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保險法上的保險代位
第三節 案型二－非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文義所直接指涉
第一項 實際案例的提出
玆將其他非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字面文義所直接指涉之 案型，於實務上可能發生的實際案例，臚列如后。例如：甲因汽車交 通事故受有傷害，其醫療費用共計支出新台幣三十萬元，全民健康保 險之保險人於給付其醫療費用新台幣三十萬元後，就「新台幣二十萬 元之範圍內」，自得代位向強制汽車責任保險人請求該項給付，但「超 過新台幣二十萬範圍之部分（新台幣十萬元）」，其醫療費用之給付，
已非強制汽車責任保險人所應給付之範圍。此際，全民健康保險之保 險人，得否代位向引起損害事故之第三人加以請求？
玆將系爭實例當事人彼此之間的法律關係，簡單圖示如下：
強制汽車責任保險人
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規定，
該新台幣二十萬元部分，得代位之
全民健康保險保險人 甲 提供醫療給付
新台幣三十萬元
扣除向強制汽車責任保險人所代 位之新台幣二十萬元後，所餘之新 台幣十萬元部分，得否代位？
引起事故之第三人
又如：在非因汽車交通事故所致（無強制汽車責任保險）之情形 下，以涉及國家賠償的相關案型為例，甲因公有公共設施之設置管理 不當而受到傷害，全民健康保險之保險人於給付醫療費用之後，得否 代位向國家賠償義務機關加以請求？
玆將系爭實例當事人彼此之間的法律關係，簡單圖示如下：
全民健康保險保險人 甲 國家賠償義務機關 提供醫療給付 代位請求？
第二項 實務上相關見解之整理 第一款 實務現況的概說
第一目 司法實務的見解分歧
由於實務見解在一開始對於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及強制 汽車責任保險給付標準第二條各有著不同解讀的前提，致使中央健康 保險局在案型二的事例下，得否依據保險法第五十三條行使代位權的 見解並不一致。
以台灣宜蘭地方法院為例，台灣宜蘭地方法院八十七年重訴字第 七十六號判決及台灣宜蘭地方法院八十九年簡上字第十二號判決兩 者立場迥異，前者採取了肯定保險代位的立場，但後者卻採取否定保 險代位的立場（其詳細理由，將一併整理於下列實務見解中）。然而 事實上，上述兩判決的系爭法律問題卻屬同一，竟於同一地方法院有 著完全相反的結論，凸顯了目前司法實務的見解分歧，也喪失了司法 的可預測性377。有指出中央健康保險局目前似乎傾向放棄此一求償途 徑378，惟管見以為，此事涉及公益，中央健康保險局反應更加努力行 使代位求償，使得司法實務必須表達統一而明確的見解，而非慷全民 之慨，逕自放棄代位求償的行使而另覓他途。
377這裡所涉及到的『法安定性』之法律哲學問題，請參閱，Arthur Kaufmann 原著：劉幸義等合譯，
「法律哲學」，五南，2000 年，初版，頁 191 至頁 195。
378張英磊，「論汽車交通事故成本之分配－以侵權行為、全民健康保險與強制汽車保險為中心」，
月旦法學雜誌第八十六期，2002 年 7 月，頁 148，註 19。
玆先將台灣宜蘭地方法院八十七年重訴字第七十六號判決及台灣宜
第二目 實務見解整理方向的選取
針對見解不一的實務判決，我們可以發現，其爭論的關鍵多在於
「是否對於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的文義採取較為限縮之立 場」，亦即僅以「保險代位之適用範圍」為論述重點（保險法第五十 三條、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保險法第一百零三條），然其具 體說明的理由卻又並不一致，至於其他可能涉及到的相關法條（例 如：民法第二百一十八條之一「讓與請求權」）則鮮少論及，應加注 意。故本文在此僅以「求償關係之承認與否」為區分標準，簡單整理 歸納相關實務見解。
第二款 否定求償關係的實務見解
在否定求償關係的實務見解中，雖同樣對於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 十二條採取較為保守之解釋立場，然其實質理由並不一致，歸納如下。
第一目 回歸保險法第一百零三條解決的見解
其多以全民健康保險法為保險法的「特別法」加以說明379，進一 步回歸適用保險法，而在結論上適用保險法第一百三十五條準用保險 法第一百零三條，否定該保險代位的存在。由於此一問題為本章的論 述重點，且學說、實務爭論不休，故將相關實務見解移至文內以供參 照查證。
壹、台灣宜蘭地方法院八十九年簡上字第十二號判決
該判決理由指出：『…按人壽保險之保險人，不得代位行使要保 人或受益人因保險事故所生對於第三人之請求權，為保險法第一百零 三條所明定。又依保險法第一百三十五條規定，前開規定並準用於傷 害保險。據此，傷害保險之保險人，自不得代位行使要保人或受益人 因保險事故所生對於第三人之請求權。另按全民健康保險契約之性質 上應屬健康保險契約，而全民健康保險法為保險法之特別法，依全民
379實務上採取「特別法說」為其立論依據者，數量龐大，謂為主流，例如：台北地方法院九十一 訴字第二九六○號判決、台北地方法院九十一重訴字第一六六二號判決、台北地方法院九十二 訴字第二一三七號判決、高等法院八十七年度上字四○七號判決、最高法院八十八年度台上字 第三五三號判決、最高法院八十九年度台上字第六一五號判決、最高法院八十九年度台上字第 二○一四號判決、最高法院九十年度台上字第一二五六號判決、最高法院九十一年度台上字第 七七九號判決、最高法院九十一年度台上字第一七四七號判決、最高法院九十二年度台上字第 一八八號判決等…。
健康保險法第一條後段規定，就全民健康保險法未規定之事項，適用 其他有關法律，則保險法有關傷害保險一章之規定，於不牴觸全民健 康保險法規定之情形下，即應予以適用於全民健康保險契約事件。如 此，依保險法第一百三十五條準用同法第一百零三條規定，全民健康 保險契約之保險人，亦不得代位行使要保人或受益人因保險事故所生 對於第三人之請求權。本件上訴人既為全民健康保險契約之保險人，
依上開規定，即應無保險法第五十三條之適用。上訴人雖稱全民健康 保險係為補償被保險人因治療疾病所產生之費用，被保險人不應因此 而獲不當得利云云，惟查，保險人之醫療費用給付係基於全民健康保 險契約，乃要保人給付保險費之對價。而於一般健康保險契約之情 形，被保險人仍有對加害人損害賠償之請求權，此一請求權不應因有 全民健康保險契約而被剝奪，亦即被害人之權利狀態，不應因有全民 健康保險之存在而趨變為較不利，因而上訴人所稱被保險人將因而不 當得利云云，並不足採。…』。
貳、台北地方法院九十一訴八九二號判決
該判決理由指出：『…（一）醫藥費部分…３、再按全民健康保 險法第一條後段固規定，就該法未規定之事項應適用保險法相關規 定。惟全民健康保險性質上係屬健康、傷害保險，除有全民健康保險 法第八十二條規定之情形外，依保險法第一百三十條、第一百三十五 條準用同法第一百零三條之規定，全民健康保險之保險人不得代位行 使被保險人因保險事故所生對於第三人之請求權，要無保險法第五十 三條規定適用之餘地。是全民健康保險之被保險人，非因汽車交通事 故受傷害，受領全民健康保險提供之醫療給付，其因侵權行為所生之 損害賠償請求權並不因而喪失（最高法院八十九年度臺上字第八○五 號判決參照）。…』。
叁、最高法院八十九年度台上字第八○五號判決
該判決理由指出：『…惟全民健康保險性質上係屬健康、傷害保 險，除有全民健康保險法第八十二條規定之情形外，依保險法第一百 三十條、第一百三十五條準用同法第一百零三條之規定，全民健康保 險之保險人不得代位行使被保險人因保險事故所生對於第三人之請 求權，要無保險法第五十三條規定適用之餘地。是全民健康保險之被 保險人，非因汽車交通事故受傷害，受領全民健康保險提供之醫療給
付，其因侵權行為所生之損害賠償請求權並不因而喪失。…』。
第二目 以不發生損益相抵為理由的見解
在否定求償關係的實務見解中，另有以「損益相抵」之概念為其 說理依據，進而得出無保險代位適用的空間者，然其具體論述卻又不 一。
壹、最高法院八十六年度台上字第三五二二號判決
該判決理由指出：『…原審以：…… 醫療費部分：盧○章因車禍 受傷之醫療費七百十八萬一千四百零九元，其中僅十八萬三千五百五 十五元為盧○章所自付，其餘為健保局支付，有台大醫院住院費用證 明單可按。上訴人就盧○章自付部分請求被上訴人賠償，應予准許。
其餘非自付部分，盧○章未受損害，上訴人不得請求被上訴人賠 償；………關於廢棄發回部分：按保險制度，
旨在保護被保險人，非為減輕損害事故加害人之責任。保險給付請求 權之發生，係以定有支付保險費之保險契約為基礎，與因侵權行為所 生之損害賠償請求權，並非出於同一原因。後者之損害賠償請求權，
殊不因受領前者之保險給付而喪失，兩者除有保險法第五十三條關於 代位行使之關係外，並不生損益相抵問題。查盧○章因上開車禍受傷 所支出之醫療費七百十八萬一千四百零九元中，雖有六百九十九萬七 千八百五十四元由保險機關支付，然除該機關依保險法第五十三條第
殊不因受領前者之保險給付而喪失，兩者除有保險法第五十三條關於 代位行使之關係外，並不生損益相抵問題。查盧○章因上開車禍受傷 所支出之醫療費七百十八萬一千四百零九元中，雖有六百九十九萬七 千八百五十四元由保險機關支付，然除該機關依保險法第五十三條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