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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元詩選》的編選旨意與分期

第二節 《元詩選》的分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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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而這正可以達到《元詩選》存取國史、補證歷史的編選旨意,故云「義關 風化、事涉紀載者,在所亟收」。甚至基於「詩教」會以「比興」手法來創作,

所以「風雲月露之詞,香草美人之喻,體兼比興,用在勸懲」的作品,顧嗣立表 明也是必定收錄的詩作。然而顧嗣立卻又說,收錄這些作品主要的出發點在於「選 家之微尚」,是編選家基於編選旨意與個人審美觀來採擇的,屬於選家個人的微 小的志趣,「豈與氣數為升降者乎」,哪裡是跟隨世道的盛衰呢?他在這裡要澄清 的是,編選家選錄了這些帶有諷諭性質的詩作,並非針對當今世道,詩作內容亦 非當今政教的映照,而純然是選家詩學觀的展現,以及為了達到「觀風論世」的 讀詩目的、反映元代歷史的編選旨意。

以上這一節沿著〈元詩選凡例〉中的關鍵段落,貼著顧嗣立的思維層層剖析

《元詩選》的編選旨意與其編選原則。藉由梳理得知,顧嗣立一方面基於文學史 的理由,認為元詩上承唐宋下啟有明,一方面則基於過去元詩總集的缺失,因此 實有需要通過選集來論定元詩、讓元詩不致於泯沒在文學史的必要。同時,顧嗣 立在總集編選上受到了元好問《中州集》與錢謙益《列朝詩集》的啟發,承受了 兩部著作在總集功能上的擴增,因此擬定了《元詩選》也將效仿二集,編選目的 可以達到保存文獻、衡鑒作品的基本用意外,還能通過選錄詩作來存取元史、補 證元史,以及建構元詩發展之史的成果。然而在這多重的編選旨意下,顧嗣立將 重心放於建構元詩之史,是以編選原則之一為求全的策略,除了力求全稿錄入 外,更企圖利用小幅度的刪汰來保存元詩的真貌,以求貼切呈現元詩發展的情 況。另一方面,出於存取、補證歷史的用意,加以編選家個人的詩學主張,故選 錄上的另一原則為涉及詩教、詩史作品必定收錄。此處從編選旨意與原則中,可 以先見著的為《元詩選》在總集編選與元詩學本身,皆是有所承亦有所新意,是 以造就了這麼一部在元詩文獻上貢獻極多的巨著,以及性質令人難以歸位的總集 之作。並且藉由梳理《元詩選》的編選旨意與原則,從中得知顧嗣立為何編選元 詩,以及設立了哪些原則作為編選的標準,從這些原因與策略中去掘發顧嗣立怎 麼接受、理解與建構元詩,進一步探究顧嗣立對於元詩的看法,以及他給予元詩 在中國文學史上的定位。

第二節 《元詩選》的分期方式

知悉編選的理由與策略後,接下來還必須考察編選家如何通過總集,實際地 建構起元詩這個斷代詩歌史;怎麼去裁切一代文學發展歷程的首尾?過程中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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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去察覺影響文學發展的關鍵因子,而描摹出不同階段的特色?這當中展現出 來的編選意識,關係著編選家對於一代文學的界定與理解,因此欲考究編選家建 構詩歌發展的脈絡,及其所透顯出來的詩學觀念,那麼分析涉及文學史分期的論 述實乃必要的途徑。文學史分期的論述,即包括了斷定一代文學生發起訖點的說 明,以及針對一代文學發展做一歷程式的述評。換言之,前者是總集收錄範圍的 斷限界定,由中可知編選家如何劃定一代文學的輪廓;後者則是將一代文學依據 影響文學發展的事件而分出階段,使得文學於此段時間中的演變情形一目了然。

這些分期論述涉及兩個議題:跨代人物的處置以及階段劃分的根據,以下逐一分 析《元詩選》對此議題所採取的方式與理由,方能進一步探究顧嗣立對於元詩演 變的認識與理解情形。

一、跨代人物的安排

《元詩選》是一部斷代詩歌總集,專收元代詩歌,因此在編選過程中首要面 對的問題即是,如何認定元詩?也就是說哪些人可被目為元代詩人,使其作品有 被選入《元詩選》的資格與可能。一般而言,元人寫的詩自是元詩的一部份,因 此這個問題真正要扣問的是,《元詩選》在面對易代之際的跨代人物時,是以什 麼樣的依據去分判其人屬乎元人否、其詩屬於元詩否?特別是元代短短不及百年 的國祚,前有宋金元之際、後有元明之交,多數詩人是跨越兩朝的,於此情況下,

對於跨代人物身分的判定就顯得更加隨意不得,必須慎重判斷以免元詩範圍的界 定流於模糊。是以顧嗣立欲呈現元詩真貌的第一步,即當準確地說明元詩的範圍 與領域,〈凡例〉這樣告知讀者:

是集也,前承金、宋,後際明興,故有先朝逸士而抗節西山,如謝皋羽、

林霽山之於宋;亦有當代名卿而祼將周室,如危太朴、張志道之於明,向 來選本編作元人,今俱不敢援入。其或遺民故老,浮沈晦跡,如熊勿軒之 入元已久,戴叔能之乃心元室,並皆編入集中。讀者論其世而諒其情可 也。 165

在這段論述中,根據顧嗣立行文的脈絡,可以看到身處易代之際的跨代人物,依 其出處可分為三種類型:一為抗節西山之烈士,如謝翱(1249-1295)、林景熙

(1242-1310);二為出仕新朝之官臣,如危素(1303-1372)、張以寧(1301-1370);

165 [清]顧嗣立:《元詩選》初集,頁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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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為不仕新朝之遺民,如熊鉌(1247-1312)、戴良(1317-1383)。其中,南宋抗 節烈士與仕明官臣不收入,而宋代遺民與元代遺老則收入。換一種說法,若從相 同的時間點來看,同處前期(宋金元)的易代之際,反抗元廷的謝翱、林景熙不 算參與元詩,而宋亡不仕的熊鉌則可歸為元代詩人;後期(元明)的易代之際,

則是祼將新朝的危素、張以寧不被當作元代詩人,而以元朝遺民自居的戴良即可 列入元詩作者之列。顧嗣立此中的判斷是什麼?有幾處令人困惑的地方需要釐 清。

首先,就前期的宋金元之際來看,謝翱、林景熙、熊鉌均由宋入元,然顧嗣 立卻將謝、林二人歸為「抗節西山」的「先朝逸士」而不收入,將熊鉌則視為「入 元已久」的「遺民故老」而收入。不論是「先朝逸士」還是「遺民故老」,廣義 而言同屬宋代遺民,那麼不收入的「先朝逸士」與收入的「遺民故老」,在《元 詩選》裡的區別究竟為何?或者說,「抗節西山」與「入元已久」作為此處不收 入與收入的理由,其確切的根據是什麼?這可從列舉出來的這三位身處宋元之際 的跨代人物看起。謝翱、林景熙與熊鉌,三人均不載於二十四史中的《宋史》與

《元史》,直至 1920 年由柯劭忞編成的《新元史》才見於正統的史書之中。166謝 翱的部分,《宋遺民錄》收有宋代方鳳(1241-1322)的〈謝君皋羽行狀〉、元代 任士林(1253-1309)與明代宋濂(1310-1381)、胡翰(1307-1381)各自撰寫的

〈謝翱傳〉等史書之外的傳記,可作為探究謝翱生平事蹟的史料。根據這些傳記 的記載,生於南宋末年的謝翱「試進士不中,落魄漳泉二州」167,適逢丞相文天 祥(1236-1283)到了福建,於是謝翱長揖軍門,自願加入文天祥的抗元軍隊,

擔任了諮議參軍。168由此可知謝翱早年便加入了抗元的軍事行動,甚至與文天祥 有密切的交往,是以當文天祥以死就義後,謝翱悲不能禁,更數度登台憑弔祭奠 文天祥。169後與同以遺民故老自居的方鳳、吳思齊(1238-1301)等人往來密切,

彼此總於「酒酣氣鬱時,每扶攜向天末慟哭,至失聲而後返」170,並以組織、參 與帶有抗節之志與政治色彩的汐社詩社,來傳揚氣節與抒發故國的懷念之情。171

166 民國九年(1920)北洋政府總統徐世昌明令將《新元史》列入正史,成了二十五史之一。

167 宋濂〈謝翱傳〉:「翱世其學,試進士不中,落魄漳泉二州,倜儻有大節。會丞相文天祥開府 延平,長揖軍門,署諮議參軍。」[宋]程敏政輯:《宋遺民錄》卷 2,《百部叢書集成》(台北:

藝文印書館,1967),頁 5。

168 謝翱自己在憑弔文天祥〈登西台慟哭記〉這一篇文章中也曾隱晦地說到:「始,故人唐宰相魯 公開府南服,余以布衣从戎」,指的即是擔任文天祥幕僚此事。見[宋]謝翱:《晞髮集》附錄,

《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 1188 冊,頁 349-351。

169 〈登西台慟哭記〉此文即為謝翱憑弔文天祥的代表作品。

170 [明]宋濂:〈吳思齊傳〉,氏著:《文憲集》卷 10,《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 1223 冊,頁 534。

171 據方鳳〈謝君皋羽行狀〉(《宋遺民錄》卷 2)所記,謝翱與遺老同志組織名為汐社的詩社。

歐陽光〈元初遺民詩社汐社考略〉(《中山大學學報》,1997 年第 1 期)根據何夢桂〈汐社詩集序〉

認為:「汐社之命名,大致有兩方面的涵意,一是有按時定期聚會之意,然更重要的則是,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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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謝翱亦曾有感於唐珏(1247-?)、林景熙暗中搶救遭盜墓者毀棄的宋代皇 帝遺骨來歸葬172,而寫了〈冬青樹引別玉潛〉一詩感念附和。173此皆見著謝翱對 南宋的情感,在懷念哀痛之外更保有高度的忠誠之心,有著強烈且不容抹滅的民 族之情。同時,葬骨一事也見到了同被顧嗣立歸入「抗節西山」之「先朝逸民」

的林景熙,也是參與這般深富民族氣節與愛國情懷之行動的人物。《宋遺民錄》

同樣收有談及林景熙事蹟的傳記,諸如宋代方逢辰的〈序白石樵唱〉、元代鄭元 祐(1292-1364)的〈林義士事跡〉、章祖程的〈題白石樵唱〉等等,可供考察。

據章氏一文可知,林景熙宋亡後「遂不復仕,乃棲隱故山以詩書自娛」,不久會 稽王英孫(1238-1312)邀為門客,「於是先生往來吳越間殆二十餘年。」174同在 王英孫宅作客者尚有謝翱、唐珏等遺民故老,因此林景熙也參與汐社,與這些志 氣相投的諸老「結社稽山之麓、與尋歲晏之盟,慷慨激昂形諸吟詠」175,彼此多 以流露故國之思的詩作唱和,來互相砥礪堅守志節。而葬骨一事,〈林義士事跡〉

中記載林景熙是以佯裝成「背竹籮,手持竹夾」的乞丐176,並鑄銀牌行賄的克難

中記載林景熙是以佯裝成「背竹籮,手持竹夾」的乞丐176,並鑄銀牌行賄的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