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文表現的特性

第壹章第三節的文獻探討中，筆者歸結評論者之評論，得出陳致元圖畫書的 圖文特性包含：圖像的敘事能力佳、圖像技法的運用、簡潔有力的圖文敘事、具 古典和美感等。筆者從陳致元的訪談，進入其童年回憶、創作經歷，與細讀其六 本自寫自畫圖畫書發現：陳致元對於圖畫的敘事功能和圖畫書意涵之重視，影響 到他在圖文關係上的運用；此外，陳致元圖文技巧的運用其實與其對兒童的信心 和兒童在世間存在的看重有密切的關聯。從事圖畫書創作時，陳致元會留意圖文 共同的敘事性，邀請兒童一同來組裝故事，成為主動賦予圖畫書意義的讀者。

於是，筆者整理陳致元自六本自寫自畫作品中，邀請兒童成為自主讀者的敘 事技法，分下列三點舉例說明。

壹、文圖的合作

圖畫書是圖文合作的一種文類，有時文圖說一樣的事，有時文圖各說各話，

有時圖文互相補充，可是從陳致元的作品中可以看到他在文圖搭配的合作時，大 部分的情形，陳致元都讓文圖互相引導，甚至常常讓圖畫說的比文字多，如《一 個不能沒有禮物的日子》中，小熊私下幫家人準備聖誕禮物的一舉一動，全都只

透露在圖像裡，因為他要讓小孩可以自己從圖像隱藏的線索中，讀出故事意涵。

又如《沒毛雞》中在內文跨頁第四頁裡先以圖中各朵花的樣式結合文字「沒毛雞 的 鼻 子對 花粉過 敏， 不停的 打 噴

涕。」 ¹⁶¹ 組合成一組意義說明沒毛雞 的特質（圖 5-1-1），也為之後沒毛雞 將遭遇的處境埋下伏筆（沒毛雞後 來交朋友被拒絕，而拒絕沒毛雞的 四隻看重外表的漂亮羽毛雞，身上 的漂亮羽毛其實是來自跨頁四裡花

圖 5-1-1《沒毛雞》跨頁 4

朵的花瓣，所以之後沒毛雞受他們之邀一同搭船，在船上「沒毛雞聞著四隻雞身 上的香味，忍不住打了幾個大噴嚏。」）（圖 3-2-16）。陳致元利用文圖共同敘事 完成故事的意義，要兒童經由細微的觀察去解讀故事的前後關聯性。

貳、故事氛圍的營造

陳致元的文圖中搭配著故事不同的主題與兒童主角的關係，隱含著不同的節 奏與氛圍，以種種圖畫書元素的安排整合，營造出每本圖畫書的主調，引發兒童 讀者主動想要沉浸在書本裡持續探尋

的態度。如《小魚散步》全書從主色

（泥土地的黃土色和影子的灰色）、紙 質（表面較為粗糙）、媒材（牛皮紙、

瓦楞紙板、炭筆、色鉛筆…等質感相 近，色彩飽和度均較低）、拼貼技法 （面

圖 5-1-2《小魚散步》跨頁 8

和面的組合出人物和環境簡單的外觀）（圖 5-1-2）、人物細微的表情動作（圖 5-1-3，5-1-4，5-1-5）、時空場景的選擇（鐵窗包圍的公寓、公寓樓房的牆面所圍 成的巷弄、秋日午後）（圖 3-2-12）、文字在畫面中的安排（隨著畫面情節的活潑

161 陳致元，《沒毛雞》 ，跨頁 4 右。

性、情節顯露的隱形聲音之大小，如圖 5-3-3 左圖將文字「在牆腳邊/看到兩朵美 麗的花」擺在畫面邊緣，如同旁白用

細微的聲音配合著文字義思道出開在 牆腳邊的花；右圖文字「想把美麗的 花送給兩個人/我最愛的人」 擺在畫面 靠近中間顯眼的位置，如同小魚準備 把花朵送給兩位在她心中佔有重要位

圖 5-1-3《小魚散步》跨頁 12

置的人之心聲。）、文字的使用（語意和長短的篩選、角色台詞或旁白的選擇）、

鏡頭的擷取（中景、俯角或平視的搭配組合等親近的鏡頭）（圖 5-1-2，3-2-13，

5-1-4）等，在文圖元素整體組合營造 中，陳致元經營出午後時光沉靜的氛 圍，讓書裡的時間節奏就如同小魚散 步的心情在緩慢前行，另外也以這樣 一則平易近人的故事告訴讀者，這樣 的故事就發生在你我的生活周遭，供 你我讀取。

圖 5-1-4《小魚散步》跨頁 3

參、象徵與符碼 ¹⁶² 的使用

圖畫書中刻意運用含象徵和符碼的目的在表達故事表面意義之外另一層的 寓意，將抽象的意義隱藏在看的見的實體事物或角色動作行為的背後。陳致元的 作品裡，亦可見到其使用象徵與符碼，邀請兒童在圖畫書閱讀過程中玩解碼猜謎 遊戲。如《沒毛雞》裡四隻漂亮雞身上所裝飾的花瓣、他們的偽裝行為以及他們 拒絕沒毛雞的原因等，受外貌和外物所控制的行為結果，都是以實體的物或行 為，象徵著關於自主的深層意義（圖 5-1-5）。《想念》跨頁 3 裡以小姐手中的一 朵紅色「康乃馨」，以及兩張兒時分別與母親和朋友合照的老照片作為符碼（圖 

162 培利‧諾德曼在《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裡說明：「視覺上的象徵是運用實體的事物來代表抽 的想法」 （頁 260）；而「圖畫書中有些比較明顯的敘事意涵，靠的不是特定的象徵，而是基本的 文化符碼（code）—亦即我們往往認為視為理所當然的符號」（頁 261） 。

5-1-6），預示小姐此趟行程將和母親及童年有所關連。

圖 5-1-5《沒毛雞》跨頁 6 圖 5-1-6《想念》跨頁 3 右局部 

Guji­Guji 裡以 Guji  Guji 手中的玩具鴨子，象徵著他對鴨子的喜愛和親密的 感情（圖 5-1-7，5-1-8，5-1-9）。

圖 5-1-7 

Guji­Guji  跨頁 4 左局部

~Guji  Guji 和鴨子手足和朋友 一起學習和玩耍。

圖 5-1-8 

Guji­Guji 跨頁跨頁 9 左局部

~Guji Guji 牽著玩具鴨，思索該 如何決定自己的角色認同。

圖 5-1-9 

Guji­Guji 跨頁 11 左局部 

~Guji Guji 決定成為鱷魚鴨，與 鴨子對抗三隻壞鱷魚。

《阿迪和茱莉》裡以兩位兒童主角的名字、身上的顏色、穿鞋的樣式與不穿 鞋、父母提供的座位（圖 5-1-10，5-1-11）等作為符碼，讓讀者自行拼組兩位兒 童的性別。

圖 5-1-10《阿迪和茱莉》跨頁 2 右局部~阿迪 圖 5-1-11《阿迪和茱莉》跨頁 2 右局部~朱莉

透過精心設計的圖文敘事技法、故事氛圍營造和象徵與符碼的運用，編織出 六則兒童自主的真實人生故事，這就是陳致元創造出來的一條圖畫書敘事之路，

也是一條引領兒童讀者型塑兒童自主性形象的可能性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