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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出走

在文檔中 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頁 116-141)

當個體進入青少年時期,依皮亞傑(Piaget)的理論:青少年在認知發展上處 於形式運思期,個體能做抽象思考、處理假設情境、考慮各種可能性,並且能以 有系統的方式作理性的思考、建立理想,並且具有內省的能力。80

因此,青少年的階段,正是建立價值觀的關鍵時刻,對於社會正義的解讀,

自我統合的歷程就像一塊人生的試金石。《少年H》的主人翁也正經歷釐清自我定 位、深入思考、明辨是非的階段,妹尾河童藉此強調少年內心的衝突、不安與懷 疑,進而勾勒出少年離家出走的原因與樣貌,希冀能啟發少年在成長時產生反省 的思維,得以通過人生的試金石。

Perry Nodelman 在《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中提到:「在家/離家/回家

(home/away/home)的形式是兒童文學最普遍的情節。」81《少年 H》也呈現出戰 時少年非自願性的離家與自發性的離家兩種情形,分別訴說受戰爭影響的少年之 心路歷程。

本文將呈現不同的原因之出走,其呈現的問題,也陳述少年 H 在黑暗的世界 裡如何摸索、探尋,一路顛簸過來的過程。讓處在太平盛世的我們,對處在戰爭 中的受傷心靈有一些體悟。

一、 非自願性的出走

隨著戰火的加劇,投入戰爭的人數增多,日本的城鎮一個一個被燒得只剩下 灰燼,居住的住所也被燒毀,滿地殘破不堪,人民開始流離失所。

對兒童來說,當時出現一股非自願性出走的浪潮,許多人的童年必須被迫踏

80 李惠加著,《青少年發展》(台北市:心理出版社,1997 年 4 月),頁 37。

81 Perry Nodelman 著,劉鳳芯譯,《閱讀兒童文學的樂趣》(The Pleasures of Children’s Literature)

(台北市:天衛文化,2005 年 9 月二版六刷),頁 184。

上離家的路程。例如:父親接受徵召,家裡沒有大人的時候;或是當戰火已延燒 至日本本土時,為了保護國小三至六年級的兒童免於遭受空襲,日本當局頒布一 道命令,規定兒童必須疏散到鄉下,如果沒有親朋好友可以接受疏散的兒童,各 個學校要負起責任,進行「集體疏散」。

《少年 H》裡的鈴木康男,是 H 同儕中第一個因父親的入伍召集令而被迫出 走,必須與朋友分離的苦命兒。

康男的父親是漁夫,母親很久以前就病逝了。他從小在海邊快樂成長,朝著 成為海上男兒的目標被訓練著,但康男的爸爸收到入伍召集令時,他卻得無奈出 走,被迫帶往母親的故鄉三田,離開最愛的海,成為永遠或暫時離開父母的孤兒,

當時他才十歲。以下這段敘述,可以看出他的悲痛:

H 一群人與他話別時,一直忍著沒哭出來的康男說:「三田在神戶的山裡面。

山上是看不到海的。」一說完,就抖動著肩膀「嗚嗚……」的大哭起來。(上 集,頁 120)

被迫離開熟悉的環境,鈴木康男的離家是痛苦的、無奈的。同樣不樂意離家、

不願意出走的是「集體疏散」政策下的國小三至六年級學童,他們也是被迫得與 至親的親人分離,在精神層面蒙受傷害,讓幼小的心靈提早認識戰爭的殘酷。

《少年 H》以下這段描述,可看出兒童離家前,與親愛的家人分離,是兒童心 靈最深的恐懼,以及全家人不捨的心情於一二:

出發前一晚,一家人使用好久沒用的刀叉來吃晚餐。在這個時刻,媽媽的 禱告更是冗長,H 感到像是奇怪儀式而覺得厭煩,便說了一句:「真像最後 的晚餐哦!」說完,父親立刻責備他:「不可以那樣說!這不是最後一次,

還會再見面的。」好子一聽,突然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下集,頁 79)

在戰亂的時代,沒有人能保證有沒有未來,這時 H 的妹妹被迫離家投靠親戚,

雖也是一趟成長之旅,卻是不得不的選擇,這種非自願性的「離家」,其痛苦可想 而知。而類似這樣的情形,當時比比皆是!

二、 自發性的出走

相較於鈴木康男或 H 的妹妹之無奈出走,戰爭結束時,正值少年反抗期的 H,

由於在戰火下看到一頁頁充滿大人謊言的荒繆,靜觀戰後人們見風轉舵、隨波逐 流的現象,感到無力而焦躁不安,戰後反而以自發性的行動,選擇離家出走。

根據心理學顯示:青少年充滿活力、理想化且浪漫,容易因不可一世的自我 中心而與人對立。個體一進入青少年期,不再那麼乖巧順從,對很多事情會不滿 意、看不順眼,對於內心的問題特別敏感,喜歡探討自己的內心世界。82

尤其是在戰爭年代,人性會遭到扭曲,視野也變得狹小,心靈容易受到傷害,

H 本身又存在著許多成長的困惑、追求獨立的無能感,因飢餓帶來的辛酸苦痛,戰 後 H 的痛苦反而更加深刻,他記下當時個人對抗整個社會洪流的情景:

戰爭期間的 H,感覺像是立於河中的木樁,剛開始河流平緩,可是戰爭一開 始,水流越來越快,木樁為了不被沖走而能立於河中,已費盡了九牛二虎 之力。然而,一到停戰詔書下達那天,起先以為急流會突然停止不動,沒 想到這次水流竟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轉,開始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方向流 動。(下集,頁 317)

H 在精神上和肉體上對抗整個局勢,不斷思索日本軍國主義侵略他國的意義及 必要性,更因為無法理解戰前與戰後搖擺不定的社會,加上衝突與壓抑的情緒,H 自發性的選擇離家出走,體會獨立的滋味,之後回家感受到家的意義,這趟「在 家/離家/回家」的旅程,也是他邁向成長之路。

以下對於造成 H 出走的遠因近由,將一一縷述:

(一)戰爭混亂價值觀

在戰爭期間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讓人產生混淆的價值觀,例如:對人採取歧 視的態度、只求勝利的自私心態等等,這些都讓 H 感到煩躁與不安。

82 李惠加著,《青少年發展》(台北市:心理出版社,1997 年 4 月),頁 205。

少年 H 自幼從教會中得到的認知是:愛沒有國界,不分人種,不能歧視別人。

但在現實生活中看到的是:戰爭中大家的視角竟以「政治團體」為單位,而不以 個人為單位。當時整個社會的多數人仍將外國人貼上標籤,以「國家」為單位,

而不看相處時個人的優缺點。

原本與外國人相處融洽的神戶人,在戰爭的年代,他們對待外國人的思維模 式竟也隨著戰事的發展而有所改變。在他們感染到國際間微妙的緊張氣氛時,便 開始依國籍分為敵方與友方兩類,開始將人貼上標籤。

被視為友邦國的人,彼此能如往常一般親近交往,只要是敵國的人,就被關 到收容所,嚴格的被隔離。以此推衍,《少年 H》中便反映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現象,

例如:義大利原先和日德締結為同盟國,屬友邦國家,但義大利一向美英投降後,

居住在日本的義大利人,立刻得接受不同的待遇。以下是這個事件的相關描述:

聽說義大利大使館的外交官和一般的義大利人都被叫去接受調查,若無嫌 疑者,雖然不會被關進收容所,但自由行動卻被禁止,彷彿處在別人的監 視下過日子。(下集,頁 32)

這種敵我關係快速轉變的情景,令人感到荒謬,戰爭爆發之後,到底誰是朋 友,誰是敵人,令人感到混淆,直到昨天還一起熱絡談笑的人,一夕之間居然變 成敵國的人。這其實就是一種人對人的歧視,他們不以個人優點為考量,而以所 屬之團體將它貼上標籤。

當時的日本政府認為,居住在日本的英美等敵對國之人民,隨時都有可能是 出賣日本的間諜,因此將他們集中在一起。於是,原先與神戶人和樂相處的外國 人士,一個一個被迫驅逐隔離,H 父親的客戶,一個一個的流失。

然而最令 H 憤怒的是:H 的父親因曾與敵方人士有家族之間的往來,而被刑 警帶走接受審問,同學間還謠傳 H 家是「間諜家庭」,質疑他們家連敵人都愛的行 為。可見當時的社會對於人和人之間的平等相待之觀念,因為戰爭而有了曲解。

當時整個日本社會瀰漫求勝的氣氛,連教會裡的祈禱詞也出現如下的說法:

主啊!請保佑我們免於被敵機轟炸,請讓日本獲得這次戰爭的勝利。請賜 給我們日本力量,絕對不要讓我們輸給美國和英國。(下集,頁 138)

對於這樣的祈禱,教會裡居然沒有人挺身指出錯誤,H 感到完全無法理解。管 是維護教會,還是為了個人因素,他們都忘了戰爭帶來的災難,只一味追求有利 於自己的發展。如此一來,日本希望戰勝,敵方也希望戰勝,結果是兩方的人民 都會備受煎熬痛苦,全世界將成了一個黑暗的煉獄。

這樣的想法也與聖經記載的教誨不同,然而在戰爭魔爪的陰影下,大家的價 值觀已經混亂了,才會忘了祈禱自己這一方獲勝,相對的就有另一方的人群會活 在地獄裡的狀況,也忘了這時應該祈禱的是:「希望戰爭早日結束,和平快點到 來」。

(二)壓抑的情緒

日本社會在 1930 年代,明顯是過度的民族主義,對於天皇的神聖性、戰爭的 正義性,沒有人敢公開提出質詢,經過戰爭的心理震懾,人們基本上是被壓抑的。

壺井榮在《二十四隻眼睛》中更明白的指出當時人民壓抑的情緒:

在國民精神總動員的運動聲中,大家連夜裡說夢話也不敢提到關於國家政 治的問題。大家的眼中只有戰爭、只相信戰爭,身、心全部奉獻給戰爭。

可說唯戰爭是從。至於所有的不平、不滿,就只能隱藏在肚子裡,絕不能 流露於臉上。若非如此,則根本無法生存於這世上。83

當時 H 最常聽到的話就是:「這可是軍方的機密,千萬不要說給別人聽喔!」

整個時局暗示人要效法「不語、不視、不聞」三隻猴子的行為,因此多數人是表 面笑容可掬,內心深處卻不能讓人看見,於是整個社會瀰漫著壓抑的氣氛,人與

整個時局暗示人要效法「不語、不視、不聞」三隻猴子的行為,因此多數人是表 面笑容可掬,內心深處卻不能讓人看見,於是整個社會瀰漫著壓抑的氣氛,人與

在文檔中 兒童文學研究所碩士論文 (頁 116-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