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花園夜市攤販社會資本的分析
第一節 攤販關係網絡的建構
Pretty（2003）在社會資本內涵中界定了『連結網絡和團體』，社會資本的積 累處於動態的社會關係強化過程。當連結愈強，社會資本更能影響共同決策和集 體行動。所以除了社會關係的連結外，在連結過程中反覆互動而產生的資源，鑲 嵌在網絡中，會影響攤販移動的決策。
所以本節，先從瞭解花園夜市攤販與他人所形成的關係網絡，理解攤販在網 絡中與他人互動的頻率、訊息交換的內容，以理解其關係如何連結及強化或弱化 的過程。而花園夜市攤販的關係網絡，筆者將其具體分為以下三類：（一）攤販與 他人的水平關係網絡；（二）攤販與管理業者的關係網絡；（三）攤販與廠商垂直 的關係網絡，試說明如下：
一、攤販與他人的水平關係網絡
各類型攤販與他人的水平關係網絡，此部分試以攤販和親屬、朋友、同類和 不同類攤販等的關係說明：
（一）賣什麼？跟別人有『關係』
攤販擺攤物品的選擇，對其移動路徑有絕對性的影響，成為哪一類型的攤販，
勢必會影響其移動路徑的安排。販售商品的選擇，朋友或親屬的介紹、訊息的告 知、技術的移轉，皆影響攤販是否選擇販售該商品。
朋友介紹，朋友也是賣排骨酥（個案 2-點心小吃零食類，2010 年 4 月）
其實就是去朋友的啦，他們不外傳，因為不外傳，是朋友介紹的啦（個案 4-點 心小吃零食類，2010 年 4 月）
去台北跟人家學這個，是先生的大哥（個案 3-點心小吃零食類，2010 年 4 月）
因為家人剛好也是擺夜市的，我媽擺攤二十多年了，現在改賣吃的，之前也 有賣過衣服（個案6-服飾類，201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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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述可知，各類型攤販擺攤物品的選擇，絕非是巧合或機運，許多是因『關 係』的影響而做出的選擇。而此關係的聯繫，多半屬於較緊密的人際網絡，如親 友間關係的連帶（ties）
（二）攤販屬集眾親屬網絡中的一員，以『分攤』遍佈各夜市
筆者調查亦發現，許多攤販以分攤的方式，讓其商品在同一時間、不同夜市，
跨空間的販售。分攤通常依賴親屬間的信任而形成，就如在前述第三章一週的移 動路徑，個案 19 在週六營業日，為解決武聖與花園夜市相同營業日的時間限制，
由妻子到武聖夜市以分攤的方式營業。
而個案 1 在農曆新年期間，亦透過親屬網絡，『分攤』讓其營業據點擴大，親 屬之間高度的信任所運作而成的社會資本，使攤販的移動路徑，打破了時空的限 制，在同一時間，不同地點販售其商品。
土城聖母廟，我們今年還擺兩攤哩，生意不錯，就是元宵節那一天（個案 1-點 心小吃零食類，2010 年 4 月）
攤販集眾而成的家族攤販網絡（如個案 4），遍佈於各大小夜市，即使同一營 業日，也可在其他夜市看到相同商品的販售，透過親屬網絡間的合作與動員而成 的社會資本，使攤販的移動更具彈性與多元，排除了時空的受限。
以前我們不只一攤，還有我阿姨，我們一起賣飲料，所以我們可以分很多夜 市….就是親戚我舅舅，我阿姨（個案 4-點心小吃零食類，2010 年 4 月）
（三）攤販的『競爭』，抑或『互補』
1.因空間鄰近、相似商品而競爭
在花園夜市販售相同類型商品的攤販，承第二章的結果，具有空間集中的情 形。飲食類大致在夜市的第一到第四排，第五到十二排為生活百貨區，外圍則為 娛樂區。相同類型攤販在空間的鄰近性，使得攤販的競爭更為激烈，如個案 13，
因而影響其一週擺攤夜市的計畫。
做一樣的，太近了，所以就不做了58（個案13-休閒娛樂類，2010年6月）
2.競爭行為的展現
（1）削價競爭
同類型攤販因販售相似商品而削價競爭的情形亦會出現，服飾類尤然，亦有 季節上的差異，在夏季特別明顯。
就是如果你知道有客人過來跟你說，..我在那一攤看到290，你賣390，有問到 了，我就會立刻就把他降價，削價競爭夏天非常常，冬天還好，夏天很常（個 案7-服飾類，2010年4月）
58 該個案原本除花園夜市外，亦有在成功夜市擺攤，後因相同類型攤販空間鄰近的競爭而放棄在 成功夜市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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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訊息的封閉
亦因營業的競爭，導致訊息的不流通。例如有利的商業訊息，對於攤販批貨 地點的移動有所影響。
他們就是真的是不願意跟你講說去哪裡拿，不願意啊，『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閩南語）』，他們有自己的那個來源，他不願意透露（個案 5-餐飲類，2010 年 4 月）
（3）攤位/攤具空間
除了相同商品價格的訂定、削價競爭、訊息的不流通，尚有知名度的建立、
如何讓消費者看見而影響了其攤具的擺放。
（生意好）一定會有人眼紅之類的，其實有很多小細節，超多的，因為從小 看到大，譬如說白色的那條線，有的人擺在線內，有的擺在線外，希望被別 人看到，那曾經有一種，假設這攤水果它比較高，它如果擋住別人之類的，
或是說，像我的雞排是烤的嘛？很多人，就會擋到其他人（個案 4-點心小吃零食 類，2010 年 4 月）
3.管理單位的『防範』與攤位仲介者的『協調』
因此，為避免過度的競爭行為，管理單位在招商時，就對攤販種類進行篩選。
在此亦可發現，攤販販售商品的類型，不僅影響其移動，亦影響是否進入擺攤。
飲食區若是說我這裡有一百格位置，我們就要篩選，太多的東西，像冷飲，
夏天，太多攤不行（夜市股東-C先生，2010年10月）
而攤位仲介者亦會在此做一把關，盡量避免相同商品的臨時攤再進到夜市。
只要你賣的東西跟他的東西不要跟他的東西重複，重複的話他就會拒絕你，
賣相同東西他當然不會再把你弄進來（個案7-服飾類，2010年4月）
4.同類型攤販間的互利互惠
而販售商品為主的攤販，除競爭外，亦有互惠互利的行為出現。有利訊息的 互相交換，如哪種商品比較『對組、跑得好59』（閩南語），或商品零件的互相借用 等..
其實我們都會做交流，像我們啊，就是大概我們同一排的，我們還蠻會互相 照顧的，就是就算是賣飾品的話，因為我們常常都會借東西借來借去，像借 零件啊，然後我們就會互相交流說，像現在什麼賣的比較好（個案11-飾品配件類，
2010年5月）
所以花園夜市內的攤販，彼此的關係是競爭抑或互補，端看該攤販的施為。
總結上述，將花園夜市內攤販與他人的水平關係網絡，繪製如下圖4-1-1。攤販為
59 據訪談，販售商品的攤販，如服飾類、飾品配件類攤販等，會以『對組』（閩南語）、『跑得好』
（閩南語）作為暢銷商品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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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眾親屬網絡中的一員，以『分攤』形式展現。訊息的流通、技術的移轉亦呈現 其中。而攤販間的競爭抑或互補，無形中會影響擺攤的移動。
圖 4-1-1 攤販個體水帄關係網絡示意圖
來源：筆者調查整理
二、攤販與管理業者的關係網絡
攤販與管理業者的關係，具體展現在金錢的流通及訊息的傳遞，建立了彼此 的聯繫。而其關係互動的方式、頻率，型態、說明如下：
（一）金錢的流通--租金
攤販與管理業者金錢流通的方式，承第二章，可依『攤位權利的有無』，分為 兩大類，一為『有攤位權利的固定位攤販』，二為『無攤位權利的攤販』。
而『無攤位權利的攤販』，可再分為『無固定位』和『固定位』。攤位權利的 有無影響金錢流通的方式，首先是攤位租金，說明如下：
1.有攤位權利的固定位攤販—租金的『直接』流通
花園夜市一格攤位的租金，承第二章，一格一天約 250-300 元不等，格仔主為 期半年繳付一次租金，現金交易且為預付制。管理單位規定在每年四月和十月的 第一個週一和週二，為期兩天，讓攤販自行至銀行60繳付，該銀行會派專員處理，
管理單位亦會到場協助攤販換領下一期的『攤位權利卡』。擁有三天攤位權利的攤 販，須換領兩張，一張為週四和週日，另一張為週六。所以攤販必須依照管理單 位規定的繳費地點，限期繳付以換取攤位權利卡，以示攤位的延續。
通常攤位租金無法因天候不佳，沒有擺攤而退費。而管理單位再以一年為期，
繳交租金給地主、政府單位（如市政府、國有財產局等）。
60 據訪談得知，為花園夜市附近的京城銀行。
營業的競爭與互補；互惠訊息；空間/商業競爭
訊息告知、技術移轉
同類攤販
技術移轉
不同類攤販
朋友
營業的競爭與互補；空間/商業競爭 分攤關係
攤販
訊息告知
親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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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東-C先生，2010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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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4-1-5 攤販擺攤活動之基本規費流動圖
資料來源：筆者調查所得
（三）訊息的流通
管理業者與攤販之間訊息的流通，會透過廣播或者以書面傳單的方式進行。
如在夜市場子尚未正式營業、消費者尚未進到夜市，進行廣播宣達某些規範。或 透過收取營業當日的各項費用，請管理員發放傳單，而傳單多半是給格仔主63，請 承租臨時攤的攤販轉交，傳單內容有些則是租金繳付的通知等…..
他會用『放送』告訴你（個案 17-餐飲類，2010 年 7 月）
總結上述，攤販與管理業者的關係網絡，具體有形建構於金錢及訊息的流通，
從中得知其繳付租金及各項規費的頻率與期限。金錢的穩定流動顯現了攤販與管 理業者的穩定關係，亦宣示了攤販該攤位空間使用的正當權利。
三、攤販與上游廠商垂直的關係網絡：金流、物流、資訊流
在攤販們形成的人際網路之間，流通的除了包括人情、訊息、情報之外，更 重要的是在經濟交易上的關係。攤販和攤販之間，形成了以許多個零售攤販而形 成的連結，在這個水平的連結之上，就是中上游的批發商（卓立寰，2004）。從過 去的文獻及筆者的實際調查可發現，夜市裡的攤販，除了上述與其他攤販因訊息 的交流、利害相關的競爭或互補所構織而成的關係網絡外，更有與中上游廠商、
原料供應商等，因商品的生產與販售、資金的流通所交織而成的關係網絡。
原料供應商等，因商品的生產與販售、資金的流通所交織而成的關係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