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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緒論

第一節 研究動機與問題意識

在現有的日治時期文學研究裡,以「戀愛」為題的專論,大多與通俗文本 相關,至於新文學運動脈絡中的文本和「戀愛」之間的關聯,則少見整全的探 討與體系化的分析。昔日言及日治時期新文學時,最先得到思考的論題常是其 與舊文學之間的種種詰辯論爭,或它深具戰鬥姿態的反殖民、反資本、反父權 性格,然而,作為新文學執筆者的新知識分子──例如活躍於《臺灣民報》等 知識啟蒙園地裡的那群青年們──真的不常「談戀愛」嗎?事實上,戀愛並非 只是市民生活裡的通俗情節,翻閱《臺灣青年》以降一系列勃發著理想的刊物 時,可以發現,新文學所表現出的姿態,不僅能被詮釋為新知識分子對後殖民 主義、社會主義甚或女性主義等種種遠大訴求的正面支援,與此同時,看似屬 於小我範疇的「戀愛」,亦曾作為一種亟待討論的議題,受到日治時期臺灣文 化界的傾力關注。

這樣的現象並不只發生在臺灣。十九世紀以來,在日本,在中國,甚至整 個東亞,都曾經大費周章地思索過「戀愛」的問題,並賦予它理論性的意義。

日本關於「戀愛」的系統性論述,大約始於明治知識人對「近代戀愛觀」的大 力解釋與提倡1,而中國的新青年們,也於五四時期積極鼓吹「自由戀愛」的主 張;至於臺灣方面,新知識分子將「戀愛」納入討論範疇,最早源於大正民主 時期留日學生的傳播2,而後亦有中國五四風潮的影響。對「戀愛」的深入思考,

1 如北村透谷在 1892 年發表於《女学雑誌》的評論〈厭世詩家と女性〉,即為開啟討論近代戀 愛觀的代表作之一,見小田切秀雄編,《明治文學全集:北村透谷集》(東京:筑摩書房,1976),

頁 64-68。

2 見洪郁如,《近代台湾女性史:日本の殖民統治と「新女性」の誕生》(東京:勁草,2001),

頁 186-194。

(Henrik Ibsen,1828~1906)於發表當時造成輿論譁然、而後被評為女性主義 經典的劇本《玩偶之家》(A Doll’s House),除了篇名的相似性外,〈偶像の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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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那麼,在「偶像之家」崩毀之後,人們所讀見的,已是女性的出走。如是 的轉折留下了許多討論空間,而同時也顯現出在「戀愛」議題小說化的初期,

仍明顯存在著與「婦女解放」的號召相互呼應的傾向。

至於臺灣青年們對「戀愛」的積極主張,以及隨之而來的文學化表現,是 否就等於當時女性意識的抬頭,則是另一個尚待仔細討論的問題。必須留意的 是,這些作品基本上皆出自「新知識分子」之手,亦即所謂「菁英視角」之下 的書寫,而此時的菁英們,大多仍為男性──在這樣的狀況下,所謂的「戀愛」

問題,以及時常藉此受到象徵性表述的女性形象之指涉意義,毋寧顯得更為複 雜。後殖民學者史碧娃克(Gayatri Chakravorty Spivak,1942~)曾對知識界提 出「從屬者能說話嗎」(”Can the Subaltern Speak?”)8的質問,指出知識分子為 弱勢「他者」代言的危機與困境:事實上,「他者」以知識分子為媒介的「再 現」,將不可能被完成,因為在知識分子的「代言」裡,作為從屬的「他者」, 是無法真正發言的。這樣的情況對知識分子本身而言,可能是必須思索的難 題,然而,在文學研究裡,卻也可以是開啟新向度的轉機:在文化研究之風盛 行的當代知識界裡,許多作品被動輒貼上「女性主義」或「社會主義」的標籤 來進行檢視與評價,但如此這般的解讀,有時卻可能反而掩蓋了文本本身的討 論空間;反之,或許在已知其特定視角與思想脈絡的前提下,回到文學問題本 身,觀察作者將思想「文學化」的方式與過程,亦為另一種值得努力的研究方 向。基於如上的思考,在進入文本分析時,筆者將不傾向對新知識分子的「菁 英視角」進行批評或針砭,而打算以此作為研究條件之一,聚焦觀察新文學中 新知識分子對「戀愛」的評論表述,及其將此概念「小說化」後的敘事模式,

期待在這樣的座標底下,能更細緻地讀出日治時期小說中「戀愛」敘事的複雜 意涵。

8 Cary Nelson and Lawrence Grossberg, Marxism and the Interpretation of Culture, Urbana:

University of Illinois Press, 1988, pp.27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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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或愛欲與自我的辯證,逐漸成為敘事的重點,翁鬧的〈夜明け前の戀物語〉

12,即為其中深具象徵性的代表作品。

包含「戀愛」敘事的小說,除了討論戀愛本身以外,也可能具有其它向度 的指涉意涵。在憧憬「戀愛」的年代裡,「戀愛」的存在被賦予著許多不同的 意義,於篇篇文本間追尋愛情與戀人的新知識分子,所追尋的也許並非只有「戀 愛」本身,更是解放、是欲望、是認同、甚至是曖昧模糊的美感;有時小說中 的「戀愛」是戀愛,有時卻又成了另一個主題的意符。在「戀愛」敘事的發展 過程中,「戀愛」逐漸成為具有多重可能的表述,一種意在言外的修辭,充滿 想像空間。基於這樣的思考,對「戀愛」敘事的研究,也可以成為對新知識分 子複雜心靈圖景的重構,舉凡社會改革的熱忱、民族政治的情結、個人主義的 追求等散落四方的心志,都可能在「戀愛」的表述與書寫之間,順著時間的流 向,漸次交織成一張斑斕的網。

新文學小說中的「戀愛」敘事,受到哪些島外論述的具體影響?在「戀愛」

的意識啟蒙和創作呈現間,哪些部分被從政治社會的場域過渡到了文學裡?原 本作為一個議題,而後被「小說化」的「戀愛」,又為新文學承載了怎樣的視 界、開拓了怎樣的風景?如三稜鏡般折射出七彩向度的「戀愛」,照見新知識 分子的何種想望?而總觀日治小說中「戀愛」敘事的發展,究竟使我們讀見怎 樣的敘事轉折與表現歷程?上述幾點,即為本文擬定思索與回應的主要論題。

12 此作發表於《臺灣新文學》2 卷 2 號(193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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