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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結論與建議

第二節 討論

四、 共通的議題

無論是否曾經住院,12 位患者有一些經驗讓我發現共通的議題,包括在人際 互動、家人相處和回歸社區上,都有類似的困擾和經驗。這些經驗無關住院長短 或病情嚴重度,而比較是在內在自我建立過程中共同的體驗,或是在復元歷程中 共通的需求。

在文獻討論中,Corrigan et al.(1999)談到復元的面向包括願意依賴他人,

但是從阿湘的例子來看,願意依賴他人似乎並不是復元的要項,甚至相反的,如 果患者不願意依賴他人,反而會激起患者對自己負責、勇敢面對疾病的態度。以 阿湘為例,因為阿湘跟家人的互動不佳,因此阿湘不願意跟家人同住。她主動積 極地尋找資源並參與職場,也有規劃地存錢希望能買自己的家,這讓她特別獨立 也格外地努力。同樣地,阿華也不想依賴家人,雖然他的家人都非常支持他,但 是他表示自己希望能夠不要依靠家人,他覺得能夠自己賺錢的感覺很好,而且也 擔心自己會給家人帶來太多的麻煩,因此他也一直努力復健、工作,希望能夠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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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獨力。對患者來說,願意為自己負責是一件好事,如果不願意依賴他人,能 夠激起患者努力的動機。

患者常在與家人的互動上有困擾,例如阿哲明明能跟家人一起住,卻因為曾 經與家人有衝突而沒有住在一起。雖然並非所有人都是與家人住在一起最好,但 是包括阿江、阿森、小穎、阿湘的經驗都讓我發現患者與家人的衝突確實對復元 的歷程有影響。與家人的衝突會讓患者長時間處在緊繃的狀態中,患者會因為與 家人的衝突經歷情緒上極大的起伏導致生病,或是為家人相處的困擾不斷煩惱,

並因而產生內在的壓力與互相矛盾的情緒,例如阿江和小穎就是因為在不被接納 的家庭中不斷地被指責,使他們無法自處。

是否能夠早期發現早期治療是精神疾病復元的一個關鍵。以阿秉、阿江、阿 華、阿哲、小穎的經驗來說,患者在一開始自覺不舒服的時候,精神科醫師沒有 立即下正確診斷或提供建議,導致之後無法遏止的發病。這與前面第五章提到過 黃宗正等人(2011)認為「超高風險」群的概念類似,患者在真正發病之前其實 有跡可循,從而令我想到這能成為預防精神疾病具體的可能性,就是如果我們可 以在患者出現異狀的時候就能介入服務,那麼不但功效較佳,而且衍伸的問題也 較少,是應該要積極努力的。

從前面的討論可以發現,當患者接觸專業服務時,相關服務能否提供患者復 健的資訊對患者的復元影響很大,當患者接受服務的過程不順利或因為根本不知 道如何接觸資源,導致復元之路的崎嶇時,他們本身、家庭和社會付出的時間和 代價都比較大。關於資源接觸對復元的影響,在不同病程的患者中都可以發現,

越早接觸到資源或能轉介資源的單位,對復元有很具體的幫助。以阿哲來說,他 的病情並不嚴重,但是因為他不知道有什麼資源可以接觸,因此他有很長的時間 待在家中,這讓他的復元之路開始的比較晚,其中所浪費掉的時間是很可惜的。

第三節 建議

一、從精神疾病患者的角度反思社工的服務

聽到幻聽、幻覺是一種特殊且無法「強求」的經驗,曾經生病讓我理解並且 參與了精神疾病患者對抗疾病的歷程。幻聽、幻覺的經驗讓人對自我產生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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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到的這個聲音是真的嗎?」、「我真的有看到這個人嗎?」「這麼好/壞 的事情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了嗎?」…。並且讓精神疾病患者對人、事、物的真 實性都產生了不由自主的懷疑,那是一種無所不在、無時不刻的糾纏,當親人、

朋友…任何人想對精神疾病患者提出質疑的時候,他們可能會不自覺地把疾病當 作工具,正如我即使是在社工系這樣的班級中,也無可避免地遭到同學汙名化的 訕笑。

如今我已經痊癒了,回頭看這一段經歷讓我覺得曾經生病對我來說是一件好 事,生病是我人生的轉捩點,像是在告訴我有些事情我該去面對、處理並解決它。

接受四年的社工教育與訓練讓我的復元之路走得更順利,然而當自己走出學校進 入精神疾病服務機構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自己不曾思考過的異想世界。

傾聽、接納、同理是社工教育不斷告訴我們的,但是相較於其他的案主(家 暴、受虐、老人、青少年等任何領域),社工對精神疾病患者能夠傾聽什麼?當 幻聽、幻覺正在影響患者時,社工能夠聽到精神疾病患者所說字眼背後代表的意 義嗎?社工能夠接納精神疾病患者病發時的表現嗎?社工能夠同理並真實的理 解「幻聽」與「幻覺」為什麼會存在,又是如何存在、如何影響患者的呢?人格 分裂症患者在遭遇創傷事件時,為了保護自我而創造出新的內在自我來面對外在 壓力,不同的內在自我可能互相療癒也可能互相衝突、批評,我們該用甚麼樣的 角度來看待疾病的形成,又能以多麼深入的角度來同理?

當我訪問台北市某位精神科醫師時,他告訴我:當我想轉介病患給社工的時 候,社工不斷地問我轉介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我覺得我只知道這個個案需要社工 的服務,服務什麼、目的是什麼應該是社工要自己去發掘的。12 位精神疾病患 者的經歷中,我只有在小珊接受社區社工服務的經歷中看到社工服務的價值,社 區社工對小珊的關心讓小珊願意敞開心胸將無法跟家人討論的困惑與社工討論,

並在社工的輔導下調整自己的情緒、改變自己的想法藉以面對家庭中的溝通問題。

然而無論是醫院或社區等精神社工,案源經常是轉介而來的。當精神醫療社工將 個案的服務目的視為是「醫師的需求」時,社工在醫院中的專業價值將成為醫師 的附屬品。小珊覺得自己在醫院中不能隨便去找社工,而這樣的感受除了小珊的 經歷以外,也同樣在我的實習經驗中發生。但這在現行的健保與法規制度中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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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條無法選擇的路,台灣的精神醫療社工並不如新加坡的醫務社工一樣有獨立 對外的門診讓個案可以直接求助。這也反映了阿江的感受,精神疾病患者並不覺 得在醫院中個案可以直接去社工室找社工求助。同樣的,即使是社區社工要收案,

也經常要透過醫院的轉介以及醫療評估,社工服務對精神疾病患者來說可及性、

可近性都太低,在這樣的情境下本研究 12 位患者中 4 位穩定服藥卻深受人際、

社會問題困擾而發病的患者,該如何面對漫漫人生中精神疾病永無止盡的折磨?

他們該如何踏上復元之路?以下我想談談社工可以做些甚麼。

1. 增加服務可及性:

無論是醫院內的服務或是社區服務,精神醫療社工的服務都需要增加服 務的可及性。以醫院內的社工來說,以紙本方式提供精神疾病患者及家屬資 源的相關資訊就能夠增加資源的可及性。患者和家屬能夠藉由社工紙本的介 紹得知各種服務的存在與求助管道,具體地讓患者及家屬知道當遇到困難或 有需求的時候可以找什麼人、單位或機構。重點是當患者或家屬求助的時候,

社工要有能力、有意願協助,如此才能增加社工服務的可及性。

2. 增加服務可近性:

社工本身應該增加服務的能見度,進行宣導或暢通患者與家屬向社工求 助的管道。例如在醫院中,社工可以在明顯處張貼尋求社工協助的方法,以 及服務模式等資訊,鼓勵患者及家屬主動向社工求助;而在社區中,社工也 可以用文宣、活動等各種方法讓患者及家屬知道服務的存在,甚至透過拜訪 讓潛在的個案得知社工能幫忙什麼,藉此讓社工服務親近受服務者。

3. 個案服務中的需求:

在 12 位精神疾病患者的經歷中可以發現,心理暨社會診斷與處遇確實 是患者的需求。小珊、小穎的經驗都呈現出個案輔導對患者確實是有幫助,

也確實是患者期待能得到的服務。在目前的服務體制下,醫院社工似乎較難 以進行深度的個案輔導,例如心理診斷與處遇,在醫院進行受到患者住院時 間的長短而有其困難度。然而就社區社工而言,個案輔導應該是非常重要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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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適合的服務模式。

從受訪者的故事中,我發現患者常對於自我或家庭等人際問題感到困擾 或不了解,以及沒有能力處理的情形,導致患者無法解決相關問題造成自我 內在或人際關係的衝突,甚至因而發病。社工在得知患者相關問題與需求的 時候,如果能進行充權增加患者的內在能量,就能夠增加患者復元的可能 性。

4. 家庭服務的需求:

社工本身應該增加家族治療等相關專業能力,當社工發現患者有家庭輔 導的需求時及時提供服務。從受訪者的經驗中可以發現,家庭輔導是一個較 需要長期進行的服務,除非患者與家屬都有很強烈的動機進行改變,否則社 工很難在短時間內藉由服務改變家庭生態或互動情形。以家庭輔導來說,短 期的服務較適合用任務中心模式、危機處理、問題解決模式來進行服務,若 能有中、長程的輔導則可以進行家族治療。

從患者的經驗可以發現,家庭輔導的關鍵在於改善家庭中關鍵人物與患

從患者的經驗可以發現,家庭輔導的關鍵在於改善家庭中關鍵人物與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