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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問、趙孟頫的文學史定位

第三章 元詩興始:元好問、趙孟頫

第三節 元好問、趙孟頫的文學史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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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詩作中的情感所感染。因此這類著墨於更多內心情感的作品,在風格的展現上 比起由景起興的詩作,力道會來得更為強健一些,而這個力道一方面來自於內容 上坦露了作者的性情思想,一方面則是語言上傾向率真坦誠,因此使得詩作產生 強大的感染力,此即《文心.風骨》所說的:「結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意氣駿 爽,則文風清焉。」266劉勰認為詩歌要像《詩經》一樣產生「風」的化感力量,

就必須「風」、「骨」配合,意即文辭上要能端正、正直,述情時則務必凸顯性情,

讓作者的個性思想朗現於作品中,才能稱得上有「風骨」。而從這裡也可以知道,

「意氣駿爽」、直抒胸臆的詩歌能夠產生化感人心的力量,此乃詩歌得以接近《詩 經》古風的要領之一,因而顧嗣立在小傳中引述戴表元的看法,便會認為趙孟頫 的詩作除了「沈涵鮑謝」的清麗遒勁之外,尚有詩作「傲睨高適」的古健風格。

綜上所述,趙孟頫的詩作整體風格能夠展現出「清邃奇逸」、「飄飄出塵」的

「高古」,除了清麗遒勁的語言使得詩作得以脫俗之外,述懷詩裡直抒胸臆的率 真與情感,也是讓作品顯得更加出塵拔俗的原因。換言之,趙孟頫超塵脫俗的「高 古」,雖然在語言上有著較為工麗與較為質樸的兩種風格,然而不論是由景起興 的詩作抑或是直抒胸臆的述懷詩,內容上皆程度不一地扣應著作者的內心;又因 特殊身分與出處抉擇的緣故,使得趙孟頫身在魏闕反映出來的思想卻時露歸田之 志,是以詩作更顯出塵的況味。

第三節 元好問、趙孟頫的文學史定位

據前文所言,對顧嗣立來說,元好問與趙孟頫分別標示的元詩發展第一、第 二階段,促成此間文學發生轉變的原因,就在於國家一統了南北全境,是以「元 詩之興」固然始自元好問,趙孟頫卻也等同是元詩的另一個興始。故而在顧嗣立 的觀點下,元詩從元好問到趙孟頫這段發展,可說都是在一個興始的階段,而元 好問與趙孟頫在這個興始階段給予元詩的貢獻,也就如同〈楊維楨小傳〉中所說 的,元好問是「元詩之興」、拉開元詩發展序幕的第一人,趙孟頫則是接續之並 使元詩「盡洗宋、金餘習」、倡起元詩另一個起頭的代表詩人。那麼,何以顧嗣

門必見侮。吾愛水仙圖,寶為翰墨祖。」見[清]顧嗣立:《閭邱詩集》卷 15,頁 267。

266 劉勰《文心.風骨》:「《詩》總六義,風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氣之符契也。是以怊悵 述情,必始乎風;沈吟鋪辭,莫先於骨。故辭之待骨,如體之樹骸;情之含風,猶形之包氣。結 言端直,則文骨成焉;意氣駿爽,則文風清焉。」見[梁]劉勰著、周振甫譯注:《文心雕龍譯 注》(台北:五南圖書出版有限公司,1993),頁 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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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這麼認定兩人在文學史上的定位,又如何論定兩人在這一個元詩興始的進程 中,彼此接續、轉化詩風的情形?此即本節欲進一步釐清的問題。

一、元好問:元詩之興

顧嗣立在〈元好問小傳〉論述完元好問的詩歌特色後,也針對元好問詩歌於 文學史中的成就給予定位:

自中原板蕩,風雅道衰。汴京之亡,故老都盡。先生蔚為一代宗工,以文 章獨步者幾三十年。由是學者知所指歸,作為詩文,皆有法度。百年以還,

名家輩出。別裁偽體,溯流窮源,論者以先生為標准,不亦宜乎!267

從小傳中可以看到顧嗣立對元好問詩歌給予了高度的評價,而這樣的詩歌在金、

宋、元的易代之際,其成就與影響力將顯得更加耀眼,是以顧嗣立接著在小傳裡 如此定位元好問:「自中原板蕩,風雅道衰。汴京之亡,故老都盡。先生蔚為一 代宗工,以文章獨步者幾三十年。」除了元好問個人在詩歌創造的天賦與努力外,

時勢也造就了元好問得以成為影響元詩發展的重要人物。那個獨步的三十年,正 是元好問將詩歌從金詩、宋詩的時代過渡至元詩階段的時期,為元詩打好堅固的 基礎,而這個基礎在顧嗣立看來足以令元詩發展「百年以還,名家輩出」。換言 之,元詩的發展是建立在元好問前對金、宋詩壇的重振,以及後對元初詩壇的影 響之中,顧嗣立在〈王惲小傳〉裡也再次重申「遺山以風雅開宗」。那麼,顧嗣 立認定的這個「風雅之道」是什麼呢?金、宋末期詩壇的「風雅道衰」指的是什 麼流弊,而元好問的詩歌又是如何展現風雅之道來重振詩歌以興起元詩呢?這都 是有必要藉由顧嗣立對元好問詩歌定位的議題,來進一步探究的。

(一) 金宋麤豪的掃除

顧嗣立言及元好問在風雅道衰之際,以其詩歌成就而為一代宗工、獨步三十 年的影響力,除了在〈元好問小傳〉可見以外,在〈袁桷小傳〉也有提到:「元 興,承金、宋之季,遺山元裕之以鴻朗高華之作振起於中州」268,這裡指出元好 問詩歌的「鴻朗高華」為當時風雅道衰的中州帶入一股力量。「鴻朗」,是形容聲 音洪亮,在這裡指的當為詩歌的鏗鏘有力;「高華」,宋代胡仔(1095-1170)曾

267 [清]顧嗣立:《元詩選》初集,頁 5-6。

268 [清]顧嗣立:《元詩選》初集,頁 5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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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風調高華,片言不俗」來述評杜牧之詩269,明代胡應麟(1551-1602)則以

「雄瞻高華」來描述建安諸子的詩作270,可知「高華」有典雅而華美的意思。而 將「鴻朗」與「高華」連用者,則見於錢謙益在〈唐詩鼓吹序〉中對元好問詩觀 的理解:「遺山之稱詩,主于高華鴻朗,激昂痛快。」271綜合觀之,這裡的「鴻 朗高華」,指的即是元好問的詩作有昌盛華美所帶來的力道,為風雅道衰的中原 注入活力。顧嗣立在個人詩集裡收錄的〈題元百家詩集後〉組詩,對於遺山重振 風雅有更進一步的說明,詩作是這樣評價元好問的:「雄深出入少陵間,金宋麤 豪一筆刪。恢復中原板蕩後,黃金端合鑄遺山。」272在這裡,顧嗣立以「雄深」

一詞將元好問與杜甫連結起來,並且認為正是此「雄深」詩風挽救了金、宋末期 詩壇的「麤豪」;換言之,顧嗣立認為金、宋、元之際詩壇的「風雅道衰」,即是 指詩壇瀰漫著「麤豪」的餘習,而元好問能夠重振風雅,靠的即是「雄深」的詩 風。「雄深」一詞,初始於韓愈評論柳宗元古文「雄深雅健」一詞273,宋代吳景 仙原封不動將「雄深雅健」用來形容盛唐詩,但嚴羽認為「健」字但可評文,於 詩則不得,因此主張以「雄渾悲壯」代之274;到了明代楊士奇(1364-1444),則 以「有行雲流水之勢,冠冕佩玉之風」的「雄深渾厚」來描述杜甫律詩的從容自 然與端莊平和,而這個境界是來自於杜甫「性情之正」,故能「不局於法律,亦 不越乎法律之外」275;胡應麟也以「沈鬱雄深」來評杜詩,並指出若「長篇法度,

則拘局而靡暢」。276綜上而言,可以知道「雄深」用來形容詩歌的時候,是指詩 作是雄渾有力、深沉渾厚卻又不流於叱吒呼號,而造就此風格的原因,在於內容 上是以展現內在深刻的情思為主,詩句表達上則是能夠講究形式卻不著痕跡,並 使情感有所節制;因此可以說,「雄深」所展現出來的強厚力道,並沒有刻意、

過度用力的斧鑿,卻是一種流出胸次,彷彿渾然天成的沉厚力道。楊士奇、胡應 麟都以這樣的「雄深」來指涉杜詩,而顧嗣立這裡則除了指向杜詩外,也用來指

269 [宋]胡仔:《苕溪漁隱叢話後集》卷 33,「張芸叟」一則,頁 9。

270 [明]胡應麟:《詩藪》(台北:廣文書局,1973)內編古體上,頁 26。

271 [清]錢謙益著、[清]錢曾箋注、錢仲聯標校:《錢牧齋全集》,頁 709。

272 [清]顧嗣立:〈題元百家詩集後〉其一,氏著:《閭邱詩集》卷 5,頁 202。

273 《新唐書.柳宗元傳》:「韓愈評其文曰:『雄深雅健,似司馬子長,崔、蔡不足多也。』」見

[宋]歐陽修:《新唐書》(台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75)卷 168,頁 1962。

274 嚴羽〈答出繼叔臨安吳景仙書〉:「又謂:盛唐之詩,雄深雅健。仆謂此四字,但可評文,於 詩則用『健』字不得。不若《詩辨》雄渾悲壯之語,為得詩之體也。」見[宋]嚴羽著、郭紹虞 校譯:《滄浪詩話校譯》(台北:文馨出版社,1972)附錄,頁 235。

275 楊士奇〈杜律虞註序〉:「若雄深渾厚,有行雲流水之勢,冠冕佩玉之風,流出胸次,從容自 然,而皆由夫性情之正,不局於法律, 亦不越乎法律之外,所謂從心所欲不踰矩,為詩之聖者,

其杜少陵 乎。厥後作者代出,雕鎪鍛煉,力愈勤而格愈卑,志愈篤而氣愈弱, 蓋局於法律之累 也。不然則叫呼叱吒以為豪,皆無復性情之正矣。」見[明]楊士奇:《東里集》續集卷 14,《景 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 1238 冊,頁 541。

276 胡應麟《詩藪》:「李、杜二公,誠為勁敵。杜陵沈鬱雄深,太白豪逸宕麗。短篇效李,多輕 率而寡裁;長篇法杜,或拘局而靡暢。」見[明]胡應麟:《詩藪》內編古體下,頁 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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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好問的詩。以前人形容杜詩的「雄深」來形容元好問,是可以理解的,因為在 上文的分析中可以看到,顧嗣立對於元好問詩歌的述評即是「邃婉高古,沈鬱太 和」,以及「巧縟而不見斧鑿,新麗而絕去浮靡」,在在說明元好問詩歌表現出來 的力道是「力出意外」,此即是不刻意用力所造就的「雄深」。再者,從元好問自 身的詩學論述也能明白,元好問對於杜甫是極為推崇的,除了認為杜甫夔州以後 的詩是「不煩繩削而自合」、「技進於道」之外,更曾專門彙編一部收集了杜甫相 關資料與杜詩評論的《杜詩學》一書,且在序言中大力讚譽杜詩乃是「元氣淋漓,

隨物賦形;如三江五湖,合而為海,浩浩瀚瀚,無有涯涘;如祥光慶雲,千變萬 化,不可名狀」277,此皆可見元好問對於杜詩的推崇與效法。也因此,顧嗣立云 元好問的詩歌是「雄深出入少陵間」,元好問與杜甫的連結、共同處與傳承之處,

正是此「雄深」的詩歌特色。

那麼,顧嗣立在這裡言及元好問之「雄深」一筆刪除的「金宋麤豪」,指的 又是什麼樣的詩歌特質呢?顧嗣立在〈讀元史八首〉中這麼評論過元初之詩,其

那麼,顧嗣立在這裡言及元好問之「雄深」一筆刪除的「金宋麤豪」,指的 又是什麼樣的詩歌特質呢?顧嗣立在〈讀元史八首〉中這麼評論過元初之詩,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