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制裁前的俄中能源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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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制裁前的俄中能源合作
一、俄中天然氣合作
俄羅斯天然氣的儲量，在陸地部份主要集中西伯利亞與遠東地區，在大陸架部份則 集中於喀拉海、巴倫支海和鄂霍次克海（Sea of Okhotsk）區域。其分佈具有相當明顯 的區域特性，最主要的供氣地區在西西伯利亞，光係烏連戈伊（Urengoy）、揚堡
（Yamburg）及梅德韋日耶（Medvezhye），三地的氣田就佔俄國總天然氣儲量 45%，且 佔天然氣總生產量的95%。233在氣價方面，過去國際上的天然氣交易從未形成單一的全 球市場，北美、歐洲與亞洲為三大市場，各自的天然氣市價並無相關，每個市場的天然 氣價格是依照與供氣國長期合約所訂定，俄羅斯天然氣主要輸出至歐洲，俄歐間的天然 氣價格通常和石油價格息息相關。
然而在 2008 年金融危機之後，國際天然氣需求呈下降趨勢，且以頁岩氣為主的非 常規天然氣與LNG 產量皆迅增。據美國能源訊息署（U.S.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數據所示，頁岩氣的革命使得美國 2009 年的天然氣產量一舉超越俄國，
成為世界最大天然氣生產國；美國的頁岩氣產量佔其總天然氣產量的比例，2008 年佔 7.25%，至 2035 年時預測將達到 25.78%。234頁岩氣已是當前美國最便宜的天然氣供應 類型，使美國天然氣價格不斷下降之外，頁岩氣亦逐步影響國際氣價市場的變化。
除頁岩氣的發展之外，LNG 產量的迅速增加，更加打擊俄羅斯天然氣的價格制定。
因目前美國國內的天然氣市場供應已足夠，因此排擠到其發展LNG 的空間，迫使美國 將一些LNG 出口至海外市場，尤為歐洲與亞太地區。LNG 在 2009 年起歐盟現貨市場 的價格比俄國所產的天然氣價低45%，歐洲國家逐漸轉而大量購買歐洲所產的 LNG；
俄羅斯的天然氣始終無法與LNG 現貨一樣按當日市場同等價格出售，因為其輸氣管通 往歐洲，需經歷地理複雜與氣候多變的漫長北極管道，無法壓低輸送成本。235
現今情勢下，原俄歐間簽訂的長期合約係參考石油半年期的價格以調整氣價，LNG 現貨運輸已影響到整個國際能源市場的供需與價格，原來的長期條件已無法讓Gazprom 的傳統歐洲買家接受。歐洲多次對俄提出修改長期合約之要求，而Gazprom 於 2015 年
233IEA. Russia Energy Data (2010/12/01) Statistics and Analysis - Oil, Gas, Electricity, Coal.
http://www.eia.doe.gov/emeu/cabs/Russia/pdf.pdf. 01 December2010.
234Drilling Productivity Report for Key Tight Oil and Shale Gas Regions, (2019/05/31) E.I.A. Independent Statistics & Analysis https://www.eia.gov/petroleum/drilling/pdf/dpr-full.pdf
235Alex Benjamin Wilson, Liquefied Natural Gas in Europe, European Parliamentary Research, (2015) ,pp.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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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為期3 年以 LNG 現貨價格出售總量 15%的天然氣予歐洲；氣價讓步使 Gazprom 連 年虧損，供過於求的市場情勢以及改變定價結構的壓力持續蔓延之下，使Gazprom 每 年須支付經營性損失達15 億美元。236而西方制瞄準此弱點與以融資制裁打擊，使 Gazprom 的經營狀況在 2014 年克里米亞事件之後更是危急。
1990 年代以來俄中能源企業間對於天然氣銷售談判協商不斷，但在普丁上任制定 具體相關政策前一直沒有定論。2003 年時，俄國政府頒布《2020 年前俄羅斯能源戰略》，
文中明確提出俄國能源出口重心往東取向，且天然氣欲以授予歐洲水平的高價格出售於 亞洲地區；並敘述2020 年俄國對亞太地區的天然氣出口將從 3%提升至 27%，以俄羅 斯角度而言，其與中國天然氣領域合作原則為：「不向中國提供西西伯利亞天然氣，中 國應出資參與建設俄國天然氣基礎設備，俄羅斯對中國天然氣價格應該在對歐洲價格之 基礎上協定。」237此種觀點基本上符合當時俄羅斯所追求的利益最大化，但國際天然氣 市場近年的劇烈變化對於俄中間的天然氣合作帶來重要變因。俄國在烏克蘭危機前就於 能源取向，就已具向亞太發展的構思。
2003 年時，俄國薩哈林島能源公司（Sakhalin Energy）與中國石油天然氣公司（以 下簡稱中油）展開俄中天然氣合作首例，兩國企業簽署關於薩哈林島近海油田探勘計畫 之協議，於隔年中油與Exxon 與 Rosneft 進行長期天然氣貿易的談判。2004 年時，俄中 雙方簽訂戰略合作協議，主要聚焦於能源方面的合作。參照圖1，俄羅斯 2006 年俄總 統普丁訪中時簽訂經東西部兩條管道對中供氣備忘錄，並達成以薩哈林1 號計劃
（Sakhalin 1 Project）天然氣出口協議，最終卻被 Gazprom 阻止。238Gazprom 在 2007 年終於決定動工東部的西伯利亞天然氣電力管線－「西伯利亞力量」（The Power of Siberia Pipeline，亦稱東線）的建設，此條管線將橫越俄國遠東地區，直達符拉迪沃斯 托克（Vladivostok）再轉入中國。此管線的建成將由下節詳述。
2010 年，時任俄羅斯總理的普丁於新烏連戈伊（Novy Urengoi）主持招開 2030 年 前俄羅斯天然氣領域發展路線圖會議，強調俄國必須行天然氣出口多元化，並對所有主 要市場消費制定出口戰略，焦點特別放在亞太地區的新興發展中國家。在同年 9 月，
Gazprom 與中油達成俄羅斯天然氣輸出中國的關鍵協議，其中包括供氣量、天然氣交接 地點以及相關條件；時任俄總統梅德韋傑夫與中國領導人胡錦濤在會後簽署一系列相關 文件與合約，包含以西西伯利亞的亞馬爾－涅涅茨自治區（Yamalo-Nenetskiy
236Russia Allows Changes to Natural Gas Prices in Europe (2014/06/02) Stratfor> Worldview >Germany and Economics https://worldview.stratfor.com/article/russia-allows-changes-natural-gas-prices-europe
237王曉梅，〈俄羅斯能源戰略調整與中俄能源合作〉，《國際經濟合作》，2015 年，第 4 期，頁 64。
238Exxon's Sakhalin-1 Signs China Deal (2006/10/24) The Moscow Times
http://old.themoscowtimes.com/sitemap/free/2006/10/article/exxons-sakhalin-1-signs-china-deal/20145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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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vtonomnyy Okrug）氣田之供應、中方投資資金與俄共同於遠東地區的 LNG 發展，但 因管線出口以及價格問題，加上經濟政治層面的困難，俄中的許多天然氣合作計畫皆仍 在協商階段。239
自 2010 年起，Gazprom 將其庫頁島薩哈林 2 號氣田的部分 LNG 販售至中國，但因 其LNG 產量大多已被日本及韓國等國所簽約，故僅有少量現貨售予中國。240Gazprom 的天然氣，不願以低於輸出至土庫曼斯坦的氣價售予中國，且決定對中國按照其與歐洲 天然氣長期合約中的氣價，包含消費稅及各種費用，歐洲高於土庫曼斯坦每1000m3氣 價近2 倍。241儘管俄羅斯的供氣對中國經濟發展而言，無論地理或資源上皆為重要關鍵，
但與中國能源合作的國家並不僅俄羅斯；中國沿海地區與澳大利亞、中東、馬來西亞及 印尼等國，正籌備計劃建設LNG 接收站網絡，在當時的天然氣市場價格制定權逐漸轉 換的情勢下，中國與Exxon、BP 等國際油氣龍頭亦有 LNG 採購合約，其合作夥伴選擇 多樣，使俄中之間的天然氣合作協商的有利籌碼逐向中國傾斜。242
圖1 薩哈林 1 與 2 號之石油天然氣開發計畫
（資料來源：Sakhalin-1and-2 Oil and Gas Development Projects (2015/06/05) Environmental Justice Atlas https://ejatlas.org/conflict/sakhalin-1-and-2-oil-and-gas-development-projects）
239馮玉軍，〈國際天然氣市場變化與中俄天然氣合作前景〉，《國際石油經濟》，2010 年，第 10 期，頁 47-48。
240Sakhalin Energy hits 1000 LNG cargoes milestone (2015/08/26) LNG World News https://www.lngworldnews.com/sakhalin-energy-hits-1000-lng-cargoes-milestone/
241Prime Minister Vladimir Putin holds a conference on the General Scheme for Gas Industry Development until 2030 in Novy Urengoi (2010/10/11) Government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2011
http://archive.premier.gov.ru/eng/events/news/12539/print/
242王立敏，〈非常規天然氣德發展將改變全球能源供需格局－專訪BP 首席經濟學家克里斯托弗・魯爾〉，
《國際石油經濟》，2010 年，第 6 期，頁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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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 2011 年後，日本因為油價上漲與福島事故而緊縮全球 LNG 市場，導致現貨價格 飆升，且中國的天然氣需求因政策等因素日漸增加。俄中加速協商下，最終達成中國收 購Gazprom 天然氣得採用與石油相關定價方法的協議，俄國希望其天然氣管線能與當 時價格上漲的LNG 現貨競爭而提出此條件；在俄中兩方斡旋之下，中國在 2020 年至 2030 年期間，允諾購買俄國的高成本天然氣，俄國同意天然氣價格決議根據與上海氣 價相同的石油及相關產品基準而定。243當今中國國內油氣價格正逐步影響世界油氣價格，
但俄仍無法對中大幅降價，歐盟追求能源進口多元化之下，不斷要求俄羅斯降低氣價；
如在此時給予中國過於優惠的價格，將會影響俄國在歐洲售氣的談判籌碼。
俄羅斯鑑於歐洲有意降低對其天然氣出口的依賴、加上北美頁岩氣革命成功與 LNG 現貨市場靈活價格的打擊之下，在東方找尋其於歐洲供應過剩的天然氣新市場，
因能源消費在俄國國內市場有限，急於尋求出口機會。中國雖需俄羅斯提供具安全保障 且產量足夠的能源以快速發展經濟，但中國近年才開始對天然氣的消費增長，比起石油 的需求較不迫切。中亞國家對中國亦供應天然氣，中國企業在土庫曼斯坦設置供應網，
且其得以藉由哈薩克斯坦與烏茲別克斯坦的銷售來填補所需的天然氣資源，中國與中亞 各國已達成長期購銷合約，因此中國並沒有急迫與俄國達成天然氣協議之必要性。244美 國與澳洲大量LNG 現貨供應將持續影響全球天然氣市場價格，而俄羅斯天然氣的價格 在國際本來就並不實惠。
俄羅斯於 2014 年前長達數十年以來，除與中國已簽訂天然氣銷售的相關合約外，
亦積極推動西伯利亞力量輸氣管道計畫，卻遲遲未有成果。此管線將從俄國伊爾庫茨克
（Irkutsk）等開採中心運送天然氣至遠東地區並向中國出口。而俄中經由烏克蘭危機的 推力，長達數十年斡旋終得重大成果－2014 年簽署為期 30 年的《俄中東線供氣購銷合 同》以及商定對中供氣的技術問題；至於西線的合作計畫，俄國西線天然氣係現成資源 較為方便供應，且西線氣價低於東線，但距離中國消費市場遠，運輸成本的差異仍為中 國的必須考量，兩國間的天然氣談判仍然敗於價格因素。245截至2014 年底，因烏克蘭 危機影響國際局勢，加速俄中兩方的天然氣東線項目發展，至於西線項目的合作多仍在
（Irkutsk）等開採中心運送天然氣至遠東地區並向中國出口。而俄中經由烏克蘭危機的 推力，長達數十年斡旋終得重大成果－2014 年簽署為期 30 年的《俄中東線供氣購銷合 同》以及商定對中供氣的技術問題；至於西線的合作計畫，俄國西線天然氣係現成資源 較為方便供應，且西線氣價低於東線，但距離中國消費市場遠，運輸成本的差異仍為中 國的必須考量，兩國間的天然氣談判仍然敗於價格因素。245截至2014 年底，因烏克蘭 危機影響國際局勢，加速俄中兩方的天然氣東線項目發展，至於西線項目的合作多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