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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槃經》法滅危機意識

《大般涅槃經》(以下簡稱《涅槃經》AD424-458)。根據屈大成先生《大 乘《大般涅槃經》研究》:《涅槃經》在東晉末年,南北朝初年傳入中土,首先

是法顯(AD337-422)於南方建康譯出六卷本《大般泥洹經》125。繼而曇無讖

(Dharmaraksa;385-433)於北方姑臧,譯出四十卷本《涅槃經》126(俗稱北 本)。後又宋元嘉(AD424-458)慧嚴等人,加以潤色修定成三十六卷《涅槃經》

127流行於南方(俗稱南本)。

在內容方面涉及了不少重要的佛教課題,由於本經成立四、五世紀,當時 佛教教團綱紀日益廢弛,而此時所譯出之經典,往往出現對僧眾腐化的行為及 正法衰滅的情況,流露出濃烈的末法思想及危機意識,而《涅槃經》便是其中 重要的一部128

本文所採用的是宋·慧嚴等人,加以潤色修定成三十六卷的《涅槃經》。因 中國南方一直採用慧嚴所譯的南本,為主要的經典依據,如章安《涅槃經疏》

就是以南本所寫的注解書(〈 科南本涅槃經序〉T38,p41c19)故筆者亦採用南本。《涅 槃經》全經中雖未出現末法二字,然筆者認為卻是影響慧思末法思想的重要經 典之一。而其中的正法滅後,像法弟子多不稱行,雖服袈裟,猶如獵師,高唱 如來皆聽我等食肉。這是否意味著,正法就將隱沒,佛法僧寶泯滅無幾?

(一)佛弟子精勤與否是佛法住世之關鍵

首先來看〈梵行品〉中的法滅危機思想。迦葉尊者向佛陀請問,無上佛法 當住世多久,幾時而滅?佛則一一道出什麼情況是「法不久住世」,又如何則

「法久住於世」,列表如下:

《涅槃經》〈梵行品〉佛法久住與不久住表129

編碼 佛法久住於世 佛法不久住世

1 若《大涅槃經》乃至有是五行,所謂 聖行、梵行、天行、病行、嬰兒行。

若我弟子有能受持、讀誦、書寫、演 說其義,為諸眾生之所恭敬、尊重、

讚歎種種供養。當知爾時佛法未滅。

我諸弟子,多犯禁戒,造作眾惡,不能敬 信如是經典,以不信故,不能受持、讀誦、

書寫、解說其義,不為眾人之所恭敬乃至 供養,見受持者輕毀誹謗。汝是六師非佛 弟子,當知佛法將滅不久。

2 佛初出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有 諸弟子解甚深義。

佛初出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已,未有弟 子解甚深義。

3 有諸弟子解甚深義,多有篤信白衣檀 雖有弟子解甚深義,無有篤信白衣檀越敬

125《大般泥洹經》T12,no.376,p.853a03-899c24。

126《大般涅槃經》T12,no.374,p.365c02-603c24。

127《大般涅槃經》T12,no.375,p.605a03-852b03。

128屈大成《大乘《大般涅槃經》研究》p.6。台北 :文津 出版社 。1994 年

129《大般涅槃經》〈梵行品〉T12,no.375,p.714c17-716b02。

越敬重佛法。 重佛法。

4 有諸弟子…凡所演說,不貪利養為求 涅槃。

諸弟子…演說經法,貪為利養不為涅槃。

5 有諸弟子…修和敬法,不相是非,互 相尊重。

諸弟子多起諍訟,互相是非。

6 諸弟子…不畜一切不淨之物,亦不自 言,得須陀洹乃至得阿羅漢。

諸弟子…然畜一切不淨之物,復自讚言,

我得須陀洹果乃至阿羅漢果。

7 有諸弟子…當依如來十二部經,此義 若是,我當受持,如其非者,我當棄 捨。

有諸弟子…各執所見,種種異說,而作是 言…唯我知義,汝不能知,唯我解律,汝 不能解,我知諸經,汝不能知。

經由以上圖表的比對明顯得知正法衰減的情況。要佛法久住於世:弟子必 須於如來十二部經能受持、讀誦、書寫、演說其義等,乃至已得須陀洹或阿羅 漢果亦不自妄言。反之弟子們犯禁戒,造眾惡,不能敬信、受持、讀誦、書寫、

解說其義,演說經法,心貪利養而不真為涅槃等,佛法當知不久住世。

從圖表中看出第一類為佛法久住與否的總說,是為果報,而第二類到第七 類則為各別分析佛法久住與否的原因,可說為因地。從因地不真果招迂曲的角 度來看,佛法會走向滅亡勢必有他一定的腐化趨向,而使佛法能久住世間亦有 他不同於世間的超凡特質,而不論佛法的久住與否,皆與佛弟子的精勤與墮落 有莫大的相關,而實莫怪魔波旬的沮壞。

又佛在世時,就有因弟子的惡行,而如來應允魔波旬在三個月後,便入般 涅槃。如《涅槃經》〈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

爾時我諸聲聞弟子生於諍訟,如拘睒彌諸惡比丘,違反我教多犯禁戒,

受不淨物貪求利養,向諸白衣而自讚歎我得無漏,謂須陀洹果,乃至我 得阿羅漢果,毀辱他人,於佛、法、僧戒律和上不生恭敬,公於我前言:

如是物,佛所聽畜。如是等物,佛不聽畜。我亦語言:如是等物,我實 不聽,復反我言,如是等物,實是佛聽。如是惡人不信我言,為是等故,

我告波旬,汝莫悒遲,却後三月當般涅槃130

從引文中得知諸聲聞弟子的諍訟、貪求利養,白衣亦自妄言於佛、法、僧、律 中不生恭敬,佛不聽許之物卻公然言佛聽許,於是佛便應允波旬過三月後當入

130《大般涅槃經》〈光明遍照高貴德王菩薩品〉T12,no.375,p.757c28-758a08。

涅槃。就因為這樣的惡比丘,令其它許多的聲聞受學弟子不見佛身,不聞佛法,

便言如來已入於涅槃,然如來實不入於涅槃。

又〈邪正品〉中迦葉尊者請問佛陀,究竟何為佛說?何為魔說?當如何分 別。佛告尊者!我涅槃七百歲後,魔波旬以四種化身當漸漸沮壞如來正法。譬 如獵師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也是如此131

一、化作比丘像、比丘尼像、優婆塞像、優婆夷像。二、亦復化作須陀洹 身。三、乃至化作阿羅漢身。四、及佛的色身。魔王以此有漏之身形化作無漏 身形,壞我正法。

又是一件佛涅槃七百歲後如來正法開始沮壞的例子,而在本品中佛以獵師 身披法服的譬喻,來形容弟子們以種種行像毀壞佛法。而佛法流傳至今,究竟 的佛說與似是而非的魔說想必充斥當今社會,而令佛弟子不知所從。故列表舉 出十二種佛說和十二種魔說,以茲佛弟子都能清楚分別,勿佛、魔不清,隨逐 魔行。

列舉如下:《涅槃經》〈邪正品〉132佛說、魔說表

佛所說 魔波旬說

1 為欲度脫諸眾生故,示有父母依因愛 欲和合而生,隨順世間作是示現。

是魔波旬壞正法時,當作是言:菩薩昔於兜 率天上沒,來在此迦毘羅城白淨王宮,依因 父母愛欲和合生育是身。

2 如來正覺久已成佛,今方示現成佛道 者。

生於人中為諸世間天、人大眾所恭敬者,無 有是處…苦行種種,布施、頭目、髓腦、國 城妻子,是故今者得成佛道。

3 如來出世於十方面各行七步,此是如 來方便示現。

如來生時於十方面各行七步,不可信者。

4 佛到天祠,摩醯首羅諸天等,皆悉合 掌敬禮其足。

天者先出,佛在其後。云何諸天禮敬於佛?

5 菩薩久已捨離欲心,妻息之屬。乃至 不受三十三天,上妙五欲,如棄涕 唾,何況人欲。

菩薩為太子時,以欲心故四方娉妻,處在深 宮五欲自娛,歡悅受樂。

6 比丘不應受畜金銀、琉璃…奴婢、僕 使…種殖販賣市易…親近國王、王 子、大臣及諸女人…如是種種不淨之 物。

佛聽諸比丘受畜奴婢、僕使、牛、羊、象…

金銀琉璃…耕田、種植販賣市易,儲積穀米。

7 菩薩示入天祠,外學法中出家修道, 菩薩為欲供養天神故入天祠…菩薩不能入於

131《大般涅槃經》〈邪正品〉:「佛告迦葉。我般涅槃七百歲後。是魔波旬漸當沮壞我之正法。譬如獵 師身服法衣。魔王波旬亦復如是。」T12,no.375,p.402c25-402c28。

132《大般涅槃經》〈邪正品T12,no.375,p.643c02-647a21。

示現知其威儀禮節,能解一切文章伎 藝…善行如是種種方便隨順世法。

外道邪論,知其威儀文章伎藝…亦不知和合 諸藥…以不知故乃名如來。

8 如來為欲度眾生故說方等經。 如來所說無量經律,何處有說方等經耶?

9 如來為無量阿僧祇等功德所成,是故 常住無有變異。

如來不為無量功德之所成就,無常變異,以 得空法。

10 我於往昔八十億劫,常離一切不淨之 物,少欲知足威儀成就,善修如來無 上法藏,亦自定知身有佛性。是故我 今得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自言證得了阿羅漢果及說一切眾生皆有佛 性,日後定能得成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的 比丘,其實是說謊。

(第 10 筆、因經文過長,筆者略為語譯)

11 於諸戒中若犯小戒,乃至細微當受苦 報無有齊限,如是知已,防護自身,

如龜藏六…亦說有犯四波羅夷乃至 微細突吉羅等,應當苦治,眾生若不 護持禁戒,云何當得見於佛性?一切 眾生雖有佛性,要因持戒然後乃見。

言無四波羅夷,十三僧殘…五逆等罪…諸外 道等,無戒可犯,是故如來為示現怖人,故 說斯戒…如來在世亦有比丘,習行婬欲得正 解脫,或命終後生於天上,古今有之非獨我 作。或犯四重、或犯五戒、或行一切不淨律 儀,猶故得具真正解脫。

12 不聽常翹一脚,若為法故聽行住坐 臥,又亦不聽服毒、斷食,五熱炙身 … 我唯聽食五種牛味及油蜜等,聽著革 屣憍奢耶衣,我說四大無有壽命。

佛聽比丘常翹一脚、投淵、赴火…旃陀羅子、

無根…如是等輩,如來悉聽出家為道。聽著 摩訶楞伽,一切種子悉聽貯畜,草木之屬皆 有壽命。

以上所舉出的十二種魔說,不論是從佛的出生示現,如說佛乃依父母的愛 欲和合所生的身。到為弟子所制的種種法律,如佛聽比丘弟子受畜金銀、琉璃…

奴婢、僕使及諸女人,如是種種不淨之物。乃至聽許常翹一脚,亦聽服毒、斷 食,五熱炙身的種種苦行。以及佛性的具足與否,魔波旬都能以似是而非的言 詞,來非難、混淆佛的正法、律。

而對於正法、像法幾時的年限,並無確定的時間,唯從魔波旬於佛涅槃七 百歲後,開始壞佛正法,由此可知正法應從七百歲後,漸漸沮壞。然而慧思仍 採正法五百年之通說,顯然並未受到本經正法七百年的影響。

(二)大胆的持戒觀-護持正法不惜持刀杖

又《涅槃經》重視正法的護持和戒律的遵從,能護正法即名持戒,如〈金 剛身品〉云:

善男子!護持正法者,不受五戒,不修威儀,應持刀劍、弓箭、鉾槊守 護持戒清淨比丘…是故護法優婆塞等,應執刀杖擁護如是持法比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