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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集經》五濁世相與劫盡末法時龍天的誓言

《大集經》(AD566)此經為六十卷的大集法會,前三十卷為北涼·曇無讖 所譯,後三十卷為隋·那連提耶舍所譯,是總括收集各種各品獨立的經典群,

又因各品品數的出入相當多,而衍生出的經典成為一大部的編纂。其內容廣博 義豐,尤以〈日藏分〉〈月藏分〉中的五濁思想和末法意識,帶給中國和日本 的影響最大147

印度佛教集正法、像法與法滅盡說之大成者,乃《大集經》中的〈日藏分〉, 詳述有關五濁的世相與劫盡末法亂世的情形。而〈月藏分〉所云之五種五百年 說,乃解脫堅固、禪定堅固、讀頌堅固、造塔堅固、鬪爭、言頌、白法隱沒、

145《大般涅槃經》〈梵行品〉:「爾時破戒比丘徒眾,即共斷是阿羅漢命。善男子!是時魔王因是二眾 忿恚之心,悉共害是六百比丘。爾時凡夫各共說言:哀哉佛法於是滅盡。」T12,no.375,

p.716c17-716c22。

146屈大成《大乘《大般涅槃經》研究》p.88。

147鐮田茂雄等編《大藏經全解說大事典》p.112-114。

損減堅固,這兩種說法都曾為中國與日本之「末法觀」所經常引用148。 筆者認為本經亦為影響慧思末法思想的重要經典之一。理由之一:《大集 經》中正、像、末149三時思想清析明顯,且正像二時亦配有法住時分,並和慧 思所採用的正、像法住時分相吻合:

今我涅槃後,正法五百年,住在於世間,眾生煩惱盡,精進諸菩薩,得 滿於六度,行者速能入,無漏安隱城,像法住於世,限滿一千年,剃頭 著袈裟,持戒及毀禁,天人所供養,常令無所乏,如是供養彼,則為供 養我150

《大集經》中三時思想,分別為佛涅槃後,正法五百年住於世間,眾生煩惱已 盡,而諸菩薩亦精進圓滿於六度,能速入無漏安隱之城。像法住世一千年,剃 頭著袈裟的比丘,不論是執持淨戒亦或是毀破禁戒,都須為人、天所供養,常 令無所乏少,這樣的供養比丘,如同為供養佛無異。

理由之二:當慧思提出正、像、末三時思想時,從隋至唐初即連續不斷地,

古德們亦提出強烈末法意識主張,如慧遠、吉藏、窺基大師等。而在說明佛之 正法、像法住世年限及末法僧風濁亂的諸經中又以《大集月藏分》的譯出,對 人心的刺激最大。

理由之三:根據慧思著作《諸法無諍三昧法門》中多處引用《大集經》中 的思想,亦能證明本經對慧思末法思想的影響深遠,如《諸法無諍三昧法門》:

《大集經》中佛告頻婆娑羅王:未來世有諸惡比丘,行婬破戒,飲酒食 肉。向四眾說:我解如此大乘空義,多領無量破戒眷屬151

(一)鬪諍言訟白法隱沒後的假名比丘

148中村元等著。余萬居譯《中國佛教發展史》上冊 p.253。台北 :天華 出版社 ,1984 年。

149《大集經 》〈 日藏分〉:「何者名為末法世時,謂讀誦人無不依於波羅提木叉道中行,若不坐禪則不 能得於三摩提,乃至不得第四之果,乃至不得寂滅三昧,是則名為末法世時。」T13, no.397,

p.267a2-267a6。

150《大集經 》〈 月藏分〉 T13,no.397,p.379c04-379c09。

151《諸法無 諍 三昧法門 》T46,no.1923,p.638c08。

《大集經》中有名的五種堅固說是出自〈月藏分·布閻浮提品〉,在此大集 法會中一切的大眾於三寶所,皆生深信尊重、敬仰的心,然仍有不信事奉的諸 天在場。於是佛便付囑分布此四天下給一切的諸大天王,一切龍王,一切乾闥 婆,乃至一切迦吒富單那鬼等。為了紹龍三寶佛種使不斷絕,損減惡趣,增益 善道,令此閻浮提的一切都能安隱、豐樂可樂。以這樣的因緣,付囑龍天護持,

不致有惡事橫禍,能令大地的精氣、眾生的精氣、正法的精氣,增長熾然,佛 的正法眼藏才能久住於世:

我今分布此四天下囑汝一切諸大天王,一切龍王,乃至一切迦吒富單那 王…亦令於此閻浮提中一切國土乃至樹林,分布安置護持養育…於閻浮 提皆應誠心隨喜讚歎,莫瞋莫恨亦莫生怒…所有一切…諸來大眾,皆悉 合掌各作是言:我等一切誠心隨喜敬受佛教…若佛弟子乃至不畜婦女、

畜生、田宅、資產,我等皆當護持養育152

雖然諸天承諾答應佛陀,但也不是所有的佛弟子都在諸天的護育之下,而是有 條件的護持。對於能安住於法的比丘,如法順法的發心修行,身、口、意業相 應法義,乃至不畜婦女、畜生、田宅、資產等,我等才皆當護持養育。從諸天 的撿擇護持中更可警醒,身為佛弟子的我們當精勤行道慎勿放逸。

接著佛便告月藏菩薩言:當我還住世間時,諸聲聞弟子們,戒具足、捨具 足、聞具足、定具足、慧具足、解脫具足、解脫知見具足。我之正法便熾然在 世無異,乃至一切的諸天、人等也都能能顯現平等的正法。

然而於佛滅度後,各各五百年中,弟子們便出現不同的根機堅固,乃至到 了二千五百年後,佛法唯剩鬪諍言頌、白法漸漸隱沒的時代:

於我滅後五百年中諸比丘等,猶於我法解脫堅固,次五百年我之正法禪 定、三昧得住堅固,次五百年讀誦、多聞得住堅固,次五百年於我法中 多造塔寺得住堅固,次五百年於我法中鬪諍言頌、白法隱沒損減堅固153

這便是末法思想中有名的「五種堅固」說,正表示隨著佛入涅槃,後世弟子們

152《大集經 》〈 月藏分〉 T13,no.397,p.362c23-363a22。

153《大集經 》〈 月藏分〉T13,no.397,p.363a29-363b05。

的根機越趨拙劣,導致於正法的衰退乃至滅盡。比丘的根機從解脫、禪定堅固,

轉而讀誦、多聞堅固,後更進入了起塔、造寺堅固。二千五百年後佛法中則只 存鬪諍言頌、善法漸漸隱沒的損減堅固時代。

從白法隱沒損減堅固後,於佛法中,雖有剃除鬚髮,身著袈裟,毀破禁戒,

行不如法的假名比丘。即使是這樣的破戒比丘,假若還有檀越願意布施供養,

護持養育假名比丘,我仍然說這樣的檀越,能得無量阿僧祇劫之大福德聚。什 麼原因呢?以能開示眾生世間可怖畏故。假若有人護持養育這樣的比丘,不久 當得無生法忍154

即使佛法的演遞如此,世尊仍然為二千五百年後的佛弟子,殷切分布閻浮 提中一切國土給諸天龍王等,善加守護養育。只為佛之正法必須久住,三寶法 種得以綿延。

(二)四部弟子與龍天末法中守護佛法的誓言

〈日藏分·護持品〉中,憍陳如尊者,希望如來廣演分別,一切世間不可 樂想食、不淨想。當世尊為四十種的器世間者155,廣說一切世間不可樂想後,

一切諸天大王并其眷屬,一切龍王等,在佛前合掌發願:若有比丘或比丘尼、

諸優婆塞及優婆夷等,能作如是,念不淨觀,寂滅三昧,得攝心住者。我等一 切諸天眷屬,於中當為加護,令其四事具足、安隱。更不愁於一十五種濁惡之 事,不管是現在或復當來,乃至劫盡末法世時,我等皆為護持,救濟守護,無 有暫捨。

〈十五濁事〉156列表如下:

編號 十五濁事 編號 十五濁事

1 所謂或以石撩、或以杖打、或以刀斫、或以 槊貫、或毒藥中、或崖上擲。

9 或復怨家。

2 或復惡人或復不信或四大動。 10 或復惡鬼。

3 或以惡心送彼人,所好飲食湯藥者 11 或毒中護。

4 貪瞋妬嫉兩舌惡口,如是惡事欲相加者。 12 或惡天子。

5 惡人用濁惡心,以諸衣鉢、床臥、鋪具、病 患湯藥常作檀越。

13 或內國土。

154《大集經 》〈 月藏分〉 T13,no.397,p.363b05-363b22。

155《大集經 》〈 日藏分〉:「器世間者,欲界之中有二十處,色界十六,無色有四,此四十種,名器世 間眾生住處。」T13,no.397,p.261c23-621c25。

156《大集經 》〈 日藏分〉 T13,no.397,p.266c19-266c29。

6 或勸化他。 14 或外國土。

7 或自親舊為供養者。 15 如是賊起。

8 或有彼諸惡事。

諸天大王,將於五濁極惡,白法損減之世,有如上等十五濁惡事起時,乃 至劫盡末法世時。若有比丘或比丘尼、或優婆塞或優婆夷、或餘信心男子、女 人等,初夜、後夜不曾睡眠,讀誦經典或修習禪定,精勤向道者。比丘、比丘 尼等及其諸眷屬或優婆塞、優婆夷等,乃至信心或男或女一切眷屬之所住處,

或復聚落、都邑、國城,隨所在處有此十五濁者。我當竭盡救濟,為作擁護,

令此諸惡一切皆除157

從以上的敘述明顯可知〈護持品〉中諸天龍王對所護持佛弟子的標準是更 趨的嚴格。相反的身處劫盡末法惡世時佛弟子精勤向道而得諸天的擁護,無遺 是佛法延綿不斷的最佳保證。

在〈月藏分·一切鬼神集會品〉中,護世四大天王殷勤勸請世尊,分張付 囑天龍夜叉等,各令護持閻浮提所有的一切,一如古佛拘那含牟尼佛、迦葉佛,

於菩提樹下初成正覺時,以此閻浮提等,付囑天龍夜叉、鳩槃茶等一樣無差別:

如是拘那含牟尼佛、迦葉佛,於菩提樹下初成正覺,以此閻浮提天龍夜 叉鳩槃茶等,分張付囑,如今世尊於道樹下初成正覺…等無有異…此惡 龍等不守護人乃至畜生,常欲奪人精氣,斷他命根,滅壞國土、城邑、

村落寺舍等處。能令諸王瞋惱,乃至能令畜生等惱。又復能令非時風雨 嚴寒、毒熱,壞滅一切華實苗稼。如是惡龍乃至迦吒富單那等不受我教,

我於彼等不得自在。是故於今五濁極惡,白法損減,如來出世…佛所發 言,稱機利益,具足功德智慧之聚,得成大悲158

天龍乃至迦吒、富單那鬼等,能在閻浮提不定時的數數掀起亢旱、惡風、雹雨、

闇灰塵、嚴寒、毒熱等。以這種災害破壞苗稼、五穀華果、藥草等,令眾生多 有種種飢饉疫病、恐怖,眾惱逼切。

157《大集經 》〈 日 藏分 〉:「初夜、後夜不曾睡眠,讀誦是經或坐禪定,如是住者,彼諸眷屬比丘、

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乃至信心或男或女一切眷屬乃至住處,或復聚落都邑國城,或阿蘭若處或 聚落主家,隨所在處有此十五濁者。我盡救濟為作擁護。令是諸惡一切悉除。」T13,no.397,p.

267a07-267a12。

158《大集經 》〈 月藏分〉T13,no.397,p.322b21-322c09。

護世天王等亦無法遮護一切眾生,因惡龍乃至迦吒富單那等,並不受教於 他們。而在此五濁極惡,白法損減的時代幸有如來出世,於是護世天王才殷殷 勸請世尊分張付囑天龍夜叉等,能各各隨分而護育閻浮提所有的一切。讓鬪諍 觸惱、疫病飢饉、非時風雨、寒熱等事都能休息,閻浮提所有華果、藥草皆得 成熟,所有苗稼不致衰壞,人及麞鹿鳥獸,也能隨其所欲,皆無乏少,因無乏 少的原故,進而令彼眾生修諸善行,修正法行,以這樣的因緣,世尊正法才得 久住,三寶的法種得不斷絕。

從過去佛在菩提樹下成正覺時,就以此閻浮提附屬天龍、夜叉的例子,世 尊亦接受護世四王的建議,也遵循古佛的路徑將此閻浮提交代給天龍、夜叉等 看來,佛法若無龍天的夜叉的守護,閻浮提將隨時掀起亢旱、惡風、雹雨、闇 灰塵、嚴寒、毒熱等,令眾生苦惱,不用說修習佛道,連生命亦不得安寧,可 以更深刻的證明,欲得龍天擁護,除了世尊的功德智慧具足外,佛弟子的發心 修行,用功向道則是為不二的條件。

在〈月藏分·星宿攝受品〉159中,也有類似相同的例子。佛問娑婆世界主,

釋提桓因四天王等:過去天仙如何布置諸宿曜辰160,來攝護國土,養育眾生呢?

釋提桓因白佛言:過去天仙在東南西北四方分布安置諸宿曜辰,每一方各有七 宿主,每一宿主所攝護養育的眾生皆有不同。如東方角宿,主護於眾鳥,南方 井宿,主護於金師,西方奎宿,主護行船人,北方斗宿,主護澆部沙國等。於 是世尊附囑梵王等,令諸宿曜辰如我所分國土眾生,各各隨分,攝護養育161。 最後才由釋提桓因、護世四王及諸眷屬而白佛言:

若有世尊聲聞弟子,不得畜養奴婢、畜生、園林、田宅、俗人資具及不 交往…起發精進,三業相應,常懷慚愧…我於彼時,令宿曜辰,正行於 世,遮惡眾生,觸惱鬪諍,兩國兵仗、疾病、飢饉、非節風雨、失時寒 熱,悉令休息,護佛正法,久住熾然,紹三寶種,使不斷絕162

159《大集經 》〈 月藏分〉 T13,no.397,p.371a14

160《大集經 》〈 月藏分〉:「所言曜者:有七種,一者日,二者月,三者熒惑星,四者歲星,五者鎮 星,六者辰星,七者太白星。所言辰者:有十二種,一名彌沙,二名毘利沙,三名彌偷那,四名羯迦 吒迦,五名呵,六名迦若,七名兜邏,八名毘梨支迦,九名檀尼毘,十名摩伽羅,十一名鳩槃,十二 名彌那。」T13,no.397,p.373a21

161《大集經 》〈 月藏分〉:「東方七宿,一者角宿主於眾鳥…南方七宿,一者井宿主於金師…西方七宿,

一者奎宿主行船人…北方七宿,一者斗宿主澆部沙國…我於世間天人仙中一切知見最為殊勝。亦使諸 宿曜辰攝護國土養育眾生。」T13,no.397,p.371a15

162《大集經 》〈 月藏分〉T13,no.397,p.373b02-373b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