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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二節、 文本介紹

約翰‧安東尼‧伯吉斯‧威爾森(John Anthony Burgess Wilson)為英國著 名小說家、劇作家、評論家和作曲家,他出生於曼徹斯特的天主教中產家庭,

直至中學時期接觸馬丁‧路德的學說,產生質疑而決定脫離天主教會,然而在 內心深處,他始終深受天主教神學觀影響。伯吉斯熱愛古典音樂且深具才華,

對語言也極感興趣,1940 年大學畢業後陸續度過軍旅及教學生涯,在 1954 年至

當時為英國所殖民的馬來西亞及汶萊從事教育工作,期間並累積大量創作素 材,於 1956 年以筆名「安東尼‧伯吉斯」出版首部作品 Time for a Tiger,後來 陸續拓展集結為 The Malayan Trilogy,在英國國內逐漸為人所知,直到 1959 年 被診斷患有腦瘤後退役回到英國,在這據稱是「最後一年」的日子裡,他成為 職業作家大量創作,試圖為妻子留下生活保障,從 1960 年至 1961 年的短短一 年間,他寫出五部小說,而 1962 年出版的《發條橘子》及史丹力,庫柏力克(Stanley Kubrick,1928-1999)於 1971 年上映的同名電影,更令他成為名人。伯吉斯不 僅相當多產,且其作品種類繁多,涵蓋小說、傳記、電影劇本、戲劇翻譯,並 以文學批評著稱,他喜好對文字充滿實驗精神的作家,深受 Gerard Manley Hopkins、James Joyce 和 William Shakespeare 等人影響,且尤其推崇 Joyce,而 伯吉斯本人的寫作亦極具創造性,充滿各種文字遊戲,諸如多語雙關、新字、

回文構詞法等,其文學品味相當前衛(Stinson,1991)。

在讀者群中,伯吉斯可說是得到不少評論與關注,然而在學術圈裡,他卻 受到忽視,Stinson(1973,p.51)認為:「伯吉斯的小說在文學批評界相對受到 忽視,在我看來,原因可能有好幾項,但最主要似乎在於批評家無法「掌控」

他的小說。這並不奇怪,因為它們的主題和形式都非常多樣化。」基於其天主 教徒的出身背景,伯吉斯常以神學、哲學為題,但卻採低俗喜劇的諧謔手法寫 作,將筆下人物書描繪出荒謬可悲的形象,遊走於正統文學及大眾文化之間;

其作品中充斥人性善惡論的衝突,成為驅動其小說作品的力量,並常以二元論 概念作為寫作小說的手法。由於熱愛古典音樂,伯吉斯喜歡將音樂概念應用於 寫作中,他相信將音樂及文學形式融合,能夠為小說開闢出新天地,他更將關 注的時代議題融入小說作品中,背後隱藏的乃是針砭時弊的用意。

《發條橘子》於 1962 年由英國 William Heinemann 出版,美國版權則賣給 W. W. Norton 並於 1963 年出版,故事以不久後的英國為背景,描寫青少年破壞 治安,政府力圖壓制但成效不彰,終於決定採用行為療法解決問題。第一部描

述亞歷克斯的平日生活,他行為荒誕不羈,但因招致同夥不滿,遭到陷害被捕 入獄。第二部描述獄中遭遇,他工於心計,刻意迎合牧師表現悔悟,希望能提 早出獄,後來也如願參加了政府對行為療法的試驗,於是他在潛意識內連結暴 力行為與噁心感覺,從此喪失了作惡能力,但因為暴力電影的配樂是他熱愛的 交響樂,導致音樂成為引發噁心感的刺激物,因此就連他聆聽古典樂的嗜好也 遭到剝奪。第三部描述出獄之後他備受欺凌,狼狽來到作家門前求助,作家並 未認出亞歷克斯是昔日加害於他的人,於是伸出援手,然而作家懷有私心,意 圖利用他喚起民眾同情,促使政府垮台。在相處過程中,亞歷克斯數次脫口說 出的納查奇語,逐漸挑起作家疑心,看出亞歷克斯可能就是當初強暴妻子的人,

於是他刻意設計亞歷克斯聆聽震耳欲聾的交響曲,逼他跳樓自盡,此事登上新 聞版面引發社會輿論,於是政府將他治癒。在第 21 章,亞歷克斯回復作惡能力,

但他心中逐漸轉變,連自己也不明所以,直到巧遇從前夥伴,看見對方幸福平 淡,亞歷克斯才頓悟自己的改變是來自成長,而這樣的成長,無法透過政府或 宗教等外力強迫得來,必須靠自我蛻變成熟,故事到此,圓滿結束。

雖然本書完整版本共有 21 章,但是最初的美國版本卻只有 20 章,出版社 的理由是第 21 章顯得溫和乏味,而美國人性格堅強,足以面對人性中怙惡不悛 的一面;伯吉斯對出版社的決定無法認同,他認為 21 是人類成熟的標記,章節 數目從來都不是任意決定的,正如作曲家寫譜時,擁有總體和持續度的概念一 樣,小說家也擁有長度的概念,因此 21 章的總長度很重要,然而為了賺取微薄 稿費,當時的他也只得同意(Burgess,1986)。至於本書的同名電影,由於庫柏 力克是依據美國版本改編,因此故事在亞歷克斯被治癒後就結束了(Carruthers,

2001),一直要到 1986 年,本書才首度以完整版本在美國出版。這部小說曾多

次搬上舞台作為戲劇演出,伯吉斯亦於 1987 年改編出音樂劇本 A Clockwork OrangeA Play with Music。

伯吉斯的人生經歷、道德觀、價值觀,都可以在這本著作中窺見一斑。雖

然十六歲即脫離教會,但天主教的神學議題始終在他小說中迴繞不去,本書所 探討的自由意志即為一例;而其妻在二戰中慘遭美軍逃兵強暴流產之事,也轉 化為作家太太遭亞歷克斯強暴的情節。在 1960 年左右的英國,由於青少年暴力 滋長,連政治人物都建議施行行為療法,在伯吉斯看來,這是罪大惡極的行為:

「我見到赤色跡象,覺得有必要寫本書」5,因之他從英國 teddy boys6及俄國

stilyagi7等不良少年團體發想靈感,將個人意志、青少年暴力等嚴肅深刻的主題

寫作成書。本故事與時代議題息息相關,因此廣受社會大眾關注,然而此番結 果卻無法令伯吉斯喜悅:讀者一再將本書翻出研究,他其他看重的作品卻遭受 忽略。對伯吉斯而言,本書主題──道德選擇──相當傳統,如此顯眼的主題 令作品充滿說教意味,因之降低其藝術性,但小說家的責任在於展示而非教訓,

因此伯吉斯本人對此作品的評價並不高。

至於在社會大眾眼中,本書之赤裸、暴力,令人難以接受,在美國曾一度 禁售禁閱(吳庶任,2002,頁 150),雖然有書評家認為本書是極為辛辣的社會 諷刺小說,但時代雜誌的文學副刊也曾抨擊此書噁心低俗。Evans(1971)認為 社會諷刺小說必須營造真實性,但此書並無法說服他這樣的未來會成真,因此 本書是失敗的,然而他也說到,創造納查奇語的文學手法令本書成為精心傑作,

而這種作品深受當代讀者群歡迎。Aggeler 則認為,納查奇語中描述械鬥器具及 身體部位的俄語字詞,比其所取代的英文字詞暗示性更強,「稍具語言敏感度的 讀者,即可見出伯吉斯並非隨機音譯俄語,而是精心挑選更能喚起英美讀者聯 想的字詞,並將部分字詞調整得相當具說服力……事實上,讀個幾頁之後,即 使是語言敏感度平平的讀者也不需要使用字彙表……就算表中翻譯正確,也會 牽制他領略伯吉斯語言中豐富的擬聲形象」(1979,p.117)。而隨時間過去,納 查奇語逐漸獲得青少年的喜愛與認同,在美國青少年間流行起來,甚至還有搖

5 “I began to see red and felt that I had to write a book.” 轉引自 Aggeler,1979,頁 118。

6 1950 年代初期出現於英國倫敦的次文化風潮,迅速蔓延至全英國。

7 1940 年代晚期至 1960 年代早期間出現在俄國的青少年反文化。

滾樂團命名為「發條橘子」(Burgess,1987),可見納查奇語確實有其魅力及成 功之處。

本書於 1998 年由美國現代圖書館列入二十世紀百大英文小說,在編輯排名 中排第 65 位,讀者票選則排第 55 位,又於 2005 年被時代雜誌選為 1923 年以 來百大最佳英語小說之一8,而庫柏力克根據本書拍攝的同名電影,於 1971 年上 映時可說是評價兩極,即便如此,本片依然獲得 1971 年紐約影評人協會獎最佳 影片獎及最佳導演獎,第 33 屆威尼斯影展帕莎奈蒂獎,並獲得第 44 屆奧斯卡 金像獎四項提名,第 29 屆金球獎三項提名,英國電影學院獎七項提名。然而,

由於社會上後續發生數宗暴力事件,本片是否該為此負責引起民眾熱議,庫柏 力克本人最終不堪壓力,於 1973 年決定請華納公司收回該片在英國的播放權,

因此該片在英國禁播長達 27 年之久,直到庫柏力克於 1999 年過世之後,才又 重新問世並發行 DVD。《發條橘子》的發行史,不論是書籍還是電影,都可說是 充滿爭議。

除此之外,本書的文字也相當引人注目,不但隱含趣味,且意涵深長,這 一點從書名就展露無遺。伯吉斯曾對書名做出解釋:A Clockwork Orange 乍看下 不知所云,因為世界上並不存在這種事物,但這語彙確實存在於老倫敦人用的 當地土語,用以描述奇怪至極的事物,例如說 He’s as queer as a clockwork

orange,意指「他真是個怪人」;伯吉斯非常喜歡這當地特色濃厚的語彙,直到

寫作本書時,終於如願派上用場成為書名,他並賦予該詞語新的意義──充滿 甜蜜香氣、生氣勃勃的有機物,卻被轉變為上了發條的機械玩具,這恰恰反映 了書中企圖傳達的概念:人類擁有自由意志,可選擇善惡,但如果人類受到上 帝、魔鬼、或國家的操縱,從此只能為善,那人類就成了「發條橘子」。此外,

伯吉斯曾在馬來西亞住過六年,馬來語的 orang 即指「人類」,所以書名取作 A

8發條橘子。於 2015 年 9 月 23 日取自維基百科:

https://zh.wikipedia.org/wiki/%E7%99%BC%E6%A2%9D%E6%A9%98%E5%AD%90

Clockwork Orange,容易激發馬來西亞人對「人類」一詞的聯想(1987),這是 伯吉斯對這書名的另一層心思,只不過這點只能在馬來語當中顯得突出,相較 之下,其他語言譯本就喪失了這種優勢,例如義大利譯名《時鐘橘子》(Arancia a’ Orologeria)及法國譯名《機械橘子》(Orange Mécanique),伯吉斯認為,反而 讓讀者錯誤聯想到手榴彈(1986)9,由此可見,伯吉斯追求的不只是語意上正

Clockwork Orange,容易激發馬來西亞人對「人類」一詞的聯想(1987),這是 伯吉斯對這書名的另一層心思,只不過這點只能在馬來語當中顯得突出,相較 之下,其他語言譯本就喪失了這種優勢,例如義大利譯名《時鐘橘子》(Arancia a’ Orologeria)及法國譯名《機械橘子》(Orange Mécanique),伯吉斯認為,反而 讓讀者錯誤聯想到手榴彈(1986)9,由此可見,伯吉斯追求的不只是語意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