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定語體

第四節、特定語體

本書用語除了在字彙層面上創新，也包含古英文的使用以及特定口頭禪，

這些納查奇語特徵屬於語域方面的變化，因此應該以不同語體對應。

第一項、文言文

亞歷克斯常用古英文字句，顯得新舊駁雜風格特殊，這種語域變化十分明

顯，Carson 認為，從亞歷克斯對 you∕thou 的使用，可以看出他與對方之間的地 位高低與權力強弱。她認為伯吉斯以兩種手法將亞歷克斯從其他角色中區別出 來，首先採用納查奇語彙將亞歷克斯的青少年族群從社會大眾中區隔出來，再 以惟有亞歷克斯一人使用的 thou，將他從同夥中區隔出來，當亞歷克斯處於優 勢地位時，會以 thou 來稱呼對方，因此 you∕thou 的使用象徵了亞歷克斯的權 力意識。她指出，在本書第三部的情節推進中，正是亞歷克斯無意間脫口說出 此種語言模式，才導致作家認出亞歷克斯是從前加害於他的流氓。然而，Carson 的研究有需要修正之處，她根據 1963 年出版的美國版本採集語料，由於缺乏最 後一章，因此資料不夠全面。在第 21 章中，亞歷克斯的新夥伴瑞克、連恩、布 力皆陸續使用了 thou 對亞歷克斯講話，而亞歷克斯雖然身為頭頭，有時卻隱約 感覺布力渴望取代他的地位，這一方面佐證了 Carson 對權力意識的理論，但另 一方面顯示古英文通用於使用納查奇語的青少年間，並非亞歷克斯所獨有。筆 者檢視書中對白，發現古英文的使用雖以 thou 為主，但有時也採用 thee∕thine 等字，並且在使用古英文時，往往和其他納查奇字彙並用，此種古英文色彩正 如同自創字彙一般，更生氣蓬勃地描繪出青少年的語域風格，而當亞歷克斯刻 意呈現符合社會規範的一面時，他會採用標準英文對談，不夾雜古英文語法，

可見古英文算是納查奇語中的一環。盡管這是相當明顯的納查奇語特色，遺憾 的是王之光並未加以處理，筆者建議在中文譯本內，可以試著以文言文對應。

例 22

‘Never fear. If fear thou hast in thy heart, O brother, pray banish it forthwith.’ (p.27)

「別害怕。如果你心中恐懼，老兄，趕快祈禱把它忘卻吧。」（王之光，2003，

頁 54）

「汝等勿懼，若心懷憂懼，哥，且即棄之。」（筆者試譯）

例 23

Come, gloopy bastard as thou art. Think thou not on them. (p.24)

呵，你這個笨雜種，別想它們上面的事了。（王之光，2003，頁 51）

來啦，愚者千慮，得個屁啊。（筆者試譯）

例 24

What, then, didst thou in thy mind have? (p.57)

你到底有什麼打算？（王之光，2003，頁 88）

汝心中所嚮何事？(筆者試譯)

其他納查奇字彙雖然非關古英文，有時也可採用類似方式翻譯，例如 appy

polly loggies 譯為「大人恕罪」，或如 sammy 譯為「佈施眾生」，但文言語體應是

針對原文的納查奇語，以免過度使用，在無意間使得譯文呈現升等的現象

第二項、 青少年口語

除了兩百餘個納查奇字彙及古英文之外，書中也有些特殊的口語習慣，例 如亞歷克斯不論在旁白或對話中，都常脫口說出 O my brother，而虛詞 like 也大 量使用超出正常範圍，多數評論家咸認為這算是某種納查奇語的特色。檢視書

中對白，O my (little) brothers 幾乎是亞歷克斯獨有的說法，Hyman 認為這是所謂 吉普賽語，王之光將其譯為「哥兒們」、「老兄」、「我的小老弟」等，盡量做到 如實對應。筆者則將其譯為「哥欸」，以青少年口語語體，模仿隨興的語氣。

另外，本書中隨處可見大量使用 like，此字不只是亞歷克斯一人使用，其同 夥的對話中也摻雜著同樣用法，可見此用語共通於書中的青少年族群，然而，

若將大量出現的 like 翻譯出來，會使譯文不甚流暢，因此王之光對此完全不做 處理。筆者認為，like 對納查奇語的效果，就如同古英文對納查奇語的效果，能 使次文化語域的風格更加確立，除了在字彙層面創造新字以外，共同搭配其他 的語言表徵，使得這個語域更貼近真實語言而具說服力。然而回到翻譯實務上，

若要將 like 全部譯出，確實大增閱讀上的困難，不妨視上下文酌量譯為「這樣」

並置於句尾，稍微保留這個語用特色。

例 25

Sometimes gangs would gang up so as to make like malenky armies for big night-war, but mostly it was best to roam in these like small numbers. (p.21)

有時幫派間可以糾集起來，組成小部隊，打夜間群架，但一般最好是像這樣的 小股人馬出動。(王之光，2003，頁 48)

彼此有時還集結成小幫派打個夜間群架，但通常人數少的才最機動這樣。（筆者 試譯）

例 26

‘No offence, Alex,’ said Pete, ‘but we wanted to have things more democratic like.

Not like you like saying what to do and what not all the time. But no offence.’ (p.53)

「別生氣啊，亞歷克斯，」彼得說，「我們想要把事情搞得更加民主ㄧ些，而不 是從頭到尾讓你說了就算。不要生氣嘛。」(王之光，2003，頁 84)

「沒別的意思，亞歷克斯，」彼得說，「我們只是想更民主一點這樣，不是一直 由你決定行不行，但不是要挑戰你。」(筆者試譯)

以上所提的語用習慣，雖然不是在於納查奇語的字彙層面，但對於形成納 查奇語的整體風格而言，實為不可或缺的一環，因此譯者應該盡力加以處理。

翻譯納查奇語的過程中，筆者雖以音譯為主，卻也參酌了其他方式，正如 同伯吉斯最初創作納查奇語一般；自創語言的呈現雖然有主要模式，但必須要 摻雜其他想像和變化，才能新鮮有趣而不流於死板，筆者認為創作如此，翻譯 亦然。在諸多的翻譯策略中，筆者的考量大約按照音、義、形的邏輯順序，首 先嘗試音譯，以此作為最主要的策略，若是成效不佳，則轉以各種與涵義相關 的方式意譯，若是仍然無法滿意，則放棄以音義方式傳達特殊性，改用字形策 略凸顯文字的異質性，惟自創語言的翻譯充滿實驗性質，筆者在翻譯時，內心 也頗擔心成效如何，會不會筆者自以為是，但他人看來卻是怪異難懂無法接受，

然而，呈現語言異質性的翻譯有其存在的價值，目前涉獵其中的譯者相對少數，

這塊領域還有許多空白待人填補，至少筆者做了些微嘗試，希望以後能有更多 學者譯者投入研究，讓自創語言的翻譯更加精彩而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