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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吳太伯世家〉之「義、讓」突圍

第二節 季札附傳之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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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季札附傳之敘事

《春秋》經文中提到季札事跡時僅書一句「吳子使札來聘。」春秋三傳及司 馬遷對季札的敘事立場與孔子又有何不同?司馬遷在吳太伯後第十九世,不僅記 載了季札辭讓的敘事,又詳述「吳使季札聘於魯,請觀周樂」之事,何以司馬遷 於〈吳太伯世家〉中特別記載此事?司馬遷又是如何突圍史傳敘事來塑造季札的 形象,其用意為何?故本節擬以「辭讓的承襲與節義的彰顯」與「詩樂的教化與 爭亂的肇始」兩部分為本節立論核心。

一、辭讓的承襲與節義的彰顯

吳王壽夢時,正值南方楚國崛起、侵略諸夏,壽夢時楚巫臣投奔晉國,又在 出使吳國時教吳用兵牽制楚國,吳從此捲入中原政治中。故司馬遷一開始即以巫 臣串起吳國崛起的敘事。根據《左傳》成公七年(西元前 584)記載:

楚圍宋之役,師還,子重請取於申、呂,以為賞田。王許之,申公巫臣曰:

「不可。……」王乃止,子重是以怨巫臣,子反欲取夏姬,巫臣止之,遂 取以行,子反亦怨之,及共王即位,子重,子反,殺巫臣之族子閻,子蕩,

及清尹弗忌,及襄老之子黑要,而分其室,……巫臣自晉遺二子書曰:「爾 以讒慝貪惏事君,而多殺不辜,余必使爾罷於奔命以死。」巫臣請使於吳,

晉侯許之,吳子壽夢說之,乃通吳於晉,……教吳乘車,教之戰陳,教之 叛楚,……蠻夷屬於楚者,吳盡取之,是以始大,通吳於上國。(《左傳》,

頁 833-835)

《左傳》襄公三年(西元前 570 年)記載:

三年,春,楚子重伐吳,為簡之師,克鳩茲,至於衡山,……吳人要而擊 之。……三日,吳人伐楚,……君子謂子重於是役也,所獲不如所亡,楚 人以是咎子重,子重病之,遂遇心病而卒。(《左傳》,頁 925-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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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太伯世家〉記載:

王壽夢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奔晉,自晉使吳,教吳用 兵乘車,令其子為吳行人,吳於是始通於中國。吳伐楚。十六年,楚共王 伐吳,至衡山。(〈吳太伯世家〉,頁 524)

壽夢之前,歷史文獻對吳國只有太伯傳說的記載,說明此前吳與中原較少往來,

司馬遷特別記載《左傳》中巫臣與楚國恩怨的敘事,作為吳國初登場的轉折點,

因為巫臣在吳國崛起的過程中,實扮演外部推手角色,將吳國推上春秋末年吳楚 爭霸的舞台,於是司馬遷便記載楚共王伐吳至衡山之事,牽扯出吳楚兩國的政治 糾葛後,便將敘事線轉到季札身上,以便和太伯辭讓的故事串聯起。

《春秋》經文中提到季札事跡時僅書一句:「吳子使札來聘」,於是,春秋三 傳便根據各自立場來解經。因孔子並未明言季札辭讓之事,所以《穀梁傳》亦僅 就季札聘於上國之事來解說,如《穀梁傳》襄公二十九年(西元前 544 年)記載:

吳子使札來聘。吳其稱子何也?善使延陵季子,故進之也。身賢,賢也,

使賢,亦賢也。延陵季子之賢,尊君也。其名,成尊於上也。117

《穀梁傳》解釋《春秋》之所以稱吳國國君為子,乃褒揚他善任用延陵季子,

因延陵季子之賢,使得吳君的聲名亦得到顯揚;又書季子之名,亦為了要成就吳 國國君的尊貴,於是便書之。《穀梁》一切依於夫子之說而不支蔓。然劉國平認 為《左傳》成公七年已稱吳王為「吳子壽夢」,且〈襄公二十五年〉「吳子謁伐楚」、

〈襄公二十九年〉「閽弒吳子餘祭」、〈昭公十五年〉「吳子夷末卒」和〈定公十四 年〉「吳子光卒」等記載,經書「吳子」是通稱而非尊稱,然除〈襄公二十九年〉

「使札來聘」的吳子不「書名」外,其餘吳子皆「書名」,是孔子確有褒獎吳子

(夷末)「使賢」之意。118此外,《公羊傳》襄公二十九年(西元前 544 年)記 載:

吳子使札來聘。吳無君、無大夫,此何以有君、有大夫?賢季子也。何賢 乎季子?讓國也。其讓國奈何?謁也、餘祭也、夷昧也與季子同母者四,

季子弱而才,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謁曰:「今若是迮而與季子 國,季子猶不受也,請無與子而與弟,弟兄迭為君,而致國乎季子。」皆 曰:「諾。」故諸為君者,皆輕死為勇,飲食必祝,曰:「天茍有吳國,尚 速有悔於予身。」故謁也死,餘祭也立。餘祭也死,夷昧也立。夷昧也死,

       

117【晉】範寧注、【唐】楊士勳疏、【清】阮元校勘、李學勤等編,《十三經注疏․榖梁傳》,頁 272。

118劉國平,〈論襄公29 年「吳子使札來聘」──以《春秋》三傳為文本〉,《人文暨社會科學期 刊》第1 卷第 2 期(2005 年 5 月),頁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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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國宜之季子者也。季子使而亡焉。僚者長庶也,即之,季子使而反,至,

而君之爾。……故君子以其不受為義,以其不殺為仁。賢季子則吳何以有 君、有大夫?以季子為臣,則宜有君者也。札者何?吳季子之名也。《春 秋》賢者不名,此何以名?許夷狄者不壹而足也。季子者所賢也,曷為不 足乎季子?許人臣者必使臣,許人子者必使子也。119

《公羊傳》標舉季子為「賢季子」來肯定其賢能,然非針對季子能夠歷聘上 國,評論各國詩樂及諸國政事的賢能,而是凸顯其能夠「讓國」。此凸顯《公羊 傳》為了標舉季子崇讓性格而不惜離經釋義。因《春秋》經文:「吳子使札來聘」

的時間繫屬於〈襄公二十九年〉,正是吳使季札聘於上國之時,表夫子作《春秋》

此文之意在賢季子能善使各國,如夫子有意賢季子之「讓國」,則不該繫此事於

〈襄公二十九年〉,而當繫於〈昭公十五年〉;因《公羊傳》昭公十五年記載:「春 王正月,吳子夷昧卒。」120夷昧卒後,若依他們兄弟原意要傳位給季札,季札才 算得上讓國,然把讓國之事寫於〈襄公二十九年〉之離經釋義即很明顯;又孔子

《春秋》未提季札「讓國」之事,《公羊》於此是特筆,是「崇讓」之意無疑。121 《左傳》有時於《春秋》經文所無處,為了展現史事的前因後果,便會將「史 實」插敘其中,蓋《左傳》稱為《春秋左氏傳》而言,自有其相應於《春秋》之 內容;故《左傳》既以史實顯經義見長,故除了對「吳子使札來聘」作解說外,

對季札一生重大之事,亦論及之,以求得其人在經史中的定位,此即〈十二諸侯 年表〉所謂的「綜其終始」,122故《左傳》於襄公十四年(西元前 559 年)記載:

吳子諸樊既除喪,將立季札。季札辭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 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遂弗為也,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

君義嗣也,誰敢奸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才,願附於子臧,以無失節。」

固立之,棄其室而耕,乃舍之。(《左傳》,頁 1007-1008)

《左傳》記述季子表達自己願效「子臧之義」並以「無失節」自守;不僅如 此,《左傳》襄公三十一年(西元前 542 年)亦記載吳人屈狐庸以「季子守節者 也,雖有國不立」(《左傳》,頁 1190)來形容季子,在在以「節、義」之行事 與志節來定位季子;於是,司馬遷在〈吳太伯世家〉中則承接《公羊傳》凸顯季 札之「辭讓與仁、義」,再加上《左傳》所標舉的「節、義」操行自守,於〈吳 太伯世家〉寫道:

       

119【晉】何休解詁、【唐】徐彥疏、【唐】孔穎達等正義、【清】阮元校勘、李學勤等編,《十三經 注疏․公羊傳》(北京 : 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年),頁 464-466。

120 同上註,頁 503。

121劉國平,〈論襄公29 年「吳子使札來聘」──以《春秋》三傳為文本〉,《人文暨社會科學期刊》,

頁17。

122同上註,頁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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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年,王壽夢卒。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眛,

次曰季札。季札賢,而壽夢欲立之,季札讓不可,於是乃立長子諸樊,攝 行事當國。王諸樊元年,諸樊已除喪,讓位季札。季札謝曰:「曹宣公之 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 守節矣』。君義嗣,誰敢干君!有國,非吾節也。札雖不材,願附於子臧 之義。」吳人固立季札,季札棄其室而耕,乃捨之。秋,吳伐楚,楚敗我 師。四年,晉平公初立。十三年,王諸樊卒。有命授弟餘祭,欲傳以次,

必致國於季札而止,以稱先王壽夢之意,且嘉季札之義,兄弟皆欲致國,

令以漸至焉。季札封於延陵,故號曰延陵季子。(〈吳太伯世家〉,頁 524-525)

司馬遷在〈吳太伯世家〉中融合《公羊傳》和《左傳》的說法,先採用《公 羊傳》季子讓國的敘事,然將《公羊傳》記載的「兄弟皆愛之,同欲立之以為君」

改為「壽夢欲立之」,為後來的王位爭亂埋下伏筆;同時加入《左傳》記載季子 以「子臧之義」來辭讓守節的事,強調季子對於讓國之堅持與守節、慕義之信念。

不僅如此,司馬遷接著又敘事季子歷聘上國,評論詩樂及諸國政事的敘事,以承 接孔子與《左傳》對季子的評價。

二、詩樂的教化與爭亂的肇始

《左傳》在闡述《春秋》經文「吳子使札來聘」時,因《春秋》經義所重在

「使」與「聘」,故《左傳》襄公二十九年(西元前 544 年)記載:

吳公子札來聘,見叔孫穆子,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 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 以堪之,禍必及子!」

請觀於周樂。使工為之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

然勤而不怨矣。」為之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

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為之歌王,曰:「美哉!思而 不懼,其周之東乎!為之歌鄭,曰:「美哉,其細已甚,民弗堪也,是其 先亡乎!」為之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大 公乎!國未可量也。」為之歌豳,曰:「美哉!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 之東乎!」為之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 之舊乎?」為之歌魏,曰:「美哉!渢楓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 此,則明主也。」為之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

何其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為之歌陳,曰:「國無主,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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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為之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 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焉。」為之歌大雅,曰:「廣哉,

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為之歌頌,曰:「至矣哉!直而 不倨,曲而不屈,邇而不偪,遠而不攜,遷而不淫,復而不厭,哀而不愁,

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

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底,行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