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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自主盤算的思想線索

國中時期,父母都外出工作,「江仔」就要負責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在這階段養 成了她獨立自主的個性。個人突出的體能狀況也是從小就可看出端倪,小學五年級拿 下全校兩百公尺女子組金牌,國中時期也參與球隊和田徑隊的訓練,體育方面的表現 相當出色。等到上了高職,進入夜間部就讀,白天就去打工,從這年開始半工半讀,

一直到研究所碩士班畢業,一直維持這樣的模式。而「江仔」的父親,就是個傳統印 象中嚴肅的老爸,平常不苟言笑,還常常用說反話的方式來和子女互動。因此。「江仔」

小學五年級拿了全校二百公尺金牌,還遭老爸潑了一大桶冷水。

他說「那個金牌只是全校二百公尺女子組,不好意思,你要嘛,拿世界的回 來給我看看」。從此,我下定決心要邁向奧運,結果呢,我的肺活量很好,我 也很認真的邁向奧運

(150630a) 看起來是因為爸爸的刺激,「江仔」決定為自己爭一口氣,要拿一個真正的金牌。

但換個角度來說,這是父女之間的相處模式,因為老一輩的人個性比較木訥,不善於 直接誇獎或鼓勵,所以拐個彎刺激一下自己的女兒,但實際上,哪有老爸不為自己子 女的好表現感到驕傲的呢?

他(父親)就還是一副,東方爸爸都這樣,嚴謹啦,然後又害羞,你如果跑去

抱他然後我愛你!我告訴你,他兩個臉頰像紅龜裸一樣(台語),不知道要躲 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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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仔」談到自己二度登上聖母峰,完成了這樣了不起的成就,回家告訴父親,

還拿這個去問父親,這樣算不算是拿登山奧運的金牌?父親八成早就忘記幾十年前曾 經說過那樣的話,但沒想到會這樣深深刻印在「江仔」的心頭,也讓她越爬越高,終 於爬上了聖母峰,而且還上去了兩次。但後面的形容,很容易讓我們聯想到典型的父 親的模樣,不善言語,動作拘謹,真的撲上去抱他告訴他愛他,大概八成也是漲紅了 臉擠不出話的靦腆模樣,很真實,很能觸動我們的心,彷彿就在說我們的父親一樣。

在挑戰七頂峰的過程中,不時會進入這種內心獨白的狀況,因為雖然大家是團隊,

但畢竟登山的時候,大家的腳程、步幅、負重、身體狀況都各不相同。所以是沿著同 樣的路線一個一個走,也因此,經常性的會有個人反思的時刻。行進時如此,宿營時 也是這樣子,大家各自在帳篷內休息與準備,也盡量會避免去打擾到「隊友」的狀況,

不過獨處雖然能夠訓練,但終究要自己面對自我。內心的自我對話,念頭一生,閃也 閃不了,就只得硬生生挺住,熬住。「 江仔」在阿空加瓜山上攻頂時,只有兩個隊員 一起上山,雖然終於成功了,但內心卻是無比狐寂、無比落寞。

起初興奮至極,接著心中的落寞感卻湧上心頭。回想以往隊員們一起登頂歡 呼,如今卻只剩下伍大哥跟我,緊接著登頂的是一名外國人,但絲毫沒有釋 放自己孤獨無助的心。那一刻我深刻體悟到,原來擁有志同道合的夥伴是那 麼的重要,我好想念小泝、仲仁,或許有他們在,情況就不是這樣子了。

(160508a) 歷經了差在點在山上喪命的艱辛過程,又在有點距離、有點隔閡的情況下和夥伴 一起成功登頂,縱然完成了艱鉅的任務,又攻克一座山頭。但在「江仔」心中,喜悅 只是片刻,留下的卻是更多的遺憾。再加上下山時又在迷霧中發生了迷路的意外狀況,

但這樣一來,和隊友之間又埋下了更深的誤會因子,甚至在日後還爆發造成隊員失和

的局面,這更是讓人所始料未及。

海外遠征和臺灣登山完全不同,在更高的海拔,更艱困的地形之下,大多數人只 能自顧自的去走。不像臺灣一般的登山隊,嚮導還會一路聊一路走,遇到風景好的地 方再停下來拍個照片,話個家常。也因此,在遠征的過程中,有許多時間能和自己的 心靈對話。因為目的地是固定的,每個人就按照自己的節奏,自己的步伐前進,這是 沒有參與過的人比較無法想像的。因為那時候沒有人能幫你,一切就只能靠自己。

攀登的過程當中去看見很多事情,是平常沒看到的,風景也是一樣,你自己 的,個人的,心裡的時間變多了,也就是說,除了跟隊員講話的時間以外,

那到後面根本沒有說話的時間,根本很少在說話,到最後都是自己爬,自己 走自己的路,因為每一個人體能各方面不同。

(180527b) 除了多出許多獨白的時刻,「江仔」最特別最難忘的,就是獨自待在阿空加瓜峰 5500 公尺營地的那兩天兩夜。一個人待在方圓幾百公尺沒有半個人的營地,獨自和狂 風暴雪對抗著。看著帳篷不斷被暴風翻攪,已經有了危在旦夕的念頭。除了祈求眾家 神明的庇佑之外,也在筆記本裡抄寫經文,甚至下跪求饒,痛哭失聲。但也在那樣的 失望落寞之後,她很快的重新振作起來.也對人生的未來,有了更清楚的目標和方向,

成為現在全心全意努力的目標。

那一個過程當中,讓我發現說,真的生命,生命被逼到這個盡頭了的時候你 會激發出什麼樣的狀況,然後也讓你這一生永生難忘,去發現說你回來一定,

當然是報效國家奉獻社會之外,你已經知道什麼是生命的意義,未來要做什 麼,你根本都不害怕了。

(180527b) 許多人會覺得爬山很辛苦,害怕或者厭惡那種不斷抬腿向上,舉步維艱的感覺。

但唯有真正登上過極峰的人,才會看到後面的這個面向。除了上山,更重要的還有下 山。要如何下得優雅,下得漂亮,最重要的地方在於你有沒有做好準備?有沒有保留

體力?因為你往上爬多高,登頂後,就要下多深。英國媒體 BBC 統計聖母峰山難事故 的人數資料,至 2016 年為止,攀登聖母峰已經有 283 人不幸死亡,其中就有 90 個人 是在下山途中墜落或受傷而死,佔了總人數將近三分之一的比例。(Fisher, 2016)。

下山才是真正的挑戰,各位,我們人生當中,每一個人每天,或者是每分每 秒,望著自己的夢想,一直不斷的往巔峰一直推,花了多少力氣,到達巔峰 的時候,各位,沒有直昇機來接,要就要自己走下來。是的,所以,體能消 耗一大半,精神鬆懈,上坡 70 度下坡一樣要走 70 度下到山底。所以各位,

當你走上巔峰的時候,你該如何下山?

(150630a) 事實上,這個道理不只適用於登山,人生和其他面向同樣適用。尤其當你全力衝 刺一個目標時,是否留有退路或備案,一旦失手或有誤差,總是要留給自己一點餘裕 和空間,給自己留點保險。

很多事情,不用說出口,但放在腦子裡卻會成為更大的動力。「江仔」回家炫耀自 己在學校參加運動會獲得的獎牌,卻被老爸潑了一桶冷水,那種有朝一日要證明自己 能耐的念頭,早在那時就已經在「江仔」腦海中悄然生根了。登高山,尤其是這種海 外的遠征活動,除了營地時的生活起居,只要在攀登或下山的路上,絕大多數都是自 己走自己的,因為每個人身體能力不同,節奏或配速也不同,不可能從頭到尾並肩前 進,再加上有的路徑原本就窄,或是要利用架設的繩索來攀爬,更不可能幾個人同時 前進。所以在過程中留下許多獨白的時刻,要不時面對自我,和自己對話,自我省思,

尤其要習慣孤獨。有再多的隊友,再大的團隊,在這條攻頂的路上仍舊是兄弟爬山,

各自努力。你背負的重量,你扛著的責任,都是別人無法替代,無法分擔的。「江仔」

在她自己登山的這條路上,歷經過生死關頭,不但永生難忘,也激勵出她對生命的理 解,找到屬於她自己生命的意義。順利下山,平安返家之後,「江仔」決定要以她的方 式來報效國家奉獻社會,於是身體力行,在基層,在地方推動登山教育,她希望透過 這樣慢慢紮根,能夠讓臺灣的登山環境更進步,登山教育更普及,然後大家都能熱愛

山林,享受山帶給我們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