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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無語只能意會的身體線索

身體線索在這幾個不同角度中,算是比較顯而易見的,主要就是在身體感官上的 明顯感受,體力的消耗、體能的鍛鍊,還有各種不同的感覺,放鬆、吃力、疲憊或是 痛苦,但也就是透過這些不同的感知,帶給人不同的想法,也許是特定的事件,也許 是特別的情感,透過身體而深深留在我們的腦海之中,對我們產生意義。

「江仔」出生在台北縣雙溪鄉,家中排行老四,原本全家住在鐵路局的日式宿舍,

之後,靠著父母親的努力,終於買了間屬於自己的房子。父母和六個兄弟姐妹一家八 口住在一起,倒也是和樂融融。只是好景不常,小學五年級時,母親遭人倒會四百多 萬,全家經濟狀況頓時陷入困境。父母兄姐都要到臺北來賺錢,這使得「江仔」不但 在家裡要「妹妹背著洋娃娃」照顧弟弟,也要騎腳踏車載媽媽和鄰居阿姨到火車站搭 火車去臺北工作,這樣子日復一日的重量訓練,從小練就了強健的腿力。

我從小非常愛哭所以我的肺活量很好,醫生檢查之後呢,我有三個肺的功能,

所以我去爬山了。

(150630a) 那時天未亮,我就被母親叫醒,預備騎腳踏車載她與另一位鄰居大嬸去搭火 車;這段載送路程約有兩、三公里,期間還得費力爬上一個大坡路之後,坡

度才變緩。我通常先載鄰居大嬏,再回頭接送母親;母親那時體型瘦小,大 約四十公斤重,不過大嬸的體重則是我母親的兩倍!這樣一天來回載送下 來,後來我想,我的登山腳力或許也是這樣訓練出來的。

(160508a) 因為家裡遭逢的事故,小學五年級就要騎腳踏車載著母親和鄰居大嬸去火車站趕 火車。鄉間起起伏伏的小路,每天二、三公里的路程。小小年紀就這樣每天鍛鍊著腿 力,也培養出非常穩健的下盤,讓「江仔」有出色的運動能力,也成為日後攀上聖母 峰的重要根基。

登山最重要的還是身體的能力,除了要有好的肺活量,還要有好的腿力來承受負 重登高。「江仔」除了自小愛哭,肺活量驚人之外,在參與七頂峰挑戰時,醫生的檢查 也證實,「江仔」肺活量比一般人還要出色,正常人肺葉左右各一,但「江仔」優異的 肺活量,等於有三個肺,難怪在高山上能有這麼出色的表現。「江仔」還曾經提供過,

在攀登布羅德峰時,站在海拔 7300 公尺的地方,她還能哼唱著歌,一派輕鬆,也可看 出她個人特別的肺功能,也是讓她能屢屢攀上高峰,完成如此鞎鉅任務的重要原因。

各位知道 7300 公尺,這樣子的高度,我們一個小時走幾公尺嗎?距離?不好 意思,一百公尺要走一個小時,你就知道多喘了。可是我在 7300 公尺的這個 地方,我唱了歌,(頓)你知道我唱什麼歌嗎?(頓)剛剛有唱過,天上的星星不 說話,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天上的眼睛眨呀眨,媽媽的 心呀魯冰花。

(150630a) 7300 公尺的海拔高度,空氣濃度不到海平面的一半,所以空氣中的氧氣濃度也不 到一般我們呼吸時的空氣的一半,但是在這種環境下「江仔」所陳述的,除了走一百 公尺要一小時,舉步維艱的辛苦之外,她還能哼唱著「魯冰花」。除了顯示她身體的適 應能力、肺活量極佳之外,這首歌是伴隨著她童年成長的歌曲,在四面環山的家鄉,

在成長的過程中,自然而然的唱出這條歌。歌裡有星空,有娃兒,有想念的心情,想

家、想媽媽,也表露了在遠征途中對家人的思念。這既是身體感覺帶來的線索,同時 也與事件相關的線索。是在敘說的過程中很自然的提到這段往事,顯而易見的,小時 候聽到的歌曲,對於這位勇闖聖母峰的女登山家,有著抹不去的重要影響。

臺灣隊營地距離日本營地有四百公尺,步行約四十分鐘。平地這樣的距離,

是標準運動場一圈,走路頂多五至六分鐘,但在高海拔山區,因低壓、低氧 環境,想快也快不了!

(160508a) 高海拔的環境,一般人無法想像,但透過這樣子的描述,大概多少可以體會。基 地營的海拔高度大約在五千多公尺,比起臺灣最高的玉山,還要高一千多公尺,在那 樣子的高度,氣壓低,氧含量也低,所以在那裡等於每兩次呼吸才能得到和平地上一 次呼吸時所獲得的氧氣量,因此,不要說跑步或運動,就連步行的速度也沒辦法像平 常一樣。一般的行走都是如此,更何況要負重的攀登活動了,藉此也能想像一下,遠 征隊員攀高攻頂時的身體感受,行動遲緩,步步受限,但又要和時間賽跑,才能完成 那高遠而又艱困的攻頂目標。

體能隨著黃昏餘暉不斷流失,寒氣如黑夜來襲般侵蝕全身,僅存的意志力,

不斷被它們拐跑,這輩子長這麼大,從沒這麼疲累過!我沈重的雙腳,硬拖 著疲憊身軀,超緩慢地行進。

(160508a) 第一次登頂聖母峰後的下撤途中,因為隊友高山症發作,使得攻頂隊員們要再往 下撤至另一個營地。由於隊友的氧氣瓶已經用盡,「江仔」把自己剩餘的氧氣瓶提供給 隊友使用。但就在原本已經放鬆的情況下,拿掉供氧的氣瓶,還要從 8300 公尺高的營 地往下撤至 7790 公尺的高度,五百公尺的落差,對於已經攀登了將近十七個小時的隊 員來說,等於是要把已經擠乾了的體能,再榨出更多的能量來往下移動,從這段文字 中,大概可以想像,隨著天色不斷轉暗,身體也越來越虛弱,即將失去自我的控制能 力,這不像我們平常出門,累了有椅子可坐,便利商店可以買東西止渴充飢,在那個

海拔高度,那樣的環境之下,停下來,都是拿生命在做賭注。於是要拚盡全力,一腳 一腳往下踩,往下走。所幸,最終在經過十九個小時後,平安下撤到第五營,確定安 全下撤,不但保住生命,也才讓我們有後續的這些故事可以欣賞和閱讀。

挑戰七頂峰的過程中,北美最高峰的麥肯尼峰也讓人印象深刻,因為在阿拉斯加,

所有人必須先上過相關的雪地行進以及攀登課程,然後在沒有協作的情況下,隊員們 自己拉著自己的裝備在雪地行進,去到基地營,上到高地營,甚至是自己攻頂。整個 過程和臺灣傳統的登山完全不同,不但讓隊員們大開眼界,也讓大家有了全新的認識 和體會,對體能更是極大的考驗和挑戰。

隊員身上裝備約五公斤,包括安全吊帶、鉤環、繩環等,肩上揹著約十五公 斤的背包,拉載著約四十公斤的雪橇,除了個人裝備外,團體裝備要均攤給 每位隊員,二十五天下來,我足足瘦了六公斤,果真是超級減肥班!

(160508a) 電視或電影中,在極地環境中,往往是有許多哈士奇拖著雪橇前進,但這可不是 電影,是要挑戰極限攀登高峰,也因此,自己準備裝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將近一個 月的食材,所需的攀登裝備、個人服裝等等,只能自己拖著自己的裝備,一步一步在 雪地上行走。登頂是榮耀的、是光采的,是意氣風發的。但在背後的過程,就像這樣,

是充滿艱苦,一言難盡的。不過也正因為累積了這麼多的痛苦、辛苦和代價,讓成功 登頂的果實更顯甘甜,更讓人回味無窮。

身體的感受,還是要藉由口語或是文字才能訴諸於外,但是很多身體的知覺,有 賴自己對自身的瞭解,才有可能去理解和解讀,進而探查隱藏背後的真正意涵,自小 哭聲洪亮,對一般人來說大概就是喉嚨有力、精氣十足。不過這對「江仔」來說,似 乎是老天爺的賞賜,從出生就給了她異於一般人的優秀身體素質。雖然自小除了唸書 之外,還要幫忙帶弟、妹,也要騎腳踏車載著母親和鄰居阿姨,但她不喊累,自小就 很認份,也在不知不覺中默默養成了日後能夠挑戰聖母峰以及世界七頂峰的堅強腿 力。她當然不知道日後會有這樣的挑戰,但身體就在一天天的成長中,逐漸養成這種

能力。從爬郊山到登臺灣的百岳,再到海外遠征挑戰聖母峰,那個在陽明山上躲雨吃 泡麵的國中女孩,肯定想不到人生會有這樣的轉折,在「江仔」的敘事中,強健的體 格是她最大的後盾,而這是她從小逐漸養成的深厚根基,儘管身強體健,還是能透過 字裡行間的敘述,感受到高海拔艱困環境給身體帶來的影響。在高海拔放聲高唱,抑 或是在基地營舉步為艱,這些都是自身軀幹在那樣的情境中,最真實的體會,透過這 樣的描述,即使是沒有去遠征過的我們,也能從文字中漸漸體會,站在高崗上是種什 麼樣的身體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