正式的反徵收組織動員之中、是由二重埔主掌歷 次的集體行動：包括出席公聽會、臨時抗爭等。

由於過去父執輩的抗爭信念仍記憶猶新，農民 C 在徵收重新啟動後，迅速地 組織抱持相同立場的當地農民一同對抗徵收，也因為 2006 年的抗爭是由二重埔自 救會所發起，此徵收案才逐漸受到外來的關注，該區的徵收案多以「二重埔」來 通稱（台灣農村陣線，2009）。「新竹竹東二重地主權益自救會」成立後，住在三 重埔的農民 B 透過客家電視台「村民大會」的節目，目睹農民 C 代表自救會立場 堅持反對土地徵收，進而連絡上農民 C，表達長期在三重埔務農的他、希望得以一 起加入反對土地徵收的行列。在 B 的既有人際網絡介紹下，C 也進一步認識在三 重埔務農、幾年後獲選全國十大經典好米得主的青年農民 A。雖 C 原本希望將徵 收自救會的地主擴及更大的範圍，但經過多次的地方拜訪後發現，同樣被劃入徵 收範圍的竹東鎮頭重里、柯湖里，被徵收地地主多是外來買地的投資客，而二重 里、三重里的地主多為久居此地的居民、估計有 90%是有實際在務農的農民，而 為了在「比例原則」上與政府相抗衡，自救會的名稱最終決定以「二、三重埔」

為名，並不涵蓋同在徵收區內的頭重里和柯湖里。

2008 年底，立法院經濟委員會一讀通過「農村再生條例」，各界開始關注此一 對農村走向影響極大的草案。在新竹工作的工程師 D 在「小地方新聞網」上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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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篇內容為「鋪設知識入鄉道路，讓台灣農村不再只做為都市的殖民屬地而存 在」之文章。此一篇的發佈讓 D 與屆時正在籌組台灣農村陣線的幾個夥伴在網路 上展開討論，隔年一月 D 參加了一場在淡水召開的農村再生條例說明會，在那邊 初次與未來台灣農村陣線的成員見面，並在未來成為農陣成員之一。

D 參加完淡水的聚會回到新竹，不久後在報紙上看到二、三重埔的徵收案，D 上 網查了查徵收的地點，發現那一塊地正好在他家陽台的正對面，直線距離可能不 到兩百公尺。很多人都還沒有注意到竹東的徵收案，苗栗灣寶的徵收案比較廣為 人知，因為徵收地點就在附近不遠的地方但卻十分不熟悉，引起 D 的興趣。D 把 竹東徵收案的訊息傳到農陣網絡中，自己便騎機車到徵收範圍內看看，進到中興 路另一側的看到大片農田，對於科學園區旁竟然還有這麼大片的農作區感到十分 驚訝。因為當地反徵收農民曾主動跟專業者都市改革組織（OURs）連絡過，於是 D 從當時在 OURs 工作的農陣成員 H 手上取得二重埔農民 C 和農民 G 的電話，成 功聯絡上 G 之後，發現農民 C 與農民 G 本來都是二重埔反徵收自救會內的核心人 物，但是後來因為路線上的歧異而分道揚鑣。農民 C 認為政府要徵收農民的土地 就是於憲法不合，所以完全不願意被徵收，要帶領自救會抗爭到底；農民 G 則擔 心，都抗爭幾十年了，再不接受縣政府提出的其他條件這麼抗爭下去，若徵收案 執行後恐會失去全部的土地，因此轉為在既有的徵收制度下與縣政府協商出「客 家休閒農業專區」的保留。

D 與農民 G 接觸後，大致了解二、三重埔徵收案的來龍去脈，然而，農民 C 與農民 G 之間的關係十分緊張，所以農民 C 這邊一開始對農陣成員 D 也是敬而遠 之，甚至因為一些事件誤會 D 是「縣政府派來的」。農民 C 與農陣成員 D 關係的 轉換，是在 2009 年中一次縣政府舉辦的徵收細部計畫案的說明會上。地方說明會 中正是地方派系角力的場域，現場衝突不斷，並有暴力衝突發生：

新竹縣政府辦理擬定竹東鎮（工研院附近地區）細部計畫案，昨天在二重國 小舉辦說明會，支持和反對土地徵收者各拉布條引發衝突，互拿起現場塑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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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當武器互擲，警方趕緊壓制衝突，不過仍有人掛彩，其中一人頭部流血，

送一縫了三針無大礙。…支持徵收的地主主張加速發展，提高國家競爭力，

反對者認為假藉公權力做強盜行為，縣府濫權，有老農民哽咽地說「萬一老 家被徵收，連終老的地方都沒了」。【2009-07-02/聯合報/B2 版/竹苗綜合新聞】

農陣成員 D 在會中舉手發言，認為竹東當地的農業狀況根本不應開發，縣政 府認為的文化保留也都只是保留屍體，根本不尊重當地文化等等。因為這一席發 言，會後農民 C 主動上前跟 D 握手，了解 D 並非「縣政府派來的」，後來彼此的 互動才逐漸增加，也會邀請 D 去參加自救會的秘密會議。地方說明會後不久，D 因為參加農陣 2009 年所舉辦的「夏耘農村草根訪調營隊」，與幾位朋友進入二、

三重埔，以土地徵收為主題進行農村訪調而認識農民 A 和 B，也將竹東土地徵收 的情況持續帶回台灣農村陣線的討論當中。

我剛開始接觸農陣完全沒有抱持任何想法，我也不太了解農陣在幹嘛，那是 另一個農民介紹的。他就說農陣是很愛護土地的，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做法就 是堅持不用農藥，對有機也蠻崇拜的，某次開會他就約我去，去了才認識台 灣農村陣線成員 D，所以那個時候也不是因為想保護土地才認識農陣的。加入

我剛開始接觸農陣完全沒有抱持任何想法，我也不太了解農陣在幹嘛，那是 另一個農民介紹的。他就說農陣是很愛護土地的，因為那個時候我的做法就 是堅持不用農藥，對有機也蠻崇拜的，某次開會他就約我去，去了才認識台 灣農村陣線成員 D，所以那個時候也不是因為想保護土地才認識農陣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